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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吃不得?!辟R忱又看了他一會,突然說話了。 明義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明白,頭向這邊偏了偏,表情迷茫,還有點委屈。他最近真的是瘦了些,下巴都有些尖了。 不久,亭子里傳出一聲輕嘆。 “吃吧?!?/br> 第20章 賀忱輕輕將小銀勺塞進明義手里,低聲道:“只能吃幾口。這不是你能吃的東西?!?/br> 明知明義現在聽不明白,他竟還是靜下心多解釋了一句,表情也平靜,并無不耐。 明義歡喜地握緊了勺子,認認真真吃起來。賀忱垂下眼,靜靜看著他,不知在想什么。 —— 明義醒過來時,隱約記得,自己前夜似乎做了一個夢。他還在細細回想,一旁喜燭震驚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什么???你說你吃了賀忱擺在桌子上的乳酪???” “是吧?”明義有點不確定,又有點奇怪,“我昨晚好像還做夢了,夜里的事,我也分不清……這怎么了嗎?” 喜燭在桌上晃了晃,像震驚到站不穩了似的:“沒錯,你身上這個妖氣,絕對沒錯,肯定是吃了妖……啊,就,肯定是吃了不該吃的,幸虧你沒吃多少……等等,不是,這不重要,你竟然真的吃了???你怎么吃到的,又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明義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摸了摸自己的手背。隱約記得,好像有誰輕輕把勺子塞進他手里,然后很溫柔地囑咐他不能多吃。 是……是夢吧?這樣的動作和語氣,不可能是賀忱吧。 明義于是搖頭道:“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做了夢……” 他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做夢呢。以前的夜里,只有無盡的痛苦,再往前,似乎總有鬼影幢幢,總有絕望和尋找……不過他同樣不記得了。 喜燭問不出來,干著急了半天,熄火了。過了一會,它只得蔫蔫地問道:“做了什么樣的夢?” 那是什么樣的夢? 隨著喜燭這句話,明義有點恍惚,仿佛又聽到了夢里的蟬鳴。 夢里他的感覺,好像無憂無慮的,不用去考慮地里的收成好不好,不用考慮家里的豬是不是該喂了,不用照顧生病的小妹和胡鬧的小弟,不用擔心娘親又偷偷餓肚子了,也不用怕…… 不用怕哪天夜里,突然就死掉了。 他好像只需要安安靜靜地坐著,什么都不需要發愁。 只是他仍舊很討厭燥熱的夏天,他每天都躲在書房里,躲在窗外竹叢投下的陰影中。 “少爺還是再吃一口吧,您一直這個樣子,夫人會擔心的?!?/br> 他躲開幾乎懟到面前的飯,沒精打采地拒絕:“不要了,吃不下了。你別告訴娘了,你一會把這些倒了去,就說我都吃了,她定不會為難你?!?/br> 送飯的嬤嬤嘆著氣退出去之后,另一道身影輕輕敲了敲窗扇,在窗紙上留下一道高挑的剪影。 “小妖怪,你怎么又不好好走正門,”他神色懶懶的,趴回桌上,拾了筆在紙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撩著,“你無聊了么?今天太熱了,我沒心思陪你玩……” 那人拉開窗扇,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把扇子,在他臉側扇了扇風:“又不好好吃飯了?你怎么這樣怕熱,人類好麻煩?!?/br> 他被扇子帶來的風吹得很舒服,嬌氣地向扇子那邊側了側臉,被伺候舒服了就沒反駁。 過了一會,他想到什么,嘆氣道:“聽說宮里夏天都會做一道冰乳酪,牛乳做的,冰冰涼涼的,很是解暑,要是那種東西我可能還吃得下。這些guntang的湯水,這么熱的天怎么能入口?!?/br> 那人給他扇扇子的手頓了頓:“這能有什么好吃的……你們家小廚房做不出來嗎?” “夏天的冰塊啊,我們家哪來那么大的榮寵,搞不來的?!?/br> 那人沉默下來,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明義已經被他照顧得有些昏昏欲睡了,半夢半醒間隱約聽到一句:“這有何難?!?/br> 夢里后來的事情,明義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唇齒間似乎一直殘留著牛乳的甜香,還有冰冰涼涼的氣息,似乎……還有某種熟悉的竹香。 明義模糊地想起來了一些,卻不知道該怎么描述給喜燭聽。他糾結了一會,簡潔道:“大約是夢見,有人做乳酪給我吃?!?/br> 喜燭等了半天,就等來這么一句,失望地滅了火:“就沒了!這我都知道了嘛……” 明義笑著瞇了瞇眼。他知道,其實……不一樣的。 夢里那種感覺真好。做夢可真好啊。明義暗自在心中許愿:真希望能天天做夢。 就算只是夢也好啊。 不過這天中午,明義意外地在廚房里看到了一大碗冰塊和整桶的牛乳。 明義懷疑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驚訝道:“怎么會有冰塊?夏天居然會有冰塊么?”他夢里好像也能到這樣的事情了……居然是真的嗎!他可從未聽說過。 賀忱淡淡點了點頭:“皇宮中人會在地窖中儲存一些冬天的冰雪,夏天拿出來乘涼。不過民間很少見?!?/br> “哇,賀忱你好厲害??!”明義一雙眼睛頓時變成了星星眼,“你也有冰塊!” 賀忱轉開眼,拿起一顆青菜:“吃這個么?拿去洗了?!?/br> 他不會告訴這個儲備糧,自己昨夜在他走了之后,就鬼使神差取了水,用妖力凍到現在,這才做出來了這些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