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黑頭心說,既然有大掌柜的小舅子撐腰,那就打吧,左右這天香樓也不是他的,名聲好壞不管他的事。 一群惡漢朝著殷若飛等人撲過來,周圍百姓一看他們真敢動手,也動了怒,這光天化日之下,強盜居然如此囂張。 殷若飛和宮九暗中出手,一群惡漢只覺得腿腳胳膊不知道怎么就麻了一下,等緩過來時候,已經被一群人打趴下了。 西陵皓仗著自己練了幾天武,又有宮九暗中出手幫忙,還真打到了幾個只會三腳貓,仗著蠻力的惡漢。此時正腳踩著一個惡漢,一臉的得意,“想不到我西陵皓天賦異稟,練了這幾天,就已經是高手了?!?/br> 殷若飛和宮九對視一眼,都有些想笑。 而人群外匆匆趕到的幾個衙役聽到西陵皓的名字,都覺得渾身一麻。天,這個小魔王怎么在這里? ☆、77·倒打一耙 倒打一耙 這西陵皓可不是殷若飛。殷若飛幼年被寵溺著,很少出侯府大門,生怕他受傷。后來年紀大些了,卻又跟著澤王了,自由的時候鮮少。 而西陵皓那幾乎是從小打出來的名聲,幼年時代還好,只是將國公府攪翻天??墒请S著年紀越來越大,現在整個京城都知道這位轉好打抱不平的小霸王了。尤其他并非是一人,經常帶著自己的一群朋友,各個是士族子弟,更是不好惹。 京城里被他打過的惡霸紈绔多了去了,京兆尹還真是拿他沒辦法。連皇上都金口玉牙稱他為小霸王,胡亂說起來,這也是算是御賜的封號了。 幾個衙役都是靠手腳眼吃飯的,聽到西陵皓的聲音臉上露出苦笑,就想撤退。 誰知道請他們過來的年輕人是個愣頭青,上來就是一嗓子,“衙門的人來了!” 幾個衙役有苦說不出,這下子走不成了,只能硬著頭皮過去,給西陵皓見禮。其中一個算是見多識廣的,曾經見過跟著澤王身邊的殷若飛,這個衙役雖然不知道殷若飛身份,但是能跟著澤王身邊的,那身份必定比西陵皓也不次,連忙上前見禮。 “給小公爺請安,給這位爺請安?!逼渌麕讉€人不明所以,但是深知這位必定是有身份的,也連忙見禮。 “幾位差大爺來的正好,這幾個人想要打劫我們,被我們制伏了?!蔽髁牮┓畔虏热说耐?,朝著幾個衙役道。 “是是?!睅兹舜饝?,心里卻哭笑不得,打劫?敢打劫國公府的公子,莫非是眼睛瞎了,想要作死不成? “劉捕快,劉捕快,是我是我二愣子??!”幾個衙役上前鎖人,被打的躺倒的孫二趕緊呼喊。 被他喊的劉捕快嘴角一抽,恨不得一拳打昏他。 “劉捕快,救命啊,這群惡人把我們打的好慘……”今天已經被揍了好幾輪的孫二真想大哭一場。出門沒看黃歷,遇到一群混不吝,倒了血霉了! “胡說,那些怎么是惡人……”劉捕頭只能大聲呵斥,希望他能聽得懂。 殷若飛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一拱手,“幾位捕快大人?!?/br> “不敢不敢?!睅讉€衙役不敢當,紛紛回禮,“這位爺有事請講?!?/br> “非是別的事,只是剛才這位孫二伙同這幾個惡漢打劫我們,乃是因為我們從這天香樓剛用過飯,讓他們覺得我們頗有銀錢。只是我們義正言辭地呵斥,卻遭到他們的譏笑,說這京兆尹也不敢拿他怎么樣,非但不會抓,就算是抓了,也會毫發無損的送回來,在下倒想請問這是何道理,難道說京兆尹和天香樓官商勾結,打劫客人么?” “不不不……”幾個衙役臉都白了,“這位爺不要聽這小子胡說,他是這一帶的地痞,如何和我們老爺有什么瓜葛?!?/br> 幾個衙役心里直哆嗦,這孫二是什么破嘴,怎么什么都敢說。別說沒有這事,就算是說說……百姓非認為這京兆尹是個大貪官不可,到時候他們幾個還不被他們老爺給抽死。 他們大人雖然是個有些圓滑,但是骨子里其實還是很正值的。他們這些下面的人也就敢小偷小摸的收點好處,真有那大是大非的,哪里敢如此。若是跟這孫二說的似的官商勾結,哪里還坐得穩這京兆尹。 “真的?差大哥你可別騙我,剛剛這周圍的街坊相親們,可都聽見他的話了,你若說不是,我們可要跟過去看看?!币笕麸w笑的花一樣,嘴里卻不肯放松一點。 周圍的人聽到這句話,果然紛紛叫嚷起來,幾個衙役心里暗恨,看來眼前這位爺說的不錯,這孫二確實是胡說了不少,看到衙門不先打他幾十板子! “各位鄉親街坊,這孫二本是個地痞無賴,還有這個黑大個,叫黑三的,平素攪擾坊市,我們老爺早就讓我們幾個盯著他們了。只不過這孫二倒也狡猾,平素并不出來這天香樓。不過他今天既然出來了,我們就要把他捉拿歸案,嚴懲不貸!各位街坊鄰居們盡管放心,若是不信的,都可以跟著這位爺一起去看看?!睘槭椎膭⒉犊炜醇軇莶缓?,立馬說出這一番話來。 殷若飛暗暗點頭,這姓劉的,還頗有些急智,他這么一說,倒是把京兆尹摘干凈了,不過…… 殷若飛心里冷笑,孫二啊孫二,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這下子不讓你脫層皮,算我白在澤王身邊待這么久。 殷若飛想借此引出天香樓后面的人,而本來打算去放風箏的事,自然擱置了。西陵皓最是好熱鬧,這去衙門打官司,可比放風箏好玩太多了,萬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連地上這些地痞惡漢,帶殷若飛一行人,還有那圍觀的百姓,呼嚕嚕地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著京兆尹府走去。路上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指指點點的,竟然還有人湊熱鬧的跟了上去。 依著幾個衙役的意思,把人直接壓進去。不過殷若飛哪里肯,朝著西陵皓一個眼色,西陵皓已經會意了,喜形于色地沖過去,舉起鼓槌擂起了鳴冤鼓。 周圍的人都紛紛被聚攏了起來,不過那些不知道事情經過的百姓都覺得摸不到頭腦。 往常鳴冤的人都帶著怨氣,帶著憤恨,只是也是悲傷的,怎么這小子樂的嘴都裂到后腦勺了? 殷若飛掩面不忍再看,宮九倒是覺得這位小公爺頗為有趣,面帶笑容地看著西陵皓。 京兆尹出來的時候,大堂上一個人沒有,本該列立兩旁的衙役全都看熱鬧去了。京兆尹走到門口朝外一看,嚇了一跳,這人山人海的,可是出了什么驚天大案? 薅著脖領子拽回幾個衙役,吩咐他們開堂。 劉捕快等人推搡著孫二等人到堂上跪下,而殷若飛西陵皓兩人緊隨其后。至于隨從們,則和百姓們一樣守在門口了。一來這大堂上站不了這么多人,二來他們混在百姓中,關鍵時刻也能煽風點火,端看這京兆尹是貪官還是清官。 “堂下跪得何人?”京兆尹一拍驚堂木。 “大人,冤枉嗷——” 孫二的話還沒喊完,就被身后的劉捕快一腳踩住,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非人的叫聲。劉捕快深恐說的多錯的多,簡單扼要地將事情講了一番。 “這孫二居然敢咆哮公堂,先掌嘴二十?!本┱滓T季疏,今年才不過而立之年,能成為京兆尹算得上是升遷極快的了。他本身家族并不顯赫,也沒有什么能人,不過老婆娶得不錯,乃是右相之女。 這馮季疏為官幾年,雖然看不出有何特別大的政績,但是京城治安卻是蒸蒸日上。為人更是滑不留手,從不站隊,行事風格更是詭異難辨。 澤王和他打過交道,對他的評論十分保守,讓殷若飛更是好奇,今天借著這個機會,也是想看看這位京兆尹有何特別之處。 果不其然,這馮季疏一上來的出招就不凡。 劉捕快一番話,提及這孫二說京兆尹和天香樓老板官商勾結,自然讓馮季疏心里憋火??墒沁@位京兆尹老爺一點也不提及對方誣蔑朝廷命官,反而用了一個毫不相干的理由,借著孫二之前那聲好好,狠狠地抽了孫二一頓嘴巴。 殷若飛臉上微微露出笑意,這個京兆尹,有意思。 “這兩位就是苦主?”京兆尹帶著一絲讓人難以琢磨的表情看著孫二被抽成了豬頭,轉頭又看向殷若飛兩人。 “正是,我們就是被那孫二等人欺凌打劫的無辜客人?!蔽髁牮┌菏椎?。殷若飛差點笑出來,哪有被欺凌的人,這樣一副自豪的模樣?!熬┱滓笕丝炜鞂彴?,莫非真是官商勾結不成?” “上堂來,為何不跪?”馮季疏臉一沉。 殷若飛啞然失笑,這京兆尹大人很記仇啊,就因為西陵皓一句話,就要給他們下馬威了。 “我們是……”西陵皓昂首挺胸就要自報家門,殷若飛在身后暗暗拉了他一下,西陵皓頓時閉上了嘴。 馮季疏居高臨下,自然看到了這一幕,心里頓時起了好奇之心。他剛才聽到孫二誣蔑,自然是氣不打一出來。他堂堂京兆尹會去和個酒樓老板勾結,也未免太看不起他了。一頓嘴巴抽完了,他這心里才稍稍痛快點。 他自認從來不是君子,而且睚眥必報,這種事自然是先出一口惡氣再說。 轉頭看向堂上站著的兩個少年,大的不過十三四,小的恐怕十歲都不到。前面這個大點的少年,一臉的傲氣,看得出出身了得。 果不其然,這傲氣的小子一句話就朝著他的傷疤戳去,他剛剛消了的火氣又蹭的躥了上來。不過此時也不能再給孫二一頓嘴巴了,只好敲打敲打這小子。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后面的少年普一開口,就被后面的小孩給截住了??床怀?,這倆居然是大的聽小的的,難道這年紀小的,出身更驚人? 不怪馮季疏不認識殷若飛和西陵皓。他一貫不摻合不站隊,也鮮少那些士族世家來往,所以不認識這些公子們。反倒是西陵皓這兩年在街上常打架,捕快們倒是都認識他。 劉捕快看自家老爺發作到西陵皓兩人頭上,頓時頭皮發麻。剛剛不好說,此刻更沒法說,待會老爺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會不會踹死他? “大人,并非是我等不肯跪,實在是于理不合?!币笕麸w從后面站出,輕輕開口。 “如何不合?” “大人容稟,我二人乃是國子監太學生,按理上堂不用下跪?!?/br> ☆、78·京兆尹 京兆尹 “原來如此?!瘪T季疏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心里卻是驚疑不定。那國子監的學生大多是各地保舉上來的優秀學子,剩余的則是各大家族的子弟。 國子監并非是個貴族子弟就可以上的,學生經過推薦,考試,若是不學無術之輩,進去了也呆不住。因此這國子監的學生,大多平民學子年紀稍大些,貴族學子年紀反而要小一些,但是不管怎么小,也得有個十五六歲了。 可是眼前這兩個,大的也就十三四,放在國子監都是年紀小的了??墒强春竺婺莻€,不到十歲的孩子,上國子監,這是戲耍他這個京兆尹嗎? 馮季疏雖然心里冷笑,臉上卻沒表現出來。他不是孫二那種毫無眼力的人,反而他心里清清楚楚,這一大一小兩個少年,恐怕身份地位不會低。 這樣兩個少年,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不想知道,他最怕麻煩,更不想和這種小孩子纏在一起。 “堂下那幾個人,還不從實招來?!瘪T季疏一拍驚堂木。 殷若飛微微皺眉,這馮季疏簡直滑不留手。 本來以為他會繼續問下去,沒想到他已經察覺到了什么,竟然當機立斷地點頭,不再詢問,轉而開始審案。 這讓殷若飛都覺得出乎意料,這什么人? 不過轉念一想,這種人也好,若是能拉攏過來,應該是個好幫手。且看他是到底是清是貪。 或許是猜到了殷若飛等人的意思,馮季疏單刀直入地開始了審問,隨著他一個接一個拋出的問題,殷若飛眼雙眼開始放光。 這個人,他一定要拉過來! 思維敏捷,條理清楚,幾乎是一個問題才回答完,下一個問題已經拋出。讓跪在下面的孫二等人都來不及思索就要趕緊回答,而往往幾個問題后,才知道開始那個問題中有埋伏,中了計,而卻無法辯解了。 不光是殷若飛如此看,旁邊西陵皓也是聽的津津有味。 “飛弟,這個京兆尹不是草包??!”西陵皓貌似小聲的話,其實一點也不小。殷若飛沒吭聲,西陵皓一慣如此,而此時他更需要借此看看這位京兆尹的反應。 馮季疏臉上露出一絲惱火,不過轉瞬就消失了,繼續審問著孫二等人,等幾人全部被問的滿頭大汗,幾乎癱倒在地,才滿意地一笑,“劉恒,你們幾個去吧剛才孫二等人招供出來的天香樓掌柜的帶來?!?/br> “是?!?/br> 劉捕快等人去了,馮季疏雙目微閉,在大堂上養起神來。 殷若飛微微點頭,這個人,剛剛聽到西陵皓的話,生氣動怒,卻沒有發作。有自我控制能力,也知道輕重主次,最讓他滿意的是,這人若真是半點都喜怒不形于色,他反而要敬而遠之了。 不多時這位天香樓的大掌柜的,孫二口中的姐夫就被劉捕快等人拘來。殷若飛在西陵皓身側看了一眼這個貌似來頭很大掌柜的,只見對方大肚便便,又高又胖,看起來似乎是個粗人,可是偏偏衣著考究,細小的眼睛閃著精明的光。稍不留神,肯定會以為對方大大咧咧的。 這位大掌柜的一上大堂,就連忙跪下,給京兆尹行禮。旁邊孫二頂著一張豬頭,喊著姐夫,這位掌柜的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趙普,孫二招認你是他的姐夫,他橫行霸市,搶劫宰客等行為,都是由你指使,你可承認?” “回大老爺的話,這話小的不敢認。這孫二的jiejie不過是小人的一房妾室,如何敢以我小舅子的身份自居。不過是小的看他可憐,讓他在這天香樓尋個事做,其他的都是他自己生的惡心,和小的無關?!?/br> “沒有你指使,他是個什么貨色,敢這么做?” “回大老爺的話,這孫二他原是貪懶饞滑之輩,小的看在妾室的份上也不同他計較,前日他竟然偷拿柜上的錢財,小的訓斥了他幾句,想不到今日竟然如此陷害與我。大老爺是青天,一定要為小的做主伸冤??!” 馮季疏鼻子里哼笑出一聲,“如此說來,今日本官若是判你有罪,反而是本官我是非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