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容靖澤被小太監迎到了皇上那里,另外一個小太監則帶著殷若飛直奔太后的宮殿。 見太后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這次身份大大不同。殷若飛也知道,這次的事太后并不樂意,也想到不會見到以往太后見到他時候的好臉色了。 跪拜了太后之后,按照規矩,殷若飛要給太后奉茶。 殷若飛直直跪在太后身前,腰桿挺得筆直,雙手捧著茶碗奉到頭頂。 太后連眼睫毛都沒動一下,根本沒有要接這杯茶的意思。容靖澤是她最疼愛的小兒子,文武雙全,容貌驚人且十分肖似她,在她心中是最完美的存在。她一直想給自己疼愛的小兒子尋一個溫柔大方,家世不俗的女子做兒媳婦。小兒子從小雖然桀驁不馴,卻也不曾真正的違背過她什么,現在居然冒天下之大不諱,娶了一個男子為妻,這實在是……實在是氣死她了! 而且最可恨的是,這倆人不知道怎么說服的皇帝,竟然都點頭同意,為了這個她甚至和皇帝產生了間隙。不管怎樣,這畢竟是她親兒子,是皇帝一奶同胞的親弟弟,他怎么能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弟弟斷子絕孫? 心中難以抒發的怒氣早就郁結于胸,太后閉上眼不肯說話,難以朝皇帝發的火,今天一股腦都發在殷若飛身上,就算他容貌俊秀又怎樣?就算他也文武雙全又如何?就算他是皇帝手下重臣也不能改變他是勾引了她兒子的男狐貍精。 殷若飛低著頭,雙手捧著茶碗舉過頭頂默默等待著。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快半個時辰了,昨天被使用過度的地方抽痛不止,腰更是酸痛難耐。 冷汗從兩額慢慢滑落,沁入禮服的高領中,臉色更是蒼白的很,甚至身子都開始有些微微的發抖。 不過他嫁給男人本就是讓人私下恥笑,此時更不肯顯出一絲疲憊痛苦之色。否則別人不會為此同情,反而會讓那些本就笑他雌伏男人身下更有了奚落他的借口。 殷若飛忍耐的同時,太后也在觀察著他,這孩子說起來,也是苦命的。小小年紀沒了娘,幾歲上就跟著自己的小兒子身邊當伴讀。 小兒子那脾氣,她也知道,但是對這個孩子卻是格外的不同。若是換個關系,哪怕是兩人要結拜成兄弟,她都不會這般反對。這兩個孩子顯然早就成了一體,傷了一個,就會傷到另一個。 再者她當年受了殷家護駕的大恩,雖然這些年一直都十分器重對方,也算是一種褒獎,但是她還是覺得感激的不夠。 若是沒有當年的殷家,恐怕早就沒有她如今在世了。 想到這里太后的心又松動了一分,終于在殷若飛身體抖動的越來越明顯的時候,接過了茶喝了一口,算是正式承認了他。 “多謝太后?!币笕麸w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不管太后如何反對,如今她肯松口,肯認他,都是他尊敬的長輩。 “叫母后吧?!碧笕绾尾辉敢?,奈何這婚也成了,洞房也入了,已經是事實,她躲避也沒什么意思。只是這心里還是有些懨懨的,說不出來的不得勁?!半m然你和澤兒成親了,可是這皇家的子嗣是不能斷的,等過上些日子,哀家尋上幾家閨秀,讓澤兒立為側妃?!?/br> 殷若飛的臉頓時蒼白了起來。他本就身體不適,又強撐著跪了這么久,已經是強弩之末。如今聽到太后這番話簡直如雷劈一般。 他年紀到底是小,想著皇上太后答應了,他爹他祖母也答應了,這事就算是圓滿了??墒撬耆珱]想到子嗣方面,更沒想到澤王身為親王,還有四個側妃的位置…… “你這是什么樣子?!碧罂匆笕麸w沒有立刻答應,頓時不高興了,再看看那張慘白的小臉,心里說不上來是心疼還是惱火。 “多謝母后?!币笕麸w知道對面不是可以頂撞的人,只得先謝恩,隨即有小宮女搬來繡墩,讓他坐下。 這一坐下,殷若飛更加的不適了,這繡墩上只有薄薄一層墊子,哪里比得上馬車上鋪得厚厚皮毛,還有容靖澤這個人rou墊子,和此相比,此時坐的這個繡墩跟坐在石頭上也沒什么區別。 太后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殷若飛一邊認真聽著,一邊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到底年紀小,這臉色倒是越來越不好。 “你,不舒服么?”太后到底不是那狠心人,雖然氣殷若飛占了他兒子正妃的位置,讓他兒子娶個男人,但是這小飛卻也是她從小看到大的。雖然不是天天見到,可是一年到頭,倒是能見著個十七八次,比起旁人已經是大大的親近了。 此時看到殷若飛臉上的表情還有那額頭滲出的冷汗,連忙詢問。 殷若飛嘴唇發白,剛要說什么,就聽小太監稟報,澤王來了。 一時間太后顧不得殷若飛了,連忙讓人進來。太后不等兒子見禮就連忙賜座,殷若飛也趕緊站起來迎接。 殷若飛滿臉喜氣,倒是新郎官該有的樣子,這讓太后心里還舒服不少,可見昨天這小飛伺候的還不錯,心里又是一軟。幾番溫言軟語的詢問,那真摯的語氣和剛才問殷若飛完全是兩個檔次。殷若飛心里不由得撇嘴,到底是親兒子,要是自己也娶個媳婦,是不是受寵的就是自己了? “飛兒?飛兒?” “???”光顧著想事,殷若飛根本沒注意容靖澤說了什么,看著眾人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頓時臉一紅。 “沒事,咱們回家吧?!?/br> “不在宮里用膳么?”太后臉上失望之色十分明顯。 “不了,飛兒……我還有很多公務沒做完?!币笕麸w說了一句,忽然腦子一轉改口笑道。 “什么公務,你大婚,難道還不能歇息幾天了?”太后如今對大兒子十分不滿,說話帶著三分惱火。 “這事等不得?!比菥笣梢馕渡铋L地開口,“母后我們先告退了?!?/br> “等等,哀家還要說說你納側妃……”太后說著,看兩人已經施禮退出去了,頓時嘆息一聲,“這是娶了媳婦忘了娘么!” ☆、121·中毒 中毒 “飛兒受苦了?!比菥笣杀е吭谒麘牙镉行脩玫囊笕麸w,輕輕地撫著他的頭發。 “師叔怎么知道我受苦了?”殷若飛精神不太好,可惜又睡不著。聽到容靖澤開口,心里雖然很高興,卻十分想犟嘴。 “我知道母后難為你了?!币仓滥负蟊浦★w讓他納側妃了。 容靖澤人雖然不在皇宮了,但是他手中的權利正是負責探聽消息。雖然這事不能讓皇上知道,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會在宮中安排人手。 所以太后宮中發生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才急匆匆地從皇上那里跑過來,帶著小飛回王府。 昨天折騰一夜,其實小飛沒睡多少時辰,馬車晃晃悠悠,開始還嘴硬不肯睡的人,早已經睡的昏沉沉,叫都叫不醒了。 趁著小飛昏睡,容靖澤拿著從宮里御醫那里特意討來的藥膏,給小飛上了藥。那昨天讓他著迷不已的地方,如今紅腫不堪,溫度驚人。手指沾上濃稠的藥膏送進去,不多時就徹底融化成液體,順著容靖澤抽出的手指溢出。 這哪里是上藥,簡直就是上刑!容靖澤憤憤地想,只能看不能吃,這才是最大的折磨。 想想要是小飛自己上藥,自己在一旁看著,看著小飛羞澀地自己把手指沾著藥膏放進去…… 容靖澤伸手捂住了鼻子。 自從情竇開了之后,他要流鼻血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 沒了長輩在眼前,這澤王府就是容靖澤和殷若飛最大,第二日容靖澤就拉著殷若飛坐在堂屋,接受家里各處總管等人跪拜。 之前他雖然也是差不多的地位,可是身份只是王爺的伴讀,如今身份大大不同,正一品王妃,王爺的正妃,將來有沒有側妃、姬妾的,還要聽這位王妃的。 召集了各個管事,容靖澤卻沒有讓他們喊王妃,而是喊殷若飛侯爺。 若是娶個女子,自然就是喊王妃,可是殷若飛是男孩,又是一員武將,有自己的皇封爵位,自然就不屑用這王妃的頭銜。容靖澤也是同樣的意思,他喜歡小飛,要娶他,希望兩人攜手一生,但是他不希望小飛是他的附庸,否則也不會示意皇上給小飛這個爵位了。 各個管事并不知道容靖澤兩人心里想的各種深意,不過他們都是容靖澤挑選出來的忠誠人,是以沒人表現詫異,十分順從。隨著殷若飛身份的變化,殷若飛的一干親衛身份也是水漲船高,比如孟軻,比如段水星彌等人。 白天看看書,懶在躺椅上吃吃水果,再享受一下來自親王的按摩,按摩一下腰腿等地。晚上滅了燈火,將皇上賜給的兩顆夜明珠拿出照亮,兩人做著那十分讓人上癮的事兒,日子別提多美了。 開始小飛還有些不適應,跟不上容靖澤的精力,可是幾天下來適應的很快,也逐漸迷上了那讓人食髓知味的滋味。每天重復著開始害羞不肯配合,隨后著迷著這種滋味逐漸任憑容靖澤要求。 容靖澤更是不客氣。殷若飛年紀小,又是練武的,身子骨柔韌度極高,很多動作都能配合,兩人簡直是如魚得水。 可惜這好日子沒過幾天,皇宮里就派人來請容靖澤入宮,殷若飛不放心,再者他現在身份也不同了,示意容靖澤帶著殷若飛一起,深夜進了皇宮。 原本以為是太后有事,沒想到進了宮門,就發現氣氛十分緊張,容靖澤皺著眉頭一把抓住身邊的小太監,“到底怎么了?” 這小太監是皇上身邊慣用的,就算別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也應該知道。 “王爺,咱們趕緊進去吧,進去,您就全明白了?!?/br> 容靖澤眉頭鎖得更深,心里的不安也在加重,他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可是此時容不得想別的。 跟著小太監一直進了皇上的寢宮,門口的護衛看到是容靖澤,齊齊施禮,可是臉上緊繃的表情一點沒放松。 容靖澤帶著殷若飛直接推門進去,太后,皇后都在,而皇上卻躺在龍床上。 “皇兄!”容靖澤驚怒地低呼一聲,朝著皇上撲去,殷若飛則機靈地轉身將寢殿大門緊緊關閉。 太后贊許地看了殷若飛一眼,馬上將視線轉到一臉悲戚驚怒地容靖澤身上,聲音里控制不住的憤怒顫抖,“皇上,被人下毒了?!?/br> “可有抓住是什么人?”容靖澤臉上閃過一絲厲色,他幾乎一瞬間就想到,這肯定是反王在作祟?!斑@毒控制住沒有?” “毒已經控制住了,不過沒辦法清掉?!碧笳f完這一句,就沒有再說話,且臉色十分不好看。 容靖澤看向自己皇嫂,皇后語言又止,看到自己小叔子看自己,忍不住開了口。 “皇上似乎知道是什么人下毒,但是他就是不肯說?!被屎笫种械腻\帕都要扯破了,她算是個典型的賢妻良母,教導太子,管理后宮,當年更是跟著還是太子的皇上吃過苦頭。 可是這幾年,她明顯覺得皇上對她有些疏遠,而且還不經意地笑。她也知道自己老了,不能總得寵,何況她已經是皇后,是三宮之主,兒子又是太子,皇上平素有替她撐臉面,十分敬重她,她本不該又這爭寵的心??墒怯譀]見到哪個妃子特別受寵,這心里總是有些覺得不對勁。 聽皇后這么一說,容靖澤若有所思地低下頭,說起來,他似乎也覺得皇上近年來似乎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好似是和他一般,總是不經意笑出來。 這么一想,果然是皇兄心里有了人?;屎蟛⒉皇腔市炙鶒?,身為皇上,社稷最重要,他從當太子的時候就兢兢業業。不過雖然不愛皇后,但是卻始終敬重皇后,否則這后宮也不會如此太平。 這樣一算,這皇兄心里的人必定不在后宮之中。 三人沉默不語,在門口守著的殷若飛雖然也能聽到幾人低語,卻不是很清楚,自然也沒有發言權。 三人正沉默著,躺在床上的皇上發出了一聲低吟,寢殿內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皇上?” “皇兒……” “皇兄!” 幾個人不同的呼上在寢殿響起,不過皇上并沒有看其他人,而是將注意力放到了容靖澤身上。 “澤弟……朕……” “皇兄?!比菥笣缮焓治兆×嘶噬仙斐鰜淼氖?,“我在這里?!?/br> “朕,有話單獨和你說?!?/br> “好?!比菥笣牲c頭。太后和皇后嘆息一聲,雖然不甘心,卻還是起身離開了,屋子里只剩下了皇上,容靖澤和殷若飛。 “小飛也過來吧?!比菥笣煞銎鸹噬?,喂他喝了一碗御醫熬好的湯藥,眼見這皇上的精神看起來稍微好了一些,容靖澤和殷若飛都松了一口氣。 “皇兄,是誰下的毒?”聽皇后剛才的話,皇兄是知道下毒的人的。容靖澤的臉色一直不好,他已經是強忍怒火了,要是知道對方是誰,一定將他碎尸萬段。 “你聽朕說?!被噬峡吭诖差^,握著容靖澤的手,“朕不要你報仇,朕要你保護他,送他走?!?/br> “到底是誰?”容靖澤的聲音顫抖,有著壓制不住的怒火。他不明白皇上為什么這么糊涂,會為了個女人輕了這江山社稷。 “就在那邊,你放他出來?!被噬现钢笇嫷畹囊唤?,容靖澤瞬間起身,卻又被皇上拉住衣角,“不許你……傷他?!?/br> “好?!比菥笣设F青著臉點頭,“飛兒扶著點皇兄?!?/br> “哎?!币笕麸w應了一聲接替了容靖澤的位置。 皇上說的位置,容靖澤知道,這是他們小時候就知道的地方。當年也就是因為有這個暗道,才把已經中毒的容靖澤救出來,送到他師父那里去。 多年沒有進入這個暗道,容靖澤心里亂糟糟的,當年反王害他們不淺,如今卷土重來,又重蹈覆轍?;市种卸?,卻不肯抓了兇手,看來這反王盤算多年,爪牙滲透的地方更多了。 打開地道,容靖澤嚇了一跳,他本以為那個人會躲到身處,沒想到就坐在了地道邊。 容靖澤沒有猶豫,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伸手扣住對方脈門將人扯了出來。容靖澤心里有火,手上自然沒有留情,只是這人竟然是絲毫不反抗,而且是出乎意料的輕。出于好奇,容靖澤伸手托住對方下巴把頭抬了起來。 “你……”容靖澤嚇了一跳,眼前的人眼神晦暗無光,人也骨瘦如柴,若不是太熟悉,幾乎認不出來,“高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