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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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沒法戴,太難看了?!睉鹨莘亲哉f自話地把方馥濃的表解了下來,隨手扔在一邊,隨即又動手去解自己腕上的那只。 剛替對方把自己的手表戴上,忽然想起這只表是唐厄送的,轉送似乎難以盡述謝意。輕輕擰著眉頭想了想,他沒摘下已經戴在方馥濃腕上的手表,而是摘下了自己另一只手腕上那串隨身多年的佛珠。 替對方戴了上,隨即再一圈一圈地纏繞起來。這個纏繞的動作做得尤其緩慢,繞一圈,暗紅色的檀木珠子襯著一雙骨節俊秀的男人的手,好看得觸目驚心;再繞一圈,他的體溫就傳上了他的皮膚,一樣在他心頭燙了一下。 戰逸非抬起眼睛,心滿意足地一翹嘴角,“好了,這樣好看多了?!比缓缶妥е金庾?,自己則脫鞋爬上了沙發,躺下去,枕在了對方腿上。 “熬了幾宿總算把展臺設計都落實了,你盡快去找人搭建布展,我現在困死了?!睉鹨莘情]上眼睛,很快入睡,仿似夢囈般輕聲說著,“有你在,我很安心……” 有你在,真好。 方馥濃低頭看了看這小子全不設防的睡顏,又看了不少時間自己腕上那串佛珠—— 他忽然搖頭笑了,笑自己這會兒攻伐御守全都失了章法,像是最狡猾的狐貍掉進了最拙劣的陷阱。 等戰逸非睡熟了,方馥濃悄悄從他的腦袋下挪出自己的兩條腿,走出辦公室。差不多到了午休時間,去了研發部所在的樓層,約滕云出去喝一杯。 滕云嘴上說著“上班時間不能飲酒”行動上倒是沒反對,跟著方馥濃拐過幾條狹仄小巷,最后停在了一家賣菜飯的大排檔面前。方馥濃照例要了這兒招牌的菜飯套餐,還吩咐老板娘拿酒出來,然后就點了根煙。 他這會看著沒什么胃口,只顧著吞云吐霧,英俊的臉龐籠在一片白色煙霧之中,本就深邃的眼睛更加瞧不真切。 一瓶黃酒擺上桌,特加飯五年陳。這家的飯菜味道委實不錯,滕云不緊不慢地動著筷子,也不催促對方用餐。 一根煙沒抽完,方馥濃緊接著又點一根,把煙咬在嘴里說,“我覺得這地方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良心發現了?” “你別罵我?!狈金庑α?,“生意場上這倆字是用來罵人的?!?/br> “我不逗你了,我就是想問問,你還打算撈一票以后就去南非?” 方馥濃瞇著眼睛思索了很長時間,然后給予對方一個明確的答案:是的。 滕云自己為自己倒了杯黃酒,可我覺得你好像已經不想走了? “怎么說呢,”方馥濃開始厚顏無恥地解釋起來,“我是男人嘛,青春之夜,紅煒之下,再加上鰥居多年總難免意亂情迷,做不得數的?!?/br> 這話出自白香山季弟的《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文人一旦sao起來,那是真真口吐珠璣,yin佚入骨。方馥濃小學一年級就能背這個,還不忘與前后、鄰桌分享。當時的語文老師竟沒讀過,還頗欣慰于這小孩兒不止長得漂亮,同樣勤勉于學,直到聽見了“女握男莖”方才幡然作色。 “我懂了?!彪菩π?,“就和那個長得挺像林志玲的空姐一樣?!?/br> 乍聽之下沒反應過來,好容易想起來對方指的是誰,方馥濃笑了,“你得說那個會做飯的,我只記吃,不記臉?!?/br> 他承認自己道德品質低下,與已婚女人偷情倒不是為了尋求刺激,其實就是怕惹麻煩,怕受拘束。那個空姐為他離婚以后方馥濃立刻消失得音訊全無,以實際行動提出了分手。在他眼里這段韻事本來是你情我愿、默契又有趣,偏偏因為一方動了真心而變得寡味。 “公司被無良記者勒索三百萬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怎么做到的?怎么把一條癩皮狗都咬進嘴里的骨頭,又扯出一半來?” “也不太難。我讓那個女孩錄了視頻為證,承認是誤食海鮮造成了過敏。我翻遍了所有留有那個記者署名的《化妝品報》,找出所有他曾經發表的行業負面新聞,我相信像他那樣的雜種王八蛋,一定也曾向那些企業索賄過,只是可能要價太高最終沒有得逞。所以我一家家走訪那些化妝品公司的pr,說服他們聯合舉證,指證那家伙以輿論監督為由敲詐勒索……當然,如果他肯把錢吐出來,我就可以既往不咎?!狈金馔A送?,將煙頭撳滅于煙缸里,笑著說下去,“為了勸他盡快做出判斷,我還擰斷了他的手腕,告訴他,他這點傷我只用判一年,可他將面臨的是至少六年的有期徒刑還有一大筆罰金……” “你……”滕云不由一驚,但他馬上明白,這家伙絕對做得出來。 以殺度人。這是他的邏輯,他的哲學,他的因明1。 1因明,原指古印度邏輯學,現在更多是指佛教詮解的哲學思想。 果不其然,方馥濃神態自若全無所謂,眼睛已經收去笑容,嘴角倒仍若有似無地勾著,“人皆有佛心,迷則成凡,悟則成圣。我是在度他?!?/br> “可是如果你已經與別的企業達成共同訴訟的協議,你現在拿到了錢,選擇了既往不咎,又怎么向那些人交代?”滕云想了想,懷疑地問,“你真的一家家走訪了那些化妝品公司的pr了嗎?” “確實聊過一些,但沒聊得那么遠,那些企業的起訴書也是我偽造的。那家伙做多了虧心事,不可能向曾被他勒索過的企業求證,除了相信沒有別的法子。只不過我還有些懷疑……”方馥濃看了滕云一眼,心道個中玄機不必讓多一個人知道,便不再說下去。 “你這家伙實在太無恥了!”滕云笑了,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不比過去對這類“惡行”的深惡痛絕,他而今看來對此還挺認同,挺欣賞。 方馥濃又點著一根煙,然后把煙叼進嘴里,攤開手臂,以個夸張且戲劇化的謝幕姿勢向對方躬身行禮,表示自己當之無愧。 他忽然止住動作,傾身向前,伸手攢住了滕云的下巴。 兩個男人越靠越近,幾若氣息相聞,方馥濃微微皺著眉,睫毛投下的陰影完全籠罩了他的眼睛,而滕云神色平靜,不避亦不讓。 鼻峰交錯,四唇相距不過咫尺,方馥濃緊緊望著滕云的眼睛:“我發現你不太一樣了?!?/br> “是嗎?”滕云依然面帶淺笑,反問對方,“哪里?” 方馥濃松開對方的下巴,重又坐正回去,笑了笑說,“你以前看人會不自覺地瞇眼睛,你沒戴隱形,那就是做了近視手術?!蓖A似?,問,“見歐還好嗎?” 晌午時分,天色毫無征兆地陰了。這個男人的笑容瞬間消失,在另一個男人看不見的桌子下面,一只手攢成了拳頭。他竭力平復,很長時間才慢慢放松緊繃的身體,回答說:“不好?!?/br> 許見歐養傷的這段空檔期里,一個后起之秀嗅出了機會的甜味兒,他東奔西竄,上下打點,搶了原本屬于對方的那檔節目。 領導來探病時給了許見歐兩個選擇,轉崗,或者直接下崗。 臉上留著一道淺淺的刀痕,許見歐特別平靜地接受了轉崗,還笑著請領導留下吃飯。反倒弄得對方挺不好意思,最后對他坦白,那個年輕人的播音功底遠不如你扎實,可人家有背景,你偏偏留下那么大的空子,讓人不乘虛而入都不可能…… 領導走后滕云站在許見歐的身后,他想安慰他,可剛一開口,對方竟同時出聲打斷了他—— “別說,什么也別說……我這氣兒還沒平呢,你一說話我就得散了,碎了,再拼不起來了……” 第五十三章 不患貧,患不勻 方馥濃一頓午飯從頭到尾沒動筷子,好像光是抽煙就把自己喂飽了。滕云注意到他的眼光不時落在他晚上那串佛珠上,便笑著問:“這是戰總送你的?” 光看品相,就知道這串佛珠出自年代久遠的小葉紫檀木。密度高,棕眼小,珠子被時光盤玩得油潤如肌,隱隱仍有香氣溢出。 即可寧神靜氣,又可祈福辟邪,是件好東西??煞金鈪s覺得這玩意兒是個束縛,比指頭粗的金鐲子還沉,讓他動靜都不自在。 方馥濃掐掉手上的煙,起身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