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傳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知道自己如果開口,庚二說不定會把那所謂的上古魔修之法教給他??蛇@樣他就會面臨一個問題:他為何修魔? 說白了,兩種修煉之法,一種見效快、一種見效慢。見效快的對自己沒多大好處,見效慢的只要修煉得當說不定就能與天地同壽。 可他一開始修魔并不是為了自己,而只是單純地想要快速變得強大,好早日報仇雪恨。 揉了揉額頭,他好像再一次面臨了人生又一個分岔口。 “你等會兒把藥給十四兄送過去,然后再抽空去大廳看看,有什么變化記得告訴我?!?/br> “你一個人在這里……” “放心,沒事?!?/br> 傳山閉上眼睛,決定暫時不去想修煉的問題。眼前的事還有一大堆沒有解決,想這種問題未免有點奢侈。等他把要解決的事情差不多都解決,他再來考慮如何修魔這個問題也不遲。如果那時候還能來得及的話。 庚二看傳山的樣子顯然已經有所決定,眼中微微露出些失望。這個人雖然是自己硬貼上來逼著他讓他成為他的伙伴,可是這么長時間相處下來,怎么都生出了一點感情。尤其這個人還不在意他的某些特殊能力,更是很少利用他的能力。雖然這人還有著種種缺點,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心里其實還是希望這個人能好好地活下去。 有時候他甚至會想,如果讓這個人成為自己的真正的伙伴好像也挺有趣的。 “笨蛋!”庚二蹲在地上開始用勁地想,要怎么讓這人從歪道走上正道。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么好辦法,惱怒的一拍地面遁入土中給己十四送藥去了。他很快就會回來,希望這么點時間這家伙不會有什么事。 沒人說話的礦道里變得寂靜異常。而那邊的礦洞大廳則已經呈現亂象。 傳山這次入定的時間很短,約莫半個時辰便感到魔氣再次充盈全身,身體受傷的地方雖然沒有痊愈,但再打一架應該不成什么問題。 “你把藥送給十四兄了?”一睜眼就看到一顆大腦袋貼在臉前。傳山……默默地伸手把這顆大腦袋推開。 庚二順勢坐到地上,點點頭。 “他現在怎么樣?” “藥物對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醒過來?!?/br> “那就好?!眰魃娇偹惴畔滦膩?,“有吃的嗎?” 庚二從懷里掏出一塊看不出是什么材料捏就的粑粑遞給傳山。 傳山也不管這玩意兒吃了會不會毒死人,三口兩口就吞下了肚。 “水?!?/br> 庚二白了他一眼,直接一個水球砸在他臉上。 傳山也沒生氣,大度地擦擦烏黑的臉蛋,露出一點白皙的皮膚。 “這法子挺好?!毕氲骄妥?,傳山開始在腦中搜索磔魘的記憶,看這種凝水成球的法術如何施展。 伸出骷髏手掌,凝氣冥想。 半盞茶的工夫后,中指骨尖忽然暴長三寸,尖端鋒利異常。 “搞什么?”傳山呆住。 庚二大著膽子伸手捏了捏,評價道:“不錯,看來你是以金屬性為主?!?/br> “可我要的是水,不是武器!”傳山黑著臉道。 “第一次嘛,能有這個程度已經算不錯了。慢慢來,聚水成珠看起來簡單,可如果不是水屬性為主的修煉者,想要弄出來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备]有告訴傳山,大多數修煉者一般都會利用符咒來達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而傳山因為聽庚二這樣跟他解釋也就沒有特意去翻找磔魘的記憶,以為任何屬性只要修煉就可以達到,只是有的容易有的難而已。而這種觀念的建立自然對他以后的修行起了很大影響,不過這已經是后話,暫且不提。 傳山一邊繼續練習怎么制造水球,一邊抬抬下巴,指了指還暈在一邊的明靈子,問道:“如果我們威脅這家伙讓他送我們出去,能行嗎?” “他現在自己出去都成問題。而且我不覺得他有打破禁制的能力?!?/br> “那如果我們抓住朗國太子,讓朗國皇帝給青云派施加壓力,讓他們放我們出去呢?” “你還真看得起朗國皇室?!备沧斓溃骸扒嘣婆梢粋€修真門派怎么會被一個俗世的國家給控制?對他們來說,皇太子也好、皇帝也好,大不了換個人當就是?!?/br> “這個賊道士他們也不會放在眼里?” “能修到凝氣三階,應該算是內門弟子了。不過就算我們以他為人質,也不一定能逃得掉。除非你有對上金丹期高手仍舊不敗的能力?!备喈敓赖剜饺乱痪洌骸拔铱刹幌腚x開這里后天天被金丹期高手追著打?!?/br> 傳山瞪著自己右手指骨一會兒這只冒出一段利刃,一會兒那只冒出一段,就是不見有半滴水出現在手掌中,不由氣得咬牙。 “大廳那兒現在怎么樣了?” “大概是你說的那位皇太子吧,他正在命獄卒把所有礦奴集中起來,而且還命令出去的獄卒不管現在在哪里都必須立刻全部往回趕。那位皇太子跟你一樣也入了魔道,不過他走的路比你還邪乎?!?/br> “什么意思?” 庚二厭惡地道:“他那種八成是修真修得不得法,結果反而誤入魔道,如果這時候有修真者幫他寧心靜氣固守本元,指點他正確的修煉之法,就算入了魔道也能扳回來??墒俏矣^他身上氣息,卻是越走越遠,明顯是以殺戮和血魂在增進修為??墒瞧植粫_的修魔之法,這樣下去不過是創造一只只知道殺戮和血腥的血魔獸出來而已?!?/br> “血魔獸?” “嗯,這種血魔獸都不是天生的。一開始的血魔獸就是被一個妄想噬神的修魔者給創造出來的。這個修魔者也算厲害,好多星球就因為他煉制血魔獸而倒了大霉。很多生靈,不管仙、佛、魔、妖、人,死在他手上的不計其數,甚至就連神都給他吞噬了幾位。奇怪,這位皇太子修魔也就修魔了,干什么把自己往沒有自身意識、只知道殺戮和吞噬血魂的血魔獸上煉?” 庚二、傳山一起抬頭,兩人目光對上。 “糟了!” “那個修魔者還活著嗎?”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道。 “我記得他應該死了呀?!备_始團團轉,也不知在擔心什么。 “你親眼看見的?” “沒。不過我記得他當時被好幾位上神圍殺,最后連魂魄都被磨成灰了。他不可能還活著?!?/br>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哦,這事久了,我想想,差不多有……”庚二剛準備往下說,突然警醒地緊緊閉上了嘴巴。之后又微有點不安地掃了傳山一眼。 傳山嘖了一聲,覺得很可惜。差點就能知道這人的真實年齡了,可惜啊可惜。 “也許只是誤打誤撞呢?” “不可能?!备蒯斀罔F地道:“很多修魔者都以殺戮入道,吞噬他人血魂、內丹、元氣,甚至元嬰來增進修為的修魔者和魔物比比皆是??刹]有誰因此變成血魔獸。想要成為血魔獸,必須在開始修魔時采取某種特殊的修煉方法?!?/br> “那你怎么能確定薛朝元……就是那位皇太子他學了這種修煉方法?” “味道啊?!?/br> “味道?” “是啊,血魔獸我見得多了,一聞就聞出來了。血魔獸之所以厲害,甚至連神都敢吞噬,就是因為血魔獸修煉到后期,身上不但沒有一絲魔氣,反而宛如仙獸和神獸一般,讓你防不勝防?!?/br> “那你怎么能聞出來?” 庚二驕傲地抬起頭,正準備宣揚自己的能力,可在話剛出口時又咽了回去?!澳銌柲敲炊喔墒裁??反正我說我能聞出來就是能聞出來!那位皇太子就算他將來不變成血魔獸,他的修煉之法也不對頭?!?/br> “走吧?!币娫僖餐诓怀鍪裁?,傳山站起身。 “去哪兒?”庚二呆了一下。 “大廳。不管他將來變成什么,也不管他身后是否有人在耍什么陰謀詭計,我們總不能就讓他把那三百多號礦奴還有那么多獄卒全部殺掉吧?” “你說他連獄卒都殺?” “你傻了?他不殺那些獄卒,難道留下他們到處說他們的皇太子入了魔道殺人食心?那朗國也不用跟羲朝打仗了,直接就被其他國家聯合起來瓜分了。要知道打仗要的就是一個借口啊,朗國皇太子修魔,這么好的借口到哪兒找去?”說到此話鋒一轉,“這家伙還有多長時間會醒過來?” 庚二老實地道:“醒過來再敲昏過去就行了,他現在不是我的對手?!?/br> “帶上他?!眰魃絹G下這句話,眨眼間就跑遠了。 庚二瞅了瞅地上的裸男,一邊把人扛起來一邊嘀咕道:“跑那么快,不就是想讓我做勞力嗎?又jian又猾,果然不是好人?!?/br> 傳山趕到礦洞大廳時,里面已經變得陰氣森森、宛如鬼域。 庚六急得雙目冒火,瞪著高臺上的那盞燈籠一個勁地念:它怎么還不滅? 薛朝元令自己的心腹護衛守住了幾個礦洞道口,一些獄卒察覺出不對,卻不敢有什么動作。 滿意地看看自己畫下的魔陣,薛朝元命令獄卒頭子押送二十八名礦奴站到陣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 獄卒頭目不敢多問,立刻連拉帶拽,用刀槍趕著二十八名礦奴走入魔陣,每個角落分站七名。說來也奇怪,當這些礦奴站入這些方位后,有人想要跨出陣圖邊緣卻怎么都跨不出去。被陣法困住的礦奴們急了,他們再呆這時候也感覺出不對了。 有人聰明,比如庚六一流,已經從地上的陣圖,和皇太子殿下奇怪的舉動想到了遠古時期巫族的祭天儀式。 礦奴們慌了,幾個比較有眼色的一起看向庚六。 庚六抬頭看看高臺上的燈籠,再看看分散在四周嚴厲防守的獄卒,對手下們暗暗搖了搖頭。又再看向那位皇太子殿下。 只見這位皇太子殿下不慌不忙地走進魔陣,在魔陣最中央的位置站定,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塊魔石射入陣眼。 霎時,陣法啟動,陣中的礦奴們只覺得身體一緊,就像是被萬重鎖鏈纏身一般,而且越纏越緊。 “呃啊啊??!”有的礦奴受不了這種被壓榨的痛苦,大聲慘叫起來。 隨著這名礦奴的慘叫,頓時礦洞大廳成了阿鼻地獄。二十八名礦奴每一個人都在掙扎,都在發出最凄慘的叫聲。 “砰!” 明明是無聲,可圍觀的眾人就像是聽到了聲音一般,就見陣中二十八名礦奴身體齊齊爆裂,滿天的血霧飄起。 血霧凝聚在陣法上空,瞬間遮掩了整個魔陣。 傳山趕到的時候,就瞧見大廳一角血氣彌漫,就像在那個角落集結了一個巨大的血蛋一樣,濃郁的血腥味幾乎掩蓋住原來的臭味。 凄厲的慘叫不絕于耳,很多在一邊觀看的礦奴、甚至獄卒都嚇得尿濕了褲子。 礦奴們亂了,就算有獄卒上前不停喝罵也禁止不住。 傳山一咬牙,不再猶豫,以最快的速度竄上高臺,一爪子劈斷了高臺正中間的柱子。 柱子倒下,燈籠落地。 說時遲那時快,看守的獄卒根本就沒反應過來,看柱子突然倒下,一個個都覺得莫名其妙得很。 而早就等著的庚六看到燈籠熄滅,立刻大吼一聲:“這狗太子要殺了我們祭天,大家快逃??!”說完,一個猛沖,撞倒身邊最近的一名獄卒,奪過他的大刀反手就把他砍倒在地。他身上的鎖鏈竟不知何時已經給他打開。 庚六的幾名心腹也早就憋足了勁就等這一刻,見庚六招呼出口,立刻同時行動了起來。 庚六奪過大刀首先就幫助自己的手下打開枷鎖。 傳山幫人幫到底,干脆化作一道黑影快速從這些礦奴身邊掠過,凡是他經過的地方,所有礦奴的繩索都碎裂開來。 “不得了了!礦奴反了,兄弟們別讓他們跑了!”獄卒們也反應了過來,仗著人多,對著那些手無寸鐵、餓得連站都站不穩的礦奴又砍又刺、連踢帶打。 “救命??!殺人啦殺人啦!” “饒了我……饒了我……”有些礦奴就算繩索已斷,也只會跪在地上磕頭。 “你干什么?放開我!你想干什么!”竟然還有人趁亂對女礦奴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