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明天有番外,俞老板的過去,怎么進得青樓,嫁給王爺啥的,遇見柳思之后的事情放在后面的番外里。 ☆、番外 過去 番外過去 俞家曾是京城有名的皇商,其出產的絲綢年年都供往皇宮,且皇族間贊譽頗高??蛇@偌大的家業卻無女兒繼承,俞家主先后娶了五房夫郎,除了正夫為她誕下一個兒子之后,再無子嗣,于是長子俞傾城從小就被當女兒教養,這樣哪怕以后招了入贅妻主,也能不讓家業落于別人手上,所以她對俞傾城的教導一直很嚴苛,生意洽談也從來都讓他跟著。 可是好景不長,位高的商賈總是容易招人嫉妒,于是陰謀便開始一點點滋生。 那年京城氣候突變,俞家桑園的蠶絲收上來的數量實在稀少,織成絲綢勉強能供應今年要交往皇宮的數量,而各商鋪卻再也無力供貨,俞家主一度很愁慮,最后決定從外家進購蠶絲,正巧有一人從南方來,說是家中養了蠶種,有些收成,且急需用錢,愿意大量售出蠶絲。 俞家主畢竟是多年經營的老商人,并沒有妄下決定,而是同那人前去探看桑園,覺得蠶絲質量果真不錯,便生了長期合作的心思,而那人又說當地人口稀少,沒有像樣的錢柜,便請俞家主出鏢,帶現銀過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這種情況也不算稀奇,畢竟銀票只在大城市流通,窮鄉僻壤多還是靠現銀,于是俞家主欣然應允。 兩人商談的那天俞傾城也在場,當母親勘探回來說已經同意對方的條件時,他卻有種不好的預感,那人目光太精明,他看著不像是穩妥商人,于是多次規勸母親轉變主意,可俞家主卻說他是男孩子眼光,不夠長遠,不以為意。 俞家主之后請了京城最好的鏢師壓著現銀上了路,卻沒想半途遭遇山賊,那伙兒人雖是山賊打扮,但個個兒身手不凡,鏢師們一個接一個倒下,而那車現銀也被洗劫一空,鏢頭豁出性命才護送她逃回京城,最后終于傷重死在路上。 一切都太過偶然,俞家主便驚覺,從一開始就都是陰謀,長子的話一語成讖,不禁悔不當初。不過只是虧損了銀兩,就算今年收入虧損,俞家家大業大,這樣的波折還經得起。 但是一切并沒有結束,一個月后,朝廷剿匪,將當初那處賊窩一網打盡,卻在寨子里發現大量私銀,而且箱子上明明白白打得全是俞府的印記。 那批現銀從府中運出去時明明都是官銀,可唯一能作證的鏢師已死,百口莫辯,俞家主便知道,這是被人往死里算計,一切都完了。 老皇上對于私銀這種事深惡痛絕,且俞家又是皇商,更為嚴重,一怒之下,下令將俞家主斬首示眾,家中財產抄封,女丁發配充軍,男丁則貶為娼奴。 那一年俞傾城十五歲。 行刑那天,母親就在自己眼前被斬首,五位父親引頸自殺,追隨妻主而去,隨后他就被官差壓架到京城一家青樓,被鴇公笑著推進樓里。 他并沒有如其他淪落于此的男孩一樣自怨自艾,他比別人都看得透徹,進了青樓,就是被人踩進泥里的卑賤存在,他想報俞家的深仇大恨,就必須要出人頭地,才能從這泥潭里出去。 于是俞傾城聽話的接受調、教,因為年紀已經足夠,半年之后便上臺見客。而他面容俊美,嗓音清亮,又拂得一手好琴,加上鴇公有意推捧他,于是只用了半年時間,期間他雖只是寥寥出面幾次,卻穩贏了花魁的名號。 十六歲那年,俞傾城的初夜被公開拍售,他有些記不清那女人的相貌了,只記得是個十分富有的財主,那女人毫無憐惜,整夜動作激烈,在俞傾城強忍的痛苦中不??滟澦拿利?,值她出的那三千兩銀子。 那時,俞傾城便明白,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干凈了。 之后的日子,他并不甘于現狀,而是不斷閱讀書籍擴充自己,再加上京城青樓里的客人形形□□,來自五湖四海,他的見識也就越來越寬廣,識人的本領也越來越精準。 后來他坐上京城花魁的位子,世人爭相窺看他的容貌,不惜一擲千金求他一夜的也大有人在。雖然次數不多,但每一次他登臺露面,便是人山人海,掀卷起一波風潮,說有呼風喚雨之勢,也不算夸張。 可他總是平靜的望著那些人,好像讓這些女人狂熱的并不是自己。 或者,他的眼眸從進得青樓那一刻開始,便再無波瀾。 二十一歲那年俞傾城遇見了吳王爺,這個女人來時并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她滿目英氣,氣質優雅,談笑間又十分風趣,惹得好多妓子沖她頻頻示愛,但她卻拍出千金,獨獨找了俞傾城,見面后把玩著手中的折扇,提起嘴角,笑著道:“你就是花魁傾城?!?/br> 后來一年的時間里她也總是來找他,眼神中有不加隱藏的愛意,世人都只道異姓王位高財富,但俞傾城看得清楚,這女人過得并不輕松。他雖居于青樓,但消息靈通,老皇帝對于世襲的異姓王早有忌憚,新皇根基不穩更是如此,已經開始動作打算廢掉她的王位,于是他偶爾提點幾句,幫她認清形勢,吳王爺心下感激,對他越來越欣賞,愛戀也越來越濃烈,最后終是提出娶他為側夫。 之后沒過幾天,俞傾城便接待了另一位貴客,這人打扮成一般富家小姐的樣子,行為也無甚紕漏,可那散不去的龍涎香卻泄露了她的身份。 老皇帝已經退位,新皇登基兩年,俞傾城心下明確卻,卻不動聲色。 皇上與他徹談了一整夜,對于俞傾城的淡定睿智十分欣賞,他雖是青樓妓子,卻與其他男子不同,有些見解卻比好多臣子都通透,某些事情,寥寥數語,便能說的人豁然開朗,而且容貌著實俊美,于是皇上贊賞之心更甚,便想將他收入后宮。 若俞傾城是那種愛慕虛榮的男子,定會覺得這是天大的喜事,可他不是,若是陷入后宮,便比在青樓還兇險,是真的不見天日,于是俞傾城裝作對她的身份無知無覺,婉然拒絕。 但三天之后,他還是收到了皇上的詔書,封他為才人,吳王爺聽說此事,終于在朝堂奏本,說明兩人已有婚約,皇上當然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搶奪他人夫郎,只能就此作罷。 一個月后,俞傾城從青樓出嫁,因為身份低賤,所以他雖為王爺側君,卻并沒有迎親的隊伍,只是坐著一頂花轎,安靜地從偏門入府。 洞房花燭夜,吳王爺掀開他的喜帕,眼里是抑制不住的高興,可俞傾城看得清明,那雙眼中更多的是一種得意,就像別人掙破頭的傳世名品,最后卻歸自己所有,放在眼前端詳,志滿意得。 也罷,他最開始就存了利用她離開泥潭的心思,也并沒有為她動心,以后為她排憂解難,就算報答這份恩惠了吧。 吳王爺到底還是喜愛俞傾城,再加上他處事冷靜穩妥,她需要他幫著自己出謀劃策,于是婚后便將王府的府印交予他保管,任他處理府中事物。 吳王爺當時并沒有正夫,只有幾個侍夫,俞傾城接了府印,就是王府地位最高的男主人,而他也確實兢兢業業地履行這份職責,將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 他到底還是幫家人報了仇,俞家垮掉之后,新的皇商選出,而俞傾城還在青樓時就看過,那家主正是當時來找母親的人。于是借著王府勢力,他使了手段,讓那家人因為與當年同樣的理由被抄封,而家主就在母親噴灑鮮血的地方身首異處。 他當時坐在轎子里,只撩簾看了一眼,便擺手叫人起轎回府,心中卻并無太大波動,只是隱隱有些釋然。 新婚后整一年,吳王爺都對他愛意不減,兩人常坐于亭中,王爺喜歡聽他撫琴唱曲,他便從不拒絕,而王爺則以笛聲相和。她也十分疼愛他,不只是床笫間,就是平時也經常帶他出席一些皇族高官的聚會,由此俞傾城結識了不少位高權重之人,推杯換盞間,數番言語,就昭顯出他的與眾不同,就是不少看不起男子的女人也不免對他生了贊賞之心,時間長了,這些人便會登門拜訪,為的就是和他交談,請他出謀商討事宜。 吳王爺最開始就是欣賞俞傾城的這份睿智,但隨著拜訪王府客人的增多,她心里開始不舒服。 這個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聰明了,他比女人都強,反倒襯出自己無用。而且他手里把持著王府大權,若是他對自己有二心,那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于是猜忌的種子悄悄埋下,可吳王爺到底還是愛他,便提出賜他為自己誕下孩子,俞傾城懷了孕,放在其他事上的精力就不會那么多,而且她也確實想要一個屬于他們倆的孩子。 本來皇族長女應由正夫所出,但吳王爺坦言自己近幾年并無立正夫的意愿,所以這個孩子可以讓俞傾城來生,大不了長子為庶,這是對夫郎的一種恩典。 俞傾城知道她心里所想,最近王爺對他的忌憚都他都看在眼里,為了消除這些顧慮,他同意喝下送子湯,與王爺行房。 可是他懷孕的消息最終走漏了風聲,皇上得知此事,反倒加緊了對吳王爺的壓迫,俞傾城后來甚至懷著孕還徹夜與王爺商討辦法?;噬系挠嬛\沒有湊效,終于失了耐性,強勢立下詔書,讓自己的皇弟嫁與吳王爺為正夫,擇日完婚。 那時,俞傾城已有六個月的身孕。 一個月后,皇子風光入門,與俞傾城當初不同,皇子進門時簡直是普天同慶,正夫婚禮的套路一步不差,喜樂整整湊了一天。 大婚之后第二天,按禮數府里其他夫郎要拜見正夫,俞傾城挺著七個月的身子跪下垂首奉茶,皇子端坐在上座,翹指接過來只抿了一口便放在一邊。 然后還給他一碗墮子湯。 “既然我這正夫都在了,王爺的嫡長女應由我出,你肚子里那個便墮了吧?!?/br> 俞傾城接過那碗漆黑的湯藥,并沒有動作,而是看向皇子旁邊坐著的吳王爺,可她只是錯開視線,到底沒有出聲阻止。 這個孩子是她的,既然她都不想要,那他又如何堅持。 而且,俞傾城看著皇子唇邊那抹笑意,已經什么都明了,皇上知道是自己站在吳王爺身后,她是個手段狠厲的君主,既不能為自己所用,又怎么會留著他。 于是他跪在地上,將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隨后而來的就是抽筋拔骨一樣的劇痛,像有尖刀在肚子里翻攪,他滿身冷汗癱軟著被人抬下,并沒有回去自己側夫的屋院,而是被帶到王府角落里一處荒涼偏僻的小院。 俞傾城一個人躺在床上,因為疼痛甚至不能昏迷,獨自感受著肚子里那個小生命在掙扎,在痛苦,可惜他作為父親,卻保不住它,最后終于再無聲息,家難之后,他第一次落下一滴淚,意識混沌之間,他看見御醫帶著刀具進來。 這世界男人生子,全靠臍下的一條產線,從有孕開始,產線便顯現出來,隨著孩子成長漸漸成熟,直到生產之日,便會自動破開,而且愈合能力強大,只用半個月,男子便可下地行走,身體恢復,與平時一般無二。 但未成熟的產線是不會自己破開的,未成形的胎兒還能流出去,若已經成了形,再流產時,便只能用刀將產線破開,取出死嬰,孩子月數越久,刀口越大,也便越危險。 可能是因為流產的代價實在太大,這世界男子懷孕時并沒有太嬌弱,除非父體遭受重創,否側流產是不會輕易出現的癥狀,而女人們也不會輕易讓夫郎墮胎,本來生子便要先喝送子湯,不存在意外之說,若是實在不想要了,也等孩子生下來再拋棄,否則,弄不好就是一尸兩命。 俞傾城在喝下墮子湯時便已經清楚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么,御醫手起刀落,徹骨的疼痛襲來,他終于能夠昏了過去。 俞傾城到底沒想過自己還能醒來,下腹的刀口疼痛難忍,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之后他一直在這個院子里養傷,皇子知道他醒來并沒什么表示,而吳王爺過來看過,低頭不語,俞傾城躺在床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虛弱,卻十分平靜:“王爺,府印就在我原來住處衣柜的暗格里,傾城再不欠你?!?/br> 俞傾城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個月,吳王爺期間偶爾過來,但每次都只是坐一會兒,便匆匆離去,俞傾城也不再對她多說什么。 皇子進門的目的,就是為了接管王府大權,從而圈禁吳王爺,再由皇上瓦解她的勢力,如今皇子處處逼迫,皇上也在朝堂上不斷施壓,她的處境比以前更水深火熱。 可這些都和俞傾城沒有關系了。 他好轉之后,便只在這處小院里走動,皇子有意隔絕他曾經在府里栽培的勢力,只派了一個小侍來伺候他,也沒派醫生來給他調養身體,他便鉆研醫書,自己調養,廚房怠慢他,他便自己下廚。閑暇時就在院中種些花草,打理那株梅樹,每天坐在樹下看書,日子過得很是清淡。 家仇已報,又脫離了奴籍,吳王爺的恩也已經還清,他沒有什么愿望了。 這樣的日子整整過了兩年,俞傾城本以為他這輩子就會這樣過去,但卻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 皇子的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孩,而第二個才終于是個女兒,吳王爺喜得千金,雖然不是自己喜歡的男人生的,可到底是個女兒,于是滿月酒擺了整整三天,這三天王府主屋方向一直是燈火通明,絲竹之樂,歡聲笑語就沒有斷過,王爺所有的夫郎全都出席,可卻沒有一個人來通知俞傾城。 他像是被所有人遺忘了,俞傾城望著夜里明亮的方向,一個人站在燈火闌珊的小院里,一只手扶住梅樹,另一只手卻緩緩攥緊。 終究太年輕啊,他還是會不甘心…… 于是小世女的周歲宴結束之后,俞傾城兩年來第一次踏出院門,去找了吳王爺,向她索要一紙休書。 吳王爺看著他的眼神充滿懷念,這畢竟是他愛過的男人,而且這份愛意現在也沒有退去,可她卻沒臉再留住他了,于是仰天嘆息,雖然習俗上嫁入皇族的男子終身不得離開,但她還是給了俞傾城休書,并送他出府。 俞傾城當初嫁給吳王爺時,并沒有將自己的積蓄拿出來,而是把一只母親生前留給他的紅玉扳指作為嫁妝送給了王爺,算是替母親默認了她妻主的身份,如今被休離也沒再要回來,而是帶著所有積蓄孤身去了珀州,又見到了清風。 清風曾是他還做花魁時的侍童,后來他進王府,并沒有將清風帶進去,因為他知道那里也不是太平之地,便給了清風一筆不小的銀錢,叫他自己贖身,再找個地方過普通人的生活,沒想到清風就在珀州。 清風遇見俞傾城之后,詢問他如何能離開王府的原因,俞傾城便輕描淡寫地講了幾句,清風聽后痛哭著發誓再也不離開他。 于是俞傾城盤下了一處高樓,取名翠安居,雖是煙花之地,但只收留無家可歸的落魄男子,他教導他們知識,告訴他們要學會為自己著想。 而他每天依舊研讀各類書籍,天暖便侍弄些花草,或是跟師傅學些防身功夫,偶爾研讀過新菜譜就下去備上一道,滿心滿眼,云淡風輕。 心如止水。 他這次是真打算這樣過一輩子,但卻沒想到六年之后,他遇見了柳思。 于是一切開始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 我虐了,我終于還是虐了!→_→ 這個是一開始設定俞老板時就想好的,可慘了是不是_(:3」∠)_ 突然想到一句歌詞:請允許我塵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過去,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才隱居在這沙漠里,該隱瞞的事總清晰,千言萬語只能無語,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哦原來你也在這里。 大概是這樣? 不過我這么逗比,怎么可能讓俞老板辣么可憐呢!所以下章結婚(^-^)v ☆、大婚 第四十九章 婚期前的第三天,柳思被勒令不許再去找俞傾城,她當時是直接被小蘿莉拽出翠安居的,于是掙扎著滿眼委屈的向俞傾城伸出了爾康手。 謝汪汪把她拽回新居之后,師叔早已等在那里,看著柳思情緒低落,恨鐵不成鋼地教育:“成婚前三天新人不能見面,否則不吉利,再有三天他就是你的人了,瞅你猴急的樣子,像什么話!” 于是柳思乖乖在家當準新娘。 三天說起來很快,可柳思卻覺得度日如年,終于等到了大婚那一天,她天還黑著就被謝思宴拽起來,讓小侍給她梳理妝容,再盤上繁復的新娘發髻。柳思從沒這樣仔細打扮過,臉上紅妝淡抹,唇上點了一抹口脂,又在眉心貼了金箔紅珠花鈿,頭上簪了三根蝶戀花的金步搖,讓柳思覺得走幾步就會晃下來…… 她想跟那給她梳頭的小侍說只簪一個,卻被謝汪汪明令禁止,說這是標準的新娘妝,一根要在新郎上轎之前交到他手上,一根要在拜堂之前交給高堂,最后一根才是留在她自己腦袋上的,整整三根一個都不能少,于是柳思只好作罷。 吉時將近時,柳思騎上高頭大馬,在街坊們的一路歡呼中帶著不停吹拉彈唱的迎親隊伍去翠安居接新郎。 二人新婚基本上已是全民皆知的喜事,沿路的百姓看見這支隊伍,都會向柳思道一聲恭喜,柳思便在這一路祝福中到達了翠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