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書迷正在閱讀:蕭先生請多指教、她在虐文做綠茶[快穿]、修仙之累不愛(修仙之寡夫)、最佳配角、混沌龍帝、城堡里的殘念王子們、天價農女不愁嫁、菟絲花外室跑路了、侯夫人精通茶藝(重生)、步步淪陷(作者:江幼)
了下:“古木精,似兔?!?/br> “呼名便消失,食之可百歲?!?/br> 似兔? 司懷愣了會兒,意識到了什么。 “兔子在哪里?” “次臥洗手間?!?/br> 司懷立馬爬起來,走到次臥。 洗手間,一只白色的兔子正在抱枕上呼呼大睡。 司懷伸手戳了戳它的腦袋。 兔子猛地睜開眼,歪頭看他。 司懷試探地喊了聲:“桃屋?” 下一秒,兔子原地消失。 司懷愣住了。 他連桃屋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能會夢見師兄提醒他這是桃屋。 除非……那不是他自己做的夢? 是師兄的托夢? 司懷回憶上一次夢境的內容。 聽見他說夢的時候,師兄的表情那么奇怪…… 司懷指尖顫了顫,是托夢沒錯了。 他驚呆了。 老東西就是地府那個白日宣yin搞辦公室play的判官? 作者有話要說: 司懷:玩的這么花嗎?! 張欽州:…… 司懷:我都只是想想,沒有實踐呢! 第147章 離開首都 陸修之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司懷倚著墻,對著地上的抱枕發呆,嘴角還掛著抹笑,看起來挺高興的。 他腳步一頓:“怎么了?” 聽見陸修之的聲音,司懷慢吞吞地扭頭,神情有些恍惚,但是雙眼灼亮,聲音透著掩蓋不住的喜意:“那老東西給我托夢了!” 陸修之微微一怔,這次司懷居然反應的這么快。 司懷眨了眨眼,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他還說他在地府當官了?!?/br> 陸修之嗯了一聲,垂下眸子,果然…… 那些陰差對司懷的態度也有了解釋。 他的表情淡淡的,沒有因為這件事過多驚訝。 司懷盯著看了會兒,疑惑:“你早就知道了嗎?” 陸修之搖頭,緩緩說:“只是猜測?!?/br> 司懷驚訝:“這都能猜到的嗎?” 陸修之:“你那位師兄既然能創立道天觀,定然有大功德?!?/br> 他屈了屈手指,司懷師兄現在的身份還證明了一件事。 那位道天天尊大概真的是天道。 想著,陸修之薄唇抿得更緊了。 所以當時功德對他身體的影響,也是道天天尊的意思么…… 司懷沒有發現陸修之的異常,他還在琢磨陸修之的話。 如果是因為創立道天觀有大功德,那他也有點份。 那么等他死了也能在地府撈個一官半職? 地府給不給帶家屬呢? 下次師兄再來的時候得問問…… 司懷亂七八糟想了一通,收回思緒,對陸修之說:“對了,那只兔子不用送去寵物店了,是……” 陸修之回過神:“桃屋么?” 師兄托夢,再加上司懷一醒便問桃屋是什么,兩者的聯系并不難猜。 司懷嗯了一聲:“讓我們把桃屋帶回去?!?/br> 說完,他低頭,看著空蕩蕩的洗手間。 沉默片刻,司懷問:“我剛剛喊了它的名字,現在要怎么找它?” 話音剛落,抱枕上又出現了一只白色的兔子。 它仰起頭,紅色的眼睛盯著司懷。 司懷從它的毛臉上看出一絲緊張。 他笑了下:“我沒興趣吃你?!?/br> 兔子耳朵微微一動,依舊緊緊地看著司懷,似乎是有些不相信。 知道它能聽懂一些人話,司懷挑了挑眉:“我能活一百多歲呢?!?/br> “你才食之百歲,如果我吃了你,豈不是少活了很多年?!?/br> 兔臉出現了一絲迷茫。 司懷蹲下,揉了揉兔頭,捏了捏兔耳朵 摸起來也和普通兔子一模一樣,光看外表完全看不出是個精怪。 陸修之半闔著眸子,看著司懷擼兔子。 桃屋是在上清觀發現的…… 上清觀……道協…… “鈴鈴鈴——” 忽地,響亮的手機鈴聲從隔壁臥室傳了過來。 司懷放下兔子,快步走過去。 是方道長的電話。 方道長啞著嗓子說:“司觀主,之后幾天道協的活動我和師父不參與了?!?/br> 司懷愣了下,像方道長這種循規蹈矩的好道士,不像是會莫名其妙翹課的人。 “發生什么事了嗎?” “師叔出事了?!狈降篱L說。 司懷皺了皺眉:“什么事情?“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方道長在收拾行李。 片刻后,他繼續說:“我剛剛接到師叔的電話,他在繞水縣的醫院,可能快不行了?!?/br> “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東西,現在還不清楚……” 司懷看了眼陸修之,對方道長說:“我們也去?!?/br> “司觀主,你不用勉強的,”方道長頓了頓,聲音更啞了,“這次學習機會難得……” 司懷:“我們馬上下樓?!?/br> 陸修之嗯了一聲:“我讓人去定機票?!?/br> 情況緊急,盧任沒有去上清觀親自向張天敬告別,只是在前往機場的路上給張天敬打了一通電話,說明前因后果。 掛掉電話,他松了口氣:“張會長說會幫我們聯系當地的道協協會,我們先去醫院?!?/br> 抵達繞水縣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病床上躺著一個兩鬢斑白的人,明明是盧任的師弟,卻看起來比盧任還要老上十幾歲。 他臉色青灰,身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見盧任和方道長的剎那,松了口氣。 “師叔!” “成濟?!?/br> 方道長和盧任快步上前,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成濟扯了扯嘴角:“師兄,行云,我還以為死之前看不到你們最后一面了呢?!?/br> 盧任握緊他的手,神情哀戚:“成濟,不要胡說八道?!?/br> 成濟虛弱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開口道:“師兄,我知道自己大限將至?!?/br> “你聽我說,我前兩天接到了一個香客的電話?!?/br> “她說村子里最近死了幾個人,死狀凄慘,都是被開膛破肚,鄧家村的人說是那幾人觸犯神怒,沒有人敢報警,我便連夜趕了過去?!?/br> “上山的時候,意外撞上了一只紅僵?!?/br> 聽見紅僵,病房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僵有兩種產生方式,一是煉尸術,利用尸體煉養僵尸,但是民間的煉尸術練僵法失傳很久,幾十年來華國境內都沒有出現過僵,二是尸骨入地,吸天地日月精氣自然轉化,比人為煉化的更難對付。 僵尸又分等級,起初以身體毛色分為白、紅、綠、黑,煉到后期則為旱魃,招致旱災。 成濟呼出一口氣:“師兄,我使出了太乙玄門劍最后一式,還是沒能將那紅僵除掉?!?/br> “是我修行不到家……” 盧任嘴唇微微顫抖:“你、你……哎……” 成濟苦笑:“它受了重傷,應該還在山上,道協的道友似乎趕過去了?!?/br> “饒水縣我早年來過,突然出現紅僵著實怪異,這件事務必要徹查下去……” 說著說著,成濟的臉色突然好轉了一些。 方道長神情大變,回光返照。 他眼睛一紅,偷偷轉身抹了把眼淚:“師叔,你放心?!?/br> 司懷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半晌,他扭頭,低聲問陸修之:“太乙玄門劍的最后一招用了會死嗎?” 陸修之抿唇:“最后一式應該是以壽命為引?!?/br> 成濟本身年邁,又耗費生命精力使出最后一式,沒有多長時間了。 司懷低頭,看著書包里蹬腿的兔子。 他一把將兔子抓了起來。 方道長愣了愣,一路過來,他都不知道司懷書包里還有只兔子。 這活物是怎么通過安檢的? “司觀主,你這是?” 司懷眨了眨眼:“給你師叔補補身體?!?/br> 說到師叔,方道長忍不住抽泣了一聲,哽咽地問病床上的成濟:“師叔,你有什么想吃的嗎?” 盧任盯著兔子看了一會兒,睜大眼睛:“司觀主,這莫非就是桃……” 他沒有說出桃屋的名字,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兔耳朵。 司懷點頭,嗯了一聲。 兔子意識到了他們想做什么。 它扭頭看向司懷,紅色眼睛充斥著難以置信。 仿佛在說你上午還說對吃我沒興趣,晚上就變心了? 司懷慢吞吞地說:“不吃你,放點血?!?/br>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br> “我這是在助你修行?!?/br> 兔子:“……” 司懷用小刀在兔腿上劃了一道,往杯子里擠了點血,讓成濟喝下去。 方道長一臉懵逼,但知道司懷不會害師叔,便眼巴巴地盯著。 沒過多久,成濟的臉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起來,眼睛也明亮了幾分。 有效果。 司懷松了口氣,幫兔子包扎傷口。 方道長忍不住問:“這、這是什么兔子?” 司懷唔了一聲,隨口說道:“長命百歲兔?!?/br> 方道長信了,驚奇地湊到兔子面前:“這長命百歲兔,看起來的確比普通兔子清秀一些?!?/br> “……” 病房門被推開,護士來查房。 司懷連忙背過身,把兔子放進書包,輕輕地喊了聲名字。 護士皺了皺眉,走到司懷面前,質問道:“剛才那是什么?兔子嗎?” “醫院里不能帶寵物進來?!?/br> “沒有什么東西?!?/br> 司懷把書包給護士看。 護士看了一眼,書包里什么都沒有,她又掃了眼其他人,神情舉止正常,也沒有地方能藏兔子的。 以為是自己看錯了,護士臉色微紅,連忙道歉:“抱歉?!?/br> 司懷:“不用道歉,工作辛苦了?!?/br> 護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病床旁,開始基礎檢查。 隱約聽見身后的咔嚓聲,司懷回頭,只見門外幾個年輕人盯著自己,還有身旁穿著道袍的方道長和盧任。 他皺了皺眉,過去關上門。 看清司懷的臉后,那幾個年輕人更激動了。 “是司懷吧?” “好像真的是道天觀的觀主啊?!?/br> “司觀主怎么會來饒水縣?” ………… 護士檢查完,有些驚訝:“情況似乎好轉了一些,我去通知醫生?!?/br> 成濟身體虛弱,短時間內又經歷了大悲大喜,聽見護士的話后,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幾人在病房內呆了一會兒,剛定好酒店,成濟枕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方道長拿起手機,開啟免提,電話那端響起一道低低的女聲:“成、成道長?” 方道長開口道:“我是成道長的師侄,請問你是?” 安靜了一會兒,女人小聲說:“我叫鄧元香,是鄧家村的?!?/br> 聽見鄧家村,方道長神色一凜:“請問有什么事嗎?” 鄧元香:“今天白天來的幾位道長,到現在都沒有出山?!?/br> 眾人心里咯噔一下。 鄧元香繼續說:“山里信號不好,我們沒能聯系到那些道長?!?/br> “晚上山路又不好認,村長擔心大家迷路,正在商量上山去找他們?!?/br> 方道長連忙說:“你先勸一勸,千萬不要隨便上山!” “我們馬上趕過來?!?/br> 第148章 遇到紅僵 方道長掛掉電話,直接打了輛車。 走出病房的時候,司懷沒有看到剛才在外面晃悠的幾個年輕人,隱約聽見有一個病房的人在大聲聊著兔子、道士等等。 司懷沒有關注他們,當務之急是鄧家村附近的紅僵。 從醫院到鄧家村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司懷靠著椅背,把書包放腿上,開始畫符。 昨天桃屋把所有符紙都咬壞了,現在包里一張符都沒有,他只能現畫。 陸修之不喜言談,閉目養神,方道長和盧任神色凝重,也沒有說話。 車內非常寂靜,駕駛座上的司機憋了半個小時,忍不住開口:“道長們是要去鄧家村做法事嗎?” 方道長嗯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司機也沒有硬聊,瞥了眼后排的司懷,見他年紀小,又在寫寫畫畫什么東西,還以為是學生在寫作業,笑問:“學生仔,你是鄧家村的嗎?” 司懷應了一聲,隨口說:“村里最近有點事情,請幾位道長去看看?!?/br> 見他挺愿意聊天,司機樂了,繼續說:“我是陳一村的,離鄧家村幾里地?!?/br> “學生仔,鄧家村的事情是真的嗎?” 司懷反問:“什么事情?” “就是那個山上的野獸啊,”司機頓了頓,繼續說,“聽說鄧家村死了好幾個人呢?!?/br> 司懷含糊地應了一聲。 司機嘆了口氣:“就因為這事,我最近都不敢去山上挖筍了,聽說晉古也有幾起野獸殺人的,新聞都沒有放出來,我哥就在晉古,他說那些人死的可慘了……” 聽見熟悉的地名,司懷手頓了頓,收起朱砂和毛筆。 陸修之睜開眼,看著他的側臉。 司懷低垂著眼睫,神情和平時差不多,并沒有什么反應。 陸修之緩緩伸手,覆在司懷的手背上。 司懷眨了眨眼,往他掌心塞了幾張平安符。 陸修之:“……” 司懷把一疊天猷符塞進褲兜,慢吞吞地想起來了。 饒水縣就在晉古隔壁。 他太久沒有回來,以至于現在才想起來這件事。 又分給方道長和盧任一部分天猷符,司懷打開手機地圖看了眼。 兩所城市只隔著幾座山,鄧家村就位于饒水縣和晉古的分界線邊上。 司機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最近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可真多啊,你們知道前段時間那詐騙道觀的事情么,上個月我看見其他道士的在村子里,差點報警了,以為他們來我們這窮鄉僻壤詐騙……” 司懷看著窗外連綿不斷的山脈,時不時應兩聲。 “到了,停村口就行了么?” “嗯?!?/br> 幾人一下車,不遠處跑過來一個三十多歲女人。 她跑到方道長面前,氣喘吁吁地問:“您是成道長的……” 方道長點了點頭。 “我就是剛才打電話的鄧元香?!编囋阏f道。 方道長看了眼她身后,沒有其他人,連忙問:“你們有人上山了嗎?” 鄧元香搖頭:“沒有,他們還在村委會商量……” 說完,她領著他們走進一旁貼著紅星的村委會建筑。 還沒進門,司懷就聽見里面吵吵嚷嚷地叫喊著: “我們現在上山不就是送死么!” “那些道長都是有真本事的,在山上呆一晚上不會出事?!?/br> “劉二家的媳婦兒不是說有道長趕過來了么?!?/br> “不就是上山么?至于怕成這樣?” “鄧五,你那天是沒見著啊……” ………… 司懷瞥了眼鄧元香,還真是在商量上山,只不過沒人敢去。 鄧元香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她不敢看司懷等人,上前推開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內坐著六七個男人,看模樣三十歲到六十歲不等,都是鄧家村的村干部。 鄧元香小聲說:“村長,道長們來了?!?/br> 其中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連忙站起來,快步走到幾人面前:“道長,請坐請坐?!?/br> 盧任臉上沒什么笑意,淡淡地說:“就不浪費時間了,麻煩您找人帶我們上山吧?!?/br> 聽見要領路的,其他幾人臉色都變了變,沒有一個人敢吱聲,村長也不敢說話。 見狀,鄧元香咬了咬牙:“要不我去吧,山上的路我還算熟?!?/br> 坐在桌邊的幾人不僅沒有阻止,反而還送了口氣,只有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男人站起來,呵斥道:“怎么能讓你一個女人去?!?/br> “我去?!?/br> “鄧五哥?!编囋愫傲艘宦?。 名為鄧五的男人掃視一圈,忍不住罵了句:“一個個慫包樣?!?/br> 司懷撩起眼皮,懶懶地打量其他人。 一個個臉色難堪,但是沒有敢反駁,似乎生怕自己反駁了就得上山。 鄧五注意到年輕的司懷,皺了皺眉,問:“你還是個學生吧?” “你要不在這兒等……”鄧五的視線掃過司懷身旁的陸修之和方道長,“等你爸爸回來?!?/br> 陸修之看了眼方道長,方道長看向身旁的盧任。 司懷面不改色:“我已經三十歲了?!?/br> “嚯,”鄧五驚呼一聲,沒有懷疑他在撒謊,又問,“你也是道長嗎?” 司懷點了點頭。 “那行吧?!?/br> 鄧五不再多說:“走吧走吧,咱們上山?!?/br> “等一下?!?/br> 村長突然起身,喊住他們。 司懷回頭,只見村長從抽屜里拿出了幾個手電筒,交給他們,囑咐道:“大晚上的,找到幾位道長就趕緊回來?!?/br> “不要亂走?!?/br> 司懷接過手電筒,看到了村長和其他人眼里的驚恐。 紅僵有那么可怕嗎? 幾人跟著鄧五走上一條小路,剛進山里,司懷就感受到腳底的涼意,不是陰氣的那種寒意,而是一種心曠神怡的涼氣,令人感覺很舒服。 他偏頭看向陸修之,陸修之開口道:“這座山靈氣充沛?!?/br> 司懷晃了晃手電筒,小道兩旁的樹木枝葉繁茂,甚至連地上的雜草都格外的綠,看起來濃密柔軟。 書包里桃屋蹬了蹬腿,緩緩探出一個腦袋,它鼻翼微動,嗅著山里的空氣。 鄧五也是個愛聊天的性格,一邊領著他們往上走,一邊說道:“成道長就是往這條路走的,我是在山頂看見他的,血淋淋的,差點以為他也死了?!?/br> 方道長扭頭看他:“是你發現的師叔?” “是啊,”鄧五繼續說,“昨天傍晚成道長都沒有下山,我就上山去找了,結果發現他……” “成道長沒事吧?” 方道長:“沒事?!?/br> “沒事就好,”鄧五嘆了口氣,“村子里最近死了太多人了?!?/br> 司懷瞥了他一眼:“都是在山上死的嗎?” 鄧五伸手比了個數字:“四個了?!?/br> 說完,他問道:“道長,山上到底是什么東西?” 司懷沒有回答,反問:“其他道長沒有說嗎?” 鄧五搖頭:“沒,只讓我們能不上山就不上山?!?/br> “今天是個大年,村里不少人都上山挖筍,發生了這些事后沒人敢上山了?!?/br> 司懷隨口問:“不是說有神仙么?” “怎么還敢上山挖筍?” 鄧五嗤笑一聲:“什么神仙,就是村長和書記他們老酒喝多了,說什么看到了山神?!?/br> “我們這一帶從來就沒有神仙傳說什么的?!?/br> “野豬野獸什么的時不時會有幾只?!?/br> 方道長有些奇怪:“既然不是因為神仙,那你們為什么不報警,反而找道士?” 鄧五張了張嘴,干硬的轉移話題:“往這邊走?!?/br> 說完,他快步往前走。 看著他的背影,司懷微微皺眉,側身拍了拍方道長的肩膀:“聊天大師?!?/br> 方道長羞澀地撓了撓頭:“還、還行吧?!?/br> 司懷:“……” 從山腳走到山腰,都沒有發現任何人,方道長還對著道協的名單,一個人名一個人名地喊過去,沒有人回應,倒是有兩條野狗叫了幾聲回應。 忽地,一旁的灌木叢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司懷腳步一頓。 方道長走了兩邊,發現司懷沒跟上來,轉身問道:“司觀主?” 司懷噓了一聲,眾人屏住呼吸,也聽到了輕微的聲響。 司懷往右比了個手勢,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陸修之抿唇,輕聲道:“血腥味?!?/br> 司懷吸了吸鼻子,也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望過去,模模糊糊看到前方樹后露出了一截道袍。 “好像是人?!?/br> 司懷快步過去,只見一個穿著道袍的男人靠著樹,他臉色慘白,雙手捂著肚子,鮮血從手指縫中涌了出來。 男人睜開眼睛,看見司懷等人,松了口氣,艱難地扭了扭頭:“那、那邊……” 盧任在男人傷口處輕點兩下,低聲念咒,血流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鄧五連忙拿出手機,還有信號,他連忙撥通救護車的電話。 司懷塞給鄧五幾張平安符,對他說:“你在這兒看著,等人來?!?/br> 他們沿著道士指的方向走,越往里走,血腥味更濃郁,充斥在口鼻里。 但是沒有看見其他人,地上也沒有尸體。 “滴答——” 一滴血珠從上方滴了下來,擦過司懷的臉頰。 他腳步猛地一頓,轉了轉手電筒,手白色的光束往上,打在樹上。 一個東西蹲在樹干上,它低著頭,雖然是有手有腳,但是全身都長著紅色的毛。 是紅僵。 似乎是感受到了燈光,紅僵緩緩抬起頭,它臉上毛色和身上不同,還泛著一絲白,在風中顫動。 司懷這才發現它懷里還抱著一個人頭。 察覺到他們的目光,紅僵露出一個僵硬扭曲的笑容,伸出黑長的手指,直接伸進了人頭空蕩蕩的眼眶,從里面挖出了一絲紅白相間的東西,塞進嘴里。 吮吸聲清晰地回蕩在幾人耳邊。 作者有話要說: 前兩章忘記說了 《禮緯含文嘉》:古木精,似兔,名桃屋,見之呼名,止(見,大吉。得而食之可壽百歲) 僵尸是參考的《子不語》 第149章 死劫 親眼目睹這一幕,幾人都微微一愣。 紅僵舔了舔手指上的腦漿,突然直起身子,站在樹上。 它懷里的人頭掉落下來,在地上滾了兩圈,落在司懷腳邊。 黑黢黢的眼眶仿佛在看著他。 司懷瞬間掏出數張天猷符,扔向紅僵。 數道雷電劈下來,紅僵被劈中的部位變成一塊塊的黑色,身上的紅毛蜷縮了起來。 它猙獰的表情變得越發可怖,喉間發出嗬嗬嗬,從樹上跳下來,沖向司懷。 盧任抽出長劍,一個空翻躍到司懷面前:“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忘形?!?/br> 長劍一指,劍刃泛著金光,刺向紅僵的面門。 下一秒,紅僵的腦袋咔咔兩聲,以一種詭異的角度貼在肩膀上,避開了這一劍。 盧任手腕微動,劍刃向下,刺穿了它的脖子。 黑色腥臭的血液從紅僵的傷口處流了出來。 紅僵痛苦地低吼一聲,雙手作爪,抓向盧任的肚子。 盧任側身避開,司懷抓住時間,一小疊天猷符貼在紅僵腦門。 雷電在它頭頂生成,自上而下劈落,噼啪一聲,紅僵臉頰面門出現了一絲絲裂縫。 它往后退了數步,仰天尖叫。 司懷正想再扔一疊天猷符過去,手突然一頓。 這紅僵身上沒有其他傷口。 不是方道長他師叔遇到的那只! 他瞇了瞇眼,提醒道:“還有別的?!?/br> 話音剛落,一陣腥臭的風從林間飄了出來。 司懷正想看過去,忽然被拉著衣領往后退了數步。 他沒站穩,靠在一個熟悉的胸膛上。 “來了?!标懶拗穆曇粼谒^頂響起。 頃刻間,司懷剛才站的位置上出現了另一只紅僵。 這只紅僵比之前那一只高大一些,它不止全身長著紅毛,臉上的毛也是紅色的,隱隱透著紫色,它胸口還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司懷可以透過這個洞看到對面方道長驚訝的神色。 雖然受了傷,但這高個紅僵的速度遠超另一只,眨眼間便消失在司懷眼前,一道殘影閃過,它出現在了盧任身后。 “師父!” 方道長一躍而起,砍在高個紅僵的脖頸處。 锃的一聲,劍被彈開了,高個紅僵連點皮外傷都沒有。 方道長和盧任臉色齊齊一變,知道成濟為什么會用壽命為引。 盧任神情愈發凝重,他單手掐訣,纏住這只高個紅僵,揚聲對司懷說:“司觀主!你先去解決另一只?!?/br> “我和行云拖住它!” 話音一落,司懷又被陸修之拉開。 他剛剛站穩,頭頂壓下來一陣腥臭的風。 司懷指間夾著符紙,往上一抬。 手指探進一個濕潤黏膩的口腔,司懷幾乎能感受到那種腐爛的觸感。 “艸!” 司懷忍不住罵了一聲,把天猷符塞進紅僵嘴里,猛地抽回手,在它下巴狠狠錘一拳。 “就知道惡心人!” 紅僵被迫閉上嘴,雷電在嘴里生成,噼里啪啦一陣聲響。 它的嘴巴下巴都炸裂開來,下半張臉碎裂,黑臭的血液滴滴答答往下流個不停。 “嗬嗬嗬嗬——” 司懷又拿出一疊天猷符,塞進它脖子的傷口。 知道這符紙的厲害,紅僵從樹上掉了下來,想要拿出身體里的符紙。 司懷一腳踹在它胸口,紅僵往后退了數步,片刻后,它脖子處的傷口越來越大,整個脖子都裂了開來,僅剩下一塊皮rou,勉強連著腦袋和身體。 司懷又踹了一腳,撕拉一聲,紅僵的腦袋掉落在地。 它的身體還站在原地,抖動片刻,緩緩倒在地上。 渾身上下的紅毛消失,變成了皮膚,他死白的手臂上滿是尸斑,身上一些部位已經腐爛。 像是一具埋葬很久的尸體。 司懷又往尸體上扔了一張天猷符補刀,雷電聚集,尸體沒有正常反應。 他扭頭看陸修之:“這算是死了嗎?” 陸修之點了點頭。 司懷連忙看向不遠處的方道長和盧任。 他們對付的那只高個紅僵顯然要厲害不少,這段時間下來,高個紅僵身上沒有其他傷口,反而是盧任和方道長兩人身上多了些劃傷。 司懷直接扔過去厚厚一疊天猷符,一道半人粗的雷電直直地劈了下來。 方道長眼皮跳了跳,哪怕知道不會對自己有傷害,可面前出現了這么粗的雷電還是有些瘆人。 雷電直直的劈在高個紅僵頭上,他身體沒有絲毫變化,沒有任何新增的傷口,甚至連速度都沒有減慢分毫。 天猷符沒用。 方道長和盧任心里一驚。 精怪之類最懼雷電,可是這紅僵竟然對雷電沒有反應! 司懷已經見識過了人面樹,精怪不怕雷電這事沒有他們那么驚訝。 雷電沒用的話…… 司懷摸了摸書包,翻出里面的道天印,靠近方道長。 方道長余光瞥見司懷手里的白印,連忙問:“司觀主!那是天蓬印嗎?” 司懷:“不是,這是道天印?!?/br> “道天天尊的印?!?/br> 是道天觀的法印么? 方道長來不及多想,避開紅僵的爪子,對司懷喊道:“司觀主!你不用顧及我們!趕緊施法!” 司懷腳步頓了頓,反問道:“什么施法?” 方道長一愣,差點挨了高個紅僵一爪,幸好被盧任一把拉開。 “道天印不用施法嗎?!” “不用?!?/br> 司懷的聲音在方道長背后響起。 下一秒,他親眼看著司懷一手抓著道天印,揮起胳膊,朝著高個紅僵的腦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沉悶的一記聲響,高個紅僵身體一頓,黑臭的血液從頭頂濺了出來,噴到臉上。 方道長恍恍惚惚地抹了把臉。 盧任也有些驚訝。 司懷一時半會兒編不出咒語,索性就不說了,又是一印砸在高個紅僵腦袋上。 高大紅僵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司懷連砸數下,砸掉它小半個腦袋。 他喘口氣的功夫,紅僵身上、臉上的紅毛逐漸褪去,也變成了一具尸體。 司懷松了口氣,幸好道天印有用。 他想擦道天印上的血跡,一低頭,忽然發現印上沒有任何血液,連一絲灰塵都沒有染上,依舊是原來白潤的色澤。 司懷沒有多想,把道天印放進兜里,看了看地上的兩具尸體。 另一具少了半張臉,但是從他們的眉眼可以看出幾分相像,像是兄弟。 司懷皺了皺眉,既然有第二只紅僵,那么可能還有第三只、第四只…… 方道長湊上前,緊緊盯著司懷手上的道天印,出聲詢問:“司觀主,這道天印是你的法器嗎?” 他有些好奇:“以前沒有看見過你用???” 司懷隨口說:“祖師爺顯靈,前不久才給我的?!?/br> 方道長以為他不想說,沒有追問道天印的來歷,又問:“為什么道天印能對付那紅僵?” 司懷:“因為祖師爺保佑?!?/br> 方道長:“……” 幾人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后方忽然想起了數道腳步聲,夾雜著幾人說話的聲音。 方道長立馬站起來,剛走了一步,瞬間數張符紙糊到他臉上。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 “靈寶符命,普告九天!” ………… 方道長:“……” 司懷朝著出聲方向晃了晃手電筒,光束打過去,對面的幾個道長瞇了瞇眼。 其中一個灰袍道長認出了他們,連忙問:“你們是商陽道協的道友嗎?” 司懷點了點頭。 方道長無奈地說:“我們是來找你們的?!?/br> 灰袍道長長舒一口氣,走上前,對他們解釋道:“我們沒想到山里有陣法,被困在山頂,不久前才破解出來?!?/br> “還有兩位上清觀的道友不見蹤影,幾位道長是否遇見過?” 方道長臉色微變,緩緩說:“我們剛才遇到了?!?/br> 看見他這幅臉色,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那兩位道友已經……” 方道長:“一位受了重傷,我們讓人送去醫院了?!?/br> “另一位……” 他看向地上的人頭,長嘆一口氣。 灰袍道長緘默良久,慢慢說:“先找一找這位道友的身體吧?!?/br> 方道長應了一聲:“我們是在此處遇到的紅僵,應該就在附近?!?/br> 找了一會兒,一位道長在不遠處的灌木叢中找到了一具無頭的身體。 為他做了超度法事,眾人才下山。 回到鄧家村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事態嚴重,眾人沒有回酒店睡覺,而是在鄧家村村委會辦公室稍作休息。 方道長和盧任分別給警局和道教協會打電話,說明情況。 司懷懶懶地靠著椅背,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哈欠。 他視線掃過幾個正在打盹的道長,猛地停在方道長的臉上。 死劫。 和大和尚的一樣。 第150章 吃醋 看見方道長的面相,司懷的瞌睡一下子醒了。 他瞇了瞇眼睛,死死盯著那略微黯淡的命宮。 死氣縈繞。 司懷記得昨天方道長的命宮不是這樣的。 只過了一晚上…… 紅僵是什么契機么? ………… “好的,辛苦了?!?/br> 方道長掛掉電話,一抬頭就對上了司懷黑漆漆的眼睛。 他愣了愣,見司懷眼睛一眨都不眨,喊了一聲:“司觀主?” 司懷回過神,眼神沒有那么赤裸裸,但還是方道長臉上飄。 方道長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摸了摸臉,納悶地問:“我的臉怎么了嗎?” 司懷隨口說:“沒洗?!?/br> 方道長:“……” 他掃了眼辦公室,沒有看見陸修之的身影,疑惑道:“陸先生呢?” 司懷:“去洗臉了?!?/br> 方道長:“……” 司懷偏了偏頭,看向窗外,陸修之在外面打電話。 陽光落在他臉上,棱角分明的五官異常亮眼。 命宮的死氣濃重了幾分。 司懷皺了皺眉。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方道長看見了陸修之,他開口道:“陸先生不是在外面嗎?” 司懷唔了一聲:“大概洗完臉了吧?!?/br> 方道長:“……” 司懷瞥了眼方道長,朝著陸修之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你看他今天和昨天有什么區別嗎?” 方道長沉默片刻:“洗過臉的區別?” 司懷:“……” “你看他的面相,看看命宮?!?/br> 方道長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他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陸修之的面相,緩緩說:“出生富貴,額門殺重,早年困苦……” 司懷打斷道:“你看他現在怎么樣?!?/br> “大富大貴,人中龍鳳?!?/br> 方道長說完,看向司懷:“司觀主,你這是在考我么?” 司懷放下翹著的腿,慢吞吞地說:“我在想我是不是看錯了?!?/br> 方道長疑惑:“看錯什么了?” 司懷張了張嘴,正要說話,見盧任放下手機,便湊上去說:“方道長他師父,你看看陸修之的面相?!?/br> 盧任笑問:“司觀主想讓我看什么?” 司懷面不改色:“你看看我們倆能不能百年好合?!?/br> 盧任往外看了兩眼,笑著說:“自然是能的?!?/br> 司懷眨了眨眼,繼續說:“那你在看看方道長的?!?/br> 盧任看向方道長,神態平和,和平常一樣,看樣子沒有看出死劫的事情。 他沒有說方道長的面相如何,而是低聲問司懷:“司觀主,你是看出什么了嗎?” 司懷慢吞吞地說:“我看紅僵的事情有點嚴重?!?/br> 聽到這話,再加上司懷莫名其妙看起了面相,盧任猜到方道長大概會因為此時有生命危險。 他神色一凜:“我知道了?!?/br> 方道長聽得半懂不懂,追問道:“多嚴重???” 他們幾人說話的聲音很輕,辦公室內的其他道長聽不清楚,只隱約聽見了嚴重二字,又見盧任臉色不太好看,灰袍道士道長連忙問:“盧觀主,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盧任不敢妄下斷論,對眾人說了目前的情況:“道協的其他道友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br> “目前還不確定山上是否有其他白僵、紅僵,警方正在封山,下發通知,讓周圍村子的村民不要上山……” 話沒說完,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昨晚見到的村長和村干部們走了進來。 村長的頭發亂糟糟的,襯衫領子也塞在里面,顯然是匆匆忙忙過來的。 他開口道:“道長,我剛剛接到消息趕過來……” 盧任點了點頭。 見眾人神情有些疲憊,村長連忙說:“幾位道長不如先去樓上的休息一會兒?” “樓上有幾張單人床和沙發?!?/br> 大家都累了一整天,接下去不知道還會發生什么事情,沒有拒絕村長的提議。 司懷去找陸修之,一走出去,便看到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年輕女生站在臺階下,悄悄地望著路陸修之,臉頰都紅了。 他挑了挑眉,抬腿走過去。 “對……道協……” 司懷沒聽清楚陸修之在說什么,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方道長他師父說先去樓上睡一會兒,等道協的人過來?!?/br> 陸修之偏頭,看著司懷眼里的紅血絲,嗯了一聲。 他剛走了一步,一旁的碎花裙女生連忙跑上來,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們是外地來的嗎?” 司懷吊兒郎當地說:“對,我們剛從牢里出來?!?/br> 聽見這話,女生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退了步。 遠處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看了兩眼陸修之,轉身跑開了。 陸修之微皺的眉頭倏地松開。 “司懷,你吃醋了嗎?” 第151章 小氣 司懷愣了下,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他扭頭看陸修之:“你剛剛說什么?” 陸修之半闔著眸子,重復一遍:“你吃醋了嗎?” 司懷笑了下:“那女孩就是個高中生吧?!?/br> 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陸修之挪開視線,又問:“剛才為什么說我們是從牢里出來的?” 司懷摸摸鼻子:“她站在邊上看你,臉都紅了?!?/br> “我就逗逗她,沒想到膽兒這么小?!?/br> “瞎編的話都嚇了一大跳……” 他的語氣像是在和朋友談論女生。 陸修之壓下嘴角,屈了屈手指,轉身往里走。 司懷大大咧咧地跟上去:“樓梯在這邊?!?/br> 村委會這棟建筑一共三樓,有幾間辦公室的門敞開著。 司懷瞥了眼,都是辦公室,不過很簡陋,木桌木椅木床。 一名村干部看見司懷和陸修之上樓了,輕聲說:“道長,這幾間都可以休息的,就是平常沒人來,可能有點味道,得開窗通風?!?/br> 司懷應了一聲,挑了一間看起來稍微好點的。 他坐在破沙發上,朝著一旁的木床努了努嘴,對陸修之說:“你睡吧,我睡沙發?!?/br> 陸修之:“不用,你睡?!?/br> 司懷上上下下打量了會兒,敏銳地察覺到陸修之的變化。 但具體是什么變化,他說不出來。 司懷眨了眨眼:“你睡吧,你看起來挺累的?!?/br> “不累?!?/br> 陸修之抬眸看他:“被你氣的?!?/br> “我干嘛了?” 司懷一臉茫然,回憶自己之前的行為:“我沒干嘛啊?!?/br> “司懷?!?/br> 陸修之突然喊他的名字,司懷莫名地有種在課堂上被老師點名的感覺,放下翹著的腿。 “???” 陸修之走上前,淺棕色的眸子深深地望著他:“我們是什么關系?” “夫夫啊?!?/br> 司懷往后靠了靠,仰頭看著對方流暢的下頜線。 他又掃了眼這破破爛爛的辦公室,慢吞吞地問:“大和尚,你怎么滿腦子顏色廢料?” 陸修之:“……” 司懷豎起耳朵聽了會兒,隱約能聽見隔壁有人打呼的聲音。 “這里隔音不好,咱們不能叫出來?!?/br> 陸修之:“……” 司懷坐正身體,一低頭便能碰到對方褲子的拉鏈。 他蠢蠢欲動的伸手。 陸修之壓住司懷亂動的手,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司懷沉默了會兒:“你該不會是要追求刺激,貫徹到底吧?” 陸修之:“……” 不等他說話,司懷搖了搖腦袋:“今天說不定還要再上山,屁股不能動?!?/br> 陸修之:“……我是在說剛才女生的事情?!?/br> 司懷怔了怔。 還在說那個穿裙子的女生? 又問了夫夫關系…… 怕他出軌嗎? 司懷恍然大悟,仰頭對陸修之說:“你放心,我對她沒什么意思?!?/br> 陸修之:“……” 司懷:“就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直勾勾地盯著你的臉看……” 陸修之長得很好,但以前周身縈繞著濃郁的陰氣,普通人看見他只覺得滲人,不會關注到他的臉。 司懷和他出門辦事的時候,那些香客的注意力也都在司懷自己身上,或者嚇得根本沒有其他心思,以至于司懷很少看見有人對陸修之感興趣。 司懷慢吞吞地說:“感覺有點新奇?!?/br> “我現在對女人沒興趣?!?/br> 陸修之抿唇問:“你不介意她看我么?” 司懷哦了一聲:“介意又沒用,眼睛長在她身上?!?/br> 他笑了笑,反問:“難道你會介意別人盯著我看嗎?” 陸修之吐出兩個字:“我會?!?/br> 他摸了摸司懷的發絲,一字一頓地說: “司懷,我很小氣?!?/br> 司懷有點懵,脫口而出:“你哪兒小氣了?” 明明隨隨便便就給他幾千萬。 他小聲嘀咕:“沒看出來你還挺謙虛……” 陸修之沉默片刻,輕嘆道:“睡吧?!?/br> 司懷往沙發上一躺,對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眼皮越來越重。 他側了側身,朦朦朧朧看見了陸修之情緒復雜的眸子。 司懷迷迷糊糊地想,陸修之好像很多事情喜歡埋在心里。 不說出來他不知道啊…… ………… 陸修之垂著眸子,沒有絲毫睡意。 手機突然震了震,是易助理的電話。 避免吵醒司懷,他走到三樓的公共陽臺接電話。 “陸總,焦昌市道協的人全換了一批,大部分都進去了,之前負責安排你們入住六道觀、桃源觀的人在里面呆了沒兩天就死了?!?/br> 陸修之皺了皺眉。 “商陽道協是白云觀的盧任負責,目前沒有查到問題?!?/br> 匯報完,易助理頓了頓,繼續說:“道天觀新的設計圖已經發到您郵箱了?!?/br> 陸修之點開設計圖,按照司懷的要求,祖師爺殿是所有建筑里占地面積最大的。 他劃著手機屏幕,視線從設計圖轉到了自己的手指。 盯著看了會兒,陸修之開口道:“準備對婚戒的設計圖?!?/br> 易助理驚了:“您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結婚了怎么還沒有戒指?” 陸修之:“你結婚的時候還能沒有婚假?!?/br> 說完,他面無表情地掛掉電話。 ………… 睡到中午,司懷被喊起來吃午飯,吃完飯要再上山一趟。 司懷對熱乎乎的快餐沒有興趣,只吃了點水果。 邊上幾位道長正在討論紅僵的事情: “以我之見,那紅僵是被其他人為煉化的?!?/br> “我認為是吸天地靈氣,山頂濃郁的靈氣你也看見了?!?/br> “方才我推演過了,是吸天地靈氣?!?/br> “你用什么推演的?” ………… 聽他們在聊紅僵的來源,方道長忍不住湊到司懷耳邊,小聲說:“司觀主,你說該不會又來個七道觀,八道觀之類的道觀,搞出了僵尸這種東西吧?” 司懷啃著蘋果,瞥了眼他的面相:“有可能?!?/br> 方道長眉心緊皺:“我查了一下饒水縣道觀信仰情況,以前都沒有出過事,只有兩個小道觀,信奉也都是三清尊神,就怕是桃源觀一樣,披著正經道觀的皮……” 司懷唔了一聲,見方道長一個勁兒地說個不停,神態舉止都透著焦慮,慢慢反應過來了。 大概是因為早上他說事情有點嚴重,方道長緊張了。 司懷從兜里掏出道天印,放到他眼皮子底下。 方道長立馬閉嘴,小心翼翼地捧起道天?。骸八居^主,道天印為什么會對紅僵有那么強的威力?” 司懷懶洋洋地說:“好問題?!?/br> “那我就考考你?!?/br> 方道長神色一肅:“你說?!?/br> 司懷奇怪看他:“就你剛才問的問題啊?!?/br> 方道長:“……” 司懷拍拍他的肩:“想明白了就告訴我?!?/br> “你可以的?!?/br> 方道長不知道司懷還沒摸透道天印的原理用途,以為司懷不肯說,只好自己埋頭鉆研。 看到道天印底部印的“道天印”三個大字,他凝視許久,摸了摸這幾個字,嘀咕道:“怎么看起來有點眼熟……” 司懷一邊啃蘋果,一邊刷微博。 一刷主頁就刷到了總道協的微博。 【華國總道教協會:上午的交流講經活動在白云觀圓滿落幕,此次講經活動由總道教協會會長張天敬主持,以“為人至誠,可保長生”為主題,敬天地,禮神明,不存惡念,修身修心,便能延年益壽?!?/br> 【學到了學到了?!?/br> 【為人至誠,大拇指.jpg?!?/br> 【首都的活動還沒有結束嗎?我怎么在老家看到了道天觀觀主?!?/br> 【你眼花了吧,是不是最近看到太多關于他的消息了?】 【我在饒水縣醫院看見的,那天他還和護士吵起來了?!?/br> 【司懷前兩天就離開首都了啊,沒有參與后面的活動?!?/br> ………… 見總道協微博底下的評論都在談論自己,司懷皺了皺眉。 他一抬眼,看見關著的門悄悄開了一條縫。 司懷起身,走過去打開門。 眾人的說話聲戛然而止,看向門口。 司懷看著站在門口的村長,瞇了瞇眼:“進來坐吧?!?/br> 村長擠出笑容:“道長們,午飯吃的怎么樣?” 司懷隨口說:“挺好的?!?/br> 村長擦擦額頭的汗,連忙說:“那就好那就好,我就不打擾大家了?!?/br> “下午我會帶道長們上山的?!?/br> 說完,他轉身想要離開。 司懷喊住他,打開手機相冊,翻出昨晚拍的尸體照片,問道:“村長,你認識他們嗎?” 看見照片上的人臉,村長眼里閃過一絲慌張,結結巴巴地說:“不、不認識?!?/br> 司懷哦了一聲,看來是認識的。 他索性敞開了門,免得連外面是誰都看不見。 門撞在墻上,發出砰的一聲。 村長額上的冷汗又冒了出來:“道長還有什么事嗎?” 司懷反問:“你還有什么事嗎?” 村長搖頭,快步離開,腳步難掩慌張。 司懷一屁股坐到陸修之邊上,壓低聲音說:“村長有問題?!?/br> “那幾個村干部估計也是?!?/br> 陸修之嗯了一聲。 “媽,你早上干嘛去了?” 女生撒嬌的聲音在走廊響起。 這聲音有點耳熟,司懷撩起眼皮,望了過去。 是早上的碎花裙女生。 她拉著鄧元香的胳膊,看起來很親昵。 鄧元香臉色變了變:“你怎么過來了?” “下午很忙,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快回家,不要亂走?!?/br> “又有什么事情?” 女生一臉不滿:“你不是答應我下午去逛街了嗎?” 司懷的目光漸漸挪到了陸修之臉上。 他擠了擠眼睛:“那個阿姨好像和村干部挺熟的?!?/br> “她女兒說不定會知道什么事情……” 陸修之看著他,突然輕笑一聲:“你想讓我去問問?” 第152章 喜歡 陸修之雖然是笑著問的,但他的嗓音比平時還要低沉兩分。 司懷拿不準這是個普通的疑問句,還是不悅的質問。 他有些茫然地說:“你要不想問也沒事?!?/br> 他可以想辦法再套套話。 方道長坐在他們邊上研究道天印,隱約聽到“村干部”、“事情”之類的詞。 他湊上前,把道天印還給司懷,順勢問道:“司觀主,你們剛才在說什么?” 司懷瞥了眼陸修之,沒有回答。 他摩挲著道天印的棱角,反問道:“你研究出來了嗎?” 方道長搖頭,道天印光看外表就是個普通的玉石,除了道天印三個字,沒有雕刻任何符文。 就算再給他幾個月時間,也研究不出來。 方道長的關注點就這么被司懷拉到了道天印上,他忍不住問:“司觀主,為什么以前沒有見你用這到道天???” 對付那些厲鬼冤魂的時候,司懷除了符紙就是拳頭…… 司懷哦了一聲,沒有瞞著他:“就是六道觀的事情,地府給的賠償?!?/br> 方道長低頭看印,司懷身上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已經有些麻木了。 短暫地驚訝了一會兒,他問道:“所以你也不知道道天印為什么能對付紅僵吧?” 司懷:“我知道?!?/br> “是祖師爺保佑?!?/br> 方道長:“……” 這借口真是萬能的。 司懷把道天印塞進兜里,見一旁的陸修之站了起來,立馬側身看他。 只見陸修之走到窗邊,開始接電話。 吃完午飯,眾人帶上法器符紙,準備上山。 山腳的警戒線已經拉起來了,幾個村干部正在路邊掛警告牌,見眾人浩浩蕩蕩的過來,紛紛停下手上的工作,點頭示意。 看見其中的鄧元香,盧任停下腳步,問道:“昨天帶我們上山的兄弟在嗎?” “今天還要麻煩他再領一下路?!?/br> 鄧元香搖頭:“他昨天下山的時候摔了,還在家里躺著……” 盧任:“我們這次上山,或許也要到夜里才能下來?!?/br> 言下之意就是得找人帶路。 那幾名村干部立馬扭頭,鄧元香也沉默了。 村長咬了咬牙:“我和道長們上山吧?!?/br> 司懷掃了他們一眼,看見村長臉上的虛汗,有些奇怪。 明明有這么多道士在,為什么還怕成這樣? 方道長也看出了村長的害怕,遞給他幾張平安符。 平安符并沒有讓村長感到安心,他攥著符紙,走了兩步路差點摔了,幸好被方道長扶住。 山里靈氣足,走到山腰時,村長才平靜了一些,他擦了把臉上的汗,走上一條小路:“去山頂的話,這條路更快一點?!?/br> 越往山頂,靈氣越足。 司懷瞇了瞇眼,書包里的桃屋也呆不住了,探出腦袋東張西望。 剛到山頂,突然有人開口:“那樹邊是不是有個墳?” 眾人望過去,看見了一個用水泥澆筑成的圓柱形的墳包。 村長咽了咽口水,解釋道:“那是老鄧家的小孫子,白血病,半年前去世了?!?/br> 司懷撩起眼皮,墳是灰白色的,表面只有淺淺的磨痕,周圍沒有雜草。 太新了。 不像是半年前的。 他隨口問:“村里沒有公墓嗎?” 說到公墓,村長嘆了口氣:“村里沒有,鎮上有,但是要好幾萬塊錢,老鄧家為了這個小孫子都快把家底掏干凈了……” 他頓了頓,摸了摸兜,掏出兩顆糖:“道長,我能去拜一拜嗎?” 盧任當然不會拒絕這個請求,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