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你來做什么?我只要喊一聲,讓人瞧見你在這,你當如何向你九王叔解釋?” 嚴豫看著她的目光里,比上次還多了一些讓人膽寒的東西,卻又說不清究竟是什么。他冷冷一笑,“我說過,嚴恪有的東西,我會一件件奪走。他現在這般處境,你這時候再讓他名聲受損,讓人以為他戴了綠帽子,我也不介意。只是不知道,他因你不能陪最疼愛他的皇祖母最后一程,又被奪了世子之位,心里會不會毫無芥蒂?” 嚴豫的話刻薄又狠毒,展寧咬咬唇,很是怨恨地瞪著他。 她原本便懷疑嚴川中毒的事情有人在背后做鬼,本以為是何、容兩位側妃,現在卻發現,還有嚴豫往這伸了手。 難怪何、容兩位側妃二十多年沒翻出大風浪,這節骨眼上卻能耐了。 也難怪嚴豫能進到她這里來!這天下家賊最是難防! 但嚴豫接下來的話更讓展寧恨得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阿寧,我現在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打掉你肚子里的孽種,安安分分待在我身邊,我便把嚴恪應有的東西還給他。當然這一次,睿王妃之位不再是你的了,但你也不在乎這些,不是嗎?” 雙手輕輕放在依舊平坦的小腹上,那里面孕育的,是她與嚴恪的未來。展寧的身子微微發抖,說不清究竟是氣的,還是為嚴豫的手伸得這么長而驚詫。 “不可能?!?/br> “上一次我告訴你,會把嚴恪踩到谷底,你也道不可能??砂?,你現在對嚴恪,真的還有之前的自信?你想守著一無所有的他,被他怨恨一世嗎?愛侶變怨侶,最是殘酷也最是常見不是?”展寧的回答在嚴豫意料之中,他今日是假扮做前次那個大夫的徒弟前來,也不便在此處逗留太久。有些東西,只要意思到了便夠了?!拔以俳o你幾天時間考慮,到時候告訴我你的答案?!?/br> 嚴豫如魔魅般出現又消失,自他走后,展寧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許久。懸鈴并不知嚴豫和她談的內容,只從她的反應中瞧出她不正常,一直在房外走來走去,生怕她有什么閃失。 兩人就這么一靜一動直到月上枝頭,懸鈴才被展寧喚了進去。 一進去,便見展寧看著她的一雙眼如水洗過般明亮,“懸鈴,我必須得見阿恪一面?!?/br> ———— 幽暗的禁閉室內光線不佳,但展寧僅借著月色,仍然瞧得出,面前的嚴恪儼然瘦了許多。 她伸手緩緩摩挲著他的臉頰,心里的心疼難以抑制。 “阿恪,我會想辦法讓你出去的?!?/br> 嚴恪望著她同樣憔悴了的眉眼,“阿寧,抱歉,我又失信了?!?/br> 他成親之日才與展寧許諾過,終此一生都不會再讓展寧受委屈,可不過短短數月,他又失了信。 展寧知道他話中意思,聽了這話心里益發難受。 “這次受委屈的是你?!?/br> 而且這委屈還是因為她受的。 嚴恪是她這一世的福星,給她的人生帶來了許多的不同,也帶給她新的希望。 但她對于嚴恪,大概是災星。 上一世的嚴恪順風順水,何曾有這些劫難? “阿寧,別擔心,船到橋頭自有路?!?/br> 展寧眼睛有了濕意,嚴恪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水珠,安慰了她一番,之后便開始問起太后的情況來。 展寧雖然被禁足,但比起嚴恪來,消息要靈通得多。 太后娘娘至今還未蘇醒,據說禮部已經在做些籌備,這個最疼嚴恪的長輩的生命,幾乎在用rou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聽聞這個消息,嚴恪的肩膀垮了下來,那雙平素沉靜幽深的眼眸里一瞬間被展寧所不熟悉的痛苦和無力淹沒。 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他,“阿恪,別這樣,或許皇祖母吉人自有天相,能夠熬過這一關?!?/br> 嚴恪在她懷中靜默無語。 展寧卻清楚地感覺到,一滴灼熱的淚落在她頸間,幾乎將她的心都燙出了一個洞。 她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負疚感和罪惡感。 連對嚴豫的厭惡和對嚴恪的愛意都壓制不下去這兩種感覺。 都是因為她,才讓嚴恪陷入這樣的境地。 第一百四十九章 研配牽機解藥的大夫在困在汝陽王府近半個月后,終于成功配出了解藥。 嚴川服了藥后醒了過來。 他在床上昏迷了半個月,吃的全是硬灌下去的流食,如今雖然醒了,但手腳發軟渾身無力,只能繼續留在府中調養。 他醒來也聽身邊人說了嚴恪被關禁閉,展寧被禁足一事。同他邀功匯報這事的是個丫鬟,說起嚴恪一副罪有因得的模樣,“這世子一病,世子妃那邊三天兩頭就害病,要大夫往里跑,也不知是真的病了,還是在耍什么花招……”嚴川聽了一半,擺擺手制止對方繼續說下去。 那丫鬟滿肚子話生生憋在嘴邊,本來還有點剎不住,但一瞧四公子的臉色,趕緊噤了聲。 她怎么覺得,四公子這反應不對???陷害他的世子爺被關了起來,王爺還要讓他承襲世子之位,可他似乎沒有半點高興,臉色冷冰冰的,像被人觸了逆鱗一樣。 “你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別讓人進來打擾我?!?/br> 嚴川把那聒噪的丫鬟攆了出去,自己在房間里坐了一陣,沒多久,房門卻又被推開了。 他不耐煩地回過頭去,“不是讓別進來嗎?把我的話……” 他后面的話驀地消了音。 推開房門進來的不是他房里的人。那張面孔在汝陽王府出入的時間并不長,但不妨礙嚴川認得她。 她是展寧身邊的人,名字似乎叫懸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