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岳清又道:“齊道友深明大義,自然能夠理解,但卻有許多人不夠深明大義,不能理解,咱們只要向這些小輩出手,尤其是我夾在當中,立刻就會有管閑事的出來,俱是天底下有頭有臉的人物,打了誰的臉也不好,時候羅爛更多,最快的結果便是,咱們未見紅蓮老魔的面,先跟這邊的人大打一場,而魔頭從中乘火打劫,損傷也不比之前少呢?!?/br> 乙休氣得一巴掌將棋盤和下面的石桌拍成粉碎:“難道這便是天數難改么?哼,駝子活了幾百年,偏要人定勝天!” 岳清接口道:“其實辦法也有,那就是我在這里拖住他們,不讓他們過去搗亂,而你們幾位道友去對付紅蓮老魔,只是這其中還有沙神童子一個變數,我不到場,雷天大壯之局難成,能否消滅紅蓮老魔便未可知,大多是治標不治本之法,而且其中有一個難處,我若出手對付這些小的,難免要為人所詬病,到時候跟峨眉之間的仇怨更深,諸位道友今天帶來的愿望可就都要落空了?!?/br> 他們幾個今天帶來的“愿望”便是為峨眉和五臺兩派講和,然而岳清一旦跟峨眉派的人動手,勢必雙方仇怨越積越深,到時候和解的希望可就越加地渺茫了,而李洪他們的目標是岳清和林寒,只要他們倆在這里,李洪就不會再去玉筍洞,他們倆若是走,李洪必定跟著,,其實要困住這些小輩,隨便出來一個人都行,但是架不住有喜歡多管閑事的,看見有人在峨眉山上“欺負”峨眉派弟子,肯定要出手,況且紅蓮老魔那邊,須得七大高手齊至方有可能將其消滅,少了誰都不行。 阮糾道:“齊道友乃是得道高人,必定能夠理解道友苦心,無論如何,咱們先去對付紅蓮老魔,即便不能將其徹底消滅,也要先行鎮壓,以防止他大開殺戒!” 乙休也悶悶地說:“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庇纸羞^岳雯,“你在這里看著,待會若是有人過來替貴派出頭,你多幫助分說,盡可能不要弄出誤會?!?/br> 交代已畢,乙休、公冶黃、九龍真人,阮糾、甘碧梧、丁嫦,六大高手,連同靈嶠仙府的弟子陳文璣、管青衣、趙蕙、尹松云四位地仙,一起架起遁光升起,趕往玉筍洞。這些人都是這世上頂尖的高手,其中最耀眼的便是乙休的遁光,喀喇喇一聲雷響,閃現一道萬丈霹靂,直射蒼穹,正是道家最著名的霹靂震光遁法,而最漂亮的則是九龍真人,遁光做九條龍形,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彩色龍氣裹著他騰空而起,最華麗的是阮糾他們,寶藍、水紅、粉銀……道道彩虹,齊射升空,唯有公冶黃的最為樸素,只是一道毫不起眼的烏光,不緊不慢地跟在眾人后面,往西北飛去。 他們走后,岳清先向林寒道:“你中了極其厲害的血毒,雖然及時服用了本門的混元丹,保住了臟腑經脈未受損害,但并未能真正把毒驅除,時間長了,還要受其所害,輕則神智受損,瘋癲失常,重則四肢腐爛,化為膿血。元兒的降龍木鐲在你身上吧?” 林寒趕緊把降龍鐲拿出來,雙手捧還給岳清:“還請真人代為轉交,替我謝……” 岳清擺手:“元兒給你的,你若要歸還,也要親手去還到他手里,我不會要,這鐲子使用五臺山上萬年降龍木所造,我教給你一段心法,此是廣成子元陽心經上的一小段,你反復習練,憑借此寶,將體內的血毒吸出來,然后化去,不用半日功夫,就能徹底祛除火毒?!?/br> 林寒有些受寵若驚,在他印象當中,雖然裘元并不可惡,但五臺派是邪魔左道的印象畢竟先入為主,尤其岳清這個“妖道”“邪師”,在他心里一直都是窮兇極惡,殺人不眨眼的,先前他還在為裘元有這樣一個師祖感到可惜,沒想到竟是這般平易近人,趕緊跪下磕頭拜謝,之所以行如此大禮,是因為岳清此舉已經屬于穿法的性質,但修行人尊道重法,傳千金容易,傳一法卻難,雖然只是一小段心法,卻已經是有師徒緣分了。 李洪他們先前看乙休等人先后飛天,心中還頗納悶,轉念一想,必定是去玉筍洞查看真假了,心想給他們一旦看到萬珍和虞南綺二人的慘象,以及古正和程明誠的結局,必定立刻對岳清轉變看法,不會再擁護這個妖道。 他心里想得正美,忽然看見林寒給岳清跪下,雙手捧著個木頭鐲子,看那樣子正是拜師的意思,頓時火冒三丈,大吼一聲:“林寒!你個不要臉的畜生!竟然敢在峨眉山上,大庭廣眾之下便背叛師門,拜那妖道,今日非得教你知道厲害不可!” 他長嘯一聲,揚手處,便飛出一只金光大手,隨著迅速升空,驟然膨脹,轉眼之間便到了九霄云上,再落下來時,已經大小方圓數十里,將整個九宮崖全部籠罩,仿佛從太空之中,打出來的一擊如來之手,自九天之上轟落,比隕石還急,狠狠地轟向九宮崖,要將整座山崖,連同上面的人一起震成齏粉,他知道岳清厲害,因此一上來便使出自己拼命的絕招金剛巨靈神掌! 岳雯一看他使出這等招數,頓時臉色一變:“洪兒不可魯莽,快收法術!” 他原本想著,如果李洪出手來攻,自己將他攔住便是,畢竟自己屬于峨眉派弟子,原來又是白谷逸的徒弟,身份比較特殊,李洪既不能跟他硬拼,又不會加深峨眉、五臺兩家的仇怨,哪成想李洪上來便使出這樣驚天動地的招數,自忖以自己的法力,決計抵擋不住,想到這一掌擊落的后果,霎時間如被一瓢涼水,從頭頂澆到腳底下。 李洪只顧著生林寒的氣,忘了岳雯還在崖上,見狀急忙大聲吼道:“岳師兄快快離開那里,我這就要用六合旗門了!”他生怕岳清跑掉,還想要一擊必殺,至不濟也要將他困住,因此在放出金剛巨靈掌之后,又取出十二都天寶篆,乃是十二面小旗,托在左手掌心,右手掐訣,借著一口真氣向空中一指,那旗立刻化成十二道不同顏色的彩光向空中結成六座旗門,迅速漲到百丈高矮,光潮涌動,萬紫千紅,將九宮崖所在山峰整個圍住。 李洪又喊道:“岳師兄快進生門,再不走就要玉石俱焚了!” 岳雯變了顏色,還不忘過來勸岳清暫避鋒芒,哪知岳清面色依然平靜,正在細心地給林寒挨句講解心法口訣,然后讓他自己解釋一番,再指出其中謬處,對周圍升起來的旗門和頭頂上落下的巨靈神掌毫不在意。 051破陣·以大欺小 那金剛巨靈神掌是白眉禪師這一脈的降魔大法,絕殺神術,一使出來,立刻便有轟天碎地,排山倒海之神威,那樣一只金光巨手自九霄云上向下拍落,其勢仿佛天外隕山,又似焦陽飛墜,金光瀑撒,岳雯只覺得一股世界末日,大難臨頭的感覺脹滿全身,汗毛根根豎起,冷汗如漿。 岳清繼續恬淡自在地坐在那里,給林寒講解一句經文的意思,語速不急不緩,似乎對頭頂上落下的巨手和周圍的六座旗門毫不在意,而林寒也仍舊跪在那里,認真聽講。 巨手臨頭,岳雯自忖就是師父白谷逸在這里,面對這樣強力的神通,也要先行躲開,避其鋒芒,然后再出手反擊,在他的印象里,岳清就算道行再高、法力再強,也不會超過三仙二老,雖然當年在北極一戰,以一敵六,反毀了朱梅rou身,但那不過是借助了法寶的威力,三仙二老中的任何一人拿著一件能夠反制的法寶,便能立于不敗之地,他實在想不出,岳清如何從容應對。 轉念之間,巨手已經到了九宮崖上方不足百米之處,并且仍然飛速向下,岳雯快步過去,大聲說:“岳真人!快隨我躲開罷!” 岳清仍然未動,只問林寒:“我方才所講的,你可明白了?” 林寒滿臉感激:“多謝真人指點!此法實在驅毒避邪,鍛煉五氣之良法,晚輩受益匪淺!” 岳雯這時也顧不得什么教養了,直接過來拉岳清衣袖:“真人快躲……” 岳清看著他笑道:“往哪里躲?我堂堂一教尊長,就這么被你們一個后生小子打得慌張逃竄,日后傳出去豈不是要叫人恥笑?” 岳雯急道:“時間緊急,真人且莫要再顧及那些,等回頭我一定稟明掌教師叔,好生……” 他忽然發現,自己說了這么多話,那巨靈神掌早該拍下來了才對,如何還沒有動靜,抬頭一看,只見那金光大手早被一團黑白云氣托住,懸在九宮崖上空數丈高處,不能下來,不禁瞠目結舌:“真人……真人……真個神通廣大……”他自忖,就算是白谷逸也未必有這份法力。 岳清嘆道:“林寒能臨危不懼,泰山崩而面不改色,岳雯你又能暫時放下成見,始終把我當成是本山客人,危急時候還想要勸我走,這份涵養,殊實難得,我便看在你們的面上,不跟那李洪小子一般見識,你去勸他趕緊離開吧,莫再一錯再錯,有什么事,讓齊漱溟來跟我說?!?/br> 岳雯深吸了一口氣:“多謝真人!”他快步走到崖邊上,大聲向李洪道,“洪兒,岳真人乃是掌教師叔明帖請來的客人,不管過去有什么深仇大恨,此時也該暫時放下,況且又是本門開府的時候,你怎能在此時鬧起來?若說冤仇報復,一切自有掌教師叔定奪,你快快退去,白眉禪師傳你巨靈神掌,掌教師叔傳你六合旗門,可是讓你在自家門里為難客人的?” 李洪小臉漲得通紅:“岳師兄!我自從這一世返回峨眉,就多聽人說你道高法強,智盈才滿,是我們這一輩師兄弟中的表率!卻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糊涂!你可還記得這妖道害了我峨眉派多少前輩?許師叔、吳師叔、白云姑姑,還有屠龍師太沈姑姑,還有那么多的同輩師兄弟,甚至就連朱梅師伯rou身亦是毀在他手里,你不思為長輩同門報仇,如何做我們當中的表率?” 岳雯緩緩地說:“李師兄,我知道你九世修行,過去生中慘遭邪魔兩教之人殘害,因此此生殺孽極重,動輒與人勢不兩立,但說句你不愛聽的,天蒙、白眉二位高僧有沒有教過你,你遭人殺害亦是你在那之前殺人太多、太兇之故呢?” 李洪氣得在香云寶蓋之中一蹦三尺高,“邪魔兩教的妖人,殘害蒼生,荼毒天下,我替天行道,殺之有何不對?你枉為白師伯衣缽傳人,幾百年的修行全都到了豬狗身上,竟然如此地是非不分,正邪不辨,跟你做師兄弟,真是李某人的恥辱!” 李洪是動了真火,陳巖在一旁扯他衣袖,都被他甩開,岳雯又道:“殘害蒼生、荼毒天下的妖人殺之不為可惜,但誰是妖人?殘害了多少蒼生,荼毒了哪一片天下?該當如何殺?何時殺?你都有忖度么?所謂道自天行,何用人替?替天行道這四字,深深違背老君教義,乃我玄門正宗所不為也,不過是凡間假借天命,愚弄蒼生的托詞,這是掌教師叔教給你的么?” 李洪肺都要氣炸了:“姓岳的!你跟那妖道同姓同宗,今日算是攀上了親戚,怪不得置本門尊長大仇于不顧,處處維護于他,跟妖人沆瀣一氣……” “混賬!”岳雯也動了火氣,這峨眉第一美少年向來溫文爾雅,今日還是平生第一次在人前發火,“天下姓岳的便是一家么?你置我叔叔玉洞真人于何地?按照你這歪理,昔日那個妖尼李玉玉跟你也是一家子的至今親骨rou了!” 李洪臉色鐵青冷聲道:“我不跟你徒費口舌之功,識相的,你趕緊滾開,我打開旗門,放你一條生路,若是鐵了心跟那妖道一起,休怪我不講師兄弟的情分,將你和那妖道來個玉石俱焚!” 岳清在崖上說道:“岳雯,今日李洪必要殺我,你還是先帶著林寒離開,免得待會動起手來,真的有個擦碰,卷了你們師兄弟之間的臉面?!?/br> 岳雯道:“晚輩今日的職司,便是在這里招待好真人,說起來晚輩資格還淺,本應該請一位長輩來,只是今日峨眉事多,已經是失了禮數,如今這種情況,我又怎么能撇了客人離開。還請真人穩坐,不老您動手,由我……” “你斗不過李洪!”岳清從座位上站起來,擺手止住岳雯和張口欲言的林寒,向前幾步走到崖邊,“李洪,你是后生晚輩,本就不配跟我說話,就算是要論也該是齊漱溟親自來,更何況你又是如此地蠻不講理,說什么都是徒勞。我只告訴你,立刻將這巨靈神掌收了,撤掉六合旗門,咱們今天只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日后在外面遇到,再喊打喊殺,那才由你,如今……” “呸!妖道你已經被我旗門陣法困住,還敢口出狂言!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李洪道,“我這六合旗門乃是仿照本門兩儀微塵陣所成,此地距離祖師留下來的乾坤一氣太清神符又近,威力憑增十倍!今日你死星照命,任憑怎么說,也要你形神俱滅!” 岳清笑著點頭:“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這種心性,實在不配修仙,峨眉派那點家教,實在是形同虛設,若是打順風仗,你們應了對手,還能為了顯示自己的慈悲大度,略抬貴手,若是打逆風仗,則本性畢露,必要個個如那撲火飛蛾,自取滅亡?!?/br> 李洪喝道:“妖道休要夸口,有什么本事就使出來,若是沒有,便安心待死!” 他話音未落,忽然間手上印訣一顫,其力道之大,幾乎把他扯了跟頭,再看那只巨靈神掌被一股無形巨力簇擁著強行改變方向,平著橫掃出去,他驚呼一聲,急忙連噴真氣,想要把佛光散了,然而為時已晚,那么大一只金光巨手狠狠地拍在九宮崖西南方的翡翠峰上,那峰高達百丈,上面盡是奇石異樹,抗瀑舉虹,共有七眼甘泉,并十三個大小藥圃,栽種著峨眉派收集來的各種神奇草藥,原本上面還有陣法防護,但又哪里敵得過巨靈神掌這等重擊,好一座錦繡山峰,瞬息之間便被佛門大手一巴掌拍成粉碎,百丈高峰直接堆落。 一陣天崩地裂的巨響,大地都開始猛烈搖晃,巨手破裂,散成強勁無比的金色的光潤,帶著無窮力道從中央擴散開來,向四周碾壓,翡翠峰周遭方圓三十里之內,一起生靈瞬間全部滅絕! 李洪這下又驚又氣,還未能叫罵出口,便看見十幾個岳清的身影在六座旗門之中隱現起伏,他見岳清進了旗門,心中方喜,急噴出一口真氣,掐訣催動陣法運轉變化,要將岳清擊殺,哪知岳清身影閃了幾閃,緊跟著便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外爆散,又是一聲巨震,六座數十丈高的旗門被一舉震碎,混亂的云彩光氣向四周橫掃,凡是被卷進去的,山石草木,山道上鋪著的石板,丘陵上的涼亭石墩,瀑布下的巨木水車,以及山間的瓊花錦術,各處景致,但凡在九宮崖周圍二十里之內,全都被席卷進去,磨成粉碎。 帶混論散去,岳清仍然站在完好無損的九宮崖上,安然笑道:“當年李元化在西極就布下此陣,都困不住我,你今日又來賣弄!我已經一再忍讓,以免被人說是以大欺小,但你莫要再得寸進尺,趕緊離去,否則的話,我可真要代齊漱溟管教你了?!?/br> 所有人都驚呆當場,那巨靈神掌的威力自不必說,兩儀六合微塵陣更是峨眉派的招牌,便是簡化版本的六合旗門,也是威力無窮,困殺一個地仙,綽綽有余,如今卻被岳清抬手之際便給破掉,這簡直讓人不敢想象! 李洪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天邊又飛來三道劍光,正是畢真真、凌云鳳和謝瓔三女,尤其謝瓔手里擎著一座金光閃閃的寶幢,散發無量佛光,急速飛到崖前。 052神雷·袖里乾坤 岳清的法力讓李洪膽寒,作為齊漱溟的九世愛子,他自從回到峨眉之后,恢復了九世記憶法力,又廣得內外前輩青睞,可謂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聲勢地位很快就遠遠超過了金蟬,說起話來,比笑和尚、申屠宏、諸葛警我這些人都要管用,成為峨眉派小輩男弟子中的核心人物,無論走到哪里,都是一呼百應,除了當年在韓仙子手上吃了點虧之外,幾乎可以是一往無前,再無敗績。 然而今天,他自認為最厲害的兩大絕招竟然被岳清隨手破去,這種情況在過去的時候,他是想也不敢想的,聽見岳清讓他離開的話,若是在從前,他勢必要反唇相譏,絕無相讓,然而這次,卻是連罵人都忘記了,呆立在當場。 陳巖的震驚一點都不比他小,方才看見李洪出手的時候,還在暗暗為好友高興,這一生的法力比之前世,更有許多進步,料想妖道必定束手成擒,哪知轉眼之間形勢逆轉,他看出來自己二人絕不是岳清的對手,實力根本不在一個層次內,正要拉過岳清趕緊離開,畢真真等人正好趕到。 畢真真對于岳清,也有一種深深地恨意,在她的印象中,當年銅椰島事件發生之后,便是這姓岳的妖道執意替純陽派兩個小賊出頭,甚至不惜聯合北方七大門派一起施壓,才導致乙休和韓仙子示弱,故而懲罰自己,記得過去自己也曾經殺過不少散仙,師父從未動怒,即便知道了,也只是當面斥責自己一番便算拉倒,對方若是找上門來報仇,韓仙子還要護短將對方趕走,所以在她看來,從銅椰島之后的受罰,到被逐出師門,一系列的悲劇都是岳清造成,因此她上來便大聲喊道:“洪兒莫要害怕,妖道厲害,jiejie來助你一臂之力!” 這畢真真倚仗道術神奇,在空中將兩手一搓,掌心飛出無數火焰,俱呈現出金黃色,正是到家人修煉的純陽仙火,共有數千團,大如碗口,似風火流星一般,從天而降,往九宮崖上打去。 凌云鳳不甘示弱,她道行遠不如畢真真,不過仗著崔五姑給她的一件法寶,發出漫??出漫天鵝毛雪花,帶著滾滾嚴寒,緊隨著畢真真的純陽仙火之后,向下飄落。 謝瓔也跟李洪道:“洪弟莫要遲疑,快跟我我們一起誅殺妖道!”她手托寶幢,借力發出有無相佛光,威力比之前二人又高了一個層次,仿若佛光普照一般,將九宮崖周圍山石草木全部鍍上一片閃亮的金黃,如同日冕相似。 李洪把脖子一挺:“我何時怕過誰來!”自忖有香云寶蓋護身,岳清就算再厲害,也絕對傷害自己不得,先已立于不敗之地,他運足氣力,長嘯一聲,將這回使出佛門另一門法術,韋陀降魔杵,李洪跟佛門頗為有緣,天蒙禪師、尊勝禪師、白眉禪師,以及忍大師,全都或多或少地傳授過他佛法,此法乃是絕尊者所創,威力絕倫,乃是一團金色的佛光,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降魔寶杵,仿佛天外隕石一般,夾雜在烈火、冰雪之中向著九宮崖上狠狠砸去。 “各位師妹快快住手!”岳雯運足真氣,大喊一聲,放出金鱗劍就要過來阻止。 “你想送死么?”岳清的聲音從后傳來,下一刻岳雯身上就被一層混元精氣裹住,仿佛困在泥胎木偶之中,再難動彈分毫。 岳清混元真氣早已經大成,方才就是用它將那巨靈神掌引向翡翠峰的,此時他右手揚起,掌心處黑白真氣快速旋轉,形成一個小型的太極圖案,轉動之際,周遭的金木水火土,一切五行物質全都受其牽引,畢真真發出的仙火流炎、凌云鳳發出的冰雪寒氣,全部失去了自己飄落的軌跡,被無形仙力吸引,圍繞著岳清掌心的那團太極圖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李洪的韋陀降魔杵落下來時,正好擊向漩渦中心,岳清五指陡然合攏,那漫天冰火亦向中央收縮,將佛光寶杵裹在中央,只聽得一陣極度尖銳的金屬摩擦,以及密集的劇爆之聲,刺得人耳膜聚攏,就連林寒都忍不住趕緊捂住耳朵。 下一刻,佛光、火星、寒氣,一起相互消滅,散成漫天流盈。 畢真真沒想到自己苦煉一甲子的純陽仙火竟然被敵人借力打力,一起消滅,她尖喝一聲:“妖道休要猖狂!看我法寶!”揚手之間,將西神劍、慧光劍、火月叉、降龍戈四件法寶一起打出去,又取出一枚神禹令,口噴真氣,對準岳清射出一道耀眼光線,“妖道且吃我這個!” 就在她出手的同時,謝瓔的碧蜈鉤、凌云鳳的玄都劍也一并飛出,六件仙兵在空中化成長虹,或是熾焰如梭,或是白芒驚天,或是碧綠如翡,或是金光爆閃,齊頭并進,一起射向岳清,然而剛至半途,距離九宮崖還有十余丈的高度,便給混元精氣裹住,六件兵器被無形巨力向一旁拉扯,三女急忙狂噴真氣,掐訣施法,想要將寶物奪回,然后哪里掙得過岳清,左邊一下,右邊一下,向回一送,再陡然往后拖拽,三女全被拉扯得一個趔趄,差點跌落云頭,下一刻,六件兵器已經全部失去光澤被岳清捏在手里。 那神禹令比較厲害,乃是當年大禹治水降妖至寶,被岳清借用昊天鏡一層光影擋住,然后劈手發出混沌神雷,一道道暗沉光雷,自云中劈落,轟隆隆,瞬息之間落下數十道。 凌云鳳道行最淺,最淺承受不住,那神雷就在身旁爆炸,被震得氣血翻涌,幾乎昏厥,謝瓔催動凈光寶幢,發出佛光將畢真真和凌云鳳一起護住。 岳清道:“仗著一兩件法寶,就敢在我面前賣弄,今日讓你們知道厲害!”抬手便將天游印打出去,在凈光寶幢上一拍,十二溪女印蓋在佛光上面,那一層看似薄弱,卻能避刀劍,水火不侵的佛光立刻支離破碎,寶幢本身也失了力道,向下跌落。 三女嚇得花容失色,畢真真先被一道混沌神雷劈中,狂噴鮮血,虧得身上帶著替身代命神符,將其裂開,替自己受創,本身卻急化一道金光向遠處瘋狂逃竄。 岳清在九宮崖上抖開袍袖,使出袖里乾坤大法,道袍飛揚,風鼓獵獵,怕怕作響,霎時間整個九宮山上空風起云涌,愁霾慘淡,仿佛瞬間就到了黑夜一般,畢真真已經逃出老遠,但被岳清法術鎖定,強行拉扯回來,途中連使十三種逃命的法術盡不管用,發出一長聲女人大難臨頭時候才能喊出來的長聲劍豪,被岳清收入袖中。 凌云鳳也要逃走,岳清在后面從巽地吸了口氣,送她一陣狂風,直接從峨眉山吹出兩千余里,一頭跌進大雪山上的茫茫積雪之中,等勉強伏住驚嚇從雪堆里爬出來時,發現已經在青螺峪附近,方知道岳清是看在凌渾的面上饒她一命,只覺得手腳都軟了,在雪里坐了半晌才能走動,因玄都劍被收走,先前被混沌神雷震傷,又受到了極度驚嚇,此時氣息紊亂,連遁光也架不起來,半走半爬,好容易才到了青螺峪,這一下,她是被岳清徹底打怕,非但此時不敢再返回峨眉山,日后遇到五臺派的人都繞著走。 謝瓔仗著有無相佛光護身,下去撈到凈光寶幢,李洪自發過來,用香云寶蓋將她接住。 方才這幾下動手太快,轉眼之間,三女完敗,連飛劍法寶也都被岳清收去。 謝瓔也嚇得不輕:“妖道!就算你能打敗我們,但今日這里可是峨眉山上,輪不到你逞威風,識相的快點把畢師姐放出來,否則待會掌教真人回來,要你好看!” 岳清把六件仙兵交給林寒,讓他先抱著:“你們實在是不知好歹,平日里仗著峨眉和佛門的勢,橫行跋扈,目空一切,向來不把別人放在眼里,別人怕你們峨眉派,免不得忍氣吞聲,多有忍讓,可惜今日遇上我,你們算是踢到了鐵板上,以為躲在烏龜殼里我便奈何不了你們么?” 他口中說著話,手上也沒閑著,李洪那香云寶蓋便似一個氣球,被兩只無形的大手揉捏擠壓,一會壓平,上下不足三尺高,一會抻長,成了一個百丈長的光筒,李洪和謝琳這次算是徹底知道了岳清的厲害,沒想到他空手單憑法力就能把萬邪不侵,風雷不壞的香云寶蓋蹂躪到這種地步。 混元真氣能跟無形劍氣并列成為玄門兩大奇術并非沒有道理,若是岳清修煉別的道法,譬如離合神光、五行精氣,此時至多將香云寶蓋困住,然后再一點一點地打磨破壞,而混元精氣與眾不同,若說斬妖伏魔,殺人斬鬼,論及變化莫測,無堅不摧,自然是無形劍氣更勝一籌,然而若說到封印禁錮、攻守兼備,論及隨機應變,奇幻萬象,卻是混元真氣更加強悍。 李洪小臉煞白:“妖道厲害,我這寶貝恐怕堅持不了太久,咱們還是暫且退避,請父親、娘親來親自處置吧?!?/br> 謝瓔和陳巖也是這個意思,三人正要想辦法逃走,忽然空中傳來一聲爆喝:“阿彌陀佛!五臺教主好大的威風!欺負幾個后生小輩算什么本事?我們三個來會一會你!” 053法界·三世佛 岳清看向空中,見來的是朱由穆和李寧,還有一個少了一根手指的頭陀僧,猜測是燃脂頭陀,淡笑道:“如今哈哈老祖、軒轅法王、穿心和尚在雪山頂上大打出手,血神子又在山前跟極樂真人斗陣,紅蓮老魔偷渡潛入,沙神童子行蹤不定,你們竟然還有心情來跟我斗,真是佩服!” 朱由穆森然道:“你這妖道,與那幾個魔頭又有什么不同?他們是真小人,要打就打,要殺便殺,不似你這個偽君子,天下道門中的敗類,披著一張人皮蠱惑眾生,比那些魔頭更加可惡!” 岳清大笑:“聽聞你累世積修,久在佛門,我且問你,何為學佛?何為修佛?” 朱由穆傲然道:“你這妖道,也配與我討論佛法?” 岳清正色道:“我曾聽少林寺智能大師說過,學佛者,向佛學習,修復者,自修成佛,你學佛三世,修佛千年,到如今卻離佛日遠,真難為白眉大和尚是怎么把你教導成這樣的?!?/br> “混賬!”朱由穆聽他連白眉禪師亦貶損進去,頗有些看不起的意思,怒喝一聲,“今日讓你知道明王怒目的后果!”他雙手合十,渾身金光狂發,將他整個照成一個耀眼的光人,霎時間,周圍滿空檀香飄滿,佛光普照。 李寧和燃脂頭陀同時出手,他們自忖單打獨斗皆不是岳清的對手,因此聯合使出三世佛轉輪六道大法,先由朱由穆仿中央釋迦佛,以大小旃檀佛光衍化五濁惡世,兩片五色光山一般的佛光向中央靠攏,就要把九宮崖所在山峰夾住,一旦合攏,立刻化成五濁惡世,他的境界法力遠不如白眉禪師,使這法術還有些吃力,不過勉強可行。 李寧在東方,發出的佛光變作青藍色,整個身體做琉璃狀,所發佛光亦是天藍色,仿藥師佛以大小旃檀佛光衍化琉璃世界,大片的天藍佛光自東方成形,將東方封死。燃脂頭陀在西方,仿彌陀佛以佛光衍化極樂世界,渾身金光鍍滿,成就紫磨金身,無量金光遍灑如雨,橫亙西面。 三個世界一旦融合,便可化成虛空法界,擁有化兩儀微塵為萬頃洪?頃洪荒的妙用,在某些能力上跟兩儀微塵陣相仿,不過這三人道行不夠,還達不到這個高度,如果由天蒙、尊勝、智公三位佛門頂級禪師合力施展,每人身邊再配上兩個弟子做左右肋侍還差不多,不過要滅殺個不死之身,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便是天仙被困在里面,也只能任由宰割! 朱由穆雙掌合十,那兩片五色光山驟然合攏,將整個九宮崖所在山峰罩在里面,岳清在里面仿佛入了琥珀的昆蟲,雖然接連放出飛劍和數件法寶,但已經被佛光完全控制,里面開始衍化出無窮世界,等左右兩邊的青、金二色佛光溶進來,便似給兩個半圓禁錮外面又加了兩圈鐵箍,各色佛光瘋狂涌動,形成一個巨大的橢圓形光卵,射出萬道豪光,照亮天地,聲勢比其余幾處戰場還要大上許多,驚得周圍百里之內的人物生靈紛紛側目,有那凡間的愚夫愚婦,還以為峨眉山上有仙佛降臨,紛紛面朝此處,虔誠叩拜,懇請保佑,升官發財,多育二兒女。 朱由穆見虛空法界已經成形,料想岳清再也跑不出來,方松了口氣:“妖道!你在人間作惡四五百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由我們來結束你的罪行!” 岳清的身影在無量光山之中顯得無比渺小,神態倒也從容:“岳雯和林寒還在這里,你要連他們和我一起消滅嗎?以我觀之,你們三個使用這法術十分勉強,發動容易,控制卻難,若要消滅我,他們也定然是跟著一起玉石俱焚?!?/br> 朱由穆道:“你向來自詡名門正派,如今既然知道他們二人無辜,不該為你累死,便該將他們送出,若能如此,我們便看在你這一點善心的份上,不將你打成形神俱滅,送你轉世投胎?!?/br> 岳清道:“笑話,你們要殺我,我還要對你們手下留情么?我若真放過他們,可就要被你們隨意宰割了,正是要不放呢,你們又能拿我如何?” 朱由穆頓了頓,又說:“你不過在做困獸之斗罷了,你說的不錯,這法術我們三人只能勉強發動,不能控制,然而自有人能夠隨心所用,等我師父從大雪山回來,自然讓你知道厲害!” 岳清笑道:“你倒還有些慈悲心腸,只可惜僅能對親朋慈悲,不能對陌路慈悲,更不能對仇人慈悲,離佛道甚遠,不過就沖你這點善根,我今天便不殺你?!?/br> 朱由穆一怔,隨即冷笑道:“你如今陷在我們用佛光化現的小千世界之中,生死禍福全由我們一念而定,任意拿捏,還敢口出狂言!莫非以為我們就不能給你些苦頭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