第55節
作者有話要說:跟惡勢力作斗爭是需要勇氣的你們造嗎?因為不光自己累死累活,更重要的是還會牽扯無辜!這種瓷器店里打老鼠的酸爽感,我…… 請繼續看文案,多謝…… ☆、雙宿雙棲(上) 天璣國的市井間,多年來一直口口相傳著這樣一種說法:前一任攝政王姬子涯莫名其妙地請辭后,那取而代之的新任攝政王姬風行,也同樣是個厲害的角色。 是的,先帝唯一的皇弟——當年曾被冤枉成是謀反逆賊的成王殿下,僅僅耗費了三個月的工夫,就令女帝突然駕崩所造成的朝中動蕩給平息了下去。他又用了約莫三年的時間,制定并落實了利國利民的新政,使得朝野上下呈現出一片前所未有的新氣象,叫百姓無不嘖嘖稱道。 不過,對于這個政績斐然的新攝政王,天璣國的臣民們也有一個始終想不明白的問題,那就是——他分明可以自己榮登九五,卻為何將那至高之位讓給了他那尚說不清人話的小侄兒?莫非,他是在學他那三皇叔姬子涯,不喜親自登基,卻愛“垂簾聽政”? 這一對奇怪的叔侄,果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是日,一名自藥鋪里悠然踱步而出的男子,無意間聽聞了路人有關那兩任攝政王的談論,唇角不著痕跡地勾出一抹淺笑。 他閑庭信步似的提著幾帖藥,一路穿過兩條巷子,回到了自家的府邸。 “爹——”“爹——” 剛一腳踏進了院子,他就聽見兩個稚嫩的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唇邊本已平復的笑意這就毫不吝嗇地綻放開來,而立之年的男子不緊不慢地站定了腳跟,由著兩個蹦蹦跳跳的小娃娃相繼撲到了他的腿上。 就這樣,我和琴遇緊跟著三弟,神不知鬼不覺地坐進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里。在他的一路打點下,我們順利地出了宮門,來到了宮外。 在此期間,我雖是緊張得心怦怦直跳,卻也免不了有些興奮——好久都沒有偷著跑出去玩兒了,記得上一回這么干的時候,我跟三弟他們也只有七八歲,還沒怎么玩呢,就被父皇派來的人給捉回去……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我還依稀記得,當時鼓動我們偷溜出去的三弟只被罰跪了兩個時辰,而我跟琴遇頂多只算從犯,卻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還被罰一天不準吃飯,若非后來有哪個好心人偷偷給我送了幾只rou包子,還許我分了一半給琴遇,我真懷疑我同她二人就要餓死在清阿宮里了。 對哦……貌似就是那天晚上,心下委屈又害怕的我頭一回哭得昏天黑地,然后遇見了那個叫我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的……少年?公子? 不知何故,多年以后無論我如何回想,都記不起那人的模樣——甚至連他的歲數,我都漸漸地不能肯定了。 也許……是我當時實在哭得太傷心了,壓根沒那個工夫去記牢對方的長相。 所幸,我卻始終記著他對我說過的話——那一番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我的一種精神支柱。 我偶爾也會想著,若是哪天能再遇見那個人就好了——盡管如今的我還只是個手無大權的弱氣皇帝,但至少我可以送他很多好吃的好用的,以略表我的感激之心。 畢竟,沒有什么比雪中送炭更能讓人銘記于心了。 只可惜……唉……就算真能與他重逢,我大概也認不出他來吧…… 思緒漸行漸遠之際,我聽到一路上都沒怎么說過話的琴遇忽然張嘴發出了聲音:“成王殿下?!?/br> “誒——出了宮,我就不是什么‘王爺’、‘殿下’了,叫我‘二公子’?!必M料她才剛開口說了四個字,就被三弟姬風行老神在在地打斷了。 琴遇聞言抿了抿唇,復又啟唇面不改色曰:“二公子,奴婢斗膽,敢問二公子可安排了足夠的人手,來確保大公子的安全?” “那是自然?!比茏孕艥M滿地說著,眸中似是閃過了一絲不滿,“你連這點都信不過我?” “奴婢不敢……” “要不你也別‘奴婢’來‘奴婢’去了,聽著不舒坦?!?/br> “……” 別說是琴遇了,饒是我冷不丁聽到三弟這話鋒一轉,也有點兒愣愣地回不過神來——這話與話之間的關系,在哪兒? 難得覺著三弟也會前言不搭后語的我,默默地沖他倆眨巴著眼睛——然后,我發現,琴遇索性閉上了嘴巴,不再搭理在我看來有些莫名其妙的三弟。 好在三弟大約也不過是在說笑,故而并未強求什么,只是清了清嗓子,一臉無辜地目視前方。 約莫小半個時辰的工夫過后,我就漸漸聽見了各種叫賣聲和交談聲。我忍不住掀開了馬車側壁上的簾子,隨即便看到了車外不遠處那燈火通明的街道。 如是情景自是令我喜上眉梢,兩只眼巴巴地瞅著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恨不得能快點兒加入其中。 這個時候,我聽到三弟冷不防對著外頭的駕車人說了句“再快一些”,不由覺著這莫非是心有靈犀繼而不由自主地注目而去。 下一刻,三弟忍笑的神色突地闖入視野——臉色不禁為之一滯的我再看向琴遇,發現她也正微微揚著唇角,且在與我四目相接的一剎那就垂下了眼簾。 我忽然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因此微紅了臉,埋低了腦袋。 所幸他二人倒也夠厚道,沒有出言調侃于我,否則,我的臉蛋一定會紅得堪比那邊的大燈籠。 暗自松一口氣的我佯裝無事地坐在那里,等著臉上和耳根的紅潮自個兒退去——而后先一步等來了車夫長長的一記勒馬聲。 馬車停穩之后,三弟頭一個下了車,隨后回身將手伸向了第二個探出身子的琴遇。向來自力更生又不忘尊卑有別的琴遇自然不可能由著他這個小王爺扶自己下車——三弟的一番好意這就打了水漂。 因此,當我在琴遇的扶持下雙腳著地后,我目睹的是三弟貌似不太滿意的神情。不過,他也并未就此事開口一言,當即就吩咐駕車的男子和其他下人在暗中護著,自己則旁若無人地走在了前頭,領著我跟琴遇邁向了那人頭攢動的廟會。 沒多久,我就忘記了這一段不足掛齒的插曲——因為,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各種美味佳肴和奇珍異寶給吸引了去。 如此一來的后果,就是等到忘乎所以的我回過神來之際,自個兒業已和三弟、琴遇二人走散了。 在陌生的人潮中左顧右盼,卻尋不到熟悉的面孔,那感覺,委實是叫人恐慌的——好在緊張了片刻后,我猛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幸好走丟的不是三弟,不然以他那記路的本事,怕是今兒晚上就別想回宮了。 這么想著,萬分慶幸的我突然間就覺得不那么害怕了。 話雖如此,落了單的我還是急著想要回到他們倆的身邊——可是偏偏忙中出錯,專注于尋人的我,一不留神撞進了什么人的懷里。 “對不起對不起!”就在我忙不迭低頭道歉且聞到一股子酒氣的時候,耳邊業已響起了粗聲粗氣的叫聲。 “走路不長眼??!”那人張嘴就是怒氣沖沖的罵聲,卻令做錯了事的我不得不揣著一顆突突直跳的心,怯生生地抬眸去望。 赫然入眼的,是個虎背熊腰、滿臉胡渣的大漢。瞧著他那壯實的身板兒以及瞪圓的眼珠子,我當場就嚇得倒退了兩步。 此情此景下,我早已忘記了自己乃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但凡是我天璣子民,哪怕是我有錯在先,他也得給我下跪。 是了,可憐我平日里實在不習慣也沒機會耀武揚威,所以,饒是當了好幾個月的皇帝了,我這骨子里卻仍是先前那個弱勢的雞肋公主——姬云梨。 因此,想也知道,此時此刻的我,必定是在壯漢面前流露出了膽怯畏懼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看文案的親請務必移步前往,謝謝:) ☆、雙宿雙棲(下) “唔?舅舅!” 人未至,聲先到——更有意思的是,先一步回應這聲音的,乃是兩個耳聰目明的小家伙。 當爹的姬子涯自然也已知曉來者何人,是以在姬云梨尚未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放任兩只剛被他親自護進屋去的小包子歡快地跑出了屋子。 眼瞅著兩個小小的身影一起奔向來那漸行漸近的身影,姬子涯的唇邊自熱而然地流露出些許笑意。 “啊喲——舅舅抱抱!嗯,沉了,舅舅一個人都抱不動你們倆了?!?/br> 翌日,我便如愿坐著馬車來到了駙馬府——只不過一路上,他堂堂攝政王竟然親自騎馬護在我的龍輦旁,這叫掀開車簾就能目睹姬子涯那張臉的我不免生出了些許微妙的窘迫感。 好在等我見到挺著肚子的大姐之后,這樣的感覺就煙消云散了——轉瞬驚喜不已的我拉著女子在屋里說了好半天的話,說到夕陽斜下了,我才恍然意識到,時辰已經不早了。 這個時候,大姐也注意到了窗外的天色——可讓我始料未及的是,她卻開口說要留我在府上用膳。 “前幾個月我胃口一直不太好,夫君就替我到皇城外物色了個廚子過來,在菜式上翻出了不少新花樣?!绷闹闹筒蛔杂X地省去了那些或高高在上或自我貶低的稱呼,我與大姐都開始像普通人家的姐妹似的,以你我相稱,“我記得……呵……皇上小時候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吃各種各樣的美食了,不知皇上,可有興趣留下一試?” 聽大姐言笑晏晏地提及兒時往事,我免不了面露羞赧的同時,也確實是被她的提議給誘惑了一把。 可是…… 躍躍欲試的我冷不丁想起了還在廳堂里同大姐夫說話的姬子涯。 “我是很想留下啦……只是……不曉得皇叔會不會不同意……” 話音落下,我看到大姐微微張了張嘴,而后又慢慢地將它闔上。 然而沉默片刻后,她最終還是表示愿替我前去說道說道。 我霎時驚奇又惶恐地瞅著她。 那可是姬子涯??!她……她居然敢去跟他“說道說道”? 許是我的表情太過明顯,大姐對著我愣了一愣后,就失笑著站起身來,往房門的方向走去。 我見狀忙不迭回過神來,站起來追上去,伸手扶住了她那大腹便便的身子。 “大姐……你……你真的要去找他嗎?” “你那么喜歡吃好吃的,我怎么能不替你試一試?” 唔……大姐真好…… 有點感動有點期待又有點忐忑,我扶著大姐一塊兒去了前廳,聽她言行得體地向姬子涯表明了來意,卻沒敢讓自個兒的目光多在男子的臉上逗留。 但讓我喜出望外的是,他居然沒有反對——似乎還欣然接受了大姐的一并邀請。 今今今……今天太陽果然是要從東方落下了嗎…… 險些就想到屋外頭去瞧一瞧落日的方位,我忍不住先驚疑不定地看向了姬子涯。 電光石火間,恰逢他將幽深的眸光投到了我的眼中,嚇得我直接低下頭去——還下意識地往大姐身后躲了躲。 然無論如何,大姐家的這頓飯,我是吃定了——思及此,我心下的悸動就漸漸地被興奮所取代:不知大姐說的那個廚子會做出哪些宮里頭沒有的菜色呢? 一個時辰后,這傳說中的新廚子倒還真是沒讓我失望,整出了一桌子我沒怎么見過的菜肴和點心,吃得我簡直想把他拐進宮里當我的御廚了。 我們吃著吃著,侍女還端上了那廚子自制的果酒,那香濃馥郁卻并不嗆人的氣味,當即就引得我這個不怎么飲酒的女皇帝也忍不住喝了好幾盅——最后,還是姬子涯微皺著眉勸我莫要貪杯,我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里的酒盅,轉而吃菜去了。 那個時候的我恐怕還不愿承認,自己之所以會接連飲下數盅酒水,并不僅僅是因為那果酒合我口味,更是緣于埋藏在我內心深處的郁結。 直至酒足飯飽后被琴遇扶出了駙馬府,業已有點兒頭昏腦脹乃至神志不清的我才隱約意識到了什么。 可是,我的所作所為,很快就不受我自個兒的控制了。 坐上馬車之后,我整個人都開始哼哼唧唧——琴遇拿我沒法子,不得不向車外的姬子涯求助。 我不清楚他們倆究竟說了些什么,只知道過了一小會兒,身邊照看我的人就變成了一個男子。 “唔?呵……皇叔?皇叔……嗝……朕沒事兒……你回去吧……”大約是稀里糊涂地瞧見了姬子涯的臉,我當即咧嘴一笑,嘴里不知所謂地關照起來。 許是這“善解人意”的說辭令來人很是無語,姬子涯似是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抓住了我那只在他眼皮底下胡亂揮舞的右手,以類似嗔怪的口吻說了句“皇上喝醉了”。 “呃呵呵怎么會呢……皇叔你……不是不讓朕喝了嗎?怎么會……嗝……醉了呢……”樂呵呵地說著反駁的話語,我卻當著姬子涯的面,打了個響亮的酒嗝。 姬子涯沒有說話,大概是不想同我這個醉鬼爭論“到底醉沒醉”的問題。 事實證明,他的做法,是相當之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