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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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閑閑點頭,眸中帶笑,似乎嘆息道:“橫豎你心中人很多,我早已習慣!” “呃……”澹臺凰扭頭看他,一時間不知他的話,是真的不滿意,還是有點旁的什么。 “開玩笑!”懶洋洋的吐出了三個字,眸中帶著狡黠笑意,顯然是對能捉弄到她很是開心,“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楚七七聯姻,你不曾疑我,炎玉胡言,你亦不曾疑我。你幫楚玉璃,我自然也不會疑你,這是信任!” 只是,還是有點淡淡的……不爽。 聽他這么一說,澹臺凰自然是放心了,掃了一眼城門口,笑道:“那我們進去吧!” “嗯!”太子爺笑意融融的答了一聲,與她一同下馬入城。 門口的守衛們沒見過他們,張口就問:“站??!你們是哪里人?” 君驚瀾含笑道:“我們是南齊人,在下與兄弟前來,是奉了母親大人之命,前來接已然出嫁的meimei回家省親,還請行個方便!” 這時候的君驚瀾,和往常澹臺凰認識的他是完全不同的。平日他囂張而睥睨,似乎永遠站在九天之上,卻從未曾見過他仿若世家公子一般,翩翩有禮,看起來頗能蠱惑人心的與人交流。 他這般貴公子的做派,很快的讓門口的守衛放下戒心。南齊和大楚,歷代以來,都是姻親之國,這姻親不僅僅是在皇族之間,在世家大族,貴族門閥之間,也是有的。而君驚瀾現下的表現,也的確像是一名貴公子,若是他meimei在皇城里面嫁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得罪了他,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守衛很快的分析好了利弊,這下子不但不再問,反而竟然十分恭謙地道:“公子請!” 這般的態度轉變,讓澹臺凰咂舌!然而進入了皇城之后,聽了君驚瀾的解釋和分析,她才算是明白過來。心中對君驚瀾也充滿了敬佩,連這個都能想到。 楚國王城,亦十分繁華,四周小販,商人,絡繹不絕。兩邊街道之上,也是高聳的棋館、酒樓、客棧,乃是一座頗為繁華的城市。 只是今日,所有人的表情都有點不對。 雖然只是平頭百姓,但是他們也都隱約聽到過一些傳聞和風聲,所有人都忍不住過一會兒便看向皇宮門口的方向,頗為擔心,政權的更替,往往意味著軍隊調動,甚至戰爭!這是每個王城中人都知道的事情! 蒼昊將馬牽走,澹臺凰便和君驚瀾徒步在路上前行,雖他一身氣度風華不能掩,但易容后的平凡容貌,加上刻意的低調,混入人群之中,人們也都是看了一眼,便各自收回了目光。 日上中天,早朝終于該是散了。 皇宮的大門口,沒有走出來大臣,卻率先緩緩步出了軍隊,澹臺凰眉心一皺,難道真的是楚玉璃被下令軟禁? 正在她疑惑之間,軍隊從兩邊羅列,人人面上不見半點恭謙,甚至還有些嘲意??茨菢幼?,一點都不像是保護,而像是……押送! 緊接著,一襲月白色錦袍的男子,從皇宮大院走了出來。 澹臺凰呼吸一滯,她一生都不會忘記,他從皇宮門口出來之時,那般模樣!依舊是那個如瓊的公子,依舊是那張水墨般的容顏,淺淡的朗眸噙著淡淡的笑意,可…… 他頭頂的發,披散著。 不像是早上便未梳頭,而像是被人取走了發冠。如墨青絲,淡淡飄飛,不見半分狼狽,也不見半點灑脫。 就像是……一個死人。 一個唇角含笑,淺淡眸中卻找不到絲毫溫度的死人。除了淺笑,沒有表情,沒有喜怒,甚至沒有氣息。 如果不是他在走,澹臺凰會以為,他已經死了! 君驚瀾見她表情怔忪,握著她的手,低聲道:“傳言非虛,楚皇做的很難看,竟然當朝取了他的太子玉冠。這對一國太子,尤其對于強者來說,已經不僅僅是奪取,更是羞辱。楚皇料定了金鑾殿上,楚玉璃不會反抗,才會有如此作為!只是今日之后,楚玉璃恐怕會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誠然,作為情敵,他極為不喜歡楚玉璃,甚至不止一次心理陰暗的希望自己的情敵能發生點意外,全部死掉。但從來他將楚玉璃視為對手,也極為欣賞對方的謀斷之術,如今如自己齊名的人被羞辱,他也同樣面上無光。 只怕楚玉璃,是沒有料到自己的父親能狠心至此吧?奪走了他的健康,奪走他的權勢,甚至連尊嚴也要一并奪走!若是他料到,決計不會…… 也是,誰會想到呢? 而那四面的百姓,有的是擁護他的,有的不過是瞧熱鬧的。但更多的,則是有心人派來的人,在人群里頭交頭接耳,甚至于時而不時的譏笑出聲,刻意譏諷的。 澹臺凰扭頭看向君驚瀾,開口問道:“尋常廢太子,都是這樣嗎?” 即便楚玉璃的確是犯了錯,沒有及時回國,需要軟禁,但也絕對不至于如此羞辱吧? “除非太子的罪業是謀反,否則……”不會如此! 澹臺凰聽罷,鳳眸之中迸出戾氣!除了今日楚皇的刻意羞辱,加上之前夢子汐對自己說的話,如今,不過是對于楚皇來說,楚玉璃身為擋箭牌的價值已經沒有了,所以便到了卸磨殺驢的時候! 但,即便兔死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楚皇也該知道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楚玉璃也是他兒子,他為何要這般羞辱? 見她眸中戾氣越發的深重,君驚瀾有些不是滋味的握了一下她的手,澹臺凰奇怪的偏過頭,便見他淡淡看著她。 她當即會意,輕聲開口安撫:“在那里的是楚玉璃,所以我氣憤。若是你,我現下就闖進宮宰了楚皇!” 她這般一說,他才終于心情好了。 整個街道,此刻都只有小聲交談的聲音。曾經在他們心里冠蓋京華,如神一般的太子,如今已然從高高的神壇跌落,像是明月沉入滄海,明珠落入塵土。 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的! 楚玉璃緩步經過,他并未太在意路人的眼光,卻忽然動作不甚連貫的抬起手,遮擋著眼睛,看了一眼天上的烈日。 澹臺凰知道,他動作如此艱難,并不是因為他受了太大的打擊,而是他肩骨的傷,并沒有好全。 忽然一陣冷風至,他掩唇,迎風咳嗽了數聲,艷紅的血,如往常一般落入掌心。太子身子弱,是誰都知道的事情,這會兒看著,也的確是令人憂心。 然而他身邊的侍衛,卻不耐煩的開口:“快點走!磨蹭什么,我等還要回宮復命!” 態度十分不客氣,不像是對曾經的一國太子,不像是對王族皇子,就像是對待一個落魄的犯人。 澹臺凰四下掃了一眼,沒由來的為楚玉璃心涼。他像是一個孤獨浪人,在塵世間浮游,所有人冷眼看著他從高處跌落到泥潭,沒有人記得他曾經為楚國付出過什么,沒有人記得倘若不是有他在,即墨離不會放棄東晉而與楚國合作,也沒有人記得他曾經為百姓做過多少事。 他們就這樣冷眼看著,即便心有不忿的,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就連辯駁身邊之人那些貶低性言論的話都沒有。 澹臺凰不知道楚國人都是怎么了,但是沒來由的為楚玉璃覺得悲哀。也許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坦然接受太子之位,心甘情愿的給自己的兄長做擋箭牌起,他就從未想過,要得到什么回報。 可最終,他所有嘔心瀝血的付出,和不爭奪不怨恨的寬厚,換來的是世人的冷眼和對尊嚴的踐踏! 有這一瞬間,她想把楚玉璃扯著離開這里!告訴他:“楚國容不下你,你到漠北去給我做官!憑你的本事,哪里開拓不出一片新天地?” 可,楚玉璃需要嗎?他不需要! 他也許需要的只是…… 她眼神四下一掃,看見了不遠處一個小攤,上頭都是廉價的飾物。她放開君驚瀾的手,示意對方等她一會兒,隨后飛速過去,買了木簪。 隨后運氣內力,揚手對著路中央的楚玉璃一拋。 四下之人以為是暗器,趕緊要擋!卻已經被楚玉璃接住,一支木簪,淡淡的,帶著一股木材的淡香。他抬頭,透過層層疊疊的人群,看見了一雙眼,容貌已經被修飾,但是那雙眼卻能叫他一眼便辨認出來。 是她。 是她。只一眼,他沉寂如死水一樣的目光,亮了起來,像是堅冰碎雪,都在瞬間融化。 她笑,用口型道:“尊嚴,不需要任何人給!我們自己拾起來!” 他霎時明白,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木簪。 很便宜,不過兩個銅板。 很貴重,那是她為他拾起的,無價的尊嚴! 他淺淺笑了一聲,像是暈開的水墨畫卷,華光美溢,一如初見。白皙修長的手伸出,挽起一半墨發。輕輕將木簪插入發中。 一支廉價的木簪,到了他的頭上,瞬息之間,便冉冉生輝。 長發挽起,死一樣的沉寂斂下。他如瓊般的風華,使人心折。無人再因為他的形狀而笑他狼狽,無人再因為他不生不忌,不死不傷的容色而譏笑他故作無謂。 一只木簪,挽起的,不僅僅是發。還有尊嚴! 士兵們在人群里看了一會兒,實在沒看出那發簪是誰扔出來的。最終也索性不看了,不過是支援一只木簪,算不得什么大事!于是便也不再計較。 眾人回過神來,繼續押送。 楚玉璃依舊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只是嘴角的笑意,到底與先前不同了。 這一刻,他覺得,愛上一個人,其實不管能不能得到,都是一件幸福的事。甘也好,苦也罷,不論是得是失,不問是劫是緣。只要想起,心中就是快活的。 而只要她出現,再暗的天,也能在一瞬間被點亮…… 澹臺凰到底身份特殊,再擔心他,此刻也不能貿然出去。斂下眸光,感覺到對面的客棧高樓之上,有一束眸光掃在她身上,那眸光帶著一絲放浪不羈,和點點玩味,以及欣喜。 澹臺凰即便不上去看,也知道是誰。長街之上,早已沒了楚玉璃的身影,她走向君驚瀾,卻不難看出他此刻并不高興,十有*是為著木簪的事情不開心。 她輕笑一聲,走到他跟前,從袖子里面掏出另一支木簪,是方才一起買的:“這個給你!” 太子爺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見著那木簪,便懶懶笑著收下,當即也不跟她計較了。那種時候都還記得考慮他的心情,他若再計較,反而顯得他太無風度了。 旋而微微抬起頭,狹長魅眸微微瞇起,看向對面的客棧高樓。 看不到什么人,他卻知道,那里應該是有一位故人。 隨后,兩人對視了一眼,相似一笑,便大步入了客棧,上樓而去。小二哥一看見他們,趕緊來攔:“兩位客官,二樓已經被人包下了,你們還是……” 話說了一般,樓上傳來一道風流紈绔的聲線,含笑道:“故人前來,本王不曾親迎。失禮了,請進!” 他這話一出,那小二哥自然是不攔了,連連點頭哈藥。低了頭請他們進去! 樓上有一個大包廂,十分清凈。門口的守衛將大門打開,恭迎他們進去。 而這會兒,楚長歌正悠然靠在貴妃榻上,旁邊的桌案上,放了不少水果,零嘴。還有兩名美女,跪坐在他身側,這會兒看見有客人來,她們趕緊起身,施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楚長歌,是永遠都不會忘記享受的性子! “坐!”他并未起身相迎,不是因為傲慢,而是因為素來放浪不羈,不受這些禮儀教養的約束。 澹臺凰自然也不跟他講客氣,一個多月不見,在她心中,楚長歌還是那個風流薄幸名滿天下的第一紈绔子,是她的朋友。在他心中,她也不是什么漠北女皇,而是曾經在他大婚,有心的送上一份大禮之人。 是彼此珍重的朋友,那么也沒什么話不好說。澹臺凰看了他一眼便問:“你今日沒有去上朝?” “本王素來沒有上朝的習慣!”除非他那父皇親自派人來押,否則指望他出現在朝堂上,根本難如登天。 既然都開口問了一,澹臺凰也不介意再多問幾句,她知道這兩人之間恩怨的:“你知道楚玉璃今日會被廢,所以特意……”特意在這兒坐著,美酒,美女,佳肴,前來瞧熱鬧? 楚長歌聽了這話,打開玉骨扇,漫不經心的搖了幾下,似笑非笑道:“不僅僅本王知道,他自己也知道。但是本王出現在這里,只是巧合!” 他還沒有那么閑,專程來欣賞楚玉璃的狼狽。 他這般一說,澹臺凰沒有懷疑,因為楚長歌沒有對她說謊的必要。她沒答話,他又接著道:“只是,本王也好,楚玉璃也罷,都沒想到父皇會做得這么過!” 這的確是沒想到的,也很難讓人想到,即便是聰明如君驚瀾、楚玉璃,都沒想過天底下會有如此狠心的父親。 而這會兒,君驚瀾正在一旁坐著,靜靜品茶,忽然抬首,閑閑笑道:“若是旭王事先便知,或當如何?” 這一問,楚長歌沉默了一會兒,星眸之中閃過異樣情愫。盡管并不想承認,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若是事先知道,他不會讓父皇將楚玉璃弄得那樣難堪!不喜歡他是一回事,但他對自己這個兄長的敬重,卻是擺在眼前的。親情不存仁義在! 看他不說話,答案卻已經呼之欲出。 澹臺凰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你能不能……” “小凰兒,不要強我所難!”楚長歌稱呼的極為曖昧,笑意也是一派的灑脫和風流,但態度,是明確的強硬。 他若是事先知道,他不會讓父皇弄得楚玉璃這般難堪,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會去為楚玉璃求情,更不會為他做任何事。他們從出生起,就注定了是敵人,這種時候,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經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