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橫河嶺問答
曾子柏失蹤了。 這是譚先國、楊瑞東、劉益踩著泥濘,緊趕快跑幾十里,踏進曾子柏的家時得出的結論。據曾子柏的妻子反映:曾子柏于10月5日早飯后外出做牛生意,帶了兩千多元錢,用紅布腰袋裝了,捆扎在腰間。紅布腰袋是她一針一線縫制的。曾子柏平時外出兩三天就回家,這回一去十多天不見人影。這位老實巴交的農婦拉著譚先國的手,邊哭邊問: “譚所長!我那忠厚老實的老倌子是不是被別人謀害了?” 譚先國想點頭,卻不忍點頭。 “譚所長!你實話實說呀!我老倌子要不是被人謀害,你這當所長的不會到我家里來?!?/br> 譚先國不得不點頭。 老農婦像當頭挨了一擊,立刻暈倒在地。 譚先國、楊瑞東、劉益守著她,就像服侍自己的親人,給她喂水,服藥。老農婦慢慢睜開眼睛,蘇醒過來,哭道: “我的老倌子好命苦呀!” 譚先國們勸阻住老農婦的啼哭,要她回憶老伴外出時的情景:往哪邊走的?和誰一起走的?有沒有人知道他身上帶了兩千多元現金?還要她回憶曾子柏平時與哪些人交往密切?與哪些人一起做牛生意?老農婦逐一作了回答。 譚先國立即通過對講機,向坐鎮指揮部的聶志明副局長報告了這里得到的情況。 聶志明聽了異常興奮,他當機立斷,對各路人馬重新調度、部署,從五個方面同時開展偵查:一是與附近幾個鄉鎮的黨委、政府取得聯系,召開各種會議,公布案情,發動群眾,提供線索。二是順著曾子柏的行蹤調查訪問,落實曾子柏失蹤的時間、地點。三是正面接觸酉港鎮、文蔚鄉、坡頭鎮、洲口鎮所有與曾子柏一起做過牛生意的牛販子,逐一定時定位。四是廣泛、深入尋訪“身材高大、方臉、大眼,兩豎八字眉,顴骨凸起很高的年輕人”。五是順目平湖北堤一線的車昏村、橫河嶺村、南堤村調查大小船只的船主,落實10月6日左右,船只有無被盜用、被外借、被雇請載客等情況。末尾,聶志明向偵查員強調:這不同于拼拼殺殺,光有勇猛、膽大、不怕犧牲是不夠的,務必認真深入,細致扎實,不能有半點疏忽、遺漏。 偵查員們不用表態。因為行動就是最好的表態。他們按照聶志明的指揮,分頭展開偵查。 10月15日,案情有了突破性進展。 這天,雖然秋雨綿綿,湖風嗖嗖,水鄉泥路,一走三滑,稍不注意,就會摔個仰面朝天,甚至跌進路邊的水溝里,擔負順著曾子柏的蹤跡進行調查訪問任務的偵查員楊瑞東、劉益卻沒有停歇一刻腳步,他們順著曾子柏離家外出的路線,挨村挨戶,逐港逐汊的調查,尋訪,每當三叉路口或是轉彎抹角的地方,他們的訪問工作做得越加細致,直到有人肯定的證實了曾子柏的去向,他們才繼續往前尋覓。 中午,他倆來到酉港鎮辰護村,此時他倆肚子里都唱起了空城計,欲進村弄點吃的,但想到肩上的任務,又繼續工作。偵查員都是這樣,只要手頭的案子未破,就必須忍饑挨餓。待案子破了時,由于高興,往往飽餐狂飲一頓。正因為如此,所有的偵查員沒有一個不患胃病。楊瑞東、劉益餓過一陣,也就覺得不餓了。他倆走進辰護村村民龍運秋家,這家剛吃過中飯,正在收拾碗筷。主人見客人進屋,連忙問: “吃過中飯沒有?沒吃,燒火就弄?!?/br> 楊瑞東、劉益連連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老龍,你先坐下來,我們要向你了解重要情況?!?/br> 龍運秋從這兩個警察的神態看出事關重大,便不再提吃飯的事,趕緊搬了一把凳子,挨近他倆坐下。 “老龍!你認識曾子柏嗎?” “我和他是老熟人呀!他是跑四方的牛販子,經常到我這里路過,每回路過都要和我打幾句講。他怎么啦?” “他被人謀害了?!?/br> “??!”龍運秋大驚失色,道:“這不會吧!早些日子他還從我這里路過,和我說過話呀!” “你仔細想想,曾子柏是哪一天路過你這里?他和你說了些什么?他要到哪里去?” “我想想,”龍運秋扳著手指頭,仔細掐算,道:“我想起來了,那天是古歷九月初一,也就是陽歷十月五日,對,上午,沒錯,是上午。我們兩個見面還開了幾句玩笑。我留他歇腳他不肯,說是要搭早趕到橫河嶺村的牛販子家,商量販牛的事。我祝他發財。他笑呵呵地走了?!?/br> 楊瑞東追問:“曾子柏講沒講去橫河嶺村的哪戶牛販子家?” “沒講?!饼堖\秋肯定地回答。 楊瑞東、劉益握別龍運秋,頂著秋風斜雨,踩著溜滑泥路,直指橫河嶺村。 他們首先找到村黨支部書記,掌握了全村所有牛販子的底數,然后從第一組開始,對每一位牛販子進行調查。第一組的牛販子訪問過了,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他們沒有灰心,這種調查訪問,本身就像大海撈針,必須具有頑強的耐心和毅力。他們來到第二組,該組只有張良順是做牛生意的。兩個年輕偵查員走進張良順家的綠色小院,張良順外出販牛未歸,張良順的妻子熱情地迎了出來?!熬焱菊堊?!請坐!我曉得你們到我家來的目的。我參加了村里召開的群眾大會,村長說牛販子曾子柏被人謀害了,要大家提供線索。你們不來調查,我也會去找你們反應。這兩年,我男人與曾子柏沒有往來。只有俺村上的牛販子潘巨階才與曾子柏保持常來常往的關系。曾子柏每回到俺村上,都是住在潘巨階家?!?/br> 楊瑞東、劉益眼里露出興奮的神色,他倆各自吞干手中的一碗芝麻綠豆茶,起身趕往潘巨階家。他們已從村黨支書那里了解到,潘巨階年已七旬,在本村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他有三個兒子,大兒、小兒秉承父業做牛生意,日子過得紅火,唯有二兒潘德保插田拌土,日子過得不盡人意。兩個年輕偵查員跨進潘巨階家的小院,不禁一怔。他倆看見階磯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方臉,大眼,兩豎倒八字眉,顴骨凸起很高的青年農民。這個青年看見兩個警察跨進了他家的院門,渾身似乎一陣震顫,欲退欲進,欲進欲退,最后還是滿臉笑容地迎上來打招呼: “警察同志!你們要找誰?” “找你!” “找我?” “對!你是叫潘德保吧!” “是的。我是叫潘德保?!?/br> “你的諢名叫八佬是吧?” “是的。平時,大家都叫我八佬?!?/br> 楊瑞東、劉益利用這一問一答的機會,入木三分地觀察潘德保臉上的細微變化,他回答得干脆利索,臉上也看不出陰晴雨雪。 楊瑞東、劉益單刀直入,問:“牛販子曾子柏在目平湖上遭人謀害,你曉得嗎?” “早就聽村長講過了?!?/br> “10月5日,曾子柏到你家來過嗎?” “10月5日沒到我家,倒是10月3日來過,在我家打了一夜牌,每底輸贏兩角錢,整晚輸贏也就十多元錢。第二天早晨,我把他送上目平湖北堤,他說往丁家拐村6組楊瑞安家談牛生意去,我和弟弟潘喜保一起到丁家拐村4組劉運其家吃了早飯,就到坡頭鎮紅星村4組幫我妹夫家收割晚稻去了?!?/br> “以后你還見到過曾子柏嗎?” “沒有?!?/br> 楊瑞東、劉益不再提問。他倆告別潘家時,樣子顯得很輕松,很自如,不讓潘德保感到他們對他產生了懷疑。他倆上路立即分工:劉益留下,監視潘德保的行蹤,防止他潛逃。楊瑞東速赴丁家拐村6組楊瑞安家核實曾子柏到他家談牛生意的準確日期。他倆分手,一個匆匆往南,尋訪楊瑞安家,一個急急返北,潛入潘德保家屋后的甘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