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簡云裳盯著閉合上房門看了會,起身給自己沖了杯咖啡,若有所思的拿起行程表細看。 喆躍跟簡氏合作5年,之前裴亞枬曾說,所有的業務都是簡伯年和簡薇薇兩人,先后親自去洽談,對方怎會沒有簡氏總裁室的電話。 兩道墨色的黛眉無意識蹙緊,心中疑云漸生。 到底是裴亞枬說謊,還是這個喆躍的李總忘性大。 分神抿了口咖啡,她隨手拿起筆,將一天的行程勾出重點。跟著坐回大班椅,從抽屜里翻出上次,通過ip查到的那位員工的資料,認真而專注的看起來。 資料顯示,簡氏跟喆躍合作之初,正是這名員工代表簡氏,與其簽訂了第一份供貨合約。 當初還在醫院時,她言之鑿鑿的在網上說,母親車禍一事早有預兆。簡薇薇上位后,居然沒有開除她這個知情人,是隱藏得太好,還是根本信口雌黃。 一念至此,簡云裳煩躁的摁了摁眉心,撥出湯燕玲的內線:“湯姐,你安排下,讓項目部的閆萬琴來總裁室見我?!?/br> 語畢扣了話筒,翻出京都住建局鄭副局長的號碼打過去。 榮河家地產項目報建的資料已經送了三遍,過了6月再不批復,政府有權重新收回那塊地。這就意味著,簡氏購地所花費的數千萬,直接打了水漂。 之前派了項目部的經理去約他,他不是出差就是推脫沒時間,簡云裳不得不親自出面。 和對方敲定見面的地方和時間,她語氣淡淡說:“就這樣說定了,中午見?!?/br> 煩躁掛斷,湯燕玲敲門進來,臉色不太好的告知,閆萬琴休了年假在外地旅游,還有一周才會銷假回來上班。 簡云裳聽完,擺手示意她出去。 休年假?!怎么又是這種透著詭異的巧合。簡氏即將跟精益合并,全公司上下人人自危,這個閆萬琴倒是看得開,居然跑去旅游。 無語的揮開思緒,她照著行程表又打了數通電話后,帶上資料前去會議室開會。 下達完本次針對榮河家項目,重新組建管理小組命令,簡云裳接到西山療養院那邊的保鏢來電,立即將余下工作交給湯燕玲,帶上沈亮匆忙下樓趕過去。 簡伯年鬧自殺她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成功了。所幸被保鏢及時發現,并未造成重要傷害,并且已經做了簡單的處置。 簡云裳從車上下來,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閃爍著冷酷的亮光,徑自去了軟禁簡伯年的房間。 踏進房門,鼻尖立即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視線掃向病床,卻見簡伯年憤恨地瞪著自己,臉色氣得慘白,呼吸急促。 “沒死成很失望,還是寧死也不想見我?!毕∈杵降恼Z氣,眼底的陰鶩絲毫不加掩飾。 簡伯年聞言,一張老臉瞬間憋得通紅,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罵道:“你這個沒人性的畜牲!居然敢打斷你親媽的手腳!” 062、狗咬狗 更新時間:2014820 9:14:10 本章字數:18710 簡伯年吼得嘶聲力竭,本以為簡云裳聽到這個消息,定會驚駭不已,豈料她壓根沒當回事。 她隨意自在的站著,視線冷血而疏淡,平靜望著托盤里的自殺工具——一把被折斷的塑料叉子。 片刻之后,漫不經心的抬眸掃過他已經包扎好的手,嘲諷的笑出聲:“割脈應該割手腕上的大動脈,或者脖子。下次再用割手指這種拙劣的把戲,試圖騙過我來,我不介意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鄙夷的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扭頭出了房間。 簡伯年氣的幾乎將牙齒咬碎,憤恨的瞪著已經關閉的房門。 昨天放風時意外見到余子鶯,聽她說出這個秘密,又見她手腳不能動,他氣得輾轉一夜沒法入睡。 早上趁著吃早餐的機會,他咬牙掰斷塑料的叉子,用盡所有的力氣,在大拇指上弄出個比較深的口子。 可惜,這舉動不僅沒讓簡云裳動容,反而激起她心底更深的怨恨。 走廊中,等在門外的沈亮見簡云裳出來,平靜詢問:“小姐要回去?” 簡云裳搖頭,那雙如墨的黛眉慣性地微蹙,示意他把隔壁的房門打開。 開門的動靜不大,估摸著余子鶯沒有聽見。簡云裳邁步進去,只見她抖著雙手,眼神渾濁的盯著窗外的藍天哼哼。 “在這住著是不是特別舒坦?!彪S手搬了張椅子坐到她身邊,簡云裳皮笑rou不笑的諷刺道:“還是挑撥離間得逞,忍不住幻想簡伯年化身英雄,將你救出去?!?/br> 余子鶯臉上的表情倏然凝固,雙瞳見鬼一般慢慢睜大,身子也簌簌地發起抖來。緊接著,蒼白的雙唇一張,凄厲的尖叫,瞬間在病房里不斷回旋。 簡云裳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隨意揚手撩開額前的劉海。 不過習慣性的一個動作,卻再度嚇得余子鶯尖叫連連,魂飛魄散的起身逃竄:“救命??!” 可惜她的手腳被打斷后,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這一動瞬間連人帶椅摔了出去。 嘩啦啦一陣巨響之后,她狼狽的被輪椅壓在地上,顫抖蜷縮的手指勉強的指著簡云裳,嘴唇哆嗦的想要說什么,卻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簡云裳眼神戲謔,眸中涼得沒有一絲的溫度,勾唇笑開:“怕了?那還要不要當我親媽?!?/br> 此話一出,余子鶯的身子便是一僵,全身冰涼大汗涔涔,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驚恐的發出喃喃聲:“不是我說的,不是我……不是我……?!?/br> 簡云裳淡淡的盯著她,明亮潤澤的眸子,瞬間冷了下去,越來越冷,暴虐漸起。 “不是啊?!甭唤浶牡恼Z調寒風一般刮過,緊跟著冷冷吩咐門口的保鏢:“到外面去等著?!?/br> 保鏢點頭出去,并禮貌的帶上房門。 簡云裳起身,悠閑的背著手,走到和簡伯年房間相連的隔墻前,徐徐打開窗簾。 “你說,我這會把你的小情人,叫過來陪你尋歡一場,簡伯年在那邊會是什么反應?!?/br> 她說這話時,語氣極淡,平常的調子和聊天無甚區別。 然而余子鶯卻駭然的癱了下去,嗓音哆嗦的求饒:“我知道錯了,大小姐求你放過吧……” “大小姐?”簡云裳聽著這三個字,忍不住再次嘲諷的笑出聲:“我在你眼中,不一直是野種、賤人、小蹄子嗎,怎么成大小姐了?!?/br> 余子鶯閉著眼睛,身體抖得更加厲害。 少頃,她費力的從輪椅底下爬出來,哆哆嗦嗦的跪著,磕頭如搗蒜的哀求。 簡云裳充耳不聞,沒什么情緒的拿眼望著窗戶對面。 通透明亮的玻璃窗前,簡伯年怒眼圓睜,目光里透著傷心、失望、無奈,還有一絲兇狠而凌厲的怨懟。 簡云裳嘲弄的眨了眼,從容轉身。 母親若在天有靈,必定后悔當初怎會迷了心竅,嫁給這么一個一心幾用的渣男。 從余子鶯的房間出來,距離和鄭副局長碰頭的時間還早,路過陳永民房間時,她略一沉吟,推門進去。 一個多月不見,陳永民蒼老了不少。布滿皺紋和老年斑的臉,看起來死氣沉沉。 簡云裳也不說話,自己拉開張椅子坐下,閑適的翹著二郎腿循著他的視線望去。 金色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紗簾灑入房間,在橡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一陣微風吹過,隱約露出一角的窗外,綠草茵茵,頗有些年頭的古樹,也已長出繁茂的新枝,到處生機盎然。 陳永民興許是有感而發,又或者是懼于簡云裳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壓迫感,顫巍巍開口:“大小姐,鄙人所知曉的內情,從不曾有半點隱瞞?!?/br> “陳科當真這么想?”簡云裳神色難辨的視線,淡淡停在窗外的某個點上,輕笑:“我記得您兒媳婦的預產期,似乎是6月底?!?/br> 話落,氣氛一下子冷到極致。 “你……”陳永民臉色變了變,暮然瞪大雙眼,滿臉驚駭,一副驚嚇過度的反應:“大小姐,我真的沒有任何隱瞞,您高抬貴手,饒了我們一家吧?!?/br> 簡云裳反應平平的站起身,眼底染上一抹陰鶩,一直勾著笑意的唇角,慢慢的凝結:“余子鶯現在住在你的對面,手腳剛斷。你說,是剛出生的嬰兒丟了比較痛,還是打斷手腳比較痛?!?/br> 陳永民撲通一聲跪下,卑微的垂著腦袋,嗓音里透著深深的絕望:“我只知道,你母親出事當天,去養護中心提車的,和車禍中當場死亡的不是同一個人?!?/br> 老東西果然是得嚇一次,吐一點消息。 煩躁斂眉,簡云裳沉默走到房門后頓住,似笑非笑的提醒:“陳科,您老膝下無子,只有二女?!?/br> 陳永民壓下心中的不甘與屈辱,顫抖抬起手,惡狠狠的指著她的鼻子:“你……” “我好得很,謝謝陳科的關心?!便y鈴般的笑聲,鬼魅響起,轉瞬即被厚重的房門隔絕在外。 簡云裳聽在門外聽了幾秒,慢條斯理的撫平裙子上的皺褶,淡然望向沈亮:“回市區,皇朝大酒店?!?/br> 沈亮頷首,挺直的后背一轉,步伐從容的走在前面。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不緊不慢的跟著。 下到樓下,陽光溫煦又刺眼。簡云裳抬手遮到額前,沉下嗓音突然說:“編號5587,稍息立正站好!” 沈亮脊背一僵,臉上的驚慌一閃而過,轉瞬恢復如常。 徐徐轉過身,嗓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小姐方才在說什么?!?/br> 簡云裳垂下手臂,陽光立即將她的臉照得白皙透亮,兩頰隱約浮上一抹淡粉的顏色,似笑非笑的望著他,沒說話。 喊出他警號的瞬間,挺拔剛毅的身影,明顯僵了僵。她看得仔細,只是不想當場去點破。 誘捕趙子敬當晚,墨珍被那鬼佬攻擊剎那,當時在場的如果不是他,也會做出同樣的反應。然而眼神卻未必會充滿愛憐、還有無盡的擔憂。 并且,那樣溫柔又克制的眼神,只有愛過的人才會有。 想著,腦海里不合時宜的浮起蔣牧塵的臉,簡云裳心底一怔,快步越過他先行上了車。 —— 皇朝大酒店距離簡氏總部相當的遠,從西山回去,過了市區之后,又往東郊的高新區,開了近半個小時才到。 是一家新建成投入使用,才不過一年的超六星級酒店。一至六層設酒店的大堂、咖啡吧、宴會廳等,六層之后是四棟高度相仿的牽手樓。 全土豪金的幕墻玻璃,使得整個酒店的外觀,看起來金光閃閃。從遠處望去,十足一只倒立過來的,金色的四腳凳子。 簡云裳稍稍檢查好妝容,和沈亮幾乎同時下車。 耀眼的陽光經金色的幕墻反射,層層疊疊的投灑下,大理石鋪就的停車場地面,波光粼粼。 人走在上面,會恍惚有種,置身于高科技電影中,踏入星際通道的的炫目感。 斑駁的光影中,她揚起自信而從容的微笑,昂首進入大堂。 來之前,她已經在a座頂層的魯菜館,定好了豪華雅間。 皇朝酒店的名字,能在京都叫得上名,說起來還是因為開在頂層的四家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