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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唇舌自由,塞羅再也忍不住,用盡肺部所有的力量吶喊出來:“駑爾——!” 駑爾一點反應都沒有。 “駑爾——!”塞羅又喊了一遍,比上一遍更大聲,更用力,“你怎么了?他們把你怎么樣了?轉過身來看看我??!駑爾!” 站在駑爾身邊的白熊與鐵拳把他轉過身來,他看上去狀態很不好——駑爾的表情,平靜得過分可怕。幾乎可以說得上是麻木了。他眨了眨眼,好像沒有認出來塞羅。他的眼睛,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此刻卻顯得灰暗而又空洞。他的瞳孔散大,沒有絲毫焦距。他的胳膊纏繞著繃帶,從內部滲透出的鮮血,染紅了它。 突然明白發生了什么的塞羅,發瘋似地掙扎咆哮。如果不是蜜桃和夜羽拉住他,他肯定會一頭把教父給撞翻:“你這個惡魔!你剝了他胳膊上的皮!我要宰了你!我要把你剁成rou醬!” 教父冷漠地瞥了一眼雙眼通紅的塞羅,不緊不慢地走到駑爾身邊,捧住他茫然的臉:“不僅僅如此,孩子。那些不需要的東西,我已經幫他拋棄掉了?,F在,他的身體再度輕盈。他只是只屬于耶夢伽羅的‘世界蛇’,又是那個完美的‘容器’了。不過,你要記住,他遭遇這些,都是因為你。他為你背叛了組織,才會遭到這種待遇。一切都是你的錯啊,孩子!你把他害成這樣的!” “放屁!”塞羅崩潰地嘶吼,不管不顧地想要沖上去和教父拼命,即使是寒冷、中毒和受傷,都無法阻止他的復仇行為,“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們這些薄情的混蛋,嘴里盡說著什么家人兄弟之類好聽的話,卻總是沒有真正地為駑爾著想過!只會背后捅刀子!” “是嗎?”教父冷冷地笑著,滿臉都是不屑,“你以為你了解他?你以為你懂得他?不!真正懂得駑爾的——只有我!他看見過什么!他經歷過什么!他需要些什么!你一無所知!” “或許我不知道他曾經看見過和經歷過什么,但是我絕對知道駑爾需要些什么!”冷風不斷灌入塞羅的喉嚨,嗆得他想要發嘔,“他絕對不會是需要血腥和殺戮,也不會需要你們這些人的假仁假義!” “哦,看來你還不明白?!苯谈咐湫χ紫律眢w,臉頰挨在駑爾耳朵旁,“我的孩子,這個小瘋子背叛了耶夢伽羅,我們應該怎么處罰他呢?” 一道光芒從駑爾眼中閃過,不過稍縱即逝。塞羅還以為他醒過來了,他卻用冰冷僵硬的聲音、好似從地底而不是從他嘴里發出的聲音說:“執行……血鷹?!?/br> “這個榮耀,今日歸于你,如何?”教父臉上難得顯現出一絲溫情,他親昵地蹭了蹭駑爾的臉頰,“是時候了,我的孩子。就在今天,來吧,我的孩子。你來執行儀式?!?/br> 塞羅身體僵硬,所有的咒罵猛地哽在喉嚨。他明白了剛剛教父的所指,關于駑爾會給他“禮物”。光是從駑爾嘴里聽說過這個刑罰,就足夠讓塞羅膽寒,真難以想象,他竟然還要親身經歷!而且,為他執行酷刑儀式的人,竟然還會是他最愛的男人! “駑爾……”塞羅鼻子發酸,眼眶濕潤了起來,他很想表現得更加堅強一些,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什么都做不到,“你醒過來??!他在騙你!我不是世界蛇的刺客!你還記得嗎?我們在石墻酒吧遇見的!” “……”駑爾的表情依舊冰冷麻木,他空洞的眼睛,望向遠方的鉛云,沒有絲毫焦距。 “這小家伙,精神有點不正常?!苯谈篙p撫著駑爾的下巴,好像是在逗弄放在自己膝蓋上的貓,“可能是蜜桃給他用的藥有些過量了,他出現了一些幻覺?!?/br> “是的?!瘪w爾冷冷地說。 “駑爾,我沒有騙你!在欺騙你的是教父!”鐵拳胡亂撕扯掉塞羅的上衣,白熊把他捆在祭壇旁邊的十字架上,背部向外。塞羅費力地扭過頭,對著駑爾不斷發出呼喊,“駑爾——!你還記得老漢斯旅店二樓的房間嗎?我們在一起躺了三個月呢!” “這家伙想男人想瘋了?!苯谈咐湫χ?,輕輕摩挲駑爾的下巴,“他還以為你們相愛過?!?/br> “駑爾!記得賭徒硬幣嗎?你幫我解脫了詛咒,就在那天晚上!”塞羅拼命地叫喊,淚水糊滿了整個臉頰,“我不相信你都忘記了!不可能的!你丟下了我好幾次,我都找到了你!你發過誓的,你說你不會再丟下我!你怎么可以就這樣丟下我呢!” 駑爾冷冷地看了一眼塞羅:“他在哭?!?/br> “哦,那你怎么看?”教父把手放在駑爾胸口,“有何感想?” “沒有?!瘪w爾簡短地回答。 “這不可能!駑爾!”白熊和鐵拳把塞羅牢牢固定住,讓他根本沒辦法掙扎。塞羅仰著脖子拼命向后看,“駑爾不可能忘記我的,我們明明一起經歷過那么多!我們打敗了食尸者,把來追殺我們的蜜桃、夜羽、鐵拳和白熊都打到了!我們明明說好了,要一起去南海的!” 駑爾那張麻木的臉上,有了一些變化,他在蹙眉,一絲困惑浮現在他那張冷硬的臉上。 教父摁住他的腦袋,低聲問:“怎么了?” “他很吵?!瘪w爾冷冷地回答,過了許久,又補充一句,“話很多?!?/br> “我們……我們說好了……要一起住在鮮花盛開的房子里!”塞羅仰著脖子,拼命地甩掉臉上的淚水,用力擠壓出苦澀的微笑,“駑爾想要去南海,你忘記了嗎?在房子前面種上鴨拓草,出門就可以看見大海!駑爾忘記了嗎?我們會有很多個清晨和夜晚,從此不再沾染腥風血雨,整個世界都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喜怒哀樂,駑爾都忘記了嗎?你說好的,你從今以后都屬于我,你都忘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