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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仰頭看著吊死的張家嬸子,恨聲道:“你們這是在刺激她啊,你們怎么敢?!” 農婦抽噎著轉身去村里喊人了,而村長站在這里,默默的抽完了手中的煙,才步履蹣跚的往回走。 遲暮和胡自貍兩人圍觀了過程也正準備回去,走的時候,胡自貍又看了眼張東,誰料死去的張東倏的睜開眼,一雙死氣沉沉的雙眼盯著胡自貍,嚇了沒心理準備的胡自貍一跳。 他下意識握住遲暮的手臂,引來遲暮的側目,翹著唇角說了聲:“怎么?投懷送抱???容我提醒你一句,咋們倆可是死對頭,我不吃你這套?!?/br> 胡自貍雖然剛才被嚇了一跳,但是表情卻淡定得很,他送給遲暮三個字神經病,越過他大步朝前走去。 遲暮哎哎兩聲追上他:“近來你詞庫有些匱乏啊,除了這三個字,你還能不能換個詞了?!?/br> 胡自貍說道:“神經病挺適合你的,不用換?!?/br> 兩人斗著嘴一路往村長家里走,在路口時迎面碰上農婦和幾個年輕人,看到他們兩人,幾人的臉色都非常不好看。 其中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皮膚黝黑,身材高大,他往前一站,兇神惡煞的說道:“你們倆是誰?樹名村不歡迎外人!趕緊給我走!” 農婦剛才是去了村長家的,頓時就想起在村長家外看到的那輛車:“德輝,他們應該是錢老的客人?!?/br> 王德輝皺著眉頭打量兩人:“你們剛才去哪兒了?” “散步?!边t暮身子往旁邊靠了靠,不讓王德輝看清楚胡自貍,“樹名村的風景很不錯,我們沒睡著,所以散會兒步?!?/br> 王德輝沉聲說道:“既然是外鄉人,沒事就不要在別人的村子亂走,要是丟了東西那就說不好了?!?/br> 他說完這句話,招呼著身后的幾個年輕人匆匆忙忙的離開,農婦趕緊跟上去,卻因為腿腳慢,始終沒有追上他們。 遲暮清楚的看見,在天已經亮如白晝的現在,挨得不近的家家戶戶始終沒有什么人出現,整個村子除了剛才農婦的叫嚷和午夜時候的冥婚儀式,仿佛是座空村,沒有一個人。 回到村長的家,看到兩人進來,村長一點也沒有意外的表情:“你們看到了吧?!?/br> 他用的是陳述句,并不是疑問。 遲暮看向廳堂中正跑前跑后端碗的小花,笑著點點頭:“嗯,看到了?!?/br> “既然看到了,那你們就趕緊走吧?!贝彘L抬手,就著旁邊的廊柱敲了敲煙袋,啞聲道,“樹名村不敢留你們,你們也別想著拍張照了,趕緊離開說不定還有得救,繼續留下來……” 他話沒有說完,留下無限遐想。 這要是一般的人,聽到這席話再加上看到的事,早嚇的不用村長說,撒丫子就跑了。 可是遲暮恰恰不是一般人,嚴格說起來,他連人都不是,又怎么可能會怕這些東西。 他看了眼胡自貍,后者沖他搖搖頭,遲暮了然,對村長說道:“村長,你別看我們兩人穿的光鮮亮麗,但是實際上窮得沒多少錢,為了來樹名村,還貸了一點款,這次要是不拍照拿去比賽混個獎金,我倆恐怕連內褲都要當掉?!?/br> 胡自貍:“……???” 遲暮繼續說道:“比起沒命,我更怕沒錢?!?/br> 胡自貍:“……” 這貨到底在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遲暮這人撒謊一向不打草稿,怎么方便糊弄人怎么來,次數多了,說起謊來面不改色,甚至還一點都不心虛,最離譜的還是最后都能圓回去。 就這副糊弄人的樣子,胡自貍小時候不知道被騙了多少次。 村長聽到遲暮這么說,說道:“有命才有錢花?!?/br> 遲暮說道:“對我來說,錢比命重要?!?/br> 村長看著遲暮,良久才轉身往廳堂里面走:“吃飯吧?!?/br> 屋外的光照不進廳堂,冉冉升起的太陽更是與廳堂的方向背道而馳,顯得一片昏暗。 布滿蜘蛛網的燈泡亮著暗黃色的光,勉強能照亮這個廳堂和桌上的饅頭。 遲暮非常體貼的給胡自貍舀了一碗稀飯,被胡自貍嫌棄的推開:“我自己來?!?/br> 不喝算求。 反正他被嫌棄慣了。 遲暮嗦著粥,喝到一半聽到院門外漸漸走近的腳步聲,心想著應該是去樹林抬尸體的人回來了。 一分鐘左右,院門被推開,走在前面的王德輝指揮著他們抬著擔架的幾人把尸體放進一旁打開的兩個棺材里,并且合力蓋上。 做完這些事后,他站在院子里,把弄臟的衣服撩高擦擦額頭上的汗:“錢爺爺,張叔和張嬸什么時候下葬?” 村長頭也沒抬,兀自吃著碗里的飯菜:“不急?!?/br> 王德輝有些焦急:“怎么能不急?夏天這么放下去,尸體都臭了!” 村長沒說話,他喝著碗里的粥,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吃的特別認真。 王德輝見他這樣,嘆了口氣,垂著頭挫敗的離開。 跟在這群人身后的農婦把院門帶上,走的時候眼睛還是紅的。 胡自貍看了眼悄悄看他的小花,沖他眨眨眼睛,變戲法一樣掏出一顆糖,偷偷的在桌下給他。 遲暮咽完一個饅頭,看胡自貍面前幾乎沒怎么動的稀飯就知道這人挑食的毛病又來了,真是的,都是慣的,還好他有先見之明帶了不少吃的,他真是cao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