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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不會就不會。明義寬心地移開目光,看向酒樓里。 酒樓中隱約傳來“刺啦”一聲響,接著,菜rou下油鍋的香氣飄了出來。 明義的肚子“咕?!表懥艘宦?,他伸手摸了摸,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好香??!這也太香了吧!他真的要進去吃東西了嗎!簡直像做夢一樣…… 賀忱毫不猶豫地抬腳走了進去,然后似乎注意到明義有點發愣,他又停下腳步。 明義隱約聽到一聲“嘖”,然后賀忱的聲音傳了過來:“發什么呆?” 明義抬起頭,看見賀忱站在門口,半回過頭來,垂著眸子正看著自己。 暮色四合,傍晚的陽光打在朱紅嵌金的酒樓上,給賀忱鑲了一圈金邊。在明艷的背景下,賀忱的黑袍簡單至極,腰間利落束起,像一柄鋒銳的黑色長刀。他冷白的皮膚似乎也鍍上了暖色,黑沉沉的眼眸半闔著,正看過來。 明義一時幾乎看呆了,只覺從未見過此等美景,不知不覺間呢喃出聲:“神,神仙……” 賀忱:? 賀忱的臉色一下子青青紫紫,被噎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轉身就走進了酒樓。 走了幾步,他還是擠出來一句:“……跟緊點?!?/br> 這儲備糧竟然說他一個妖怪是神仙,這是罵誰呢? 明義如夢初醒,忙跟了上去,老老實實繼續跟在賀忱身后。 這要是在昨天,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一天之后的自己,會被這樣一個神仙小舅舅領著,來吃這樣好的酒樓。 這也太幸福了吧。 明義跟著賀忱一路上了二樓,樓梯上的小門一關,樓下的喧鬧就被隔在外面。他們進了一處包廂,包廂做成了暖桌的形式,房間鋪滿了榻,中間挖空放了桌子,桌子周圍的空隙被熱氣蒸得暖烘烘的。 明義伸腿過去,一下子就被這溫暖包圍了,簡直幸福地想原地打個滾。要不是空隙很小,只容腿伸進去,他簡直想整個人都鉆進桌子下面去。 好暖和呀。明義舒服地窩在榻上,一瞬間滿足得什么也想不了。 身后的小二為難道:“這位……客官,屋里暖,還請寬衣?!?/br> 明義有點茫然地轉頭看他,看到了小二眼里的幾分嫌棄和鄙夷。明義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周圍精致的紅木器具,一旁鏤刻著花紋的金色燈架,桌上整整齊齊排好的銀白碗碟,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破舊的灰色棉襖,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他抓緊了身上的衣服,一時有些無措:“我,里面,我……”他里面的衣服已經被他洗的有些破洞了,實在是不好見人,所以他才一直沒有脫掉外面的衣服。 賀忱伸出手輕輕扣了扣桌面,將小二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而后,他蹙眉道:“你們廚子剛剛做的是什么菜?” 小二呆了一下:“客官指的是……” 賀忱像是不愿同他多言,有些不耐地偏開眼:“算了。八珍席上一套,還有什么新鮮時令的酒菜果子,都來一份?!?/br> 小二大概是沒想到這客人如此財大氣粗,立刻有幾分恍惚地驚喜應了一聲:“好嘞!” 賀忱又笑了笑:“菜單記不清楚,客人的衣服倒是講究挺多,做得不錯?!彼m是笑著,神色卻冷極了,好像極其厭惡這種事。 小二的表情一僵,臉色逐漸開始發白。 他嘴皮子哆嗦著,惶然看了賀忱一會,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轉身對明義恭敬地彎下了腰:“客官,小的有眼無珠,多有得罪,都是小的不對,還,還請客官包涵一二?!?/br> 明義茫然地撓撓頭,看看賀忱又看看小二,道:“呃……你,你起來吧?!?/br> 小二得了敕令,抬眼覷了一眼二人神色,松了口氣,轉身退了出去。珠簾隨著他帶起的風而輕輕拂動,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明義看著小二方才站的位置,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好多好吃的!全,全來一份?? 怎么還是覺得自己活在夢里。 而后,一個身影突然靠近,帶得燭火輕晃。明義身上驟然落下一片陰影,他抬起頭,看到賀忱不知何時已經從桌子對面走到了他眼前。 賀忱眉頭緊蹙著,語氣不算好:“手?!?/br> 明義懵了一下:? “手,伸出來?!?/br> 明義這才明白過來,把攥在衣襟上的手放下來,乖乖在賀忱眼前攤平。 只見他細弱的手上竟然滿是凍瘡,好幾處已經開裂了,破口紅艷艷的,看著就很疼。他的膚色不算特別白,更像蜜色,凍瘡也不那么明顯,因此在此處明亮的燭火之下,才能夠看得分明。 想必是剛才伸手拉衣襟的時候,傷口露了出來。 賀忱看了一會,沒說話,明義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小小聲道:“沒事的,不疼的?!?/br> 小舅舅可真好,還關心自己的傷口。果然是大善人! 不過凍瘡可是很難治的,他已經疼習慣了,沒關系的,他不想讓小舅舅為難。 賀忱這才抬起頭,神色復雜地看了明義一眼,道:“閉眼?!?/br> 明義立刻聽話地閉上了眼,纖弱的淺色眼睫一閃,在燈火下反射著微光,又很快消失。 賀忱從袖中摸出一塊黑色褐色混雜的皮子,在明義手上有凍瘡的位置一一輕點過去。奇妙的是,原本干燥的皮子竟在明義手上留下了一些半透明的膏狀物,又很快被傷口吸收進去了。隨著這個過程的發生,明義手上的傷口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十分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