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原來相信真愛的女人,智商真的會降低。 **************** 回到盤月小區,沐宣妤就和江承洲一起去逛超市。沐宣妤原本想的是這個時間點超市應該人不多,但她去到超市,就發現自己失策了,超市里竟然有那么多人,大概都是吃過飯后逛超市當做散步。 江承洲跟在她身后,看到有這么多人,不由得笑了下。 沐宣妤抿抿唇,“我真沒有想到會有這么多的人?!?/br> 她有點無奈,江承洲看著她的側臉,她臉上帶著點無奈的笑意,那沒有憂愁的爽朗感讓他想到過去的她,那時他帶著她出去放風箏。她怎么都放不起來,他一直教她,然后他耐心盡失,有點郁悶的拍著她的頭,不可思議的問她,怎么能那么笨,別影響了他兒子的智商才好。她則委委屈屈的看著他,本來就夠笨了,再敲會更笨的。 江承洲回過頭來,“不是選西瓜嗎,應該走這邊?!?/br> 他讓那些過往的思緒通通都散去。 走到賣西瓜的地方,她選了好久,還是想吃黃色的小西瓜。 買好西瓜后,則去排隊,江承洲想從未購物通道出去,被沐宣毅抓了回來,“不準從那里走?!?/br> 江承洲皺皺眉,有點無奈的站在她面前。 她看著他的表情,一直不停的笑。 大學的時候,一到這種季節,她就會和他一起到學校外面買西瓜,她特喜歡買一個西瓜,切成兩半,抱著西瓜拿勺子盛著吃,那樣吃著的時候,她會覺得很幸福。 她現在,似乎找回了當年那種幸福的感覺,這種幸福不需要什么天時地利,只需要是和身邊這個人在一起就好,無論是做著多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會產生滿足和幸福感。 站在她身邊的江承洲看了眼她翻找錢包的動作,拿出一張卡遞給收銀員。沐宣妤一愣,抬頭就看到他溫和的臉,于是放下已經找出來的錢包。在她和他交往之后,她才知道,他在金錢方面很大男子主義,只要是和他在一起,他不會讓她付一分錢,哪怕是學費他也想給她交,被她勸說了好半天才終于勸說下來,由她自己交。 付過錢,江承洲主動提著袋子,他們一起走出了超市。 從超市回盤月小區,需要經過好幾個紅綠燈和一座天橋。沐宣妤一直走在他身旁,而他們身邊有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他們只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對情侶而已。她看向他,仿佛產生了幻覺,他們還是七年前那一對被公認最配的情侶,然后相愛著,幸福著,讓所有的人都羨慕著。 那就好像是一場夢,一場美夢。 她嘴角含笑,如果這是一場夢,她希望這個夢能夠長一點,再長一點,在她有這樣機會可以做的時候。 江承洲微微側過頭,就看見她笑著的狀態,她笑的時候甜而不膩,卻有著一種直擊心間的魔力,當年多少少年都傾倒在她的這張笑顏之下。他也跟著她笑了起來。 ☆、第二十九頁 天早已黑盡,只剩下路燈的光暈,光暈拖著他們長長的影子。在紅綠燈的兩邊,總是站著一小撮人,走到對面后,沒一會兒,又會匯聚著一小撮人。他們走過一個紅綠燈之后,江承洲瞧著正故意將地面影子和他的影子靠得更近的女人,她的心情似乎很好,是那種從里到外都散發著好心情的狀態,這讓他感到有些好奇了。 “遇到什么好事了?”他挑著眉。 就算是因著秦森洲對她說過的話,帶給她非一般的感受,她也不該是如此。而且他很清楚的記得,他去接她的時候,她的情緒并不是這樣的狀態,怎么從超市里出來后,她的心情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看著他,原本只是淺笑,現在卻笑得如同一朵盛開正艷的玫瑰,“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東西?!?/br> “嗯?”他挑挑眉。 沐宣妤神秘的一笑,然后瞇了瞇眼,“和你有關?!?/br> 江承洲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來,“是嗎?想通了什么?” 她搖搖頭,然后發現他似乎是真的很感興趣,于是笑笑,“你很好奇嗎?” 江承洲自然是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我就不告訴你,我好奇死你?!彼f完就向前沖著跑去。 江承洲咬咬牙,提著袋子,立即加速去追前面奔跑著的女人,他提著袋子的姿態有些怪異,一路上引得不少人側目,他也沒有當回事兒,只想去追到那個女人。他速度快,應該耐力也比她強,她只跑了一會兒就累得直喘氣,于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他給抓住。 江承洲追上她時是一張笑臉,仿佛在對著她說——你跑啊,叫你跑啊,還是被我給抓住了。 沐宣妤眼睛微斂,“你就不能假裝追不上我?” 江承洲這下是真笑了起來,隨即故意皺皺眉,然后假意嘆了嘆氣,“我也想追不上,但是就這么輕輕松松追到你了,有什么辦法?” 好像問題都出在她身上似的。 她不理他,自己走在前面,仿佛生他的氣似的。江承洲覺得好笑,也不快不慢的跟在她身后。她的體育成績,似乎一向都不太好,她和他在一起時,對他說過無數次她很幸運,在她那一屆高考后,高考似乎就會算體育成績了,雖然不多,但也占有一定的分數,以她體育的情況,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的加分項目變成自己的減分項目。 在大學的時候,她在運動會上,從不參加任何體育項目,最多當個啦啦隊。然后一遇到體測,就會讓他準備眾多東西,好像她不是去跑八百米的,而是去慷慨就義的,那時她說,大四的體測結束,她一定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為自己好好慶祝一下??墒?,她并沒有在那所大學待滿四年,而他也沒有機會看到她最后一個體測完畢的如釋重負。 他能記得的是,在他打完一場激烈的籃球比賽后,她總是很不可思議的看他——怎么能跑這么久呢,在場上跑那么久,不會覺得受不了嗎? 他總是用手按著她的額頭,不是人人都像她那么沒用,好不好?他一邊用行動嫌棄她,卻也會一邊接過她手中的礦泉水。那個時候,他們都笑著,那個時候,他們那么那么相愛,相愛到不會相信有一天他們會分開。 江承洲臉上輕松的笑突然變了那么點味道,他突然想起,他記憶里的那些美好片段,只是屬于他一個人的美好而已,對于故事中的女主角而言,她是一早就知道的,他們有一天會分開,多么可笑的事實,他竟然直到現在都還覺得那樣的畫面很是美好。 前面便是一座天橋,沐宣妤走上第一步階梯上,轉身看他,直到他走近,才開口,“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他對上她的眼睛,看了她好半響,仿若含情脈脈一般,隨后帶著點點笑意,“在想你?!?/br> 她微微睜大眼睛,卻沒有開口。 “在想你為什么體育能差到人神共憤的地步?!闭f著,語氣里竟然有幾分嘆氣。 沐宣妤掃了他一眼,決定繼續不理他了。 江承洲看著她的身影,笑笑,還是跟在她身后。 天橋上總是有著一些小販,有擔著當季水果的小販,有貼手機貼膜的小販,有賣襪子和一些廉價鞋子的小販,他們仿佛成為了天橋的另一種標志。 他看向前面不遠處的女人,曾經,他就是這么幻想著和她在一起的生活。在他下班后,陪著她去逛超市,買回彼此喜歡吃的菜,再買一點水果,再講述一下彼此一天發生的事,回到家,依偎在一起看碟,然后休息,仿佛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可幻想的時候卻覺得那般美好。 現在這樣的事,似乎已經做到了,他卻再沒有那時幻想時的激動和熱血沸騰。 七年,或許不只是時間的名詞,更是一座橋梁,橋梁下面濤濤翻滾著的水流,就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回到公寓,沐宣妤把買回來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放好,該放進冰箱的放進冰箱,該放在外面的就放在外面。她把買回來的西瓜一分為二,有保鮮膜封好,然后放進冰箱里,西瓜要冰一下,才會更好吃。做完這些,她就去卸妝了,之前回來只是簡單的換了衣服,并未處理她臉上精致的妝容。卸妝不算麻煩,她很輕松的搞定。 卸妝完畢,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很是無聊的在想著自己化妝前和化妝后的區別,在她眼里,大概唯一的區別是化妝后比較有精神。她帶著幾分自戀的心態摸了摸自己的臉,皮膚還好,沒有長什么斑點和痘痘,眼角也沒有任何皺紋,以前有討厭的人罵她,說她除了一張臉沒有任何優點,她當時惡毒的回應對方——你連臉這唯一一個優點都沒有。 她笑笑,好一會兒才走出去。 她無意中抬頭一看,發現剛才在烏云之中的月亮竟然已經偷偷跑了出來,這讓她不自覺的走向陽臺,雙手放在欄桿上,有些神往的盯著天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愛上了這一份恬淡的安靜,喜歡這么靜靜的看著天空。 微風伴著整座城市的燈火氣息,抬頭便是星光點點,她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她就是在這樣的時刻,被身后的人抱住的。 她沒有回頭,于是抱住她的江承洲,把頭擱在了她的肩膀上。她耳邊盡是他的氣息,她閉上眼睛,能感受到他的氣息縈繞在她的身體周圍,淡淡的,她就是知道。 星空下,微風襲來,而他就在她身邊。 她緩緩睜開眼睛,“江承洲?” “嗯?” “那七年,你是怎么過來的?” 她察覺到他的身體似乎僵硬起來,但她忍住了,沒有去看他的眼睛,也不想打量他此刻的神色。 他緩緩將抱住她的雙手收回,然后站在了她身邊,久久無言。 她這時才看向他,“如果我們真的要在一起,至少得對彼此坦誠,不是嗎?” 還是無言,安靜得似乎能聽到微風吹動陽臺上擺放著的小花盆里的小花。沐宣妤咬咬唇,她低下頭,似乎嘆了嘆,“如果你不想說,那至少誠實的回答我,你過得不好,是不是?” 她看著他,這一次,不容她逃避。 江承洲終于看向了她,那是一個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對的江承洲。他是江承洲,江豪的老來子,從小到大都是我行我素,只有他不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所有東西。至于女人,更是對他前赴后繼,他也從來都看不上。 但他那時做了些什么? 他守在她的寢室下來,但她根本不出寢室,吃東西全讓室友帶,他就那么傻兮兮的在寢室樓下一直等著她下來。他想她只是生氣了,她怎么會不要他呢,她怎么可能不要他呢,可她就是不要他,不止不要他,連見他一面都不想。 他站在女生寢室下面,一直站著,然后大腦恍惚,四肢乏力,仿佛置身于一個虛無的世界里。他病了,直接在女生寢室下面一頭栽了下去,頭重重的磕在石頭上,流了好多血,嚇得看到那個場面的人都在尖叫。 他被送去了醫院,他以為,她會來看他,可她沒有。 那時的他,想的竟然是他為何沒有失憶,如果能失憶忘掉那個女人,該多好,可他不僅沒有失憶,還那么清楚的記得她的笑她的悲傷她的難過她的痛苦,還有那個說愛著他的她,每一個她,都是那么清晰的活在他的大腦里,揮之不去。就像有人用強力膠水,將她粘在了他的大腦中,他無法擺脫。 她室友給他傳話,告訴他,她要走了,要出國了。 他不顧一切的去追她,想要留下她,但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像他是個陌生人,不,連陌生人都不如。 是從那一刻開始的吧,他恨她。 “沐宣妤,我恨你?!边@不僅僅只是一句宣言。 更可恨的是,她都走了,他還把自己的生活過得那么狼狽,不分晝夜,不分四季,不分年月,連他自己都以為,他真的死掉了。 但一切都過去了,他又活過來了,于是那樣的過去,不再能傷害到他。 他點了下頭,似乎變得極為坦然了,都過去了,沒什么不可承認的,他的確過得不好,那豈止算過得不好…… 她看到了他的點頭,心微微揪起,“是因為我嗎?” 是因為她,他才過得那么不好嗎? 他看著她,因為她問出這句話時,竟然是在顫抖。 他伸出手,輕輕拉住她的手,仿佛是安撫一般,“都過去了,”他淡然一笑,“而你,也不會再給與我那樣的痛苦了,是不是?” 他把她拉進懷里,不管她會不會,他知道,自己是不再會給予她傷害自己的權利了。 ********* 他們在陽臺上站了許久,才又回到客廳。 他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停在了新聞頻道。她則去將冰箱里的西瓜取出,然后一分為二,在兩半西瓜上都插上一個勺子,這才端到茶幾上來。 江承洲看著被分成兩半的西瓜,忍不住失笑。她的習慣,竟然多年不變。那時候她就是這樣買著西瓜,他為她提著西瓜,到了女生寢室樓下,她提著一半的西瓜上樓,他則提著剩下的一半回自己的寢室。 他對西瓜這種水果,并不怎么鐘愛,于是提回去后,就很犯難了。 他的室友倒是想吃,看了他手中的西瓜好幾眼,他原本想說要吃直接拿刀來切,可那話怎么也說不出口來。只要想到這西瓜是她要求買的,他們一人一半,如果他給了別人吃,他們就仿佛不再圓滿了,有著這樣的心理,他無視了室友眼中熾熱的目光,然后一個人吃了西瓜。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是他這輩子吃西瓜吃最多的時候。 到后來,當他看到賣西瓜的水果攤時,竟然那么想念西瓜的味道,他明明就不喜歡吃西瓜。 坐在沙發上的沐宣妤已經在消滅自己手中的半個西瓜了,她對看新聞還是有幾分興趣,這一次看得很認真。 她聽說這樣的新聞,前十分鐘是領導人很忙,中間十分鐘是國內形勢一片大好,最后十分鐘是世界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一看,發現還真是那樣,那位總結者總結得真好。 她又挖了兩口西瓜,才看向他,“你怎么不吃?” 江承洲看她一眼,心中嘆了嘆,然后抱起了西瓜,拿起了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