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他一邊喝罵一邊掐訣調轉飛劍去想要二次圈住申若蘭,只是這些年在慈云寺作威作福,一大半精力都在女人身上消耗光了,始終未能練到身劍合一,飛劍運用之時便慢了半拍,申若蘭出手又是極快,他剛喊出一個你字,飛劍還未穩住,早讓申若蘭手起劍落,把金光鼎的三個徒弟也給砍死,然后身子像一只翱翔的黑鳳一般向下急墜,劍光一閃,割了金光鼎的腦袋,向東飛走。 046靈奇·申若蘭 岳清將綠袍老祖他們引走之后,依照靈奇的脾氣,便要直接上去叫出金光鼎干掉完事。 申若蘭卻道:“那慈云寺雖說當年不肯為祖師報仇,更兼怙惡不逡,不愿意遵守門規戒條,被岳真人和許仙姑趕下五臺山,但到底有著昔年的同門情面,當日岳真人就不曾向他們大開殺戒以正家法,想必就是顧念著這一層。聽過華山派過去也跟五臺派來往甚密,如今雖然不再來往,也還沒有徹底撕破臉。咱們兩個又是晚輩,如此上前要人奪命,恐怕不太合適?!?/br> 靈奇聽完深覺有理,便道:“我觀那些人盡是些好色如命之輩,不如師妹你假裝路過,只要在他們眼前露上一面,他們十有八九會上前搭訕,到那時候先出手殺了金光鼎,再說清楚咱們的意圖,人既殺完,他們眼下正要對付峨眉,能如此作罷最好,否則的話,再動起手來,咱們也是有道理可將,只是要讓師妹你略受些委屈了?!?/br> 申若蘭嫣然一笑:“這算什么委屈,那些人想占我的便宜,可沒有那么容易呢!” 于是靈奇先隱在一旁,由申若蘭上去誘敵,毛太他們果然中計,被申若蘭以雷霆之勢斬了金光鼎和三個弟子,并割了頭顱飛到一邊,朗聲說道:“我乃恒山派紅花姥姥座下弟子申若蘭,這金光鼎害了五臺派未入門的師妹一家性命,我特受靈奇師兄委托來將他斬了,這便帶人頭回去復命,各位后會有期了!”說完將劍光一展,便向東方天邊飛去。 那毛太最先不干,破口大罵:“賤婢敢殺我道友,快快留下性命!”赤陰劍隨后緊追。 申若蘭不管不顧,向東方疾飛,毛太含恨出手,赤陰劍后發先至,堪堪追上,忽然下方樹林里飛上來一道銀色劍光,橫空截住赤陰劍,將其絞住,靈奇也隨后現身:“誰敢放肆!” 毛太認得靈奇,上前怒罵:“你師父剛剛惹怒了綠袍老祖,眼看就要被老祖挖心剖肝,吃個干凈,你不趕快去給姓岳的摔盆充當孝子奔喪去,在這里耍橫,可是要學那蟊賊剪徑打劫么?” 靈奇聽他辱及恩師,不禁動怒,正要說話,那胡采春看他英俊,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頓時色心大動,上前嬌滴滴地說道:“你也是五臺派弟子么?岳琴濱是你師父?”暗用元陰吸陽之法,掩口而笑,做出媚態,“我名胡采春,論輩分你要喊我一聲姑姑呢,五臺和華山兩派從你祖爺爺那輩起便情同一家,來來來,只要你認了我這姑姑,今天你們殺了金光鼎這事便算了結了?!?/br> 她和靈奇隔空相聚,有十余丈遠,說話時吐氣如蘭,香氣撲到靈奇面前。靈奇這些年刻苦用功,道基穩固,yuhuo剛起便在動念之間被伏住,知道對方施法暗算。因聽她自稱是華山派的,便不搭理,繼續大聲說道:“金光鼎殺我未入門的小師妹全家,我倆特地來為小師妹報仇,與你們并無干系,我們還要去向許師姑復命,你們莫要生事!” 毛太一聽便火了:“好??!那許飛娘剛才說得好聽,誆我們將人交還,她卻令使人與半路上攔截,真真是不要臉的賤婦!我今天先殺了你們這對小狗男女,然后再去找那賤婦算賬!”說完張口噴出一道精氣,將赤陰劍催得嗡嗡作響,再次席卷過來。 申若蘭跟裘芷仙交好,平時在五臺山上,又常得許飛娘指點,對她十分敬重。至于靈奇跟許飛娘的關系更不一般,就差認做干媽了,二人聽他辱罵許飛娘,俱都切齒,各自用手一指,飛劍一銀一墨,并排向前迎去,跟赤陰劍一起絞成麻花狀,二人齊聲喝道:“破!” 只聽咯嘣嘣連聲鋼筋崩裂的脆響,赤陰劍碎成漫天火星,靈奇用手一指毛太:“今天給你一點教訓,再敢辱及我師門長輩,定以此劍斬你狗頭!” 毛太氣得哇哇怪叫:“兩個小狗,今天將你們碎尸萬段!”兩手揚起,放出兩道飛梭。 靈奇知道岳清引走綠袍老祖他們時間不會太長,自己得速戰速決,因此說道:“這yin僧本是綠林大盜,邪yin放蕩,齷齪不堪,師妹不用手下留情!” 申若蘭放出紅花姥姥賜給她的三才火云環,將兩柄飛梭箍住,真火沸騰,那飛梭是法元幫他以銅精煉成。他原本是綠林中的獨腳劇盜,煉成飛劍之后,依然常在凡人中的武林之間炫耀威風,與人對戰之時,一般時只用赤陰劍便能解決對手,更能在數里之外,不用見面,便以飛劍取人首級,斬殺了不少劍客,幫著智通收了不少綠林中的“好漢”,資質好的被智通收做弟子,差一等的也可以拜在四大金剛座下,實在不堪造就的也在寺中白吃白喝,做個幫閑打手。 前年年初時毛太大戰獨霸川東李震川,被人激住,講好的不用道術,各憑真是本領一決雌雄。兩人打了一整天,從早上打到傍晚,未能分出勝負。毛太作為玄門弟子,打不過一個凡夫雖然平手也是輸了,吃人譏笑得惱羞成怒,當場不管不顧,放出飛劍,先斬了譏笑自己的人,又去殺李震川,那李震川卻甚是激靈,逃得飛快,帶來的同伴都被他殺了個干凈。 去年臘八那天李震川又找上門下戰書,說自己拜在了峨眉派萬里飛虹佟元奇的門下,也學得了劍術,要報當年之仇,跟毛太斗劍。 那李震川從小修煉得是童子功,從小練武,二十年如一日,拜入佟元奇門下之后,更是立志復仇,日夜苦修。而毛太這些年在慈云寺卻把許多精力多用在女人身上,損精耗神,非但道行進步緩慢,連劍術也日漸生疏。 這次兩人一打,在雪地里大戰一日一夜,又是個平手之局,誰也奈何不了誰。 毛太自知仇家太多,因此花費了不少功夫,利用慈云寺中的資源,請法元和智通各自幫他煉成一只奪命飛梭,用寒鐵煉成,一放出去,能炸碎一座假山,威力不凡,這次對上李震川不能取勝便將這飛梭放出去,當場將李震川右肩打碎,正要取其性命,李震川再次逃跑。 從那以后,毛太對于劍術更加懈怠,與人斗法只把這兩只飛梭放出去,幾乎是無往不利。 然而那三才火云環是紅花姥姥的鎮山之寶,威力無窮,按照天地人三才所設,內含乾天純陽真火,奪命飛梭分別被兩個環套中,真火迸發,將那梭燒得在空中亂顫亂抖,想要逃走,怎奈被金環牢牢箍住,不能逃脫。 毛太見寶物受損,急忙掐訣施法,想要將其收回來,靈奇看準機會,含光劍當胸飛來,毛太驚叫一聲,連躲閃也來不及了,多虧了一從旁放出飛劍替他攔了一下。銀芒四射的含光劍刺在一道橫在他胸前的黃色劍光之上,靈奇隨心變招,含光劍向上一撩,毛太驚慌撲到,頭皮被劍光掃去一大片,鮮血淋漓,灑滿面門,還不等他咆哮怒罵出聲,他那兩只飛梭已經被燒成一把熾紅鐵渣,砰砰兩聲,爆散成大蓬的火星向下灑落。 靈奇不敢耽擱,見毛太退到人堆里面去了,便要跟申若蘭趕緊離開。 毛太滿臉鮮血,大聲說道:“你們這么多人就干看著我被人欺負么?你們一個個平日里那樣自吹自擂,道法通玄,劍術無雙,今日遇見這么兩個小鬼,當著我們的面殺了金道友,尤其是馬道友,金道友是你的同門師弟,他被人殺了,別人可以不放個屁,你也要做縮頭王八么?” 事實上這些人都不出手,主要是靈奇和申若蘭出手太快,他們還沒決定要不要動手,毛太的飛劍和法寶已經被毀,人也受傷。在他們看來,這件事就是五臺派的家事,祝鶚和華山派的兩個都是外人,了一身份又太低,只是智通的記名弟子,都不好說話,而且更加忌憚的是岳清的實力,當年大鬧幻波池,消災洞庭湖,已經傳得人盡皆知,自己若是傷了他的弟子,恐怕不得安生。 馬覺心中則存著另一份心思,打算萬一慈云寺事敗,還想再去五臺派,效仿尉遲元那般,也算是有個退路。大家各懷心思,只一猶豫之際,毛太已經為人所敗,連命也差點丟了。 被毛太一通罵,眾人心中俱都憤憤,馬覺繼續沉默,金光鼎雖然是他的師弟,但雙方分居兩地各自修行已經有三四十年了,自然沒什么感情,而金光鼎的所作所為,他也看不慣,若被外人殺死他還能討個公道,被岳清的門人殺了,只當是掌教清理門戶了。 他不說話,祝鶚因在嶗山派開府時候見識過岳清的氣度威風,頗為羨慕欽佩,在這件事情上反而是在靈奇他們一邊的,自然也不說話。 唯獨胡采春和鄭天乾兩個是色膽包天,一個看中靈奇英俊年少,一個看中申若蘭溫柔貌美,想要乘機將二人擒住,日后岳清即便找上門來,量他也不敢對華山派的人下手,況且他們是為了幫助毛太出手,自有法元和智通二人出頭打官司,因此雙雙放出飛劍來:“毛賢侄說得不錯,今日要是讓這兩個小業障走了,日后咱們還有什么臉面行走天下!” 047殺劫·廉家慘案 靈奇殺退毛太,便要跟申若蘭趕緊離開,劍光剛起,周圍忽然為之一按,原來是那鄭天乾放出一蓬百毒煉魂砂,他跟百蠻山綠袍老祖的大徒弟辛辰子頗有來往,當年綠袍老祖兇性大發,咬掉了辛辰子的一條手臂,辛辰子懷恨在心,表面上裝作恭順,暗地里謀奪報仇。 辛辰子久聞華山派有不少蕩婦yin娃,挑來選去,看中了胡采春,便托鄭天乾幫助勸說引誘,暗地里給了鄭天乾不少好處,鄭天乾本和胡采春暗中做露水夫妻,還有些舍不得,只是利令智昏,鬼迷心竅,聽信了辛辰子所說等胡采春做了百蠻山教主夫人之后的種種好處,便答應下來,從中牽線,甚至威逼利誘,那胡采春本也是個攀高就遠的,心慕綠袍老祖的權勢,頗為心動,已經跟辛辰子說話,等這次火燒峨眉大獲全勝之后,便由辛辰子帶上百蠻山去,獻給綠袍老祖。 藉由這段交情,鄭天乾從辛辰子受益不少,單著百毒煉魂砂便極為不凡,乃是取百種蛇蟲鼠蟻的涎液,將銅精砂反復蒸曬秘煉而成,凡人只要被一顆粘在皮膚上,也要把魂魄勾出來,卷入砂中去,任由鄭天乾宰割處置。 鄭天乾袍袖一抖,發出如墨般的一團黑云,帶著腥臭氣息,向周圍彌漫擴散,靈奇和申若蘭劍光乍起,就被黑云裹住,隨著鄭天乾掐訣念咒,墨浪翻滾,里面有千萬顆碧綠星火如螢火蟲般向二人存身之處蜂擁聚集。 胡采春生怕傷了靈奇,怒喝一聲:“你只取那女孩子,莫要傷了我的乖乖!”雙手十指間飛出一縷縷似火焰般的粘稠紅霧,射入毒砂之中,去尋靈奇。她這手段也頗厲害,名叫六yuhuo網,只要被纏在身上,立刻yuhuo焚身,迷了心智。 這二位俱是華山派的有名人物,所有人都以為這對少年男女今日必定成擒,毛太滿臉獰笑,眼里露出得意的兇光,了一則愁眉苦臉,馬覺和祝鶚還在猶豫,要不要說情放人。 忽然黑煞之中閃現出一道火光,驟然之間,眼前為之一亮,五色火焰四射噴薄,黑砂紅霧落在火里,被燒得嘶嘶作響,頃刻間焚燒成灰燼。 申若蘭全身籠罩在一團五色火焰之中,從頭到腳全都護住,黑煞和紅霧根本不能靠近,她手掐靈訣,滿面怒容:“你們簡直混賬之極!” 鄭天乾和胡采春吃了一驚,不過料想她年幼道淺,能有多大法力,不過是憑借法寶威力。 二人對視一眼,各自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一起催動黑砂紅霧向申若蘭涌去,想要憑借身后的法力將對方強行壓制,哪知道申若蘭身外罩著的那團火焰實在厲害,二人的法寶只要落上去便給立刻燒成飛灰,便似飛蛾撲火一般。 他們哪里知道,申若蘭所用的這件寶物,也是紅花姥姥的三件鎮山法寶之一五火乾坤羅。 紅花姥姥也是玩火的高手,道行法力比烈火祖師或許有所不如,但善走偏鋒,所煉法寶皆是精品。這五火乾坤羅乃是以乾罡地煞為基礎,凝聚天上火、霹靂火、山頭火、爐中火、燈芯火合煉而成。紅花姥姥上山和眾人參悟元陽天書之后便把所有法寶都傳給了申若蘭,然后閉關修煉。 紅花姥姥明白岳清的意思,岳清也明白她的意思,收申若蘭做干女兒,平時照顧有加。 五火乾坤羅本來就具有無窮威力,又被岳清以五行精氣重煉一番,更加的百邪不侵,與石生的離垢鐘各有千秋,反擊的力量還要更勝一籌。 胡采春見自己辛苦煉成的法寶頃刻之間毀于一旦,她可不會什么憐香惜玉,怒喝一聲,將自己的神火劍發出去,共是六柄二尺多長的短劍,帶著騰騰烈焰向申若蘭斬去,落在五火乾坤羅上,被火氣逼住,無數道彩焰繞著申若蘭上下旋飛,胡采春飛劍砍來,立刻發起反擊,驟然聚攏到劍上發力燃燒,火苗竄起老高,胡采春初時還以為自己的飛劍乃是用太陽火銅煉成,又在烈火祖師的八卦爐中鍛煉了整整一年,最不怕的就是火焰,哪知今日遇上的這火頗為不同,等她發現不好,想要收回來時,只暴起六團火球,砰砰砰,散成漫天銅渣。 “賤婢,你敢……”胡采春剛罵了一句,忽然申若蘭頭頂上飛出一道劍光,丈許長的銀芒如神龍探爪,一記飛斬,直接將她的腦袋劈成兩半!尸身下墜,劍光余勢不停,又橫著去斬鄭天乾,鄭天乾急忙以飛劍攔住,不提防申若蘭又把鳳凰神針發出來,一道黑影,驚虹一閃,從他左邊太陽xue扎進去,又從右邊飛出,登時了賬! 頃刻之間,華山派兩大高手死于非命,眾人俱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靈奇先前以先天火遁隱在五火乾坤羅的光芒之中,驟然出手,一舉建功。他橫劍立在申若蘭前面,面若寒霜,大聲說:“莫要以為我們五臺派好欺負!當真以為我們不敢開殺戒么?” 對方一共十個人,轉眼之間先后被斬了金光鼎和他的三個徒弟,華山派的鄭天乾和胡采春,六人殞命,只剩下飛劍被毀,滿臉鮮血的毛太,和了一,以及馬覺、祝鶚四人,他們被二人的法寶和手段鎮住,一時不敢妄動。 靈奇和申若蘭對望一眼,飛劍光芒將人卷住,合身化成一黑一白兩道劍光,并排往北飛去。 眼見他們消失在北面的烏云密雨之中,剩下四人面面相覷,久久無語。 過不多時,法元、龍飛,還有烈火祖師三人歸來,綠袍老祖卻不見了蹤影,見少了六人,詢問緣由,毛太添油加醋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許飛娘那賤婦出爾反爾,明明說只要回那女孩子其他的絕不追究,卻使人在這里半路攔截,說什么要給未上山的弟子一個交代,哼哼,依我說就是在故意羞辱咱們。那對小狗男女上來便破口大罵,牙尖嘴利,說慈云寺是五臺派的叛徒,早晚清理門戶,許賤婦煉成了太乙陰陽劍,就是給咱們準備的。還說華山派也都是邪門外道,不得好死,咱們兩家全都是雞鳴狗盜之輩。我們自然不會把金師兄交出去,他們便大打出手……” 他這番話一說,非但龍飛和烈火祖師氣得三尸神暴跳,就連法元也勃然大怒:“岳琴濱和許飛娘當真是欺人太甚!看來他剛才出現把咱們幾個都引開也是事先盤算好的!若非現在火燒峨眉山到了緊要關頭,我現在就去五臺山找他要個公道!” 烈火祖師死了兩個弟子,已是怒不可遏:“過去我總念及昔日混元師兄的情面,對他們留有余地,如今看來,他們驅逐師兄弟,獨霸五臺山的事情都是確切的了!二位師侄,等這次滅了峨眉派,我就跟你們上五臺山,助你們奪回混元師兄的道統,重建五臺派!” 龍飛和毛太等人聽了俱都大喜:“如此,便多謝師叔了!恩師在天之靈,必會感念欣慰!” 他們繼續往峨眉派前洞正門而去,暫且不表,再說靈奇和申若蘭,帶著金光鼎的腦袋一路向北疾飛,他們不知道廉家的地址,正四處尋找之際,忽然耳邊傳來許飛娘的傳音:“奇兒,蘭兒,莫要再往前走,立刻下來相見?!眱扇思泵︻D住劍光,向下飛落。 廉守敬原本也是湖南一代的大俠,人送綽號鐵鞭小霸王,善使一對竹節鑌鐵鞭,名震三湘。 早些年走鏢得罪了仇家一個叫做七煞頭陀的惡僧,抵擋不過,帶著女兒廉紅藥來蜀中避禍。 岳清因愛廉紅藥資質,早就想要度她上山,只是廉守敬五十多歲才得了這么一個寶貝女兒,舍不得讓她出家學道,只想把她撫養成人,將來找個好人家嫁出去,因此一再找理由推脫。 這次也是命中劫數,因廉守敬數次推脫,許飛娘有些心灰意冷,門下又已經有了三個徒弟,陸蓉波和裘芷仙資質都不比廉紅藥差,戴湘英也只是略遜一籌,更有石慧跟冷青虹兩個根骨更好的徒孫女,對于能否收廉紅藥入門已經不怎么積極,好長時間也未推算她的氣運。 昨天晚上岳清和許飛娘排卦推算之時,便算到廉家這場災難,只是若立刻趕來,勢必要跟烈火祖師和綠袍老祖他們遇上,到時候動起手來,非但廉家滿門保不住,就連周圍的滿村百姓也要一起遭劫,因此也只得任之。 那七煞頭陀新近拜了毒龍尊者為師,這次來慈云寺幫忙,跟毛太和金光鼎他們最是投緣,這三人原本都是江洋大盜一流,聊著聊著,說起昔年故事,七煞頭陀講起廉守敬的事情,恰巧金光鼎昔年也是川中有名的劇盜,修仙之后,凡塵中的人脈關系也未斷絕,知道廉守敬的消息,三人借著幫智通送信的機會跑出來,七煞頭陀和金光鼎一起去報仇,殺了廉守敬一家,只留下廉紅藥一個孤女想要擄回去凌辱yin虐,烈火祖師他們也巡視完北面的火陣,一起往南邊峨眉正門趕來。 048裘家·魏楓娘 話說岳清故意激怒綠袍老祖,將四人引出數千里之外,在大雪山頂上又大打了一陣。 在法元和烈火祖師的極力阻攔下,他和綠袍老祖并未分出勝負,不過卻用極光劍把乘隙偷襲的龍飛左手齊肘削斷,然后放下狠話,告訴綠袍老祖:“蕭玉的事情我必要管到底的,你吃人吃到我家門口,我原還想你也是一方教主,拿得起放的下的人物,卻沒想到只會一味蠻橫。如今你們跟峨眉派動手,我也不想代人受兵,等這里完事之后,我必要上百蠻山去討教的!” 他現在不僅僅是五臺派的掌門,更是五臺聯盟七派領袖,聯盟之中任何一人出了問題,他都有責任也有權利過問,事關他在各派之中的威信,因此蕭玉的問題他必須要過問,為了虞孝,他都不惜挑戰乙休和韓仙子,為了蕭玉扛上綠袍也是理所應當。 對于乙休和韓仙子,是戰是合,雖然能交給純陽派做決定,但進退之間,他僅能掌握。而綠袍老祖這吃人妖孽,他則早想鏟除,這老魔走到哪吃到哪,上來脾氣了誰的面子也不給,抓著哪個也不管是誰的弟子門人,一概捉住吃心喝血。 青螺峪曾經舉辦過三次萬魔法會,這老魔去了三次,接連吃了陰魔部和血魔部的弟子,最后一次更是把天魔部的三才尊者司空玄給吃了,司空玄的叔叔八眼金剛司空虎跑到布魯音加面前跪求哭訴,惹得布魯音加找他報仇,毒龍尊者為人厚道,提前想法把綠袍老祖支開,布魯音加直追到百蠻山,連殺了好些徒眾,從那以后,綠袍老祖就再也不去青螺峪,這次也是青螺峪沒有參加,烈火祖師親自去請,他才出山。 非但正經的佛道修士容不得他,就連魔教內部諸如尚和陽、鳩盤婆等也都不待見他,可謂是天怒人怨,岳清盤算,就算自己不動手,峨眉派鏟除了青螺峪之后也必要向百蠻山下手。 五臺派以及五臺聯盟也發展了十來個年頭,也該拉出來練練兵了,又能刷聲望,又能積善功,因此才主動挑上綠袍老祖,只等到了合適的時機,便帶著七派弟子一起去百蠻山打上一場,也檢驗一下七大派這些年的發展成果,如果連百蠻山都掃不平的話,極更打不過峨眉派了。 岳清連諷刺帶打擊地跟綠袍老祖定下拜山之約,然后又告訴龍飛:“這次你若是命大,沒有死在峨眉派的手上,以后我再用極光劍親手取你性命!”然后使出八景分神術,飄然而去。 他如今是地仙修為,更能發揮這門法術的功效,火光一閃,漫天都是岳清的人影,各奔東西南北,真假難辨,頃刻間又消失得干干凈凈,讓人追之莫及,只剩下綠袍老祖面相猙獰,暴跳如雷,龍飛又痛又怒,破口大罵,烈火祖師驚嘆不已:“原來只以為他生性狡猾,又仗著幾件珍奇法寶方才囂張一時,沒想到竟然有這般道行!”他問法元和龍飛,“他最后使用的是什么法術?我從未見混元師兄使用過,你們可知曉么?” 龍飛自然不知,法元卻看出來一點端倪:“似乎是恩師后來參悟本門無上寶典通玄真經所創道法,叫做八景分神術的,據說練到極致,能夠將本命元神寄托虛空煉成法身,化身無量,可頃刻間遍布宇宙,可惜那通玄真經我只參悟了半篇便參悟不下去了,岳師弟如今道行法力遠遠高出我們這些平輩的師兄弟,看來他說得了恩師道統的話不是一概胡編?!?/br> 岳清一口氣飛到灌縣裘友仁家里,這里靜悄悄的,門口站著兩個身穿萬魔神宮紅袍的漢子。 岳清認得這兩人,全是魏楓娘的徒弟,分別叫做米鼉和劉裕安,那米鼉還是米明娘的哥哥,這兩個人加上沈騰,岳清本來還想給他們找一個好點的歸宿,只是分化元神控制魏楓娘做萬魔宮主的時候,手下沒有可用的人,才一直把他們留在青螺峪,如今卻是再沒有這個機會了。 這兩人不認得岳清,只是看岳清周身仙光,不敢怠慢:“不知這位仙長上下如何稱呼?” 岳清答非所問地道:“魏楓娘已經到了嗎?可有傷了我家孩子?” 二人對視一眼:“仙長想必是五臺派的岳真人了,我們師父正在里面喝茶,貴派的兩位高足和這家人俱都安然無恙。我師父說,岳真人一到,立刻請進去見她?!?/br> 兩人在前面引路,岳清隨后走進裘家大宅,就要再次見到魏楓娘,岳清心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三分無謂、三分惋惜、三分反感,最后還有一分的愧疚,如果不是天數如此,他真的不想再見到魏楓娘。 進了大廳,裘友仁夫婦,還有羅鷺和裘芷仙都在,紛紛過來見禮,羅鷺道:“我們來的時候半路遇見了華山派的小火神秦朗和青海派的師文恭,還有一個西方魔教的野魔雅各達,攔住我們,說是慈云寺金身羅漢法元和智通大和尚正在召集人手對付峨眉,讓我們跟他們一起去,我們自然不肯,他們便說我倆是五臺派的叛徒言語頗不好聽,甚至言語辱及恩師和許師姑,最后動起手來,我倆被那師文恭的黑煞落魂砂困住,正危在旦夕之際,恰巧魏教主路過,將我們救了下來,然后非要跟來這里,說是要見您一面?!?/br> 岳清點頭,好言安慰了幾句:“你們準備收拾東西,等奇兒一來,行過拜師禮之后就走?!?/br> 隨即來偏廳見魏楓娘,她依然穿著岳清分化元神在時常穿的那件紫袍,頭上戴著白玉金絲烈日冠,腰間系著帶陰陽扣的青色捆龍索,比岳清那時多了幾分女人的柔弱,卻不復當年的嫵媚。 雙方見面,都有些尷尬,畢竟岳清占用了人家身體那么多年,他進屋之后,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壺到了兩杯,一杯推給魏楓娘,自己端著另一杯,默默地坐喝,魏楓娘也端起茶杯,低頭小飲,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屋子里靜靜的,只有窗外雨絲垂落的滴答聲。 默然半晌,岳清開口說道:“多謝魏教主救了我徒弟?!?/br> 魏楓娘捧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震,隨即抬頭笑道:“你的弟子,我又怎能不救?我也要謝謝你這些年幫我創下偌大一份家業?!?/br> 岳清輕哼了下:“創下青螺家業的是你魏教主,可跟我沒有什么關系?!?/br> 魏楓娘笑道:“朱矮子已經走了,這里也沒有外人,咱們說些梯己話好不好?” 岳清盯著她漆黑深邃的眼睛,已經不復昔日的赤紅色:“你的魔功已經練成了?” 魏楓娘道:“多虧了那盞心燈呢,我現在已經修成本命魔嬰,煉就不死之身?!?/br> 岳清緩緩搖頭:“世上可沒有什么真正的不死之身,昔日血神子鄧隱修煉血神經,煉成無上魔功,據說也是不死之身,結果被長眉真人用兩儀微塵陣拿住,磨煉七七四十九日,一樣要灰飛煙滅。再比如當年的天yin教主,同樣是不死之身,縱橫天下不可一世,最后還是受了天誅而死?!?/br> 魏楓娘看著他笑著問道:“岳小哥你是在關心我嗎?”她又恢復了當年的稱呼。 岳清差點把茶杯捏碎:“我是怕你眼高于頂,不可一世,最后也像他們一樣死的很難看?!?/br> 魏楓娘低下頭,聲音有些失落:“這些年你在我身體里,你想的事情我都知道,你的喜怒哀樂我也能感同身受?!彼钗豢跉?,“我知道我在你的心里,是一個水性楊花,yin蕩下流,人盡可夫,破爛不堪的女人,是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 岳清有點尷尬:“你也別那么說,其實……你也挺好的,萬魔神主啊……” 魏楓娘慘然一笑:“很快就不是了,你判斷峨眉派滅了慈云寺之后就會來鏟除青螺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