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素回答：“是有供暖管道的，冬天再也不用賣煤拖媒坯子了。不過如果是我，我就選一樓。主要是我們廠老廠房后面就是九中。我想如果能分到這個房子，用自家的地方開個小飯館兒，沒有租金也就是個菜的成本錢，賺多賺少肯定比風吹日少強。媽，二妹，你們覺得呢？”

    劉英想得挺多。她也不能不往以后想。她們是親姐妹，可有道是親兄弟明算賬，自己還帶著兒子，現在住娘家是沒問題，可住jiejie家就是大問題了。自己有孩子，為了兒子一輩子不會再找第二家?？纱蠼銢]有啰嗦，遇上好的再結婚是很正常的?！敖?，這事兒你定主意。你要是真能分到，的確是大好事。到時候我每天去給你幫忙?！?/br>
    劉素心里多明白啊。聽meimei這么說，就知道她想得遠了?！吧得米?，咱們姐妹倆從來沒有說過外道話。你這說的姐不樂意聽。咱家就咱們娘兒四個相依為命，你分那么清楚干什么？我想這些也是為了凡凡。我這輩子命里有沒有還不一定。說實話，我對再找一家完全沒興趣。即便是再找。有多少男人不在意我是離過婚的？退一萬步講，找到一個同樣離婚的，沒準就帶著孩子呢。我呀，誰都不想，就想給凡凡弄出一份家業來。將來能舒舒服服的過日子?！?/br>
    張志凡是真的感動了。這不像是在聽好聽的話。而是大姨這一輩子，真的是一直在為自己和為家里人著想。這份親情對他來說無比珍貴，也無比感激。這時候，他碗里的飯都有些吃不下去了?！按笠?。將來我要努力賺錢，讓姥姥，大姨和mama都過舒舒服服的日子！”

    劉素笑著摸了摸張志凡的頭：“好。大姨將來可等著凡凡好好孝順呢。二妹，我聽說你們廠也好不了多久了，不如你就干脆自請放假。這年月也沒有人會在意你用什么理由。咱也不在乎那個薪水。你的手藝可深得咱媽的真傳。你就去幫忙我當大廚吧。咱也不多做什么，在學校對面，就賣個早餐和午餐。你看呢？”

    劉英心疼大姐，但也心疼自己的工作。她并沒有劉素那么大魄力。自己手里的那五千塊是丈夫用命換來的。那也隔斷了兒子和張家人的親情。她是要為兒子將來上學留著的。她非常在乎這一個月的六十三塊四毛五分塊錢?！敖?，這事兒咱們還是緩緩再看。何況那樓到底蓋不蓋，什么時候蓋，蓋成得多久。這些還都不一準的。我也先別說請假的事。咱們的那些錢且得捂著?！?/br>
    王清云是贊成二閨女的話的：“素啊，你meimei說得對，你別這么著急。這事兒得緩這來。你要是想試試在學校門口賣吃的，咱們娘兒倆先推車試試?！?/br>
    劉素笑了：“瞧你們說的。我又不是現在就讓二妹自請放大假。這不是先商量著呢么。萬一樓房那事兒有譜呢？再說了，咱們凌景市，有幾處老百姓住的樓房呢。說到去學校門口賣吃的，我倒是覺得可行。不過也先不急，我這幾天去學校邊兒上看看再定?！?/br>
    上輩子大姨做的第一次生意是租了布市的一個攤位賣布。后來自學的裁縫，開了一個成衣鋪。再往后因為老城區改造，成衣鋪換了個地方之后效益太糟糕，這才轉行在大商場租了專柜代理了名牌服裝。至于飯館兒，那是自家娘親大人和姥姥鼓搗出來的。一直都是小打小鬧，可還真沒在學校門口賣過。只是因為紡織廠賣掉之后媽徹底下了崗，只能另謀生路，這才有了早點鋪。等自己職高畢業才由自己接手?？磥磉@輩子有很多東西都改變了。

    晚上躺倒自己的小炕上。張志凡跟大花咨詢?！按蠡?，為什么這輩子的事情跟上輩子都不一樣呢？”

    大花懶洋洋的回答：“肯定不一樣啊，因為你的重生，這里已經不再是你上輩子生活的那個虛羅時空了。不過這個事情比較難解釋，我也不是特別懂。反正家人還是你的家人，自你重生之后，她們的生活軌跡也會一點點偏離原來的軌道。不然不是還跟你上輩子一樣，到你快三十的時候死掉，然后再重生，再活三十年再死再重生……瘋了么?！?/br>
    張志凡想了想，如果要真是跟上輩子一樣生活，兩輩子是個圈，不是得瘋，是得死?！澳阏f得也對。我倒是不在意是不是原來的親人，親人就是親人，兩輩子他們待我都是一樣的，我對她們只有更珍愛。敖峰也的確讓我看到了上輩子家人的結局。大花，你說國家大事也會因為我重生而改變嗎？我這種小人物……可看意思的確是有很多事情提前發生了。像服裝廠要職工樓，這么早就出現工人放假下崗，這些事比較讓我驚悚啊?！?/br>
    大花甩著尾巴：“沒定力。這算什么。等你上學看看國家歷史可能都改變了呢。都說了這跟你上輩子生活的已經不是一個虛羅時空了。你還在糾結這些大事小事。我記得主人最不喜歡啰嗦麻煩不停問問題的人了?！?/br>
    張志凡嘴角抽搐：“你不是我的保鏢么？你不會是敖峰派來監視我的吧??！”

    大花用爪子撓了撓耳朵：“主人才不會做那么無聊的事。只是因為我是個耿直的貓妖，所以說話比較直接而已。闡述事實，有時候的確不好聽。你們地球的天朝人不是有句老話叫‘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么。你以后聽到什么逆耳的話，就該知道那都是為你好?！?/br>
    張志凡想吐血了?！澳窃蹅儽舜吮舜税伞?/br>
    ☆、19

    19：小學生也不容易

    王清云有一手好廚藝。這得自她母親和祖母的真傳。她母親的娘家莫家原來是名廚，據說差一點兒就進宮當差了。后來在民國時期，王清云的姥姥嫁給了大帥府參謀長。而這位文姓參謀長家族原來是清朝時的內閣大臣。后來兩口子生下三子一女，這一女便是王清云的母親。王清云的父親本是書香世家，只不過因為戰亂和破壞，家道中落，等到了王清云這一輩，也就是普通窮人家的孩子了。但她母家一代代傳下來的手藝還沒有徹底丟失。

    張志凡也是因為從小吃姥姥做的食物，所以嘴刁，也想做更好吃的食物繼承姥姥的手藝才去職高讀了烹飪。如今只是做幾份餃子到學校門口賣，從質量上來說是絕對沒問題的。只不過當時小孩子基本沒有零花錢，家又離學校都不遠，所以去賣了五天餃子，買的基本都是路過的大人和學校里的老師。

    錢沒賺到，因為剩得比賣得多。但也沒有賠錢。就是落了一個家里四口人每天有一頓餃子吃。盡管餃子很好吃，張志凡也已經不想再吃第六天?！袄牙?，大姨，今天我想吃苞米茬子粥?！?/br>
    劉英看著兒子：“天天吃餃子多少人想不到的美事兒，你還嫌棄？”

    張志凡趕緊搖頭：“可是每天吃，打嗝都是餃子味兒?！?/br>
    劉素想了想，也覺得每天都是餃子不是事兒。誰家能天天吃餃子啊。好吃也不是常吃的?！胺卜舱f得也對。媽，不然明天咱們賣點兒別的吧?！?/br>
    王清云從來沒想過賣東西就能賺錢。一來她是想讓女兒有個事情做，二來也是想試試萬一能行，也給兩個女兒減輕負擔。至于不行她并不擔心。這就是有錢心里有底。這次不行下次再看。所以劉素說換換，她也就點頭了?！靶?。不過好帶的東西可不多，這餃子咱們能用盆裝好了按斤賣。旁的如果是包子跟餃子也沒太大差別?！?/br>
    張志凡舉手：“姥姥姥姥，要饅頭！小咸菜就饅頭我喜歡！”

    劉素眼睛一亮：“對啊媽！你腌的咸菜可是一絕。咱們這一片兒那年沒有一堆人來捧著碗要咸菜的。不如就咸菜饅頭苞米茬子粥吧。粥用暖水瓶裝也不怕涼了。二妹，你說咋樣？”

    劉英向來聽媽和jiejie的，何況她對自家咸菜是相當有信心的，所以也跟著點了頭?！霸囋嚢?。這餃子里還要用葷腥才香。饅頭和苞米茬子粥咸菜本錢就少一些。應該也行吧。是得換換樣了?！?/br>
    第二天來買餃子幾個人看到沒有餃子，變成了饅頭粥和咸菜，有點兒失望，可在李素的提議下嘗了一口咸菜，立刻改變了態度。半個月之后，母女倆已經不再賣饅頭了，而是只賣咸菜，就在學校門口的修車攤邊上，一個小推車上三個咸菜壇子。反正賣不了也不怕壞，都是鹽腌的東西。一來二去還真賺了。

    等到張志凡上學的時候，劉家咸菜已經在附近有了名。他們家院子里也放了不少咸菜缸。而且王清云還在張志凡“無意中”的啟發下做出了不少不同口味的。一改本地咸菜只有咸這一個特點，什么酸甜的，酸辣的，鮮辣的，還有用花椒油和辣椒油做出來的麻辣的?？谖抖?，東西干凈，味道和口感都無可挑剔。這樣的東西怎么可能不被人喜歡。

    劉素也是個聰明的?？丛劫u越好之后，就固定每天帶多少，賣光了就收攤。沒幾天就掂量出了每日差不多百分之九十的售量，她就帶這么多。

    其實那個時候很少有人會出去買成品的吃喝。一來是貴，二來也少。咸菜是最常見的了。雖然幾乎家家老人都會腌，可味道每家都不同。加上劉家的咸菜并不貴，算計一下也就是比自己腌貴了那么一點點，可人家還下了時間和人工了，何況自己在家做也沒這個味道。反正平均下來如果吃這些下飯的能少買些菜，甚至可以少買兩次rou，肯定是很劃算的。所以固定客戶有時候一星期來買一次，有吃得快的不差錢的甚至兩天一次。他們的生意的確算是紅火。

    生意不錯，可張志凡上學就沒那么舒心了。上學的第一天下午他就碰上了大爺家的大堂哥張勤。這個他兩輩子都不待見的人這輩子還是沒什么好樣。他比張志凡大五歲，現在已經五年級了。這時候就開始不好好學習了，雖然還不至于逃課打群架，但罰站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飯?？荚嚱洺Ｔ诘箶蹬腔?，為此老師多次找家長，結果他媽只有一句：“我們家孩子交給你們學校我們放心?！?/br>
    就人品這一點，張勤遠比不了大姑家的那對龍鳳胎。他們雖然也因為爺爺奶奶的關系不喜歡自己，但也只是沒感情而已，絕對不會看到自己就欺負。張志凡記得有幾次張勤管自己要錢，還是那兄妹倆給攔著的。

    張勤看到張志凡，第一件事就是過去推了張志凡的肩膀一下?！澳阍趺瓷蠈W了？”

    張志凡特別無語。我特么的上學跟你有個蛋蛋的關系。上輩子這時候說了什么他完全不可能記得，不過這輩子他可沒想再在學校里受他兩年氣。大不了就打，就是人腦袋打出狗腦袋來，自己的學習成績也絕對不會下降?！拔以趺淳筒荒苌蠈W了？我趕著回教室，你讓開?！?/br>
    張勤說到底也是個只有十一歲的孩子，這時候的十一二歲孩子還沒有十幾二十年后的聰明機智心眼兒多。充其量就是膽兒夠大，說難聽點兒就是彪?！澳氵€敢跟我來勁了！我不讓你怎么著？”

    張志凡看著他，也沒發火，而是直接自己倒在地上，然后就喊：“不要打我！”

    張勤被嚇了一跳。他暫時還意識不到張志凡是陷害自己，可本能的就生氣了。抬起手就要揍他。只是聽到到剛才張志凡的喊聲，有幾個孩子已經圍了過來。正巧教導處主任也從廁所剛出來趕上這回事。連忙把張勤給拉開了。

    兩個人被叫到辦公室。張志凡先“哭”了起來。反正他捂著臉，拼命揉眼睛，干嚎也挺有氣勢的?！袄蠋?。我怕。我要回家！”

    張勤目前這個年紀的嘴還很笨。心里害怕著急，光剩下哆嗦了。哪里還能為自己辯解。

    教導處主任姜老師趕緊拍撫張志凡的后背?！昂煤⒆觿e哭。告訴老師，他是誰？為什么欺負你？”

    張志凡抽抽搭搭的說：“他，他是我大哥。我大爺家的。他不讓我回，教室。要打我。我怕……哇……”鍛煉了兩年的演技今天終于有了第一次發揮的機會。張志凡倒也不是想把張勤怎么樣，畢竟他現在還是小孩蛋子。不過鬧這么一場，最少他一年半載的不會來找自己麻煩。就是大媽那個人也得讓他離自己這個禍害遠一點兒。呵呵，有什么的，別煩自己就行。反正再有一年他就滾去初中了。

    聽到這是兩兄弟，姜老師的心就放寬多了。他是真不希望自己學校的小學生也學得跟外面那些混子似的?！澳惝敻绺绲?，為什么要打弟弟？為什么不讓他回教室？”

    這個時候的學生怕老師，張勤也不例外。有時候他爸媽說話他不聽，可老師瞪眼他就怕了。尤其是教導處主人，那在學生眼里可是大官。甚至比校長還可怕的?！拔摇覜]有打他。我，我沒有！”

    張志凡偷偷翻了個白眼。老子又沒說你打到我了。是要打我好嘛！“老師，大哥沒有打到我。他要打我，我害怕?！弊屇闵陷呑悠圬撐?，這輩子還想找抽！

    姜老師立刻皺眉?？催@小孩子的樣，應該是平時就被欺負慣了。不然怎么么要打就嚇成這樣了“你叫什么名字？”

    張勤縮脖子：“我，我叫張勤?！?/br>
    “你是哪班的？我帶你去見你們班主任！這學生他怎么管的。居然在學校里欺負自己弟弟。太不像話了！”說完他轉身拍了拍張志凡的后背：“好孩子不哭。老師先送你回教室上課。不要怕，哥哥不是沒打到你嗎？”

    張志凡繼續抽搭著揉眼睛點頭：“老師，我很聽話的。不要讓大哥告訴爺爺奶奶，他們會更討厭我。他們從來不喜歡我，也不見我?！比缓蠼虒е魅尉蜁笠娂议L，會批評他們怎么可以這么對待孩子，給孩子這么不良的影響巴拉巴拉巴拉。反正張家人除了大爺每年會去看自己之外，就算是上輩子自己和張勤打架，把他給咬的胳膊嘩嘩流血，他們一樣沒找上家門。這輩子這點兒小事兒肯定也沒所謂。

    后來張勤怎么被老師批評張志凡就不關心了。反正第二天他特意觀察了一下，大媽真的被叫到學校來聽訓了?？粗髬屵€燙了個花卷頭，他就覺得心碎一地。這個時期的潮流真是欣賞不了。還是自家大姨和母親大人素面朝天最好了！

    張志凡在學校被張勤欺負的事他自己根本沒開口，可架不住身邊有三個小特務。趙小三跟張志凡是同是一年級六班的。李二蛋和小九都是二年級一班的。教室挨著，所以每天上學放學課間休息都是在一起玩。倒是跟小時候一樣。那天張志凡被張勤“欺負”，他們雖然當時沒看到，但張志凡被帶去教導處他們瞧見了。小孩子的嘴沒把門的，回家就跟爸媽說了。

    這四家人的關系特別好。尤其是趙小三他媽覺得是劉英求來的護身符救了她兒子。于是現在跟劉英的關系就跟親姐妹兒似的。她這個人的心思也比較實在單純，沒往多了想。不像李二嫂還琢磨琢磨到底該不該讓劉英知道難受。趙嬸兒第二天白天上班的時候就把事情跟劉英說了。

    劉英心里當然不舒服。她心里有本賬。與其說張家人是怪自己“克死丈夫”，連帶著不待見自己的兒子。倒不如說當初賠償的那五千塊他們給了自己心有不甘，又是想把自己趕出來那個房子，好給張老四結婚用。唯一讓她不想怨恨的，其實也就是這差一點兒五千塊的賠償金。有了它自己就有底氣養活兒子，不至于讓孩子過太難的日子?？蛇@幾年下來，對張家什么心思都冷了。他們跟張家，除了大哥之外，就不算什么親戚了。

    張勤從性格上來說像他媽。劉英自然也是不喜歡。小孩子的吵架她不想過問。知道兒子沒吃虧就行了。這兩年劉英也看出來了。自家兒子精得出奇。也就是這些心眼兒都沒用錯地方，還能讓她放心。不過這次的事她還是想囑咐囑咐。于是等媽和大姐在看電視，她坐在張志凡的小土炕上，跟兒子說：“小凡，你跟張勤的事兒媽聽說了。他真沒打到你？”

    張志凡點頭：“沒有。媽你別擔心。他讓老師叫家長了，不敢再攔我了?！?/br>
    劉英嘆了口氣：“以后如果不是一定要，能別跟他來往就別來往。你大爺是好人，可你大媽的嘴又碎又破。就是為了別讓你大爺為難，聽媽話?！?/br>
    “媽你放心。他最好有多遠離我多遠。我知道的。我不喜歡大哥，但是我心疼大爺?！?/br>
    劉英笑了：“我家小凡最懂事了。今天的作業拿來，媽檢查一下?！?/br>
    張志凡滿頭黑線。上學第二天哪兒來的什么作業??！不就是畫一頁一和一頁1么！就是一橫一豎而已。分分鐘搞定。于是他把自己的作業本拿了出來。別看只是一橫一豎，那是數學和語文的區別！“媽，我會寫好多字的?！?/br>
    劉英揉了兒子的頭一把：“媽知道?？赡阕约簩W的再多，也要聽老師的話。作業必須完成，不能因為你覺得自己會就不聽課。聽到沒？”

    “嗯。我一定年年考雙百給您和姥姥大姨看！”如果考不了，估計光大花就能嘲笑死我！

    ☆、20

    20：陰陽散記

    服裝廠的職工樓在磨磨唧唧籌劃了一年多之后，真的開始修建了。老廠房開扒的那一天正好是星期日。張志凡和李二蛋他們四個溜去看熱鬧。其實也是為了去搜刮點兒破爛。

    那些被倒騰出來的廢舊物品成了不少小孩兒的玩物。更有不少老人和職工來找木頭當柴火。廠方也不在意這個，反正賣廢品也值不了幾個錢。他們蓋這個房子可是要賺大錢的。

    張志凡看著倒騰出來的這些花樣紙和一些書，心里喜歡得不得了。而這些東西都是小孩子完全不喜歡的。他們更喜歡一些鐵塊疙瘩，螺絲螺母之類的東西。有些老人也在撿金屬和各種廢木頭。而那些東西只能送去廢品站，或者是自家的灶坑。

    要知道這些都是幾十年的老花樣和舊版書。張志凡還發現了幾本線狀書。在一個破布包里，保存得還相當完好。他不是喜歡讀書的人，但是他喜歡將來這些老東西賣出來的錢！那是錢?。?！那些花樣看起來挺破舊，可書還算品相不錯。他真是感覺到了一股錢的氣息在朝他飄過來。

    只是他人小力氣也小，搬不了太多東西。于是他先把那一小布包的“破”書給拿走了。只可氣李二蛋他們三個完全不跟隨自己的腳步，居然去撿那些可以賣廢品的東西。充其量也就兩三毛，這些東西將來幾百幾千都不一定??！

    回到家他把破布包往床上一放。王清云打開一看當時就愣了。她雖然小時候家里的日子就窮，可破船也有三千釘，她家還是有幾樣老物件的。書是藏得比較多的。雖然后來特殊時期都被燒了?？烧驗檫@樣，她才更心疼那些老書。想到父親生前極愛藏書，到頭來連一本都沒剩下。再看到眼前這些本，心里也生了要好好保存的心思。

    她知道古本和孤本都值錢。雖然她還沒看這幾本是什么?？杉幢悴恢靛X，給外孫當識字學文的教材也不錯?！胺卜?，你哪兒弄的？”

    張志凡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灰塵立刻跟汗混了一起。弄得一臉花?！熬褪谴笠趟麄儚S老廠房在拆。好多人在里面撿東西。我撿的！姥姥還有很多書本和花樣紙沒人要。我可喜歡了，拿不動。姥姥幫我拿好不好？不然他們就燒火做飯了?！?/br>
    王清云一聽是人家不要的東西，還要燒火，她趕緊就下地穿鞋?！白?。姥姥帶你去撿?！?/br>
    劉素賣咸菜的地方就在服裝廠老廠房對面的九中邊，當初選擇在這里擺攤就是為了想著有朝一日這里要是真動遷，可以提前拉到主顧。所以她看見很多人都去占便宜。只是沒想到自家母親和外甥也混在其中?？粗鴭尠岩淮蠖哑茣苹蛹埻栖囘呉环?。她有點兒哭笑不得?！皨?，你說你們倆弄這些玩意兒干什么？又賣不了幾分錢?！?/br>
    張志凡叉著小腰，揚起笑臉：“電視上說。以前的東西是古董。才不賣！要保護！”

    這時候正好九中里的一個校領導開會完出來買咸菜，聽張志凡說完，立刻就笑了?！班?！這小不點兒都知道古董要保護了。好樣的！將來肯定有出息。我看你們這些東西是真不錯。將來啊，我估計著這些幾十年前的老物件再也找不到，就該值錢了?，F在被人這么扔，真是太可惜了?！?/br>
    劉素心頭一動，然后笑呵呵地打岔：“王老師，喏，昨天你說要的辣椒，保證酸辣開胃。這蝦油小黃瓜是特別贈送，保證新鮮?！钡劝堰@位王老師送走，劉素才正視起媽和外甥拿回來的這些東西?！皨?，既然這些東西是老物件，我想我還是去跟廠里領導說，咱們花點兒錢吧。別等將來萬一真的發現值錢了什么的，再有不好聽不好辦的?！?/br>
    張志凡非常贊同這個決定，于是趕緊蹦上了三輪車：“好啊好??！大姨，我看到還有很多破書，你也都買回來吧！我就愛看書！”剛剛他都看過了，那些書都是在兩個破木頭書柜了。那書柜被人相中了打算劈開當柴火。書也打算被他們拿回去引火。不過因為還是木頭對他們比較重要。所以書肯定是最后拿的。那些書不光是跟紡織服裝什么的有關，除了自己拿走的那一包線裝書之外，還有不少都是五幾年出版的。其中像xxx語錄等等有一大堆。那將來都是可以升值的東西?！按笠棠闳グ?。我和姥姥看著咸菜。保證賣不丟！再晚那些書就都被他們燒火了。多可惜?！?/br>
    劉素見外甥這么心急，也就沒再拖延。雖然只是聽了這位王老師的話，但她心里也有些算計。最次還能讓凡凡開心呢。多讀書總是沒壞處的。何況這些都不要的東西，自己給了五塊錢也就差不多了。自家又不缺這點兒東西。萬一將來能升值，別說多了。就是賣幾十也很劃算??！

    等劉英晚上回到家，發現院子里放了一大堆破書。還有幾口袋的紙樣花板。弄得她一頭霧水?！皨?，姐，你們把這些破爛弄回來干什么？燒火？”

    張志凡跳起來了：“這些是好東西！不能燒！我們好不容易從服裝廠買回來的！”

    劉英睜大眼睛：“還是買的？姐，這些玩意兒還得花錢??？我聽說今天你們廠老廠房開扒，好多人都去撿東西。怎么咱們還買??？”

    劉素笑了：“還不是咱家凡凡聰明。比那些不認識字的人強唄?？催@些書都是老物件，就怕被燒了。咱媽也覺得都是值得珍藏的好東西，就去搬了。九中的一個校領導也說這些東西要是毀了實在可惜。我一想干脆就花五塊錢都買來得了。將來萬一能賣多錢，也不算咱們是偷是搶。就算不值錢，凡凡喜歡怕什么。也就是幾斤rou錢。咱家現在不缺?！?/br>
    劉英知道大姐一向主意大。她認定的事就一定會辦到。反正她也不明白這些，于是也沒再有那也說什么?！澳且膊荒茉谠簝豪锓胖?。這玩意陰天下雨好東西也壞了。趕緊放下屋吧?！?/br>
    于是一家四口開始搬這些書。要知道兩柜子的書也不少。只是這年頭賣廢紙太不值錢，這五塊錢也不算少給。就是那些紙樣要更占地方。所以收拾來收拾去，把張志凡小炕上的躺柜都倒騰干凈，把書一本本都落了上去。倒是方便他晚上閑心難忍的時候找書看了。至于那些花樣，其實有一部分都是刺繡樣。劉英對這些特別有興趣。所以都放到她的炕柜里了。

    至于那包線裝書，張志凡摟到了自己身邊。其實他是想把東西放到大花的識?？臻g里的。只是不知道那貓大爺干不干。

    晚上躺在炕上，張志凡點著自己的小燈，開始翻書。這些書雜七雜八。除了之前看到的服裝布料還有各種語錄版本之外，還有一些本地的歷史。甚至還有基本連印刷日期都沒有的油墨菜譜。

    而那包線裝書讓他非常在意。那是一套雜記，以張志凡的古文水平，原諒他只能看明白封面上的四個字“陰陽散記”。里面的內容實在是看不大懂，只能連蒙帶猜的估計那是一本鬼怪故事。

    大花從外面“浪”回來，就感覺到家里有一股不屬于陽界的靈氣。等他看到來源時，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斑@個東西哪里來的？”

    張志凡翻了個身?！胺b廠老廠房開扒，從廠房地下室里扒出來的東西。我看著是老物件將來能值錢，就讓大姨買回來了?？催@口氣，你知道這些書？”

    大花略微黑線。他并不認識地球人間界的字。而金無常那個混蛋居然用“文盲”來形容自己。真是讓自己火大！早知道就不應該為了幾條魚折腰。明明自家小主人可以做更好吃的魚！“你也想寒磣我是嘛！明明知道我不認識你們這里的字！”

    張志凡趕緊順毛：“是我不對是我思慮不周?；ù笕四愦筘堄写罅?，說說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大花得意了。有一個肯讓著自己的小主人真心不錯。嘿嘿。其實比起每天都很嚴肅的主人，在小主人身邊要隨意舒服得多。當然這不能讓小主人知道，不然他會搖尾巴。呃……好吧。他沒有尾巴?！斑@個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上面有不屬于陽界的了靈氣。應該是修煉者所留。你好歹也是地球的人類，不會一個字都不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