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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古代小清新在線閱讀 - 第5節

第5節

    蕭傳中沒有夸獎蕭禹的善解人意,反而說,“以后這些你懂我也懂的事情,就不必說穿了,說話要留點分寸,別人才覺得你含蓄雅重?!?/br>
    蕭禹面上低頭受教,心里卻有些不以為然:你也含蓄我也含蓄,彼此不都和打啞謎一般了?要是人人都這么說話,萬一有個人傻些會錯了意,那不是誤事了嗎?

    他不愿和蕭傳中爭執,便岔開話題笑道,“哎呀,不過這茅立也實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他們家衙內的名聲如何,在茶館里坐了半日,誰都能聽得明白。就是這么個樣還想和宋家結親,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也是天下父母心吧?!痹诖耸律?,蕭傳中倒不那么苛刻,嘆了一口氣,也道,“宋家女兒,誰家不想娶呢?”

    蕭禹沒見過宋二娘,或者說見了也不知道那是她,對于宋二娘是否值得茅立如此狂熱地求娶,他無法評論,但有一人的婚事他是想評論的——他撇了撇嘴,多少有些刻薄地想:反正,起碼這宋三娘,感覺上就沒有特別到爭相求娶的地步,至少我就不想娶……

    仿佛是為了讓他的想法更加堅定,蕭禹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宋粵娘的鬼臉——還有她那不疾不徐甜甜軟軟的話聲,‘先生,先未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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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巧不巧,就是這么同一個縣城,同一個時刻,蕭禹在想著宋粵娘的時候,其實,宋竹也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想著這個輕浮討厭的登徒子——她對蕭禹的不喜,在這幾日又深了一層。

    畢竟,這幾天,宋竹在家的日子可也不好過。

    一開始答應顏欽若為她問問家里,宋竹其實真沒想太多,反正蕭禹做了這樣的事,又是蕭正言的從弟,家里肯定會談起他的,宋先生又寵愛她,且性子慈和,對于這些小兒女的事并不反感。顏欽若自己看上了蕭禹,小姑娘家慎重,不愿先和家里說,通過友人知道他的確沒定親,再和家里要求提親,雖然傳揚出去不體面,但說到底也在情理之中……

    ——她是看到趙元貞以后,才忽然意識到這件事壞就壞在了不體面上。

    果然,宋竹去找小張氏老實交代的時候,她母親才聽到趙元貞也在,眉頭頓時就擰起來了,聽女兒說完,稍事沉吟,便問了一句話,“顏姑娘和趙姑娘平日里可親善?”

    “……挺親善的?!彼沃窭侠蠈崒嵉鼗卮?,她不可能當著母親的面扯謊。

    小張氏的臉頓時就沉下來了,伸手就去拿戒尺,宋竹足足挨了三下,手心里當時就起來了老高的紅道道,她也絲毫都不敢為自己叫屈、反駁,只能咬著牙硬受了母親的管教。

    “女兒知道錯在何處了?!边€得認錯,“請娘責罰?!?/br>
    “你知道便好?!蹦赣H的眼睛幾乎能看到她心底,“從今日起,十日內,每天多練半個時辰的字,就抄《論語.慎獨》那章?!?/br>
    宋竹自小被母親耳提面命,君子慎獨,常懷戒慎恐懼之心——這句話在書院里被解釋出了種種含義,作為士子修身的法門,但在小張氏口中又被翻出了一種新意思,起碼宋竹是這么理解的。君子戒慎恐懼,不單是因為要修身養性,也是因為外部環境,有時實在十分險惡,不能不處處小心。

    以顏欽若此事為例,其實合情合理合法,就是不合大戶人家自我標榜的體面,不過宋家并不介意這個,大姐宋苓的夫婿還是自己挑的呢,小張氏之所以不快,乃是因為顏欽若明知顏家和趙家是昔日政敵,多年交惡的老冤家,卻還和趙元貞來往密切,顯然胸無城府,自己的婚事,極有可能就辦得不密實。這不是,眼下就落入了趙元貞耳中?

    若是趙家有心,在這件事上翻出花頭來小題大做,不由分說地抹黑顏欽若的名譽的話,宋竹答應幫她忙的這個小細節,又怎會被人放過?到那時候可沒有人同情她名聲受損,只要是珍惜自己清譽的人家,也都不會說這么個名聲有損的媳婦兒。

    有名有沒有好處?有,沒人能比宋家更清楚,可有名也有壞處,正因為宋家一門乃是天下知名,身為宋家女,宋竹也必須戒慎恐懼,處處小心。即使是同一件事,放在她身上都有可能出現與別人不同的結果,要避免風險,唯一的辦法,就是永遠都不讓人捉到錯處。

    按說自己平時,也算是看明白了顏jiejie的性子,有口無心,想一出是一出,并不是多精細沉穩,怎么當時就沒想到這一層呢?即使沒有趙元貞,她也有可能把此事辦壞不是?畢竟,顏家還是屬意榜下捉婿的,她想嫁給蕭禹,家中只怕也是阻力重重,這要是往大里鬧了,最后萬一牽連到她身上,說是她給通風報信……

    宋竹這幾天就是一邊抄書一邊懊悔,一邊也擔心趙元貞翻出些花樣來。尤其顏欽若和趙元貞自從上次回洛陽后,因為洛陽過宜陽縣的道路被春汛山洪沖壞了,過不得大車,她們兩人都還沒來上學,宋竹更是提心吊膽,在她的想象里,洛陽早就把顏欽若這不體面的事情給傳開了,而她也忝為通風報信的三姑六婆類角色,喪盡了宋家的聲名……

    好容易把今兒的字練完,洗洗睡了,第二天宋竹起來上學時,想到這事還在心里罵蕭禹呢,雖然此事和他無關,但……她就是愛遷怒,不行嗎?

    不過,等進了學堂,看到顏欽若和趙元貞都好端端坐在學堂里,并無半點異狀,宋竹也是松了口氣,一上午聽課都多了幾分精神?!磥?,還是她想得多了。

    上過早課,很快就到了午休時分,眾女學生都在廂房用飯,宋學素習簡樸,食房供飯以菜蔬為主,味道倒還不錯,一群嬌娘子也都不挑剔:她們的兄長都不曾在飲食上挑三揀四,女兒家意見太多,難免給人以家中寵慣,受不得委屈的印象。被同學帶回家一說,嬌縱的名聲許就出去了。

    ——宋竹不愿去趕領飯的人潮,便先轉身去了凈房,出來后舀過山泉水洗了手,要往食房走呢,就見到趙元貞在書堂跟前站著,見到她來了,便沖她招了招手,笑著示意她過去。

    第8章 難處

    趙元貞雖比她大,但入學時間卻不如宋竹久,是以兩人間平時就不論輩分,只是jiejiemeimei地渾叫,她一樣出身富貴,和顏欽若一般都是宰相后人。只是顏欽若的父輩不大爭氣,如今都在州縣上為官,無人有進入中樞的氣象,而趙家卻不一樣,趙元貞的伯父也是地方高官、北黨中堅,且不說什么散官、寄祿官等等復雜的品級了,他現在揚州為知州,也是位高權重的正印官,而顏欽若父輩官位最高的一個,現在也不過是個通判罷了。

    話雖如此,這兩位宰執門第的娘子,在女學中的地位卻不甚高,概因兩家祖上都沒什么知名的文學大家,顏欽若性傲不服,時常顯擺顯擺,趙元貞卻是笑瞇瞇的從來也不顯出脾氣來,無聲無息之間,倒是和顏欽若做了手帕交。宋竹本來還沒當回事,這幾日聽母親備細和自己說了這兩家祖上的恩怨,才知道顏欽若的心有多大——趙茂公當年差點把顏月公坑死在御史臺的牢獄里,虧得她還能和趙元貞笑來笑往的,仿佛好姐妹一般交際。

    對趙元貞,她一般是敬而遠之,這姑娘心思細密談吐得體,可就是因為太得體了,在宋竹看來反而不如顏欽若可愛。兩人年紀有差別,她又自覺和趙元貞性格不合,平時很少同她搭話,倒是趙元貞,時不時也請教些學問上的難題,卻要比顏欽若的問題刁鉆多了,宋竹總疑心她早看出來自己的學問功底不好,可又抓不到確實的證據。

    現在趙元貞伸手讓她過去,她心頭也是一凜,面上堆出笑來,仿佛一無所知地走到趙元貞身邊,“jiejie不吃飯去?”

    趙元貞瞅著她,白凈臉上帶了一絲神秘的微笑,她壓低了聲音問道,“是欽若不好意思來問你,托我轉達——那天那個小衙內的事情,meimei可聽說了什么?”

    顏欽若這是——宋竹禁不住都要跌足嘆息:能入女學讀書,總不是蠢人,真正不聰明的那都關在家里繡花呢。只是她真真是被家里給寵壞了,想到一處是一出,自己看上了蕭禹,就全世界都說著,若是傳得一女學都知道了,回頭女學生們和家里人一說,她還能尋到什么體面人家?只怕榜下捉婿,人家略有些出身來歷的,都不要娶她。

    不是她大驚小怪,宜陽女學這二十多個女學生,本縣出身的只有四個,余下幾乎全都是洛陽過來附學的——能供應得起女兒異地求學,家世能差到哪兒去?這些世家大族,彼此聯絡有親,姻親關系錯綜復雜,可以組成一張厚實的網,且其中不乏士林領袖、當地名門。一戶人家的清譽,由這樣的人家傳誦出來,也由這樣的人家而否定,她大姐宋苓之所以在稚齡便名動天下,聲名直達宮中,就是因為全洛陽的名門都致力于宣揚鼓吹……凡事有利有弊,也就是因為這張網絡的緊密和通達,一旦在這些小娘子跟前失態,或是讓她們知道了自己的一些密事,那么可以想見,不消數日,這些故事,也就會在洛陽沸沸揚揚地傳了開來。

    她已經是打定主意,不愿再摻和到顏欽若擇婿的事情里了,聽到趙元貞這么問,立刻按照母親的教導,一推六二五,“那日應承顏jiejie的時候,也就是嘴快了,后來回家才想起來,那蕭衙內不是書院的學生,他的事我們家也不清楚,再說我們家也不許女孩兒問這些事——只怕是要有負所托啦?!?/br>
    當日和母親商量著這番話的時候,宋竹沒想到顏欽若居然直接就和趙元貞說了,是以沒準備什么撇清的言辭,這會兒心思急速轉動,又加了一句話,“再說,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日口快無心答應,事后想想也是后悔,趙jiejie平日看來最懂事的,如何不勸勸顏jiejie,倒是幫她傳話了?”

    趙元貞定睛瞅了她幾眼,撲哧一笑,親熱地挽起宋竹的胳膊,半開玩笑般道,“怪道說你們宋學傳人最正經了,這樣的事如今又算得了什么?你們宋家姑娘好嫁,卻不曉得我們這些人家的心酸,我是得了運氣,早和家表兄定了親,不然,今日我也和顏meimei一樣處處留心——都是同病相憐,幫她一把我倒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br>
    趙元貞的確是學堂里比較少見已定親的學生,并且嫁妝據說將有萬貫之多,就這點來講,無疑是勝過所有同學,尤其她定親的對象乃是開國功臣曹國公之后,雖然不是長房長子,但夫婿年少有為,已經在關西征戰數年,頗有功勛,得了經略安撫使司管勾機宜文字的差遣,以他的年紀來說,將來未必橫班無望,是以趙元貞在這點上,實在是勝過學堂內所有學生。只是宋竹以前也未聽她談論過此事,今日說起來,倒也落落大方,不露羞澀又或是炫耀之意,倒讓她多了幾分好感,只是仍然謹守母親告誡,不敢摻和到趙、顏兩家事里,聞言便只是笑而不語。

    “你今年也十二歲了,難道就未想過這些?”趙元貞一面拉著宋竹往食堂走,一面好奇地問。宋竹笑道,“我一心只管讀書,別的事情,從來都沒問過?!?/br>
    她咬死了不肯談自己的親事,趙元貞也不好勉強,進去食房吃了午飯,眾女或是假寐,或是讀書,都各有去處,顏欽若臉嫩,不聲不響丟下兩人伏案午睡,趙元貞也先不去理會她,而是又拉了宋竹在樹蔭底下閑談,因說道,“這一次回家,我聽祖父說,宜陽縣的新明府是個最最年少有為的人物,最妙是出身長房,壓住了這一輩的陣腳——只不知道這么有力的一個人物,到了縣里這么些天,為什么還沒有接印。鬧得底下人都無心做事,洛陽到宜陽的路沖壞了好些天都沒人修?!?/br>
    宋竹對此事也略知一二——她耳朵靈,又愛說愛笑,在家中人緣不錯,這一耳朵那一耳朵的,大概也知道是蕭師兄在和茅明府斗法,只是她在外人跟前從不敢嚼舌根,聽了趙元貞的話,便笑道,“你還為顏jiejie惦念那個蕭衙內???說來,你們家和蕭家也是拐了彎的親戚,趙jiejie你回去問兩句,蕭衙內的來歷可不就水落石出了?”

    她有意把話題扯開,趙元貞似乎也沒發覺,她一伸舌頭,笑道,“我一個定了親的姑娘,怎么好問外男的事?若是娘問起來,難道還老實交代,是幫著欽若問的?我娘要知道我在女學里和欽若要好,皮也不揭了我的?!?/br>
    她態度坦蕩,反而惹宋竹好感,因笑道,“我娘要聽到我問外男,也是一樣、一樣?!?/br>
    趙元貞哈地一笑,也是若有所思,過了一會說道,“不過你倒是說對了,我也沒想過我們家和蕭家還是親戚——家里親戚著實是太多了。下回回去,我瞧瞧能問不能了?!?/br>
    她今日的表現,倒是打消了宋竹的顧慮。如今在顏欽若的婚事里,趙元貞牽扯得比她要深得多了,即使將來事情挑開了,顏、趙兩家的女兒成了好友的事,比她宋家女在里頭說過幾句話要轟動得多??磥?,趙元貞是真的想要幫忙,也是真的真心和顏欽若好……宋竹為自己的多心感到羞慚,她覺得自己是低估了趙元貞的人品。

    正這樣想著,耳中又聽得趙元貞說道,“哎,我還真不是和你玩笑,你也該想想自己的嫁妝了。如今這天下,沒有厚嫁妝,公主都嫁不出去,你可得好好想想才是?!?/br>
    她先是說要幫忙顏欽若,現在又如此提醒宋竹,在在都體現出熱心的性子,宋竹被她勾動愁腸,差些就要將心事告訴出來,只是偶然間瞥了趙元貞一眼,見她眼神瑩然,正含笑盯著自己不放,不知如何,心中又有些許警覺,只含糊笑道,“我真的只管讀書,這些事從未想過——眼下二姐還沒說親呢,等她說定了人家,我再來想這個,也還來得及吧?!?/br>
    趙元貞微微一笑,點撥她道,“唉呀,這時你便要留心了,瞧著家里能給你二姐預備多少妝奩,仔細記在心中,將來若是給你備少了,也好和家人分說幾句么?!?/br>
    宋竹雖然家境單純,從未有過什么親戚爭斗的事情,家中更沒有侍妾婢女,少了無數勾心斗角之事,但她也并不傻,自小在街坊中聽聞了許多事,知道趙元貞所說,其實是如今非常普遍的風俗,即使是至親姐妹,彼此間對嫁妝也都是斤斤計較,若是家人不能一碗水端平,甚至是負氣和娘家斷了往來的事,那也是有的。

    其實,也不能怨這些小娘子太市儈,如今的世道,對于嫁妝,的確是看得極重。這一點,宋竹心中自然有數,不然,她也不會只肯嫁宋學的士子了……

    也不知是何時興起的風俗,前朝對于女子嫁妝其實并不講究,可不知哪年哪月起,天下就興起了厚嫁之風。這風俗盛行到了什么地步?一般人家有女兒待年,請了官媒來聘時,是要把嫁妝明碼標價寫出一張單子來,若是陪嫁有地,還要寫明是何等田地,又有沒有水澆,若是婚事成了,這一封嫁妝單子是要跟著新婦一道過門的,倘若名實不符,夫家告上官府,退婚的都有,娘家這邊父母還要以敗壞風俗為由,在堂前枷銬三日。有些人家若是看重了女兒家的人品,又嫌嫁妝太少的,還會派媒婆上門和娘家討價還價,把婚事當了買賣來做,為了把女兒嫁出門去,父母得一趟趟地往嫁妝單子上添錢添物……即使是大富大貴之家,若是連著辦了七八個女兒的婚事,少不得也是元氣大傷,非得趕緊娶幾個新婦進門才好。

    這樣的風俗一旦蔓延開來,上至天家,下至流民都是難以幸免,所以天下間不知有多少才貌雙全的姑娘,因為家事不豐,或者無法出嫁,或者只好含淚下嫁,由是又生發出風氣:若是家中有女成年不嫁,街坊四鄰都會將其父母視為吝嗇之人,議論紛紛也是少不得的,更有甚者,這家人的男丁也就不好說親。

    這樣的厚嫁之風南方最重,所以南人溺嬰是家常便飯,越是大富人家,生女就越是不舉,一戶人家就只得一個嬌女兒的事情屢見不鮮。多年下來,反而有大批男丁討不到娘子,遂成為南方聞名的怪現象。宋學之所以提倡薄嫁,就是因為北方連年戰亂,人丁本來就不豐厚,若是還和南方一般介意嫁妝,導致生女不舉,大批光棍無法成親,北方的人口便永遠都無法繁衍起來。

    也因為宋學提倡薄嫁,宋大姐宋苓議親時,宋先生又剛傾全家之力辦了宜陽書院,根本拿不出多少錢來做嫁妝,所以,宋大姐出嫁時,陪嫁是罕見的簡薄。這件事在坊間是傳為美談的,宋竹也聽過外頭的傳聞:據說當日宋家欲為宋大娘子添妝,大娘子婉言回絕,只道:多年積攢,自有嫁妝全在腹中。不論宋家、曾家皆不解其意,待宋大娘子過門以后,閉門三月,抄錄珍善本無數,眾人方知其有過目不忘之能,多年來誦讀經典均可背誦。更兼夫家路遠,書籍運送不便,遂以此法送來陪嫁云云。

    書籍本就是很貴的東西,更兼宋大娘子也是有名的書家,如此嫁妝不但雅致,而且貴重處不輸給富貴人家,在當日也是傳唱一時的佳話??蓪嶋H如何宋竹心里清楚,之所以這么cao作,一來因為曾家也是提倡薄嫁的北學中人,二來,卻是因為當時宋家的確是拿不出錢——除了不能變賣的祖產以外,宋家所有活錢全都投入書院之中了。

    雖說二叔令人送來了多年的積攢,四嬸也欲變賣自己的陪嫁,已經改嫁的三嬸更是頻頻來信詢問,想要幫扶一把,但二叔在外為官不易,家中積蓄全為大房開辦書院,本就有虧于叔伯,如今再用他的積攢,于心何安?四叔平日照看家業辛苦勞碌,更無半點私心,多年來四房毫無私蓄,現在還要靠變賣四嬸嫁妝來湊錢,大房更不可能接受,而三嬸業已改嫁,已算是外人……總之,因為這些種種,大姐才會主動提議不要置辦箱籠,所謂的抄書為嫁,說穿了乃是母親小張氏無奈之下,為她出的主意:她是曾家長子冢婦,底下還有許多兄弟,若是真就是隨身帶去的那些簡薄物事,以后少不得要受妯娌們的褒貶,在舅姑家的日子怕也過得難堪。

    為了此事,宋竹沒少見母親沮喪哭泣,直念叨著對不起故世的從姐,沒把她唯一的女兒體面地打發出門。也就是因為如此,二姐這才主動提了要尋宋學士人為夫,而且最好還是家境單薄些的——二姐面冷心熱,宋竹心里明白,她這是體諒到了家里的難處,更是體諒到了母親的難處……

    如今家里倒也緩過來些,不像是大姐出門時那么拮據了,可大姐、二姐,都表態不讓家里給置辦嫁妝,宋竹也不愿成為例外,二姐明白母親的難處,她也明白:雖說大哥大姐和母親的感情都是極好,現在外頭也沒有任何針對后母身份的流言蜚語,可若是家里沒給大姐置辦厚嫁,卻給二姐、她多置辦了嫁妝,說不得街坊間立刻就會有了母親偏心的評論。大哥大姐也許不在乎這個,可母親和父親一樣,和所有儒學門徒一樣,都是惜身重名的性子,她也不愿讓母親陷入這樣的境地。

    沒有嫁妝,也沒有真才實學,只有個宋家女的聲名傍身,即使豪門大戶敢來說親,宋竹也不愿應——嫁進去了什么也沒有,這不是受氣么?自她懂事起,但凡是思忖此事,就沒有不愁上眉梢的,思量了這幾年,也就只有一條出路了:在書院中找個性子敦厚些,家里簡單殷實的師兄。即使過門以后,師兄發覺她沒有才學,可看在宋先生的面子上,也不可能待她不好,不然,他在士林中的名聲,肯定得全毀了。

    雖然這樣做,好像有些騙婚的嫌疑,但……但她也會好好待他,絕不會讓他后悔的。

    也所以,在外人跟前,她才是如此努力地維系著自己博學多才、賢淑貞靜的形象,才會如此在意蕭禹看到了她的鬼臉……大姐的滿腹經綸,價值何止萬金?二姐的超凡繡藝,更是個聚寶盆。兩個jiejie即使沒有嫁妝,也沒人會在意什么,不論是書香門第,還是累宦世族,都爭著搶著要娶這樣才貌雙全的佳婦,可她宋三娘,除了宋家的名聲以外,卻是什么都沒有了……

    譬如今日,她又何嘗不想和趙元貞倒倒苦水,說說自己在嫁妝上的為難處呢?可這些話,天下任何一個女兒家都說得,唯獨宋竹是說不得的——宋家女兒,就是不能流俗。雖然說不清為什么,但宋竹敏銳地意識到,宋家女兒之所以受人尊崇,就是因為不流俗,要是她這時候喋喋不休地說起二姐的嫁妝,自己的嫁妝——那她就真的不值錢了。

    “噯呀,”她含含糊糊地一笑,把這話給帶了過去,“不是jiejie說起來,我還真從未想過這些呢,滿心里呀,就只想著先生布置下來的功課!——說起來,下午怕又要小考了,趙jiejie預備得如何了?”

    趙元貞卻沒有搭這個話頭,而是繼續在宋二姐的嫁妝上纏綿,“前幾年你們家大娘出嫁的時候,陪出去的是宜陽書院許多稀世藏書的抄本,你可要睜大眼看著了,你二姐要是也陪這些,你就得留了心,這幾年就抄起來——”

    二姐的婚事都還沒定呢,現在說這些是否太早?宋竹眉頭暗皺,終于發現了不對:這趙jiejie,是不是也太關心二姐的嫁妝了?

    事涉家人,宋竹立刻就從午后的困意中清醒了過來,腦子里那算盤,在眼皮后頭打得飛快:趙元貞忽然關心這個干嘛?這又是關心顏欽若婚事,又是關心二姐嫁妝的,她有什么企圖?——該不會是想對二姐,對宋家不利吧?

    若說剛才還對趙元貞有幾分好感,現在的宋竹可就完全換了一副心思,她就像是一柄還沒有出鞘的匕首,竭力遮掩著自己的鋒芒,尋思著瞥了趙元貞一眼,眨眼間就已經下了決定,口中漫不經心地應著,“我呀反正只管讀書,別的什么也不管,jiejie說的這些,我都得回去問了以后才明白……”

    不能把她給得罪了,得留個話頭,以便日后再行套話……她想:今日就先到這里,且回去問過阿娘再說,她若想對二姐不利……看我怎么收拾她!

    第9章 收徒

    宋竹在腦中喊打喊殺時,蕭禹卻正在宋先生身邊服侍,他今日客串了一把司茶童子,為宋先生和從兄調和著深綠色的茶湯,他不敢擾了兩位長輩說話,只是暗自關注著茶水上的白沫,在心中驚喜地暗叫:“呀!咬盞了……”

    只可惜,這不可多得,‘冷粥面’一般的湯花美景,并不為正在對話的師徒二人所關注——宋學既然提倡簡樸,就注定不可能愛好斗茶這樣奢侈的活動,宋先生只是漠不關心地掃了茶盞一眼,便對蕭傳中說道,“……你盡管放手去做吧,茅成人那邊,無需在意了?!?/br>
    ——成人是茅立的字。

    “謹遵先生指教?!笔拏髦袎毫藟荷碜?,“弟子這回過來,也有報喜的意思——今日上午茅成人已經把兩千貫虧空如數填補上了,如今有了先生這句話,弟子明日就接印入衙?!?/br>
    “才兩千貫?”宋先生的眉毛斜飛了飛。

    蕭傳中一笑,“查出來是兩千貫?!?/br>
    蕭禹聽著從兄和宋先生含而不露的對話,也在心中暗自思忖:兩千貫,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按茅立的做派應該是遠不止這個數,只怕是將之前刮地皮的所得全都填進去了,才有兩千貫這么個多少還在合理范圍內的數字?!菜闶敲┝⑦€有些腦子。要知道一般縣衙結賬,賬面很少有天衣無縫的,新舊任之間彼此心照不宣,嘻嘻哈哈的,總能抹掉些瑕疵,可這一次蕭傳中的幕僚壓根沒給茅立面子,帳查得無比嚴密,若是之前沒有往里填補,查出個五六千貫的數字,只怕連陳參政都未必會保他。

    只要一想到茅立因為提親失敗懷恨在心,便大肆搜刮百姓出氣,順帶著以自己的出身夾裹宋先生,意圖使他坐視家鄉父老被人魚rou□□,蕭禹便對此人殊乏好感,不僅僅因為其荒唐暴虐,也因為他實在愚蠢得讓人討厭。

    想要仗勢壓人,也不想想自己招惹的是誰。這宋先生也罷了,畢竟當日回鄉是受黨爭連累,即使有個好學生,在朝堂中多少也是氣弱,不能和陳參政比較??伤吒珉y道就是寒門子弟?別人怕陳參政,蕭家卻未必會有所畏懼,這茅立竟把二十七哥看得小了,真是自尋死路。

    這不是,都不用二十七哥出手,宋先生一封信去,陳參政背過身就把本來安排好給茅立的差遣給換了人——原本茅立是大有希望入戶部為主事的,如今卻只能去京中守闕等實職,少了陳參政這個靠山,誰知道下一個缺什么時候有?更別說北黨上下陸續也將聽到風聲,原本的同鄉同年,只怕是個個都著緊要和他劃清界限。本來前途一片大好的少壯派,轉瞬間便成了官場上的死人——這一切,也全是他咎由自取,完全是愚蠢的代價!

    既然已經決心要入書院讀書,蕭禹就很有主人翁精神地把自己代入了書院的角色,他知道陳參政還寫信來和宋先生切磋學問,心中也覺與有榮焉:這對于張著清涼傘的宰執而言,可是不尋常的柔軟態度,宋先生有面子,可不就是宜陽書院有面子?他蕭禹在宜陽書院讀書,自然也一樣跟著有面子……

    滿心胡思亂想,蕭傳中談起他的時候,蕭禹差點都沒回過神來,還是聽到了自己的小名,才猛地一機靈,悄悄地拉長了耳朵,聽堂兄半是解釋半是請罪地數落他,“……自幼嬌養慣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人也實在,憨憨傻傻的時常闖禍,前回櫻桃案還沒銷呢,這就又鬧出了闖入女學的亂子……”

    此事早已經傳遍了全城,書院中也沒拉下,宋先生怎么可能沒有聽說?他呵呵地笑了起來,“畢竟還小,也都是小事,玄岡你待弟弟有些苛刻了?!?/br>
    不能不說,蕭傳中的策略還是挺管用的,本來對宋家態度有些隨意的蕭禹,被他作了幾次,現在對宋先生已經是抱著仰視的態度了,一旦感受到了宋先生和藹親切的態度,他心中自然而然便涌上了一股淡淡的孺慕之情:雖然說不上到底好在哪里,但兩次和宋先生對話,不論是第一次向宋先生解釋自己冒名送櫻桃的事,還是這一次解釋闖入女學的事,宋先生的言談舉止,都令他如沐春風,有種說不出的喜歡和崇敬,盡管他也出身于大富大貴之家,可這份優雅,卻似乎是連他蕭禹都沒法學來的。

    “是先生太寬和了?!笔拏髦杏袔追执竽懙卣f。

    宋先生也不生氣,他呵呵一笑,“難道要再嚴些你才開心?玄岡,你們是不是一族的兄弟?阿禹別是抱來養的吧?”

    一句話說得屋內三個人都笑了,宋先生方才轉身對蕭禹道,“你也坐——坐?!?/br>
    蕭禹謙讓再三,這才不好意思地在兄長下首坐下,宋先生思忖了一會,便笑著對他說,“其實,按說孔圣有教無類,我這宜陽書院的山門,也應該對所有想要入讀的學子敞開,不該還分了貴賤——不論是瞧不上富貴人家,還是瞧不上寒門子弟,都是失了孔圣精髓。是以你也無須擔心,生怕自己出身富貴,教授們就會有什么偏見。只要能守書院的規矩,安心讀書的,就都是書院的學生?!?/br>
    這番話粗聽莫名其妙,但卻令蕭禹放下心來:這些日子在驛館,他聽說的都是宜陽書院鄙薄富貴的事跡,雖然也知道只有這些和富貴人家的沖突,才會被旁人當新鮮事兒傳誦,但心底依然不免有些惴惴,就怕書院對富貴子弟有所偏見,宋先生也不知是否看透了這一點,第一句話就說到了蕭禹的心坎里。

    “然而,”宋先生話風又是一轉,他和藹地望著蕭禹,仿佛是在為他擔心?!斑@也不是說書院內便是一片熙和……這讀書郎之間你追我趕,彼此不服氣的心思,我們當教授的也很贊成。你吃虧就吃虧在系出名門,有個好祖父,又有玄岡這么一位好兄長,盛名之下,書院同儕對你的要求,自然只會更高?!阍诤笊介e走無意間進了女學,本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偏偏是你,偏偏玄岡又是剛上任的父母官。我只為你擔心,入讀書院以后,你是否能受得住師兄弟們明里暗里的考校?!?/br>
    他說得委婉,其實話中意思蕭禹一聽就明白了:宋先生擔心書院同學以為他是個愚蠢的關系戶,入讀書院只因為兄長的關系,本人卻是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弟……他是擔心蕭禹被同學們排擠。

    說到底,還不是要怨您家中的粵娘?他心中嘀咕,面上卻是恭聲道,“弟子明白先生的意思,先生請放心,弟子自當苦讀不懈,不去理會那些風言風語?!?/br>
    他本來還想捧上兩句,說什么‘躬行苦讀,尋孔、顏樂處’這樣的話,可蕭禹現在也漸漸明白,宜陽學派不喜花言巧語,比起沒學問,只怕宋先生更介意的是沒學問還要吹水硬撐,因此這些話都被他硬生生吞進了肚子里去,留下的只有樸實無華卻又誠懇由衷的承諾。

    宋先生似乎也被打動,他兀自沉吟不語,一旁蕭傳中終究是蕭禹的從兄,也求情道,“弟子以為,阿禹入讀書院,交際環境差些也無關緊要,只要能堅持下來,即使學不會先生的天人之學,好歹也能磨礪磨礪他的心性?!?/br>
    宋先生聞言,便掃了蕭禹一眼,含笑道,“你從兄所言,倒是不錯,可你能堅持得下來嗎?”

    蕭禹被宋先生一激,豪氣上涌,一挺胸膛,朗聲道,“弟子一定讓先生與兄長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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