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節
“哦?” 庚二解釋:“學習的過程,第一,模仿;第二,熟練;第三,觸類旁通;第四,創造。你現在就在第三階段。來吧,大師,判斷一下這里是幻境,還是真實世界?” 傳山笑笑,大大方方地邁出一步…… 一直等到傍晚,出現在張府周圍的修者越來越多。 熊夢洲暗中驚訝,如果他記得不錯,青云派此行明明只有內部幾人知道,而這里有寶的消息也從未在修者界流傳過,為什么今天會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修者? 誰透露了消息?還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陰謀正在這座小城里醞釀? 有些修者不死心地在張府繞了一圈又一圈,但始終沒有發現內陣入口,也沒有看到那兩名道士。 這些修者的行為除了引起張府家人的不快和擔憂,其他修者似乎都毫無意見,他們正巴不得有人發現內陣入口呢。 看起來吵得厲害的熊夢洲和老乞丐也并沒有如某些修者希望的那樣真正鬧將起來,拌了幾句嘴后就像沒事人一樣隱去了身影。 每個人都在等待機會。有些曾經有過面識或交情的修者湊到了一起,或傳音或傳符,一邊分享各自的內/幕消息,一邊想法拉攏好手,以便在等會兒必定會到來的奪寶戰中多分一杯羹。 青云派弟子在清陽子的帶領下回到聽竹苑。 明冠子似乎有話要和清陽子說,一直緊緊跟在清陽子身后。 當天傍晚。 張府,聽竹苑。 苑內的八卦井中冒出了一顆腦袋。 庚二轉頭四看,從井里一躍而出。 傳山緊隨其后跳出井口,兩人都已隱去身影,氣息也收斂到極點,不止聽竹苑內的青云派弟子,就是外圍的熊夢洲等也無一人發現這里多了兩個人。 “怎么出來了?”庚二自問。 “人家不喜歡咱們,把咱們踢出來了唄?!眰魃缴砩系琅垡呀浕癁轱w灰,隨手扯出一件黑袍遮掩住精壯的身體,語氣一轉道:“你覺得我們剛才進入內陣了嗎?” “怎么?”庚二探頭向剛爬出來的井內看。 “我總覺得剛才那怪物似乎想跟我們說些什么,它好像在逼著我們出陣……” “也許它希望我們在陣外幫它做某些事情?”庚二猜測。 “比如?它想讓我們幫它,好歹也把話說清楚,就這樣把我們踢出來,誰知道要怎么幫它?” “我只是說也許。也許人家單純就不喜歡我們……有人來了?!?/br> 兩人一起看向苑門。 年過四十、氣質儒雅的張府主人張硯嘉抬頭看了看天色,一腳跨入聽竹苑花形拱門內。 傳山拉住庚二,看著張硯嘉從兩人身邊經過。 “這人……”傳山盯著中年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認識他?”庚二抬頭問。 傳山在翻自己的記憶,“先跟上去看看。我們從這里出來肯定有緣故?!?/br> 傳山沒說剛才那怪物和他打著打著就變得十分焦躁和急切。 張硯嘉輕輕敲了敲苑內小廳堂的雕花木門,道:“仙長,張某前來打擾?!?/br> 里面沒有聲音傳出。 張硯嘉再次敲了敲門扉,“仙長,張某有事請教?!?/br> 雕花木門無聲地打開。 清陽子盤坐在廳堂正中央的蒲團上,垂眸似睡非睡。 張硯嘉道了聲“失禮”,一腳跨入廳堂。 門外,傳山瞅見一派高人風的清陽子,臉上浮起了一抹似嘲非嘲的笑容,神識傳音道:“瞧瞧,這才是修者風范,哪像你,只知道吃?!?/br> 庚二默默地把剛從懷里掏出來的rou餅塞進嘴里,吃完了才丟給他一句:“你就像修者?” 傳山一把搶過他掏出的第二張rou餅狠咬了一大口。 庚二……怒! “仙長,請問你們打算何時離開?” 清陽子仿佛已經睡著,低垂的眼眸沒有絲毫抬起的意思。 張硯嘉大概已經習慣清陽子這種無視的態度,只顧自說道:“您說還需要等一等,到底還需等多長時間?我能讓府中家人和下人們先離開嗎?” 清陽子仍舊保持沉默。 張硯嘉忍怒沖清陽子喊:“仙長?” “閉嘴,吵什么吵?”錦衣明冠子從里間走出,皺眉呵斥:“不是跟你們說了,沒有吩咐不得來打擾嗎?這種道家奧妙,告訴你也不懂。我師叔在修行,還不快滾!” 在廳堂角落修行的灰衣少年明荷子睜開了雙眼。 張硯嘉怒視明冠子,負手冷冷一笑,“滾?這是我家,你們是客人,只聽說主攆客,沒聽說過客攆主的。你們這幫道士來我家說是我家出了魔物要除去,否則魔物一出就會對整座臨遙城不利,我因臨遙百姓才答應讓你們在我家做法除魔,也才會忍耐你們至今??扇缃裎疫@個屋主卻連一點小事都不能詢問,這是何道理?” 明冠子沒想到一個小小凡人竟也敢跟他頂嘴,那臉立刻就拉了下來。 張硯嘉又冷笑道:“你們說你們來自青云道觀,可我不但從未聽過青云道觀之名,而且……你們身為出家人為何卻身著錦衣華服?更不修口德和人品?” 明冠子臉色難看,一字一頓地問:“你說什么,再說一遍試試!” 灰衣少年擔心地看看張硯嘉,又不太茍同地看了一眼明冠子。 張硯嘉單手負在身后,一手撫了撫顎下胡須,神色不懼地道:“再說一遍又如何?我張某雖已不是官身,可也不是可以被人隨意欺騙和戲耍的無知鄉坤,如若你們蓄意欺騙,此時離去還來得及,如果讓我知道你們有其他不義之心……我張硯嘉在本城縣令面前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正在用神識偷偷觀察這些人的傳山忽然握緊了庚二的手。 庚二疑惑地看向他,用神識問他:“仇人?” “不是,是恩人?!?/br> 明冠子大約從來沒有被他眼中的凡人如此不敬過,當下就勃然大怒,揮掌就要給中年男子一點教訓。 傳山顧不得暴露與否,手一動就待救人。 就在此時,一直沒有動靜的清陽子終于抬頭睜眼,袍袖輕輕一揮,化解了明冠子的攻勢。 “師叔!”明冠子叫道:“這凡人對您如此無禮,師侄我……” “不用?!鼻尻栕颖犙厶ь^看向張硯嘉,淡漠地道:“六日后亥時除魔。到此之前的這段時間不要前來打擾。去吧?!?/br> 張硯嘉皺眉,清陽子的淡漠比錦衫男子的囂張更加可惡,那是一種打從骨子里冒出來的不屑,對自己說話的口氣就像是一種施舍。 這人真正豈有此理,如果不是…… 一陣風卷上憤怒的張硯嘉,張硯嘉雙目大睜,忽然就發現自己身體失去控制被卷到了天空,轉瞬就被那股怪風給卷出了聽竹苑。 傳山一拉庚二,追上了那股怪風。 聽竹苑內,明冠子面帶不解地看向清陽子,“師叔,此人如此無禮,為什么不讓師侄給他點教訓?也讓他知曉凡人和仙家的區別!” “他還有用?!鼻尻栕铀剖遣辉付嘧鼋忉?,只道:“讓你們帶的東西可都帶了?” “都帶了?!泵鞴谧訐屜然卮?。 清陽子一指聽竹苑院中那口八卦井,道:“你們按照我吩咐的,結成陣法在那口井周圍打坐修煉,六日后亥時即可取寶?!?/br> 明冠子欣喜非常,“師叔,那寶貝真的還在?沒有給人取走?” “去!” “是!”聽到傳音的五人齊聲應答,沒人敢再多問,一起現身院中。 張硯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飛出聽竹苑、飛過父母所住正堂。 看到的下人發出驚叫,張府一陣慌亂失措。 轉眼間,張硯嘉就飛到了自己和夫人居住的東賢居院落。 院落中有自己喜愛的假山怪石,可無論再怎么喜歡,也不至于喜歡到想要一頭撞上去。 張硯嘉死死閉上了雙目,這就是對仙家語出不遜的下場吧? 明知對方手段非常,卻還是忍不住頂撞了對方,自己這個毛病啊,幾乎害了自己一輩子,呵呵! “老爺!”張夫人撲了出來。 “快救老爺!”小書童嚇得大叫。 反應快的仆人一起向張硯嘉撲去。 張硯嘉已經等待著撞上假山的巨痛,甚至準備好了被撞個頭破血流、骨斷rou裂的下場,他倒是肯定清陽子不會弄死他,否則他也不會活到現在。 一只手扶到他的腰間。 “老爺?!”身體完全脫力的張夫人被丫環撐著,用手帕捂嘴喊道。 “老爺您沒事吧!”書童撲到他的身前。 其他仆人也紛紛圍到他身邊。 張硯嘉睜開一只眼,咦? 他竟然好端端地站在正房前? 張硯嘉兩只眼全部睜開,轉頭看向院中假山,再看看自己所立之處,也看到了扶在自己腰間的一只大手。 張硯嘉轉過頭,一名胖墩墩的可愛少年正仰頭對他笑。 張硯嘉也對少年笑了一下。這孩子是誰家的?兒子澤宇的友人?不過他為什么穿著道袍? “張大人,別來無恙?!币坏莱梁竦哪幸粼谒韨软懫?,那只大手也從他腰間離開。 張硯嘉猛然轉身,就見身后一名身材異常高大的英偉男子正對他抱拳微笑。 這人沒有穿道袍,卻著一身黑衣,而墨色衣物在羲朝可不是普通人能穿著的。 “您是……?” “張大人您可能不記得了,在下從軍之前,曾有幸見過您一面,之后在下之弟更是受到您的多方照應。在下還以為您在蔚縣近十年,終于高升,沒想到……” “沒想到我已經被罷官回家?”張硯嘉哈哈一笑,腦中拼命思索這對兄弟有可能的人選。 “張大人,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