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林蕊初的年紀雖不小了,可林家因著林怡然朝中的事兒,一時沒顧得上,這才放著了。 韓老太爺這番去信,面上是代林蕊初報平安,可字里行間無一處不是在拿林蕊初該親事說話。 林家原就無意再讓林蕊初嫁將軍府的,韓老太爺卻這般指指點點,林家氣不過,這才忙忙給林蕊初說了一門親事。 秦夫人聽了卻不信,道:“不能夠吧,若真有這事兒,怎么我會不知道的?” 韓老太爺道:“你除了一心想著怎么給你生的那個不孝玩意兒得好處,你還能知道什么?!?/br> 可知秦夫人此時臉面難存了。 聽韓老太爺在教訓秦夫人,花羨魚和韓束等忙起身要退去。 卻被韓老太爺都叫住了,道:“都不必去了,一會子我有話要說。至于林姑娘,來人,把林姑娘送回房去,林家已打發人來接,這幾日便到?!?/br> ☆、第192章 第結局回羨魚得孕依依死,束御外敵封少保(十二) 話說到這份上,林蕊初也豁出去了,幾步到韓束面前,可見的全身都在顫抖,卻強作鎮定道:“你呢,你又是個什么說法?” 韓束睨一眼林蕊初,冷笑道:“恭喜林meimei喜得良緣?!?/br> 聞言,林蕊初雙唇微顫,再說不出話來。 林蕊初搖著頭,很是不可置信,她不信韓束是不明白她的心思,但凡韓束有半分不舍之意,她就是拼了名聲亦要為他留下。 可韓束卻半點不留情,讓林蕊初覺得這些年對韓束的心都白付了,頓時潸然,少時便掩面而去。 秦夫人想去安撫,卻聽韓老太爺道:“坐下?!?/br> 韓老太爺的話,秦夫人自然是不敢忤逆的,只得坐下滿面嗔色地看著韓束。 韓束卻若不見。 韓太夫人聽說林家已給林蕊初說親了,自然也斷了和林家結親的心思。 天下間的女子又不是都死絕,非他們林家不可了。 唯讓韓太夫人不明白的是,雖說不能同林家結親了,但也不好把林家給得罪了,然今日韓老太爺卻把林蕊初的臉面都落盡了,又為的是何? 此時再看韓老太爺,只見他悠然依舊,呷了一口參茶后,這才道:“我和你們老太太都到這把年紀的時候了,誰都料不準那一日我們就蹬腿去了,所以趁著我們兩個老不死還有命時,把這家給你們兩房人都分一分了?!?/br> 原先聽韓老太爺說得生死之事,韓太夫人還在有感兒孫的不幸,后來再一聽要分家,韓太夫人頓時就怔住了。 秦夫人雖有些意外,可她料準了他們這一房是不能被分出去的,所以愕然一陣便罷了。 再看寧氏,詫異過后,卻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而花羨魚和韓束則是早便知道今日了,面上只淡淡的。 看罷,韓太夫人猛然看向韓老太爺道:“老太爺你說什么,分家?你糊涂了不成,如今家里都這般形景了,你讓二房分出去后怎生過活?你這不是在逼死他們嗎?” 韓老太爺不容置疑道:“我自有我的道理?!?/br> 韓太夫人道:“我不答應?!?/br> 韓 老太爺從袖內拿出三份狀在信封里的契書,道:“我已將家中財產品搭做三,一份我和你們老太太一份,做養老之用。余下兩份你們兩房各拈鬮一份,后日請來族中 耆老作證,立下鬮書,二房就分出去吧。至于旁的那些,是你們老太太的嫁妝,她答應如今就分了也好,不答應也就隨她去了,我也管不到?!?/br> 韓太夫人見韓老太爺這般一意孤行,氣得直哆嗦,那里還說得出話來。 韓老太爺卻還是不理會,道:“束哥兒你就來給你們長房拈一份吧?!?/br> 韓束并未推辭上前隨手就抓取了一份,讓秦夫人猶豫該選那一份的機會都不給,秦夫人心口的氣愈發不順了。 罷了,韓老太爺又對花羨魚道:“羨丫頭就你來代二房撿一份吧?!?/br> 寧氏來回看韓老太爺手上剩下的兩份契書,忙道:“二奶奶,咱要上面那份?!?/br> 花羨魚笑著點點頭,果然抓取了最上面那份。 可花羨魚一拿,寧氏又后悔,想要再換卻又不好說的,只得有些戀戀不舍地看著韓老太爺手上那份。 韓老太爺笑道:“都別懊惱了,并非你們沒拿到的就是好的,其實都一樣的,絕沒偏頗?!?/br> 聽了這話,秦夫人和寧氏的心里才好受些。 寧氏迫不及待就想回去瞧他們這一房都得了什么,直給花羨魚使眼色的。 秦夫人拿過韓束遞來的契書,心里記掛著林蕊初,也無心再留了。 韓老太爺瞧見了,一揮手,就讓他們都去了。 待花羨魚人等一去,韓老太爺回頭再看老妻,只見韓太夫人早氣得面色焦黃。 韓 老太爺嘆了口氣,又打發了屋里服侍的人都出去,這才對韓太夫人道:“我知自你嫁我,便看不上我的碌碌無為,一心重振我先祖的威名。只是自天朝開國,我將軍 府歷經數代君皇,果然是真沒一人是有出息的?非也,并非我將軍府子孫再無能人了,而是因我韓氏先祖自開國之后,便是天家的耳目。作為耳目自然是先要知 道蟄伏,韜光養晦,方不引人忌憚?!?/br> 韓太夫人一怔,“你……你為何不早說?” 韓老太爺倦色滿面道:“事關重大,如何輕易說得?!?/br> 韓太夫人頓了頓,道:“那如今……為何又說得了?” 韓老太爺冷笑道:“因我家再后繼無人了?!币惨蜃猿勺婊实凼诿鼘④姼O察??ね醺牟钍乱惨筋^了,??ね醺镒C確鑿。 司馬徽青已暗中到了南都,以便殺??ね跻粋€措手不及,削藩在即了。 說罷,韓老太爺又幽幽地看向韓太夫人,看得韓太夫人背后直冒寒氣,就聽韓老太爺又道:“你可知老二和修哥兒是怎么的死?老大又是因何而死的?” 韓太夫人忽然覺著胸口有些絞疼,可人卻從沒像這一刻般那么清楚,她隱隱覺察真相絕非她所能接受的。 然,韓太夫人卻控制不住嘴巴,脫口而出,“到底為何?” 韓老太爺冷笑而起,后徐徐將韓悼cao和韓修如何得知的韓悼滑通敵,韓悼滑又是如何將親手足陷害至死,最后韓悼滑又是如何自作孽不可活的,一一都說了。 韓太夫人如聞晴天霹靂般,面上再無人色了。 韓老太爺又道:“你可還想知道束哥兒他大奶奶是怎么死的?” 這回倒是不用韓太夫人答言,韓老太爺便自己說了,“正是老大家的,那個最毒婦人心?,F在你知道我為何執意要分家了?羨丫頭好不容易有喜了,我可不敢再將她放老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她若一個不順心,見不得二房比他們大房先得子嗣,害了羨丫頭,這可怎么得了?!?/br> 韓太夫人頓時又倒吸了冷氣一口。 “這便是因你處處好勝要強,從小便教導出的不擇手段進取的兒子,教得如今我將軍府要斷子絕孫了?!闭f著,韓老太爺慢慢站起身來,“你好自為之吧?!?/br> 罷了,韓老太爺在不理會已倒在榻上的韓太夫人,徑自往外去。 隨后青花等人再進上房,只見韓太夫人已不省人事,兵荒馬亂地讓請醫用藥,韓老太爺也不回頭。 就在韓老太爺和韓太夫人說話時,??ね蹰L子徐司來了。 韓束在外書房接見的徐司。 徐司一來便直言不諱對韓束道:“論起因果,一切皆因我而起,和涵兒不相干。如今韓大人辭世,涵兒說起來到底是韓大人的骨rou,想到韓大人靈前祭上一祭盡盡孝心,也是在情理之中。將軍府何不看在涵兒拳拳之心上,網開一面?!?/br> 韓束躬身一揖,道:“長子有所不知,正因其孝心,家里才不讓長子側室靈前祭拜先父?!?/br> 徐司道:“這話怎么說的?” 韓束道:“先父在世時便同長子側室斷絕父女之情,誓再不相認的。若是我等貿然讓長子側室靈前一拜,豈不是讓先父有違誓言,九泉之下不得安寧?!?/br> “你……”徐司氣得不輕,起身摔手就去。 與此同時,在正院上房,秦夫人正在勸林蕊初。 “這也是命,你和束哥兒實在無緣?!鼻胤蛉藝@息道。 林蕊初哭了好一會子,聽秦夫人這般說,忽然跪到秦夫人跟前,懇求道:“求姨媽救我。家里說的那門親事,想來就是那家了。只爹娘以為那家是好的,可那人卻不過是個好高慕遠的,眼高手低的,這樣的人我如何嫁得。還求姨媽去信再勸勸我娘?!?/br> 秦夫人忙扶起林蕊初來,道:“你娘若能聽我的,就不能道今日了。你若真不想回的,我還倒有一法。只是……” 林蕊初忙揩拭了眼淚,道:“我信姨媽是不能害我的。到如今這步田地,我也無路可退了,姨媽你就說吧,到底是什么法子。 秦夫人這時候卻做出比林蕊初還要為難的樣子,道:“說起最有效的法子,莫過于讓你和束哥兒生米成熟飯。那時就是你爹娘也無話可說了。只是這般一來,你的名聲就……” 林蕊初卻一咬牙,狠心道:“總比一生白付那個不成器的東西要好?!?/br> 秦夫人聽了心內頓是喜笑顏開,可嘴上卻道:“想了下,還是不能的。說起來我何嘗不愿你為了兒媳的,只是若讓你家里知道了,絕繞不過我的?!?/br> 林蕊初道:“姨媽只管放心,我自會去同爹娘說,和姨媽不相干?!?/br> 秦夫人佯裝無奈道:“既然你已打定主意了,也罷?!?/br> 林蕊初又道:“姨媽有什么法子的,趕緊行事才好,不然家里的人就要來接了?!?/br> 秦夫人點點頭,道:“就是這話了,方才我已打發去問束哥兒在哪了?!?/br> 林蕊初的臉上霎時就紅了。 秦夫人輕拍林蕊初的手,“總要經過這一回的?!?/br> 說話間,林欣家的進來了,回道:“大爺才送長子去了?!?/br> 秦夫人一怔,“長子來過?可有說是來做什么的?” 林欣家的搖搖頭,“不知,可我瞧著長子從外書房出來后,氣色不大好?!?/br> 秦夫人暗道:“也罷,回頭再問問束哥兒就是了,還是眼前的事要緊些?!?/br> 想畢,秦夫人對林蕊初道:“束哥兒正好不在外書房,我們趕緊的?!?/br> ☆、第193章 第結局回羨魚得孕依依死,束御外敵封少保(十三) 來到韓束外書房,韓束沒在,小廝就落了清閑,三五個一群地在耍鬧。 秦夫人自然不能留這些小廝壞她的事兒,便讓林欣家的將韓束的小廝都打發了去,隨后秦夫人和林蕊初才靜悄悄地進了書房。 韓束的外書房面闊三間,里頭皆不隔斷,十分闊朗。 林 蕊初一進書房門,就見正間的墻上一水的書架;東次間的東墻下一張暗八仙的梨花木臥榻,榻上一張暗八仙填漆的小幾,幾上茶奩、杯盞、香鼎、漱盂十分齊備,香 鼎內還有一縷青煙的余香未曾散去;西次間方是近來韓束夜里安寢之處,卻也不見多有裝潢,不過一張雕瑞草祥云的架子床便罷了。 秦夫人讓林蕊初趕緊上那架子床去,又道:“你只管放心,我便在外頭,只要你這一喊,我就便進來,佯裝拿你們個正著?!?/br> 林蕊初羞紅著臉點了點頭,小心往床上去,脫了繡花鞋往里躺去,罷了又扯來床上折疊齊整的薄被蓋身上。 見林蕊初躺好了,秦夫人這才落下帳子,笑著轉身去了。 待秦夫人一去,林蕊初躺床上望著帳頂,一時也不敢多動,唯恐弄出聲響來。 可期許在心,讓林蕊初覺著胸腔內的心跳個不住,渾身發熱,臉上也只管作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