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所謂的女孩富養并不只是說要讓女孩穿名牌住豪宅,更重要的是要讓她多見世面,只有看遍了世界,她的思想與眼界才會廣闊。 往更后了說,她以后的擇偶眼光也會變好。 當然,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我失去了工作,加上小猴子正是花費最多的時候,那錢每月嘩嘩地就跟擋不住的大姨媽似地流了出去。眼看就要坐吃山空,我每天看著銀行卡里所剩不多的現金,只覺心急如焚,都要重新長出老年青春痘了。 最終,在小猴子滿九個月時,我忍痛斷奶,開始重新尋找工作。 因為有親戚在電視臺工作,便幫我在電視臺里謀了個實習記者的職位。 掰著手指頭算算,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踏入社會了,而且一來就進入比較復雜的電視臺,我心里的忐忑就跟痔瘡犯了似地,無法和人言說。 可為了生活,硬著頭皮也得去。 我進的是某個生活類新聞欄目組,負責人簡單介紹下后,便將我丟給了一位資深記者老張,讓他負責帶我。 老張四十歲左右,長相ting普通,眼睛是細細兩條線,那眼珠子估計這輩子也沒完整被呈現出來過。老張性子ting和善,總是笑呵呵的,一看就是當了一輩子老實人。 他沒立即安排我工作,只讓我先熟悉下單位環境順便整理下自己的辦公桌。 老張沒安排我,我隔壁的一位名叫趙潔的女記者倒是敲了敲我的辦公桌,笑嘻嘻地道:“寧真啊,反正你沒事,幫我去買杯咖啡吧,樓下不遠處就有星巴克,我要拿鐵?!?/br>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身邊接連有幾位記者紛紛發聲,讓我也幫忙帶咖啡。 我只能依言照做,充當起了外賣小妹。 結果趙潔所謂的“不遠處”居然在三條街外,我穿著高跟鞋,走得滿頭大汗。結果將咖啡端上辦公室后,趙潔不僅沒半句謝意,還皺皺眉頭,低聲埋怨了句:“哎呀,怎么有點灑出來了,寧真下次要小心點?!?/br> 我差點沒被氣得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 以前我所工作的學校環境比較單純,所以倒是沒遇見過欺凌新人這種事,沒想到這才剛換個工作馬上就遭遇了職場欺凌。 我安慰著自己,沒事沒事,估計也就是個下馬威,忍忍就過了。俗話說,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呢? 可我沒想到的是,這一刀居然挨得是連綿無邊——在那之后的一個星期里,趙潔基本每天都會讓我給她買咖啡,除此之外,還讓我打掃辦公室清潔,為她寫稿并且署上她的名字。 趙潔大約三十五歲,是臺里的老記者,電視臺這種論資排輩的地方,她算是辦公室一霸。 說實話,我憋屈極了,但是想著自己是新人也不敢輕易得罪她。 我實在是鬧不明白這趙潔為什么會更年期提前和我過不去,直到老張悄悄告訴了我事情緣由:原來趙潔想要將她的表妹給弄來當實習記者,但那名額卻被我給占了。 原來如此。 老張一副頗為我不平的模樣,道:“趙潔那表妹大學都沒畢業呢,就是個混社會的,領導怎么可能讓她進來啊,不過是用你來堵她的嘴罷了,結果趙潔還真就記恨上了你。實在是過分,我們早就想說她了?!?/br> 我扯扯嘴角——當趙潔欺負我時,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像是失明失聰般做著自己的事呢。 不過轉念一想,這是我自己的事,人家憑什么又要冒著得罪人的危險來為我出頭呢? 老趙能告訴我真相,對我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我覺得自己算是初來乍到,也不好隨便與趙潔撕破臉,也就忍了下來,唯一的發泄方式便是向遠方的菜菜訴苦。這天中午,我邊坐在咖啡店里等外賣咖啡,邊給菜菜打電話抱怨:“那趙潔也不怕喝多了咖啡大姨媽失常骨質疏松啊?!?/br> 菜菜給我出主意:“直接拿著咖啡從她頭上淋下去,要不就在咖啡里吐口水?!?/br> 我覺得這個提議太惡心,我無法端著自己的口水走三條街。于是只能撫mo著臉頰嘆息道:“哎,一定是我長得太美,激起她的嫉恨?!?/br> 也許是聲音太大,旁邊桌一男人抬起頭來往我這邊望了一眼,嘴角擒著笑意。 我忙著與菜菜通話,沒空理會其他。 菜菜忽然問道:“董承業來找過你嗎?” 答案是找過,自從離婚后,他隔三差五會借著孩子的名義打來電話,順便套問我的近況。 他對白洪文說,從沒想過和我離婚,對我還是有感情的。 而楊蓉則將這些話轉告給了我。 我只覺得好笑,感情當然會有的,就算是一只狗養了三年也會有感情,就算是他那樣傷了我我對他一樣還是有感情。 可是那樣的感情,太過廉價,敵不過xiong脯四兩的誘惑,敵不過胯下之物的欲望。 而且董承業的思維仍舊是以自我為中心,他仍舊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認為只要他沒有離婚的念頭,就算是對得起我,我就應該感恩戴德跪地高呼吾皇萬歲。 菜菜冷冷道:“他說他從來沒想過離婚?呵呵,好笑,他出軌還冷暴力你這不就是想要離婚的舉動?意思就是他拿把尖刀捅了你,結果還滿臉無辜地說自己從沒想過傷害你。他到底是純傻逼還是覺得你是純傻逼?” 我覺得答案是一半的一半。 經此一役,我終于明白一個道理——你可以和一個特立獨行的人戀愛,但千萬不要與之結婚。 因為婚姻本身便是擁有正確婚姻觀家庭觀以及充足責任感的人才有資格擁有的東西。 董承業,他本身就不是個適合婚姻的人。 我有眼無珠,被愛情蒙蔽,傷了自己,害了孩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怎么可能再回頭? 貓有九條命,我只有一條,再禁不住他磨損。 掛上電話后,我覺得頭昏腦漲。昨晚小猴子有些感冒一整夜翻來覆去沒睡好,我怕她踢被子,也基本沒怎么睡。本來就缺覺,再加上想起那些糟心事,更是難受。 回到辦公室,將咖啡遞給趙潔后我便趴在桌子上準備打個盹,誰知趙潔卻敲了下我的辦公桌,道:“寧真啊,你怎么回事呢?我要的是拿鐵,你怎么給我卡布奇諾呢?” “可能是店員弄錯了吧?!蔽夷托慕忉?。 “那你幫我去換下吧,我不喝卡布奇諾的?!壁w潔皺眉。 我壓抑著身體不適以及小憤怒,盡量平靜著語氣道:“不好意思,趙姐,我今天身體不舒服?!?/br> “哎呀,你們這些年輕人啊,讓你們做點事就推三阻四的,而且還做得毛毛躁躁?!壁w潔涼涼地道,那語氣表情說有多刻薄就有多刻薄。 我的小怒火一竄而起,這咖啡錢是我出的,買咖啡是我跑腿的,結果你還挑三揀四,嫌這嫌那,還真當我是軟腳蝦了? 我寧真可是有軟腳蝦的外殼,龍蝦的內心! 我接過那還沒喝過的卡布奇諾,打開蓋子優哉游哉喝了起來,邊喝邊對著趙潔道:“是啊,趙姐,我做事確實ting毛毛躁躁的,以后買咖啡這類重要的事,麻煩您還是親自去吧?!?/br> 人家卡布奇諾也是有尊嚴的好不,憑什么歧視它! ☆、第二章 〔5〕(捉蟲) 也許是我軟腳蝦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趙潔是怎么也沒想到我居然會反抗,稍稍呆愣下后,臉上頓時風云變幻,各種情緒爭相上映,只用一張面皮便將自己的內心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瞬間覺得什么金雞百花柏林都差她一個獎杯。 短暫而迅速的表情變化之后,趙潔忽然冷靜下來,對著我冷冷一笑,道:“寧真啊,我讓你去跑腿是看得起你?!?/br> 我淡淡回應道:“謝謝趙姐的青睞,但我更想留在辦公室學習下工作上的內容?!?/br> “呵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有志向有多本事呢?!壁w潔陰陰一笑。 我曾經陪侄兒去看過動物園里的蛇,趙潔笑起來的樣子就和蛇張嘴吐信時一樣。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別來我們這啊,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別被小三撬了老公啊,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別被老公甩啊?!?/br> 趙潔的話像是鐵錘砸來,將我砸得眼前陣陣發黑:“你說什么?!” 見我氣惱的模樣,趙潔更加得意,就像是雪姨上身似地,道:“打量誰不知道呢,你不就是被老公甩了的棄婦嗎?到我們這來裝什么高大上呢?” 聞言,我像是被人在大庭廣眾下扒去了衣服,手腳都在哆嗦,身子一半冷一半熱。 我竟被氣得無言以對。 是啊,在中國,女人離婚,就如同私生活混亂,就如同長相丑陋,都可以成為被攻擊的理由。 即使,我是受害者。 此刻正是四月,應該是暮春回暖的季節,然而我卻感覺到冰冷,從皮膚滲透入骨頭。 周圍的同事都聽見了,但沒有一個人ting身而出,包括那個老好人老張。 我放棄了,我也沒力氣去斗了。 我就算是斗得過趙潔,也斗不過這個社會。 就在我失魂落魄之際,一個略微低沉的嗓音響起:“趙潔,你是記者部的前輩了,也應該知道老黃的脾氣,他不喜歡在工作的地方談論私事?!?/br> 我恍惚地抬頭,看見辦公室門口站著一個身形高ting的男人。 正確地說,是靠著——他的右肩靠著門框,整個人身上有種閑散的氣息。 他大概三十五六歲,穿著一套精致剪裁優雅合體的深灰色西裝,沒戴領帶,白色襯衣松了兩顆扣,于嚴謹中透露閑適。 他的臉并不算太出色,但周身的氣度卻很是雍容奪目。 他是一個徹底擺脫了男孩稚氣的成熟男人。 乍一看,我只覺得這人有點熟悉,但拼了老命也沒想出這人究竟是誰。 這男人口中的老黃是記者部主任,而從他的口氣聽來應該與黃主任至少是同級。 一見來人,趙潔頓時又發揮了她的高水準演技,立馬換上了副諂媚的神色,柔聲道:“于總監,你誤會了。這是新來的同事,什么也不懂,我不過在教她一些職場道理。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是閑不住,嘴巴碎,其實本來她也不是我帶的人,但……” 聽到這,那男人忽然打斷她的話:“那負責帶她的是誰?” 老張這時才從電腦熒屏前舉起手來:“我?!?/br> “既然老黃將人分配給你帶,那么就希望你能負起責來,免得趙潔‘身兼數職’‘不堪重負’?!蹦悄腥穗m然笑著,但是話中句句有話, “啪啪啪”直接打在了趙潔臉上。 趙潔訕訕地,也不好再說什么。 看趙潔對這男人的態度,再想到他姓“于”,我猛地醒悟過來,這男人必定便是業內大名鼎鼎的總監于遠。 于遠是電視臺從別臺重金挖過來的節目制作人,所制作的節目創意十足,深受觀眾喜愛,算是電視臺的紅人,連我這個新人也聽說了他的大名。 也難怪趙潔不敢得罪他。 只是這于遠與我素不相識,怎么會忽然為我出頭? “沒事就好,大家齊心才能辦出好節目?!庇谶h拍拍手,道:“這期節目收視率如果上升,我請大家喝一個月的咖啡?!?/br> 辦公室內頓時響起了鼓掌歡呼聲。 我疑惑地盯著于遠,像是要在他臉上盯出一個洞來。 他漫不經心地望我一眼,嘴邊噙出抹淡笑。電光火石之間,我瞬間憶起,這不就是在咖啡店里坐我旁邊那男的嗎?當時他好像在聽見我與菜菜的對話后也是這樣對著我淡淡一笑。 對了,那時我說的那句話是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