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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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合一 “我給家人上柱香怎么了?” 費秀繡走到司弘業身邊,狠狠地擰了下他手臂上的rou。 司弘業疼得齜牙咧嘴,注意力被轉移,心底的怒氣逐漸消散。 他看向司懷,板著臉說:“我不是反對你有宗教信仰,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至少該有點是非分辨能力,你那個道天觀,不是我說……” 司懷懶得聽他說話,轉身就走。 費秀繡又掐了一把司弘業腰上的贅rou:“我看你的情商都被狗吃了?!?/br> “當著小司的面說那些話不是成心找茬么?” 司弘業揉了揉胳膊:“我情商怎么了?情商不高我能把你娶回家?” 費秀繡翻了個白眼:“那是我當初瞎了眼?!?/br> 兩人剛走到路上,一輛轎車疾馳而過,絲毫沒有減速,駛過路邊小水坑,濺起了高高的泥水,潑向路人。 司弘業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潑了一身臭水,嘴里還有一片爛葉子。 “呸呸呸——嘔——” “秀繡,你……” 他扭頭看見費秀繡,愣住了。 明明兩人是一起走的,可是費秀繡身上一點兒臟水都沒有,干干凈凈。 要不是嘴里還有股腐爛的味道,他都要以為剛才發生的事情是自己的錯覺。 費秀繡也驚了,她都看見水過來了,突然來了一陣風,把臟水全潑司弘業身上了。 司弘業心底覺得奇怪,但嘴上依舊說:“幸虧我擋得好?!?/br> 費秀繡:“我看幸虧你臉皮長得好?!?/br> 一陣微風從背后拂過,費秀繡轉身,不由自主地看向陸家院子里的小木屋。 “不行,我要再去看一眼我的家人?!?/br> ………… 早上,司懷打著哈欠走進教學樓,送完平安符,直接趴在桌上睡覺。 早課的課間休息一般來說都很安靜,大家補覺的補覺,吃早飯的吃早飯,今天卻格外熱鬧,同學們嘰嘰喳喳地聊著天。 “臥槽,怎么跑到商陽來了?” “商陽的監控應該比小鎮多吧,他不是自找死路么?!?/br> “一大把年紀了腿腳倒挺好的?!?/br> ………… 司懷迷迷糊糊地聽著,董大山忽然推了推他,驚呼:“臥槽,司懷你快看?!?/br> “這是不是你前兩天抓的那個白發老道?” 司懷打了個哈欠,看了眼董大山的手機屏幕。 是通緝令,懸賞二十萬。 司懷瞬間清醒,一看照片,正是上周末斗法的那個白發老道。 “是他?!?/br> “臥槽,居然被他溜了?!?/br> 董大山震驚:“前兩天我阿姨還組織了其他受害者去警局,準備讓這老頭在監獄里呆到死呢?!?/br> 司懷:“然后他就選擇了越獄?!?/br> 董大山:“……有道理?!?/br> 司懷戳了戳他的手機屏幕,放大看金額。 確定不是自己眼花,是真真的二十萬,才又仔細看了看新聞內容。 【在逃犯罪嫌疑人張亮,男,身高1.7米左右,白頭發……公安機關對提供重要線索的市民提供一萬元獎勵,對協助抓獲犯罪嫌疑人的市民提供二十萬元獎勵……】 “臥槽,好像是跑到商陽來了,”董大山心里咯噔一下 ,緊張地問,“司懷,他不會想來找你吧?” 司懷:“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就錯怪他了?!?/br> “他勉強算是個好人?!?/br> 上趕著送錢,為華國貢獻gdp。 董大山:“……” 前桌的李文帥隱約聽見他們在討論白發老道,回頭看了眼司懷。 坐在他邊上的同學小聲問道:“李文帥,司懷是不是在賣什么平安符???生意好像不錯吧?” 李文帥冷笑:“生意不錯的話現在還在用那只老年機?” “估計都是刷單的刷出來的?!?/br> 看見司懷懶洋洋的模樣,李文帥恨得牙癢癢。 都怪他,害得自己上次在楊老師面前出糗。 “啊……我還有點想買來著?!?/br> “買什么符,沒看見新聞上說——” 李文帥話音一頓,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轉身看向司懷,故意提高音量:“我聽說你上周末就是去了五澤鎮啊?!?/br> 通緝犯的事情就發生在五澤鎮,聽見這三個字,周圍的同學好奇地望了過來。 司懷低著頭給姚前發消息,讓他過來一趟。 見他頭都不抬,李文帥覺得自己抓住了什么把柄,面色一喜:“新聞上說這個白頭用所謂的符咒邪術騙了不少人啊?!?/br> 他嘖嘖道:“封建迷信害死人?!?/br> “司懷,你也是搞封建迷信的,該不會認識這個白頭通緝犯吧?” 道天觀的平安符在學校小有名氣,哪怕不信的人也會買張玩玩,如果司懷和那個通緝犯有關系的話…… 同學們紛紛低語起來。 注意到他們的眼神,李文帥心里冷笑一聲,面上裝出一副關心的模樣繼續問:“司懷,這通緝犯來商陽和你沒關系吧?” 董大山看出李文帥不懷好意,怒道:“司懷是去幫我阿姨忙了,你別胡說八道?!?/br> 李文帥嘀咕道:“你和司懷關系好,當然幫他說話?!?/br> 他看著一言不發的司懷:“司懷,你該不會是心虛了吧?!?/br> 司懷壓根兒沒聽他說話,見李文帥手伸了過來,往后一仰躲開。 “怎么一句話都不說?” 司懷雖然不知道他剛才說了些什么,但清楚這瘦猴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話。 他皺了皺眉,開口道:“聽不懂你說的猴話,先學學怎么說人話?!?/br> 李文帥臉色變了變:“你、你……” “上課了沒有聽見么?” 楊建德走進教室,皺了皺眉。 同學們紛紛閉嘴,下一秒,又咋咋呼呼地問道: “楊老師你休完假了嗎?” “楊老師你現在身體怎么樣啊?!?/br> ………… 前些日子因為好友陳福鴻的事情,楊建德索性請了半個月的假,照顧好友,順便自己也緩緩。 親眼目睹了兩只鬼的存在,對他這種前唯物主義者來說還是非常震撼的。 緩了半個月,研究一通道教佛學。 佛教講究因果,道教講究承負。 楊建德這才緩過來,總之,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他放下課本,一抬頭,只見司懷懶懶散散地坐在教室后方。 楊建德心里大驚,司道長怎么會在這兒?! “先自習一下第六章 ,做課后練習?!?/br> 說完,楊建德連忙走向后排,敲了敲司懷的桌子:“你跟我出來一趟?!?/br> 見狀,李文帥推了推同學的胳膊:“看見沒,司懷肯定有問題,楊老師都看不下去了?!?/br> 教室外 楊建德帶著司懷到走廊偏僻的角落,焦慮地問:“司道長,學校里出事了么?” 司懷有點懵:“暫時沒有?!?/br> “那你怎么在這兒?” “上課啊?!?/br> 楊建德苦笑:“司道長,你就別開玩笑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br> 司懷:“……我沒開玩笑?!?/br> 他摸了摸兜,掏出商陽大學的學生證。 楊建德不敢相信,接過仔細看了看。 看清上面的防偽鋼印后,沉默了。 司道長真的是公共管理專業的學生。 小丑竟是他自己! 空氣一陣沉默。 司懷想了想,問道:“陳老師現在怎么樣了?” “他恢復的不錯,在吃抗抑郁的藥,這兩天也回來工作了,正好有個國家級的考古項目……” 楊建德話音一頓,對他說:“我聽說那個考古項目和道教有關?!?/br> “司道、我直接喊你司懷吧,你感興趣么?正好他在招助手,薪水不低?!?/br> 和道教相比,司懷對錢更感興趣一些。 商陽大學有富商校友資助,還有政府扶持,學校勤工儉學的崗位時薪就很高,更別說國家級的項目了。崗位向來供不應求,很難申請上。 現在主動送上門,司懷自然答應下來。 “行,那我和老陳說一聲,他會聯系你的?!?/br> 回到教室,楊建德聽見有同學竊竊私語“道天觀封建迷信”“符咒邪術”之類的話。 他眉頭緊皺,揚聲道:“最近的新聞我看見了,大家有空還是多看點書,別把道教和封建迷信混為一談?!?/br> “道教是我國土生土長的傳統文化、傳統宗教,國內還有嚴謹的道教協會……” 楊建德直接打開電腦投影儀,點開相關網站,給大家科普了一下道教對華國的意義。 同學們哪怕聽得云里霧里,也清楚了解到一件事,道教是正統教義。 李文帥臉上的笑容微微扭曲,立馬拿出手機在商陽道教協會搜索道天觀。 根本就沒有這個道觀! 他憤憤地對同學說:“楊老師是怎么回事,剛剛被洗腦了吧,胡言亂語,和他同流合污狼狽為jian……” 同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往邊上挪了個位置,離他遠一些。 ………… 上完課,司懷留在教室等姚前。 姚前興沖沖地飄進來:“觀主,你找我什么事?” 司懷問:“你知道五澤鎮那個通緝犯的事情么?” “知道知道,最近大家都在聊這件事?!币η斑B連點頭。 司懷一本正經地說:“新聞說這個通緝犯跑到商陽來了,我們作為商陽大學的在校生,有必要為這所城市出一份力?!?/br> 姚前補充:“出一份力,賺一筆錢?!?/br> 被說中目的,司懷面不改色:“你能不能發個陰間懸賞令,讓孤魂野鬼們注意一下?” “這個簡單?!?/br> 姚前點頭,對他說:“留在陽間的孤魂野鬼們大多都很無聊,他們也樂得做點事情,就是……有報酬嗎?” 司懷試探地問:“免費超度?” 姚前:“……” 人家中間商賺差價,你中間商要鬼命。 “……這個就算了,還是多來一點金元寶吧?!?/br> 司懷哦了一聲,照搬新聞稿子:“凡是提供可靠線索的市民鬼都提供金元寶獎勵?!?/br> 他不清楚金元寶能買多少東西,反正疊元寶的紙很便宜,只管往多了疊。 一人一鬼商議完懸賞令的具體內容,司懷便打印了一疊,燒給姚前。 姚前抱著自制的懸賞令,難得出了趟校門。 大學城周圍綠化設施很好,公園、小花園等等比比皆是。 孤魂野鬼們雖然留戀人世,但大多數不會刻意打擾人類,白天喜歡呆在公園等地偏僻的角落,夜深了才去街上溜達。 姚前循著陰氣走到公園深處的涼亭,幾個鬼坐在石凳上閑聊: “你們聽說沒有?商陽最近發生了一件大事?!?/br> “是不是那些鬼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對對對,聽說有個邪教專門殺鬼,不知道練的什么邪術?!?/br> 其中一個無眼鬼臉色大變,半晌,才幽幽地說:“我那幾個兄弟,就是栽在了邪教手里?!?/br> “你們別看我是個瞎子,但我聽力超乎常鬼,那天,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無眼鬼話音一頓,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擰向走近的姚前:“誰?” 另外幾個有眼睛的鬼看見姚前,有些驚訝:“當鬼了你還在發傳單?” 姚前:“……這是懸賞令?!?/br> “金元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br> 姚前把懸賞令分給他們,也坐了下來,問道:“你們剛才在說什么邪教?” 無眼鬼長嘆一口氣,繼續講:“那天晚上,我和幾個兄弟在家待得好好的,邪教頭子忽然找上門,我只聽見大哥哀嚎幾聲,接著就魂飛魄散了?!?/br> “我排行老五,跟著二哥三哥逃出生天,跑到寧安區一處空別墅修養,修養了幾日,二哥三哥出門散步,接著也……” 無眼鬼緩緩說:“后來,我才聽附近的鬼說,那個別墅區,就是邪教頭子的老巢!” “他們所在之處,寸鬼不留?!?/br> 姚前內心驚駭,這邪教也太狠了! 他得好好打聽,告訴觀主。 “那別墅小區在哪兒?” “寧安區?!?/br> 寧安區·江南大苑 司懷抱著一箱黃符紙走進陸家,陳管家正在門口拖地,幾塊瓷磚锃光瓦亮,顯然是經過多日拖把的打磨。 距離晚飯時間還早,司懷放下箱子,問陳管家:“陳叔,你現在有空嗎?” 陳管家頷首:“您有什么吩咐嗎?” “你會疊元寶么?幫我一起疊吧?!?/br> 陳管家應道:“會的?!?/br> 司懷不好意思讓他白干活,主動說:“算工資的?!?/br> 陳管家愣了愣,嚴肅的面孔微微放松下來。 司懷繼續說:“每疊十個算你一個元寶的工資?!?/br> 陳管家沒聽懂:“什么?” 司懷:“就疊十個,給你一個元寶當工資?!?/br> “元寶你可以留著以后用,也可以現在燒?!?/br> 陳管家:“……” “您太客氣了?!?/br> “應該的應該的?!?/br> 司懷只管疊,能疊多少疊多少,沒一會兒功夫周圍堆滿了散亂的金元寶。 而陳管家就不一樣了,疊的同時還將金元寶放的整整齊齊,和香燭店里售賣的相似,讓人一看就觀感很好。 司懷掃了眼個數,陳管家甚至比他還多疊了幾個。 陸修之進門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客廳滿滿當當的金元寶。 司懷遞給陳管家一袋元寶:“這是你的薪水?!?/br> 陸修之:“……” 陳管家接過,轉身看見陸修之,微微頷首,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司懷起身伸了個懶腰,見陸修之盯著地上的元寶,思索片刻,也給了他一袋:“就當是道天觀的租金吧?!?/br> 陸修之:??? 司懷拍拍他的肩:“不用客氣,應該的?!?/br> 陸修之:“……” 陸家兩個活人都分到了元寶,后屋的小青當然也有。 司懷拎著元寶走到后屋,直接燒給小青。 或許是因為前幾天小青消化了五只厲鬼,現在他可以離司懷更近一些,不用遠遠地躲著。 滿地的金元寶,小青只拿了一個,把剩下的推給司懷,奶聲奶氣地說:“給司懷,司懷沒錢?!?/br> 司懷被他萌化了,連忙說:“司懷有錢,不缺小青這點?!?/br> “小青自己留著買吃的?!?/br> 小青眨眨眼,認真思考為什么他會有錢。 過了會兒,輕聲問道:“司懷去當差了嗎?” 當差? 司懷有些疑惑,什么地方把工作喊成當差? 他解釋道:“上次在五澤鎮賺到錢了,明天開始還有個國家級的項目,去古墓現場幫忙?!?/br> 小青不懂什么國家級項目,聽見國家兩個字,連忙問:“司懷要去打仗了嗎?” “我保護你,我很厲害的?!?/br> “不是打仗,是……” 司懷不懂考古項目要做什么,陳老師也沒有通知他具體工作內容。 他想了會兒,對小青說:“要不明天你和我一起去?” 一目五的魂瓶便是從古墓出來的。 說不定這次也能撞上些厲鬼,給小青墊墊肚子,升個級。 “去的?!?/br> 小青昂首挺胸:“我幫司懷賺錢的?!?/br> 第二天早上,小青跟著司懷一起去學校。 考古項目就在商陽鄉下的一個小鎮,名為余鎮,是個考古發掘項目,商陽大學考古專業和省文化局合作,每天都有專車到校接送。 陳福鴻帶的人不多,兩個男生一個女生,都是他的研究生。 司懷一個都不認識,只朝著陳福鴻打了聲招呼。 “陳老師?!?/br> 陳福鴻點了點頭,禮貌地喊了聲:“司老師?!?/br> 司懷愣了下,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喊他。 另外三個研究生也面露驚訝,這人看起來比他們年紀小不少,居然是大學老師了嗎? 女研究生打量片刻,問陳福鴻:“老師,這位不是公共管理專業的學弟嗎?” 知道他們誤會了,陳福鴻解釋道:“是他?!?/br> “不過司懷在道教方面非常有造詣,值得尊稱一聲司老師?!?/br> 另一方面,司懷救過他的命,陳福鴻在鬼門關走過一遭,沒辦法像對待普通學生一樣對待司懷。 女研究生睨了兩眼司懷,小聲和另外兩人嘀咕:“文化局不是請了商陽道教協會的道長們來幫忙么……” 余鎮很快就到了,車輛穿過田野,停在一處雜草不生的荒地上,零零散散的人在荒地周圍走動,手里拿著各式各樣的儀器。 “到了,”陳福鴻帶著幾人走向荒地,“就是這里,我們負責的區域是這塊?!?/br> 司懷點點頭,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接著,他便跟在陳福鴻身后,在荒地上走了一圈又一圈。 走了半個小時,還在地上。 司懷忍不住問陳福鴻:“我們不下墓嗎?” 盜墓小說里不都是去地下墓室的么? 女研究生撇撇嘴:“我們是考古,下墓倒斗什么的是盜墓賊的黑話?!?/br> 陳福鴻解釋:“其他小組正在清掃墓室入口,我們今天的任務是田野調查?!?/br> “就是在這片荒地尋找可疑遺物?!?/br> “這都不清楚就來了么……” 女研究生嘟囔一句,忽地腳步頓住,拿出隨身攜帶的工具,蹲下去在黃土里翻找了好一會兒,挖出一塊石頭。 她激動地對陳福鴻說:“老師,你看,這是不是亞腰形石鋤?” 陳福鴻看了眼,沒有說話。 女研究生臉上的笑意僵了僵:“不是嗎?” 另外兩個研究生仔細看了眼,小聲討論:“這就是塊普通石頭吧?!?/br> 本想在司懷面前秀一下技術,結果反而自己丟了臉。 女研究生臉色漲紅,扭頭對司懷說:“司老師,你不了解這些事調查勘察的事情,不如去工作站整理分類吧?!?/br> 察覺到她莫名其妙的敵意,司懷淡淡地說:“我看你也沒多少了解?!?/br> “真的是考古專業的?” 女研究生臉色忽青忽白。 司懷低頭,注意到腳邊埋著一大團陰氣。 他蹲下去,撿了根樹枝撥開泥土。 泥下埋著一截白色的骨頭。 司懷用木頭戳了戳骨頭,仰頭問陳福鴻:“就是找這種可疑遺物么?” 眾人低頭,臉色同時變了。 “這個好像不是動物的骨頭?!?/br> “看起來像是、是人的骨頭……” 第24章 失魂了 “看起來像是、是人的骨頭……” 女研究生不信,撇撇嘴,對高個男研究生說:“孟淳你看錯了吧,咱們這個墓是宋代的?!?/br> “活人殉葬從春秋戰國開始就不太有了,怎么可能出現人的骨頭?!?/br> “可能周圍村民自己家養的牛啊羊啊的骨頭吧?!?/br> 名為孟淳的高個男生小聲說:“學姐你自己都說了,不太有,又不是沒有?!?/br> 陳福鴻皺了皺眉:“的確像是人的肱骨?!?/br> “年紀應該不大?!?/br> 女研究生這下不說話了,咬著牙憤憤地踹開地上的石子。 陳福鴻結果孟淳手里的工具,用刷子小心翼翼掃開覆蓋在骨頭上的黃土。 黃土散落,只見白骨的表面印滿了淺淺的復雜紋路,兩端關節面是一面漆黑,中心帶有白點,一面死白,中心帶有黑點,十分詭異。 如果是用死人的骨頭,將其煉制成這樣……為什么要埋在這里? 如果是活人的,這骨上花紋…… 光是想象,眾人不寒而栗。 陳福鴻仔細看了會兒,沉聲道:“這塊荒地先不要動了,這個骨頭年份不長,不可能是墓室殉葬的,我和汪老師說一聲,先去報警,附近可能還有其他的人骨?!?/br> 司懷瞇了瞇眼睛,掃視一圈周圍,沒有發現其他陰氣,至少這塊地里沒有其他骨頭了。 他一偏頭,只見小青站在旁邊,直勾勾地看著地上那截骨頭。 司懷走過去,小聲問:“餓了嗎?” 小青乖乖點頭,依舊盯著骨頭。 司懷:“哥哥給你點外賣,那個骨頭不能吃的?!?/br> 小青搖頭:“不吃,這是人的?!?/br> “司老師,你在和誰說話?”孟淳走到司懷背后問道。 “我在自言自語?!?/br> 司懷敷衍地說了一句,扭頭問他,“這里能點外賣么?” “可以啊,你地址就填余鎮發掘站就行了,就是前面那院子,上面把整個院子都租下來了……” 孟淳一邊說一邊帶著司懷往前走。 發掘站的院子很大,院子外還有一個小型豬棚,放著不少工具,院子里共有三間平房,門上貼著工作間、休息間、雜物間的牌子。 路過工作間,司懷腳步一頓,多看了幾眼。 里面放置著各種瓶瓶罐罐、石頭等等,滿屋子的陰氣,屋外都能隱約聞到那種腐朽的味道。 這味道有點熟悉,司懷一下子想不起來在哪里聞到過。 見他盯著工作間,孟淳解釋:“那里面都是這幾天挖出來的東西,這個古墓墓主是誰暫時還不清楚,不過我估計肯定是個大佬?!?/br> “大家兩三天時間就找出了這么多,比我當初一個月找到的還多呢……” 司懷愣了下:“里面都是墓葬的東西嗎?” 孟淳:“是啊,味道有點難聞,你得忍忍?!?/br> “不難聞?!?/br> 司懷嘆了口氣,幽幽道:“這都是金錢的味道?!?/br> 孟淳:“……” 小青看了眼工作間,小聲問道:“司懷,那些東西很值錢嗎?” 司懷扭頭問孟淳:“那些古董值多少錢???” “工作間大多數都有殘缺,值不了多少錢,一個就小幾萬塊吧,貴重的昨天送去博物館了?!?/br> 小青不懂小幾萬塊的購買力,茫然地看向司懷。 司懷對他說:“一份外賣二十塊,三萬塊就能買一千五百份?!?/br> 一千五百,就是四年。 小青驚呆了,一個破瓶子,居然這么值錢? 外賣很快就到了,考古突然牽扯到命案,幾個研究生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都有些恍神。 沒有人注意到司懷點了兩份外賣,其中一份筒骨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吃完了,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孟淳是個自來熟,回過神,見司懷神色如常地吃著飯,忍不住問:“司老師,你們修道的是不是經??匆娛w骨頭什么的?” 司懷搖頭,實話實說:“沒有,還是人比較多?!?/br> “那鬼呢?” 孟淳好奇地問:“你們看得見鬼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司懷正要說話,女研究生放下筷子,翻了個白眼:“哪來的鬼,孟淳你能不能好好吃飯,別倒人胃口?!?/br> “道教是宗教,宗教產生就是統治者為了鞏固政權,你書讀到哪兒去了?” 司懷瞥了眼她身旁的小青,開口道:“有的?!?/br> 女研究生看他:“什么有的?” “有鬼的,你邊上就坐著一個?!?/br> 女研究生雖然不信鬼神,但冷不丁有人說她邊上有個鬼,還是怪滲人的。 忽然覺得右側是有些涼颼颼的,她臉色變了變,不悅地說:“我吃完了?!?/br> 說完,她用力地拉開椅子,轉身走進洗手間。 休息站的洗手間只有一個,不分男女,大家公用。 女研究生洗完手,窗外倏地飄過一道白影,伴隨著奇怪的聲響,陰森森的冷風鉆進來,凍得她打了個激靈。 她掀開百葉窗望出去,外面空無一人。 女研究生走到主間,瞥見司懷穿著白色t恤,理所當然地以為剛才的白影是司懷。 她冷笑一聲:“幼不幼稚啊?!?/br> 剛點開迪迦奧特曼的孟淳默默地關上手機。 “還裝神弄鬼?!?/br> 女研究生譏諷一句,走出休息間,手機鈴聲響起。 是她的追求者。 女研究生嘴角揚起,接起電話,故作冷淡地說:“李文帥,我不是說過這幾天很忙的嗎?” “你那個室友?見到了,的確不怎么樣,還說世界上有鬼什么的?!?/br> “剛才還裝鬼嚇我,無語死了,以為我是哪種弱不禁風的小女生么,那么容易被嚇到……” 女研究生一邊抱怨,一邊走出院子。 忽然聽見一陣吱吱噠噠的聲音,像是穿著木屐走路的聲音,項目人員穿的都是運動鞋登山鞋之類的,不會有人穿木屐。 女研究生循著聲音過去,走到豬棚前,看到豬棚深處有個模糊人影,身型不高,像是個小孩,穿著身白衣服。 “我還有事,掛了,等會兒和你說?!?/br> 女研究生掛掉電話,推開豬棚的柵欄門,皺眉道:“小朋友,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br> “快點出去?!?/br> 人影背對著她,一動不動。 女研究生厲聲道:“你沒聽見我說話嗎?” 人影微微晃了晃,依舊沒有動。 女研究生氣得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喂,你聽見——” 下一秒,聲音戛然而止。 她張大嘴巴,雙腿發軟,跌倒在地上,驚恐到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人影回頭后,竟是一張成年男性的臉,面容丑陋不堪,沒有鼻子,只有兩個洞,嘴巴歪斜,發出吱吱噠噠的聲音。 感受到女研究生身上的生氣,他鼻子上的兩個洞擴大幾分,貪婪地湊了上去。 ………… 休息間 陳福鴻轉了一圈,沒發現女研究生的身影,問道:“洪子怡不在么?” 孟淳點頭:“她剛剛出去了,就沒回來?!?/br> 陳福鴻皺了皺眉,對幾人說:“那個骨頭已經鑒定過了,是個小孩的肱骨,是最近幾個月死亡的,警方正在調查最近丟失的孩童?!?/br> 聽見小孩,司懷下意識地回頭,剛剛坐在椅子上的小青不知什么時候走了,不在屋內。 “田野調查只能暫時擱置下來,警方要搜尋其他線索?!?/br> “等商陽協會的道長們到了,我們就——” 話未說完,院子外響起車輛的喇叭聲,隱約可以聽見有人喊道長的聲音。 司懷抬頭,五六個穿著道袍的道士一同走進院子,其中一個還是熟人。 “司道長!” 其中一個灰袍道士喊了聲,快步走到司懷面前,笑道:“別來無恙??!” 司懷唔了一聲,這個道士長得挺面熟的,他一下子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 陳福鴻過來和灰袍道士握手:“方道長,好久不見?!?/br> “陳老師 ,您身體還好罷?!?/br> 見兩人熟絡的聊起天,司懷想起來灰袍道士是誰了。 是那天去陳老師家里的道士。 太乙玄門劍! 他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太道長,別來無恙?!?/br> 方道長:“……我姓方?!?/br> 陳福鴻給學生們介紹:“方道長是白云觀的方行云道長,這兩位是太和觀的……” 介紹完,陳福鴻說起古墓項目的來歷:“兩個月前,我聽人說余鎮有一批真的古董,就過來看了看,結果發現販賣的全都是陪葬器,于是買了一個多管瓶?!?/br> 說到多管瓶,他看了眼方道長和司懷,接著繼續說:“后來發現是宋代官窯,便告訴了文化局,文化局動作很快,調查盜墓賊販賣的陪葬器后,確定了古墓大致位置 ?!?/br> “調查研究后,我們在現有的完整陪葬器上,都發現了《道德經》、《南華真經》等道教古文,墓室入口處也有陰陽太極之類的符號……” 宋代、魂瓶、兩個月前…… 司懷有種不好的預感,給吉祥發消息: 【吉祥,你的魂瓶是哪兒買的?】 吉祥:【余鎮,就在商陽邊上?!?/br> 吉祥:【司哥,你要去嗎?我周末可以一起去?!?/br> 司懷沒搭理他,連忙戳開陸修之的對話框: 【陸先生??!】 lu:【?】 今天干飯了嗎:【我房間的魂瓶是盜墓賊賣的!】 今天干飯了嗎:【不會要上交國家吧?】 lu:【倒賣文物,要坐牢?!?/br> 司懷眼前一黑,上網搜不小心買到盜墓賊的東西,眾說紛紜,有的說沒關系有的說要坐牢。 片刻后,手機震了震,彈出陸修之的消息: 【向祺祥買的,不關你的事?!?/br> 司懷有點被安慰到,他也不忍心看到吉祥去坐牢。 正糾結怎么委婉地問陳福鴻這件事,一個掛著工作證的男人跑進來,氣喘吁吁地說:“陳、陳老師,不好了?!?/br> “洪子怡出事了?!?/br> 陳福鴻唰地站起來:“什么?” “監控上看見她走進豬棚,一直沒有出來,我就讓其他人去看了看,結果她、她躺在地上,好像傻了一樣,怎么叫她都不理……” 陳福鴻連忙跟著男人去看學生的情況,幾名道長不知道也一同前往。 豬棚內 洪子怡躺在地上,睜著眼睛,瞳孔有些渙散,呆呆地看著頂上。 “子怡?洪子怡?” 陳福鴻喊了兩聲,洪子怡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像個植物人似的。 司懷垂下眼,看到墻角殘余的陰氣,想起洪子怡離開休息間前說的話,嘀咕道:“真的見鬼了?” 孟淳附和道:“見鬼了見鬼了?!?/br> “剛剛不還好好的么,還在罵我呢?!?/br> 司懷:“……” 方道長雖然看不到陰氣,但感受到了棚內詭異的陰涼,心里有了猜測。 他走到洪子怡身邊,撥開她的眼皮,又把了脈,神色一凜:“失魂了?!?/br> 陳福鴻難以置信:“怎、怎么突然會這樣?!?/br> “師兄,我來?!?/br> 方道長身旁的年輕道士拿出桃木劍和符紙,閉上雙眼,開始念咒:“天地玄宗,太上臺星……” 方道長瞥了眼施法的師弟,嘆了口氣,扭頭問司懷:“司道長,你看見什么了嗎?” 司懷指了指墻角:“有陰氣?!?/br> “估計她被鬼嚇到,魂魄不穩?!?/br> 方道長神色嚴肅:“必須盡快召回魂魄,時間一久,魂魄無法歸體,就是活死人了?!?/br> “這、這要怎么召回?” 方道長問道:“可有她的其他衣物?” 孟淳連忙說:“車上還有件她的外套,我去拿來?!?/br> 年輕道長將符紙扔到空中,桃木劍一戳,符紙自燃,火焰直直地指向墻角。 他一臉嚴峻地說:“師兄,此處的確出現過邪鬼,就在墻角?!?/br> 看見他,方道長仿佛看到司懷眼里的自己,他長嘆一口氣,拍拍師弟的肩:“去準備香、冥紙米粒,準備招魂?!?/br> 這些東西屋內都有,很快便準備齊全了。 方道長看向司懷,問道:“司道長,要不你……” 司懷實話實說:“我不會?!?/br> 方道長緩緩挺直了腰板:“既然如此,我來罷?!?/br> 他點燃香及冥紙,舉著洪子怡的衣服,在火焰上方前后擺動,接著講米粒灑向四方:“茫茫酆都中,靈寶無量光,今日失魂者,請接魄女郎!” 方道長正了正神色,莊嚴地喊出洪子怡的名字: “洪子怡!” “洪子怡!” 忽地,一陣清風飄過,地上的米粒排成一列,與火焰香煙同一方向。 洪子怡的身體抽搐兩下,眼皮瘋狂顫動,眼睛上翻,像是發作了什么急病。 “不好?!?/br> 方道長連忙踩滅冥紙香燭,神色愈發嚴肅:“她的魂魄被困住了?!?/br> 陳福鴻大驚:“被、被什么困住了?” 方道長搖頭:“不好說,此處是古墓,定然有鎮魂安魂之類的陣法,再者,也有可能是被其他陰魂……” 陳福鴻焦急萬分:“這、這可怎么辦???” “陳老師你不要著急,魂魄所在的大致方位我們已經知道了?!?/br> 方道長指了指地上米粒指引的方向。 “麻煩幾位道長了!” 暫時不確定是什么東西困住了洪子怡的魂魄,幾位道長紛紛拿出自己的法器,銀劍、金鈴、羅盤等等,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東西。 司懷低頭,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他穿的還是件短袖,連捋袖子裝裝樣子都不行。 方道長的師弟握著桃木劍,看了他一眼:“道友,你的法器呢?” 司懷緩緩握拳:“這個?!?/br> “拳頭?” 師弟見他年紀比自己還小,說道:“你是不是忘帶法器了?不然就留在這兒?!?/br> “總不能和陰魂rou搏吧?!?/br> 想到他們道觀一個比一個炫酷的咒語劍術,司懷面無表情地說:“你不懂?!?/br> “高端的戰斗往往只需要最樸素的戰斗技巧?!?/br> 第25章 鬼打墻 “文帥,你確定問清楚了嗎?” “問清楚了?!?/br> 李文帥點頭,跟著身旁的男人走進一條鄉間小道:“我女朋友就在那個考古項目,她說今天還在外面搞什么田野調查,他們的人還在清掃墓室入口?!?/br> “考古的人肯定小心翼翼的,估計動作慢的很,不會這么快進墓室?!?/br> 聞言,一旁的男人松了口氣,對他說:“等會兒跟緊我,這墓有點邪門的,等我之前還是誤打誤撞進去的,你等會兒在入口看一看就可以走了?!?/br> “我知道的,哥,等會兒我還準備去玩兒呢?!?/br> 李文帥一步一個腳印的跟在男人屁股后面,他是第一次下墓,之前他只負責銷售,處理他堂哥搜刮了的那些真真假假的古董古玩,賺了不少錢。 兩人穿過鄉間小道,走進一片竹林,男人停在一塊半人高的巨石前,四處張望。 沒過多久,路邊小道出現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矮個中年男人的滿頭白發、白須,看起來有些眼熟。 李文帥還沒想起來哪兒見過他,就被他身上的道袍吸引了注意力。 道士? 看見這衣服,他就想起司懷,氣不打一處來。 李文帥不滿地對堂哥說:“你要帶這兩個道士進去???” 堂哥壓低聲音說:“你不是說著墓是關于道教的么,上次從墓里順手拿的書,就是賣給這老道了?!?/br> “他現在想進去,一人兩百萬?!?/br> “我還能順便再撈點別的東西出來,這趟賺大了?!?/br> 說著,堂哥壓不住臉上的笑意。 聽見兩百萬這個天文數字,李文帥瞬間收斂不悅的神情,心里暗道這幫老頭真他媽有錢。 兩人走近后,堂哥立馬說:“兩位道長,穿過這片竹林就到墓室了?!?/br> “但是這片竹林很邪門,我上次……” 白發老道打斷:“我知道?!?/br> 他給徒弟使了個眼色,徒弟發給堂哥和李文帥符紙,接著走到竹林前,用小刀在掌心劃出一條長長的傷口,血液滴滴答答往下落。 徒弟臉色微白,閉目念咒:“三界內外,以我之血,指引方向……” 隨著血液的流失,昏暗的竹林亮了兩分,一束陽光照射到枯葉上,像是條光路一般,直直地通向前方。 施完咒術,白發老道不管徒弟傷勢如何,著急地往前走,對幾人說:“跟緊我?!?/br> 輕而易舉地穿過竹林,剩下一段小路堂哥有經驗,直接將幾人帶到一處洞xue口:“里面就是了?!?/br> 堂哥領著他們走進墓道,扭頭對李文帥說:“你可以走了,記得往右邊那條山路走?!?/br> 墓室內不通風,一股霉臭腐爛的氣味。 李文帥捂著口鼻,連連點頭。 他就是好奇地想來看一眼,沒膽子真的進去盜墓。 李文帥轉身走了兩步,瞥見墻上竟然嵌著塊玉石,他連忙看了眼身后,見堂哥和兩個道士頭也不回地往里走,趕緊摳下玉石,藏進衣服,這才離開墓道。 沿著堂哥說的山路離開,翻過一座小山,又是一座山。 李文帥氣喘吁吁地坐在樹下休息,視線掃過山腳小道時猛地頓住。 五六個穿著道袍的道士們路過山腳,他理所當然地以為這群道士和剛剛那白發老道是一伙的。 就是里面那個t恤男乍一看怎么有點像司懷? 李文帥起身踹了一腳樹,咒罵:“怎么老想著司懷?!?/br> “真他媽晦氣?!?/br> 山間十分寂靜,靜到可以聽見風刮樹葉的沙沙聲,倏地,山中響起一陣烏鴉粗劣嘶啞,撕心裂肺的叫聲,小路上一行人同時駐足,望向山上。 “山上是不是有個人?” “好像在看我們?” “可能是附近的村民吧?!?/br> ………… 司懷瞥了眼,模模糊糊看到樹下一個瘦巴巴的輪廓。 “好像是只瘦猴子,不用管它?!?/br> 陳福鴻點頭:“對對對,當務之急還是把洪子怡的魂魄找回來?!?/br> 一行人穿過山間小道,停在一處竹林前,空中縈繞著淡淡的血腥味。 引路的是方道長的師弟元玉,他手中的羅盤指針瘋狂轉動,發出噠噠的低響。 司懷就站在他邊上,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元玉解釋:“大約是此處陰氣濃重,羅盤失靈了?!?/br> 司懷掃了眼,竹林內部陰氣幾乎沒有,竹林盡頭則漾著濃重的陰氣。 他搖頭:“不是陰氣?!?/br> 元玉愣了下:“那是什么?” 司懷:“應該是其他東西影響了磁場?!?/br> 具體是什么,他一時間無法確定,畢竟能影響磁場的東西不少,隕石、陣法…… 司懷坐在半人高的石頭上,雙腿漫不經心地交疊,搭在地上。 他眉眼半闔不闔,這副懶散的模樣看得元玉微微皺眉。 性命攸關的事情,這位道天觀的道長居然如此散漫。 元玉思索片刻,以為是自己方才問法器的事情惹惱了他。 道天觀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道觀,觀內道士沒有法器很正常。 “司道友,方才是我莽撞了?!?/br> 司懷正納悶莽撞什么了,就看見方道長拍了下元玉的肩膀:“元玉,這位是道天觀的觀主?!?/br> 聽見這話,元玉恍然大悟。 身為觀主,居然都沒有法器。 這也太慘了! 難怪問法器的時候臉色都變了…… 羅盤無法繼續指引方向,方道長掏出米粒與黃符,施了個簡易版的招魂咒術,招不了魂,但能確定方位。 看著米粒的方向,他指向前方:“在前面?!?/br> 陳福鴻心里咯噔一下:“前面的話,已經是古墓范圍內了?!?/br> 方道長神情嚴肅起來:“我們快去快回?!?/br> 眾人踏進竹林的下一秒,一陣陰風拂過,竹葉顫抖起來,遮掩住了絕大部分陽光,原本就昏暗的竹林變得愈發黯淡無光,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涼意。 陳福鴻凍得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往邊上的熱源靠近,抬頭一看,是司懷。 他連忙問:“司老師,你身上可有平安符?” 司懷搖頭,走的匆忙,他忘記背書包了,身上也沒有其他東西。 注意到元玉掏出一袋朱砂,正要往羅盤上抹,司懷走過去討了點。 以為道天觀落魄到連朱砂都沒有,元玉索性把整袋朱砂都給他:“你想做什么?” “給陳老師畫個符?!?/br> “畫符?現在?”元玉覺得他在開玩笑。 先不說沐浴更衣等儀式,畫符至少需要靜心凝神,筆墨紙硯也需要提前準備,眾人身上都沒有帶這些東西,甚至都沒有空白黃符紙給他畫。 這怎么畫符? 下一刻,只見司懷用食指沾了點朱砂,在陳福鴻手腕上直接畫了起來。 元玉:“……” 這也太隨便了。 簡直是胡鬧。 司懷畫完符,陳福鴻便感受到周身的陰冷之氣逐漸消失,人都精神了不少。 他連忙道謝:“謝謝司老師,身體暖和不少?!?/br> 司懷擺擺手:“我也是第一次這樣畫,管用就好?!?/br> 看見這一幕,方道長竟然不覺得意外。 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發生在司懷身上,他覺得很正常。 “若知書符竅,惹得鬼神跳,不知書符竅,惹得鬼神笑?!?/br> 聽見師兄對司懷這么高的評價,元玉忍不住說:“師兄,大約是安慰劑效應,我在網上看見過?!?/br> 安慰劑效應,指病人雖然獲得無效的治療,但卻“預料”或“相信”治療有效,而讓病患癥狀得到舒緩的現象。 方道長無奈地嘆了口氣:“元玉,你還是太年輕了?!?/br> 元玉還想說什么,方道長神色一變,對眾人說:“不對勁?!?/br> “我們走了這么久,怎么還在林中?” 聞言,眾人望向竹林盡頭的小道,看起來并不遠,就在二十米外。 和他們剛抵達竹林的時看到的距離一模一樣。 明明走了很長時間,卻依然在原地踏步。 更可怕是,他們這些修道之人,居然過了這么久才意識! 眾人背脊一涼。 元玉在羅盤離、坎、兌三個方位點上朱砂,低聲念咒,羅盤指針暫停了一瞬,又瘋狂轉動起來。 “此處有陣法?!?/br> 方道長眉關緊皺,環顧一周。 什么也看不出來。 白云觀屬于靈寶派,修行主要是存思、誦經、修功德等等,對于陣法之事了解甚少。 方道長轉身看向身后茅山派系的道長。 道長搖了搖頭:“修行低微,看不出來具體是什么陣法?!?/br> 不知道是具體陣法,自然一下子想不出如果攻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所有人神色焦慮起來。 時間拖得越久,洪子怡越危險。 司懷倚著竹子,回完所有淘寶客戶消息,抬頭發現眾人還愣在原地。 他納悶道:“還沒休息完嗎?” 元玉:“……司觀主,此處有陣法?!?/br> 司懷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呢?” “我們暫時沒有想出破陣之法,被困在了這里?!?/br> 司懷盯了他一會兒,抬手指向右前方:“路不就在那兒么?” 眾人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只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竹子。 “你們看不見嗎?” 清亮的嗓音在耳畔響起,眾人心里一震,眼前忽然清明起來。 右前方竹子之間,果真夾著一條窄小的道路! 眾人心底對陣法的大驚立馬挪到了司懷身上。 方道長怔怔地看著司懷。 道教素有泥丸宮一說,眉中卻入一寸為明堂,二寸為洞,三寸為上丹田(泥丸宮),可洞悉世間萬物。佛教也有天眼通這一說法。 方道長只在古籍上看見過這一說法,從未想到神人就在身旁。 之前他心里還有一絲追趕司懷的想法,如今只剩下躺平這樣一個念頭。 稍有天分的是人是被老天爺賞飯吃,司懷根本就是被老天爺喂飯吃! “師兄,你不走么?” 元玉疑惑地看向方道長:“司觀主已經找到出口了?!?/br> 他小聲說:“沒想到司觀主雖然沒有法器,看來對陣法還是頗有研究的?!?/br> 方道長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幽幽地嘆了口氣: “無知是福?!?/br> 元玉:??? 司懷走到小路上,領著眾人往前走。 回頭見幾位年紀稍長的道士神情恍惚,一個個愣愣地跟著自己,只有方道長的師弟元寶,這個年輕小伙子和之前一樣,精氣神十足。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這么一段路就走不動了? 這幫大道觀的道士平常過的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羨慕哭了,淦。 穿過竹林,眾人徑直走到一處洞xue前,洞xue顯然是被暴力炸開的,有個一次僅能容納一人通過的小口。 陳福鴻痛心疾首:“這幫盜墓賊一點都不珍惜古代文明!” 眾人逐一進入,走過一段小墓道,拐彎后,前方突然亮了起來。 墓道兩側的長明燈幽幽燃著,照亮前方的道路以及墻上的壁畫。 壁畫栩栩如生,主角從襁褓中的嬰兒逐漸長成七八歲的小男孩,最后一幅壁畫,是小男孩雙眼緊閉,躺在床上,任由一個穿著道袍的人在他身上寫寫畫畫。 那復雜的紋路有些眼熟,司懷忍不住湊近細看。 一旁的陳福鴻開口:“和今天發現白骨上的花紋一樣?!?/br> “那樁命案說不定和盜墓賊有聯系?!?/br> 說到盜墓賊,司懷不再看壁畫,小聲對陳福鴻說:“陳老師,我前段時間誤打誤撞入了一個宋代的魂瓶?!?/br> 他想了想,委婉地說:“也是余鎮附近買來的,似乎也是宋代的,說不定和這座古墓有關系?!?/br> “如果那魂瓶是盜墓賊盜來的,我愿意主動上交給國家?!?/br> 司懷緊張地看著陳福鴻,自首總得從輕處置吧? 陳福鴻愣了會兒,感慨道:“司老師,您真是為國為民?!?/br> “雖然偶爾能從新聞上看到,但是這么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向您這種愿意主動將古董上交給國家的人?!?/br> 司懷松了口氣,看來自首還是有用的。 陳福鴻嘆道:“盜墓賊狡兔三窟,很難抓捕到,更別說找回被他們販賣的古董了?!?/br> “我認識不少古玩收藏家,但凡買到陪葬器,無一例外全都珍藏起來?!?/br> 司懷頓了頓,懷疑自己聽錯了:“這不是犯法的么?” “有不允許買賣文物的法律,也有允許收藏文物的法律?!?/br> 陳福鴻簡單地解釋了一句,繼續感慨道:“像您這種大公無私的人,我一定會向博物館申請一筆獎金,不,應該是錦旗!” 司懷眼前一黑,二十萬的魂瓶就這么丟了? 換一個拼多多幾塊錢就能買到的錦旗? 前方的方道長忽然停下來,比了個手勢,示意眾人安靜,仔細聽。 右側墓道深處響起了清脆的鈴鐺聲,每一記聲音都在墓室內引起回音,繞梁不絕。 沒過多久,左側墓道響起了低低的嗚咽聲,此起彼伏,似乎在靠近,聲音逐漸清晰起來,嗚咽聲中伴隨著嘶啞的低吼,聽起來數量很多。 司懷懨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