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尊敬的候選競技者ch—99279838號,您成功擊殺了齊國武士(1名),您得到了通用點(30)” 接二連三,胸口那個骷髏紋身不斷傳出提示信息。合共二十七名武士,他們的生命轉化為810通用點,成為了陳勝所擁有之財富。然而收起拳頭,身形挺立如標槍般直指青空的陳勝,眉宇間卻全無絲毫喜悅。只感到有一種深刻得無以復加的——受辱感! 太弱了,這些武士實在太弱了。對于已經在自己出身的世界,被稱呼為天下無敵的陳勝來說,和這種不堪一擊的嘍羅動手,本來他便已經不太愿意。要知道,能夠被天下無敵的武者所殺,也是一種絕大殊榮。不夠資格的人,休想陳勝會賜予這種殊榮。而無限神域竟然還將人命折算為什么通用點支付給陳勝,隱隱似在鼓勵陳勝多多殺人,更讓他自覺被深深侮辱! 但,陳勝卻不會后悔。因為剛才他若不出手,則那老人便必定要被奔馬撞死。坐看如此慘劇活生生出現眼前卻無動于衷?陳勝做不到。那么無論結果如何,他也甘心接受。 那青年文士田邦,生平最好面子。他手底下嘍羅無數,損失二十多人,不過如九牛一毛,田邦其實并不在乎。然而,陳勝竟然當眾打殺自己的下屬,在田邦看來,情況就和自己被當眾連摑了二十幾記響亮耳光毫無分別。 剎那之間,他臉上青筋跳動,雙眼噴火,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完全不假思索,田邦破口大罵道:“好個狂徒,你竟敢殺本公子的人?東山,你還等什么?快去殺了這多管閑事的雜碎!讓他知道得罪本公子,究竟有什么下場!” 錦衣瘦漢身邊那瘦削漢子則輕輕嘆了口氣,翻身下馬,手按劍柄邁步上前,凝聲道:“在下邊東山,這位田邦公子,乃是當朝相國,田單田大人的公子。未請教尊駕高姓大名?” 陳勝轉身過來,仔細打量這位邊東山,見他神情氣度,盡皆不凡。雖只按劍而立,整個人卻似一張被拉滿了弦的強弓,隨時蓄勢待發。但縱然如此,觀其神態,卻又舒適自然,全無半分勉強。非為一流劍手,絕對難有如此風姿氣度。當下先對之有了幾分好感,開口答道:“陳勝?!?/br> 邊東山點頭道:“原來是陳兄弟。請問,田公子與尊駕素不相識,不知道尊駕為何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攔途截劫,找田公子的麻煩呢?相比尊駕本領,這些武士的身手自然不值一提。尊駕將他們打倒,也就是了。為何卻又要下如此重手,竟然當眾取人性命?如此行事,尊駕不覺得太過了么?” 這兩句話一入耳,陳勝先前對邊東山的些許好感,登時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陳勝不是擅長口舌辯駁之人,更加懶得浪費時間和這種信口雌黃,肆意顛倒黑白的家伙糾纏。他嘿聲冷哼,喝道:“來,相殺吧!” 話聲未落,陳勝陡然搶步縱上,斷聲叱喝著揮拳迎面疾轟,喝聲如雷,拳去如電,正是同一式鐵線拳的開弓射雕! 陳勝說打就打,似對“邊東山”這個名字全無反應,不但大大出乎在場圍觀者意料之外,更令邊東山本身也顯得有些措手不及。然而他是名家弟子,聲震齊國全境,威名絕非僥幸得來??v使事起倉促,身體仍能不假思索便立刻做出相對反應。 陳勝攻得實在太快,邊東山已經來不及伸手拔劍了。電光石火間他以掌代劍,反切陳勝手肘。然而掌沿才剛碰到陳勝手臂的肌rou,立刻就覺這陳勝整條臂膀都堅如鐵鑄,非但傷不了對方,反而將自己整只手掌都震得酸麻不堪。邊東山左手及時提起橫擋在胸前。半個剎那之后,陳勝重拳轟到,正中邊東山手腕,將他這條左臂重重壓向他自己的胸口。 邊東山防線完全失守,胸口一痛,身不由己地向后踉蹌倒退。好在他根基打得極扎實,下盤功夫也十分穩當。當下只連退三步,已經站穩了腳跟。下意識開口叫道:“你……”話聲未落,但見眼前一花,陳勝再度逼近撲上,喝道:“打完再說話!”一招“白虎獻掌”雙拳齊出。呼嘯勁風迎面灌入耳鼻之中,當場將邊東山還未說完的那半句話硬生生堵了回去。 既然說不了話,那么干脆也就不說了。邊東山并沒專門鍛煉過徒手搏擊的技巧,但自持弓馬嫻熟兼身高力大,即使空手對敵也不害怕。說時遲那時快,他扭腰側身同時向后斜退半步,堪堪避過來掌,隨即飛起一腳想要去踢陳勝下陰。出手陰毒,已不是單純比武較量的手法,直欲置陳勝于死地而后快! 這著毒招將起未起之際,陳勝搶先出腿一個側踢,不偏不倚,正中邊東山右腿內彎。他悶聲低哼,只覺自己整條右腿都酸軟難禁,撩陰腳未發先潰。未等他擺脫糾纏抽身退開,陳勝嘿聲斷喝,開腳轉坐低樁成四平大馬,身體往下一壓。邊東山右腿仍被糾纏未放,身不由己就被帶得前傾撲跌,眼看著就要壓到了陳勝身上。陳勝又是揚聲大喝,腰馬一挺全身振起,低樁轉高樁,四平馬換成二字箝羊馬,雙掌翻轉向上一托,正中邊東山下顎! 陳勝所使這招,是鐵線拳十二著橋手之一。躍身而起,勁猛沖天。輕則只打掉敵人滿口大牙,重甚至能轟碎對方顱骨,最是厲害不過的奪命殺手。當然,以陳勝修為之深,手上當然也是要輕便輕,要重就重。但…… 陳勝對于“決斗”這種行為,從來也無比尊重。在他看來,既然是決斗,那么不管被人打死抑或打死人,都屬理所當然之事??桃馐窒铝羟?,才是對對方最大的侮辱。陳勝自己,便情愿死,也絕不肯接受這種侮辱。推己及人,故此他也從來不會用這種方式去侮辱別人。邊東山相比起那些武士,總算是位高手,故此值得尊重,值得陳勝全力以赴地——去殺他! 白駒過隙之間,邊東山不由自主,已然雙腳離地浮升飄空。頃刻間身若騰云駕霧,向后斜斜飛出五、六步之遠,“啪嗒~”重重仰天摔倒。陳勝那著橋手掌力狠狠轟進來,不但把他整個下巴也打碎,更托著他滿口牙齒猶如子彈般向上激沖,頃刻便射穿大腦,射穿顱骨,“噗~”地從他天靈蓋處射了出來,血淋淋地直沖云霄! 意識仍未完全消散,邊東山本能地掙扎著想要站起,但四肢手腳已經完全不聽指揮??v使依然竭力扭動了幾下,終于還是頹然躺倒,呼吸斷絕,心跳也同時停止。但他那對眼睛,卻赫然仍瞪得大大地不肯閉上。眉宇之間,滿滿地充斥了匪夷所思。只因為他即使到死也不肯相信,陳勝竟然如此輕易,就殺了自己。 可是無論他相信與否,都無關重要了。因為,他已經死了。 雙方交手,從頭到尾不過只有短短的七、八秒,旁觀眾人連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都還沒搞得清楚,勝負已分!縱橫臨淄,未逢一敗的邊東山,此刻毫無疑問已經敗死當場!而且還是敗得這樣快,死得這樣難看。 霎時間,全場鴉雀無聲。人人驚得目瞪口呆,腦子里空白一片,竟是下意識地,拒絕相信這真是事實。 第三章:大齊儲君 “候選競技者ch—99279838號,您成功擊殺了特殊劇情人物邊東山。您獲得了通用點300點?!?/br> 不出所料,當邊東山咽氣的時候,骷髏紋身第一時間便作出反應。再度發出擊殺提示,通知陳勝他再次賺取了一筆獎勵。陳勝蕭瑟落寂地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只好接受了。而從這筆金錢的數量之上,也可以看得出來。一個邊東山,價值竟是那些武士們的十倍。 陳勝此刻才知道的事,那青年文士田邦早就知道了。他是齊國丞相田單的兒子,而邊東山則是田單的絕對心腹,曾經替田單暗殺了不少政治敵人。所以田邦心里明白。在父親心目中,自己的地位未必比得上邊東山。假如邊東山竟然當真因為自己的命令而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那么田單絕對饒不了自己這個兒子! 心念及此,田邦當場面色劇變。他“啊~”地一聲尖叫,忙不迭地翻身下馬,跑過去竭力將邊東山扶起,尖聲問道:“東山,東山?你可千萬別嚇我??!”拼命搖晃那具迅速冰冷下去的尸體,仿佛以為這樣就能讓邊東山起死回生了一樣。 但世事又豈有如此簡單?不管田邦怎么拒絕接受現實也罷,當看見那濃稠的黃白色腦漿,從邊東山天靈蓋處那十幾個孔洞之內向外緩緩流淌的時候,當那些沾滿了鮮血的牙齒從天空上頹然跌落地面的時候,哪怕瞎子也都看得出來,邊東山是死得不能再死,神仙下凡也救不回他了。 田邦內心一片冰涼。呆了半晌,他猛然回過頭來怒視陳勝,破口罵道:“死鄉巴佬,你竟敢傷邊兄性命?你可知道邊兄師父是誰?就是天下無敵的劍圣忘憂先生。忘憂先生向來最痛愛自己的徒弟。你敢殺害邊兄,忘憂先生定來找你算賬!你洗干凈脖子等死吧!” “劍圣弟子?”陳勝雙眉一挑,流露恍然之色。難怪剛才自己聽見邊東山這個名字的時候,會依稀產生一種似曾相識之感覺,原來原因就在于此?,F在想起來了,在《尋秦記》這個世界中,記得劍圣曹秋道座下有四大入室弟子。排行最末的名女子,名字不太記得了。排行第三的名為韓竭,記得是韓國宗室中人。排行第二的叫做仲孫玄華,其父親是個放高利貸起家的惡霸。而最后的忘憂先生門下首徒,正是邊東山。 這四大弟子,各有所長,皆有一身不凡藝業。而既然身為劍圣門徒,那么可想而知,他們最強的本事必定是劍術。至于說赤手空拳進行格斗技擊,卻未必擅長。但即使擅長,也沒有用。因為他找上的敵人,竟然是陳勝!所以敗,根本就是他不能改變的命運! 不過劍圣弟子,竟然只有如此水準,實在讓陳勝好生失望。他嘆了口氣,對于忘憂先生曹秋道的期望,難免就此下降了一兩分。更禁不住搖搖頭,道:“劍圣弟子,就只是這樣嗎?當真教人……好失望啊?!?/br> 這是陳勝自己發自內心的感嘆,當中其實并不含任何褒貶之意。但在旁人看來,就未必也是同樣想法了。事實上,在任何一名劍圣門下弟子聽來,都只會感覺這句話是對自己師門的嚴重侮辱。 頃刻之間,原本打算作壁上觀的人,再也坐不住了。只聽四周圍觀人群當中,赫然有人厲聲嬌叱道:“放屁!明明自己見識淺薄,居然就敢如此大放厥詞?休想走,姑奶奶這就來教訓你!” 嬌斥聲中,只見見人群自動往左右分開,一男一女兩人隨之并肩走出。那男子年紀約莫二十五、六左右,衣飾華麗,相貌不俗,顯然也有相當身份。不過看他身子步伐,并不像是懂得武功劍術之人。 至于旁邊那女子則白皙清秀,兩眼神光充足,有股狠辣味兒。身段優美,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勁和力,便像一頭要擇人而噬的雌豹。剛才說話者,看來就是她了。 這男女二人,看來若非情侶,就是夫婦。那男子抓住女子手臂,愁眉苦臉地低聲在她耳邊說著什么,神情顯得既驚惶又無奈。雖然聽不見他說話的內容,但想來多半是勸女子不要沖動鬧事之類。 那女子則十分不耐煩,多聽兩句,登時柳眉倒豎,用力將手臂一帥,回頭喝道:“解子元,你廢話說完了沒有?要走你自己走。這人在侮辱我們劍圣一脈啊,師父向來最痛我的,這時候我不出手,還有誰能出手?難道靠那個被人隨便一拳就打死,丟盡師父臉面的死鬼嗎?” 這女子性格潑辣,名副其實是古代版野蠻女友。那男子解子元顯然對之由愛生怕,被罵了兩句,竟然不敢回嘴。只低聲下氣賠笑道:“夫人說得是,夫人說得是?!眳s又伸手牢牢抓住她雙臂不放,向陳勝道:“這位壯士,拙荊比較心直口快,但沒惡意的。所謂好男不與女斗,千萬別見怪啊。拜托拜托,多謝多謝?!?/br> 武者是什么?就是要在無休止的爭戰中,才能感受到生命意義的一種東西。假如連接受挑戰的勇氣都沒有,那么他就沒有資格自稱為武者。所以陳勝當然不會見怪,反而對那女子頗為欣賞。他停下腳步,目光直視著那女子善柔,沉聲道:“妳確定,要挑戰我?” 善柔自己性格直爽,故此對于陳勝如此表現,亦大有好感。她也是忘憂先生門下四大弟子之一。故此即使今日只是和丈夫解子元一起出來游玩的,亦永遠劍不離身。當下不假思索便“鏘~”拔劍在手,鋒芒直指陳勝,嬌喝道:“不是挑戰你,是打趴你!快去拿劍。姑奶奶可不殺赤手空拳之人?!?/br> 這女子英姿颯颯,行事爽直,看起來比邊東山順眼得多。兼且單看她拿劍的方法,已知實是位用劍的大行家。陳勝心中,不由得對之微生好感。故此,盡管他知道這女子同樣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但仍愿意給對方一個機會。他徐徐吐了口氣,左手背負身后,右手探前掌心朝天,緩緩道:“好。那就記著這一天。跟我交手,是妳畢生之中最大的榮耀。來吧?!?/br> 善柔目光收緊,激射出熊熊戰意。她嬌聲叱喝。其聲發自丹田,透過這特殊呼吸法,將身體機能催動至極致,正是稷下劍圣一脈秘傳的以氣御劍之法。 出手前要以呼喝來激發自身氣勢,對善柔來說,是生平極罕見之事。毫無疑問,她雖直爽,卻非鹵莽。內心之中,早將陳勝當作了足以與自己師父同一水準的絕世高手對待。 就在這氣氛劍拔弩張,激斗血戰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忽然之間,只聽見陣陣吆喝聲從人群之中傳出。圍觀的老百姓們聞聲之后,紛紛自動向后避讓,讓原本水泄不通的圍觀圈子,赫然被打開了個出入口。緊接著車馬轔轔,一輛裝飾得豪華之極的馬車,在十多名騎兵拱衛之下駛了過來, 那馬車在近處停下。在外人眼里尚且不覺得如何,但田邦和善柔夫婦等幾人都非普通百姓,故此一見那馬車上的裝飾花紋,已經知道來者何人了。田邦面色鐵青,狠狠哼了幾聲,更不說話。善柔則撇撇嘴,顯得不屑一顧。解子元眉宇間流露出喜色。他上前向著馬車長揖行禮,大聲道:“解子元見過二王子,二王子安好?!?/br> 笑聲響起。雖然乍聽似是爽朗,但細意品味的話,仍能分辨得出其中的做作之意。聲尤未歇,馬車門簾就被揪開。一條人影站起走出。只見此人錦衣華服,中等身材。雖然五官端正,卻也只屬平凡,未見有何過人之處。然而在場眾人卻都知道,此人乃是不折不扣的天潢貴胄,當今齊國國君齊襄王的次子田建。 歷史之上,這位二王子田建,正是齊國最后一位國君。秦始皇統一天下之后,將他流放于“共”地。所以后世的歷史學家,一般將之稱呼為齊共王。 當然,那是幾十年之后的事了。此時此刻的田建,非但還不是國君,甚至連太子都還不是。為了爭奪儲位,他向來總是表現得十分禮賢下士,以此來籠絡人心。而解子元不但是他的心腹,更是他的好朋友。見這好朋友上前問安,他笑瞇瞇地點了點頭,道:“子元不必多禮。這里好熱鬧啊。究竟出什么事了?咦?解夫人怎么手拿利劍?難道是要威脅解大才子,不許他納妾不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