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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周部長的私生子吧?”有人不確定地開口。 “啊,他就是那個又獨又傲,還被分配到‘火頭軍’去的私生子周冷白?!”聯盟的火頭軍特指第九軍團,據說那是個塞滿九大星系中最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的雜牌軍團。 “你恐怕不知道吧?現在方壇沒人敢直呼第九軍團是‘火頭軍’了……聽說周冷白一進去,就把那群富家子弟治得服服帖帖,先前上面有人看這些富家子弟不順眼,把第九軍團派到域外去執行任務,那群小流氓們竟然一個個都活著回來了……” . 叫周冷白的年輕男人從廳堂走出來,便看見站在玫瑰花從中的身影,黯然無光的眼神突然染上了色彩。 那個身影就是剛剛話題中的主角,第一軍團新任團長,祁南君。 年輕有為,溫柔英俊。 周冷白遠遠地看著,心底暗暗想著,這個人的溫柔他曾經也領略過,當年他窮困潦倒,被一群賭徒流氓壓著挨揍的時候,是這個人救了他。 “祁南君,聽說你升職了,恭喜哦?!庇腥苏驹谄钅暇纳磉叴蛘泻?。 祁南君似乎有心事,但他還是停下來聊了幾句,很快,對方眉飛色舞,沉浸在兩人的談話中,愉悅的笑聲傳進正在角落里靜默的男人耳中。 年輕男人的尾指無意識地蜷動,平靜的面容下是嫉妒地發狂的暗涌——要是站在他身邊談笑風生的人是自己該多好??! 可惜這么多年,他只敢站在遠遠的地方默默地注視那個人。 自卑、沉郁、性情難以自控的自己,什么時候才能找個完美的開場白去接近他? 周冷白默默地想著,等再進一步吧,等自己手握權力,能成為他真正的助力時再接近他吧。等著那一天到來,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身后,能成為他腳下的一塊堅石,哪怕只能助他向前踏一步。 再等等—— 他很快就能追上。 再等等。 . [本報訊第一軍團于山艮星遭遇流盜襲擊,祁南君上將與其塔圖戰機失蹤在B612堡壘,至今未見行蹤,新紀元209年1月3日] 周冷白剛從域外執行完任務返回天啟要塞,飛行艦還未落地,通訊器彈出一條緊急消息。 周冷白盯著那一行字看了許久,足足有三分鐘的時間在分辨每個字的字面意思。 很快,他立即改變了航線。 “萊茵,查看消息是否屬實?!逼毯?,他撥通了內線,聲音顫抖。 “老大,你去哪里?都已經進入落地航道了,馬上就要到天啟要塞了!”萊茵看見地圖上突然消失的飛行艦納悶。 “你們按照原計劃落地,我要去處理私事!” “……是!” 周冷白很快就消失在通訊網絡中,萊茵皺著眉頭喃喃自語,“什么事這么急???從來沒見過團長這么慌過?!焙屯庥虻馁M由人激戰的時候,周冷白都是冷冷淡淡,從沒亂過陣腳。 萊茵點開周冷白留下的新聞,越看越心驚,“祁上將遇襲?!”在域外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們幾乎都不怎么網上沖浪,這會看見新聞,心神慌亂。 “怪不得……”怪不得周冷白立刻改變航線。 周冷白抵達山艮星后,看到了只剩一片廢墟殘骸。 B612堡壘成了太空垃圾,焦黑的空間站全是爆破后的殘片,周冷白渾身冰冷,他穿過殘根破壁,企圖尋找塔圖的影子。 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完整的。 三天后,方壇宣布,祁南君上將遭遇流盜攻擊,機毀人亡。一時之間,聯盟上下嘩然,方壇的戰士紛紛前來悼念、證實,久未被人記起的山艮星也成為全星網最被頻繁提起的地名。 方壇基地一時群龍無首,圓穹與議會內部也掀起欣然大波,然而時間過去越久,越被證實—— 祁南君死了,這位史上最年輕的聯盟統帥,在執政兩年期間,大刀闊斧地平息內亂、修訂聯盟公約、解放殖民地,還沒有感受到自己的碩果,就死在一場仇殺中。 扼腕、嘆息、追悼。 他的下屬、曾經的同窗與戰友,紛紛致辭痛斥流盜,聯盟自兩百年以來,從來沒有對格魯特戰士有過這么深怨的仇恨,一時之間,格魯特人成為全聯盟的公敵,曾經的流盜販子被追殺到域外。 格魯特人徹底淪為過街老鼠。 但人們很快就忘記這位長相英俊的統帥,就算想起來,也只會感嘆他英年早逝,他曾經掀起的改革浪潮還沒有開始就胎死腹中,他的新政被扼殺在搖籃里,議會的老油子們歡欣鼓舞,圓穹一應新貴集體失聲,就連方壇也自顧無暇——新的競選開始了,他們需要一位拿捏得住的候選人。 . 周冷白在失事的太空堡壘游蕩了七天七夜。 等萊茵找到他的時候,胡子拉碴,眼睛布滿血絲,雙手全是燒傷與劃開的傷口,血rou模糊,整個人就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幽靈一般。 “老大,你怎么成了這樣?”萊茵震驚。 周冷白什么也沒有說,他沉默地從脖子上摘下一枚銘牌,緊緊攥在手里。萊茵在很久以后才讀懂他的眼神,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沉熄。 從那以后,第九軍團的團長周冷白開始追緝叛員,從第一軍團到議會上下,所有被他盯上的人無一逃過他的鐵拳,議員都說周冷白已經失去理智,他就像一條瘋狗,被咬上的人幾乎血rou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