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殷若飛一驚,顧不得光著身子,連忙伸手要給容靖澤號脈??醋o好了容靖澤是他的任務,師父反復交代的,若是因為他任性鬧脾氣連累了容靖澤寒毒發作,他怎么和師父交代。況且師叔一向很好,很護著他,又教他本事,這事他做的太不該了。 容靖澤用手擋住了殷若飛探過來的手,“都過去了?!?/br> “師叔,我錯了……”殷若飛泫然欲泣,晃了晃容靖澤的手臂。 “飛兒,其實我是有事要求你?!?/br> “師叔你說?!?/br> “其實這些天,我身體一直都不好,不過下午抱著你睡了一會兒,我才暖和過來。所以……”容靖澤瞄了殷若飛身上一眼,欲言又止。 其實他今天哪里抱著殷若飛睡覺了,不過是個借口,反正那時候殷若飛睡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 “師叔你是說……”殷若飛終于明白過來容靖澤為什么把他扒掉了?!皫熓迥阍缯f,這點小事算什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殷若飛一拍胸口保證道,那樣子頗有獻身的意思。 容靖澤先是一喜,隨后臉又黑了起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是不是說,是個人提出這個要求,他都肯脫了? 容靖澤咬咬后槽牙,他又想打人了怎么辦! 眼前一塊肥嫩的小羊rou那是不能錯過的,容靖澤黑著臉脫了衣服,把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為什么又生氣的殷若飛拉到了懷里。 “嘶,師叔,你身上真涼!”殷若飛一抽氣。 “一會兒就習慣了?!比菥笣杀纫话闳艘蜏氐纳眢w其實還是挺舒服的,尤其是殷若飛現在上火的狀態下。不過容靖澤遲疑了一下,還是有些擔心,“你要不要喝點酒?” 容靖澤雖然痛苦了幾日,但是成功騙得小飛入懷,也算是功德圓滿。而殷家老三這幾天的心也是起起伏伏,險些沒要了他的命。 馮季疏這個人,表面雖然和殷若飛不睦,但是對他的話,還是執行的非常徹底的。兩人這種相處模式,讓別人摸不到頭腦,饒是二十八衛這么親近的人,也覺得兩人之間的關系實在莫名。 說是朋友,馮季疏看到殷若飛煩躁的很,立馬就想轉身離開,多一句都懶得說。殷若飛雖然笑嘻嘻的,但是眾人也知道,沒有所圖,他萬萬不會來理會馮季疏。 可是說是相看兩生厭,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但凡殷若飛求他的事,事無巨細,總會做到最好。而殷若飛從來也只是嘴上謝謝,不見真格的??神T季疏幾次危難,都是殷若飛暗中出手,往里搭人搭銀子,比救親爹還熱衷。 這兩人關系實在是莫名其妙,若是兩方都無事,街上見面都會裝看不到。 有了殷若飛的囑托,馮季疏著人開始調查楊家鋪子的事。當年被奴仆反害的小女孩楊氏,如今都嫁人生子了,這事也過去了五六年不止。 這么久的時間,取證很難,鋪子里當年的老人幾乎全都走了,非要說有,也就是如今成了鋪主的那幾個篡奪楊家家財的掌柜的。 一開始的調查就陷入僵局,這些人這么多年了,也多多少少成了氣候,在街坊之間小有名氣,想要他們自己認罪那是絕不可能。 而且這些人極為機警,這事過去這許多年了,被人旁敲側擊一下,頓時驚醒。這也是劉捕快等人疏忽了,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的敏銳。 當夜就有人跑到了楊家破宅,又是放火,又是砸墻,企圖殺人滅口。 多虧了楊家幾代人都是老實厚道的人,周圍鄰居都來救火,才沒釀成大禍。而殷若飛當晚就看這破房子不怎么樣,安排王府里的小廝,在附近尋了一處雖然小些,卻精致多了的小院子給他們住。 饒是如此,殷錦堂也覺得自己在鬼門關上繞了一圈,帶著同樣驚嚇到的媳婦差點哭出來。 他此時萬分感激自己有這么個弟弟,要沒他恐怕他們一家三口此時都成了灰兒了。 只是他不知道,若是沒有殷若飛讓馮季疏派人去調查,恐怕也不至于如此。 不過怎么說,這次的事讓小兩口深刻的感覺到,想要安安穩穩本本分分地當個小老百姓,也未必就能活到壽終正寢。原本堅定不移地不打算回侯府,瞬間軟化成水,變成了渴望。 可是他們知道,若是他們自己去,這事情恐怕不好辦。他們一個是被趕出家的兒子,一個是破落戶的媳婦,不知道多討人嫌了。也就是兒子還算是個能入眼的,可是侯府這么多男丁,有孫子那是必然的,等兩年,就一點都不值錢了。 這幾天兩口子在新家等著殷若飛,誰知道一連幾天都沒人來,楊氏一邊哄著孩子,一邊擔心地道,“是不是我們那天表現不愿意去,讓七弟生氣了???” “應該不是?!币箦\堂琢磨了一下開口,“當初我把他都得罪死了,他都不記恨我,何況這點小事。我看是七弟被我們的事連累了,你不知道我爹是什么樣的人!” “公公是什么樣的人???” “沒法說,總之,他喜歡的,寵上了天,他不喜歡的,恐怕記都記不得?!?/br> “啊……”楊氏臉色慘白,“要不,我們還是別回去了,公公肯定還恨你當初的事,回去……” “所以我說,肯定是苦了七弟了。唉!”殷錦鴻垂頭喪氣,他這個人性子是直的,當初恨殷若飛,那真是恨不得對方死在自己面前。如今知道自己上了老二的當,去掙那根本不可能的東西,又萬分覺得對不起這個弟弟。 馮季疏知道了楊家舊宅失火的事,頓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揪著劉捕快等人一頓拳打腳踢,“你們這些混蛋,就會敗壞老爺我的英明名聲。去,把那些混蛋給我拘來,真是欺軟怕硬,以為老爺我好欺負呢!” “是是……”幾個捕快被踢了幾腳,雖然當時疼,但是畢竟馮季疏是個文人,倒也不會怎么樣,只是心里嘀咕著,這老爺踢人的毛病,怎么越來越嚴重了? 馮季疏辦事穩妥,眼看從這些人口中得不到線索,轉頭就派人去接觸那些走掉的老人。這些人有的是看不慣這事,有的是知道內情,被逼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之后,馮季疏又許了不少銀兩好處,將這罪證壓的穩穩的。 當然這銀子不是馮季疏掏,他記著小條,打算翻著倍的跟殷若飛要回來。 幾個肥頭大耳的案犯被抓回,畫押好的罪證丟到面前,眾人臉色一片土灰。該來的還是來了! 可惜他們的罪遠不止這一點,很快就被馮季疏各個擊破,縱火案也跟著告破,看著堂下狗咬狗的幾個人,馮季疏琢磨的是殷若飛這小子怎么還不來驗收成果? 殷若飛病好的正是時候,這幾天太子從東宮送來了各種名貴的補品,討好認罪的意味滿滿的??上Р还苁侨菥笣蛇€是殷若飛都還在氣頭上,根本不想搭理他。 這件事驚動了皇上和太后,太子這么大了,被皇上親自拿板子打了一頓。 殷若飛知道后,頓時解恨了,當天晚上將鎮在冰窖里的那半頭牛拿出來,足足擺了一桌全牛宴,以示慶賀。 楊家的鋪子拿回來了,一并回來的,還有這些年賺的錢和利息。幾家謀奪家常的案犯落了個傾家蕩產,流放千里,楊氏拿著殷若飛送來的鋪子契約等物,大哭了一場。 殷錦鴻溫言軟語的安慰一番,楊氏才算是止住了哭聲,卻是到了殷若飛面前,雙膝跪倒磕了幾個頭。 “嫂子你這是干嘛!”殷若飛嚇了一跳,想要躲開,被殷錦鴻攔住。 “七弟,或許你覺得這不算什么,但是在嫂子心里,這就是大恩。這不光是幾個鋪子的事,更是嫂子爹娘留下來的心血,若是沒有七弟,我今生怕是見不到這些了?!睏钍峡淖懔祟^,才站起身來道。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就是三哥也不會讓嫂子吃這個虧的?!币笕麸w擺擺手。 “七弟,我對不住你?!币箦\鴻也要跪倒,殷若飛連忙攔住。 “七弟,我們夫妻對不住你,你卻對我們如此,若是沒有你,恐怕我們連命都沒了?!睏钍系?。 “你嫂子說得對。七弟我以前對不住你,今后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你有什么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殷若飛抽著嘴角,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好敷衍了幾句?!疤焐辉缌?,我們還是回侯府吧。說不定爹在門口等著抱孫子呢!” ☆、100·回侯府 回侯府 夫妻兩人都換了一身簇新的衣服,這是楊氏剛剛回到手里的綢緞鋪里出的布料,楊氏親手做的。料子雖然還不錯,但是在侯府來說,算不得好,也就是平平常常,倒是過得去。 殷若飛帶來了幾身小衣服給自己侄兒,衣服質地柔軟舒適,讓楊氏欣喜異常,立馬就給孩子換上了。 門口有一頂青布小轎,那是給楊氏和孩子準備的,另外兩匹馬是殷若飛和殷錦鴻兩人的。 一行人朝著侯府走去。 這邊有殷若飛帶領,家里邊,殷若飛已經和兄弟幾個都打了招呼。錦元聽完殷若飛的話微微挑眉,他沒想到這個弟弟氣量這么好,居然還能原諒這個陷害他的人。只是不知道陳氏那里是個什么想法了。 錦明錦勤倒是無所謂,他們現在以殷若飛馬首是瞻,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一概支持,這點倒是和殷錦鴻差不多。 其實陳氏的事,眾人倒是多想了。 自從有了兒子,陳氏對當年的事也算是釋懷了。小林氏如今任她磋磨,背后主使錦堂已經慘死,陳姨娘死在了莊子,三姑娘嫁得凄慘無比,這一連串下來,陳氏氣也差不多消了。 錦鴻在這件事里,充其量是個被利用的打手。如今流落在外這么多年,又有殷若飛求情,陳氏也就順水推舟了。 錦鴻不肯進侯府,雙膝跪在侯府門口,楊氏雖然是個弱女子,倒也跟著丈夫一起跪著,一聲不吭。 等這事由錦元告之到殷海城那里之后,殷海城想了半晌,站起身來,朝著內院走去。 錦元知道這事有回旋的余地,也就出大門和哥幾個匯合了。聽錦元這么一說,兄弟幾個都挺高興。錦鴻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旁邊楊氏早就哭出來了。 果然,不多時就有小廝出來,吩咐說三爺不用跪了,到內堂敘話。 楊氏是第一次進這種府邸,長這么大,沒出過幾次們,也就是幼年時候跟著父母拜會過親朋近友。那些人家和當年的楊家家境也差不多,開上幾家鋪子,有個幾十畝良田,院子里中種上些花草,養上幾條金魚而已。 可是入了這侯府,那寬廣看不到邊的地界,那四時常青的花草,頓時讓楊氏目不暇接了。 亭臺樓閣,軒榭廳坊,楊氏感覺到的不是侯府的潑天富貴,而是自己的渺小。她這種窮家孤女,雖然在小叔子的幫助下要回來當年的產業,可是就那幾個鋪子,和侯府一比,實在是不堪一提。 之前他們過的不好,現在有了鋪子有了錢,感覺還是不如人家侯府一個有實差的管事。 楊氏不敢多看,抱緊了懷里的孩子,仿佛那是救命稻草,跟著丈夫的腳步,仿佛沒有盡頭地走著。 殷海城和陳氏等著的地方,就在主院的敞庁,殷錦鴻一進門就咕咚一聲跪下,不住的磕頭,不斷的認罪。他倒不是為了能留下,而是真的覺得當年的自己,干出這許多傷害人的事情,他傻子一般被人利用。 殷錦鴻如今也是人高馬大的了,這兩年吃穿住雖然不好,但是為了謀生,養活妻小,也是甩開了膀子干活,倒是壯實不少。如今這一個大小伙子一邊磕頭一邊認罪,加上旁邊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媳婦一起跪著,殷海城夫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心軟。 或許是場面太嚴肅,翰兒哇哇地哭了起來。 “把那孩子抱過來我看看?!标愂祥_口道。 楊氏抬頭,不敢起身,只交給了旁邊一身錦緞衣裳的大丫頭。 “夫人您看看,這孩子很白凈呢?!贝笱绢^開口笑著夸獎,陳氏接過孩子輕輕拍打了幾下,果然翰兒受到的驚嚇被撫平。 “是個漂亮孩子。他叫什么???” “回夫人,他叫翰兒?!睏钍喜桓液澳赣H,他們現在還沒被認回去,而且陳氏雖然年輕,甚至比她大不了多少歲,但是容貌端莊氣質威嚴,讓楊氏不由自主地就心生膽怯。 “翰兒,名字不錯?!?/br> “母親,母親,我也要看!我要看小弟弟?!迸赃叢坏饺龤q的若辰扒著陳氏的衣袖,一臉的好奇。 “哈哈?!币笕麸w在旁邊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全府就數他年紀最小,平素兄弟幾個都喜歡逗他,偏偏各個都是哥哥jiejie?,F在終于看到了比他還小的,頓時興奮起來。 “若辰,這不是弟弟,這是小侄子?!标愂蠝匮攒浾Z地開口,慈愛地摸摸殷若辰的頭。 “七哥,什么是小侄子?!比舫窖鲱^看向身邊的殷若飛。別看殷若飛在府里的時間最少,可是這若辰平素卻最粘他,看到了就絕對要纏著,直到他回王府。 “小侄子,就是比你小,你要保護他,不能欺負他。你是小叔叔了?!币笕麸w對這個小弟很有耐性,他也是從最小的一個熬起來的,對于小弟的想法很能理解。不過他已經不是最小的了,但是若辰卻未必,前些日子去問安,陳氏正在喝藥湯,聞到屋子里氣味,殷若飛就大概知道陳氏的意思了。 有一子傍身,已經足矣。 “你們兩個,還不快起來,地上怪涼的?!标愂系愿?。 其實從剛才陳氏把孩子抱過去,跟殷若辰說這是小侄子的時候,殷海城等人就知道陳氏已經原諒殷錦鴻了。 夫妻倆實在是惶恐,才沒有察覺,此時陳氏發話,兩人都覺得喜從天降,連忙磕頭謝過后起身站在一邊。 “拿來?!标愂险姓惺?。旁邊大丫頭端過來一只木托盤,上面放著一只光滑油膩猶如羊脂一般的玉鐲。 “你要蘭兒是么?”陳氏朝著楊氏招招手,“這算是我替前面jiejie送給你的見面禮,以后你要恪守婦道,為我殷家開枝散葉?!?/br> 那只羊脂玉鐲被陳氏套入了楊氏的手腕,楊氏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