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經歷了之前的逃跑事件,那四個黑衣人對展寧起了防備之心,不僅將她的手腳綁住,還用黑布蒙了她的雙眼。 手腳不能動彈,目不能視,展寧只能靠四周的聲音變化以及馬車行在路面上的狀況做一些簡單的判斷。 博古齋所處之地還算熱鬧,但她之前與瑛兒經過兩條長街,又過了這條窄巷之后,周圍便漸漸清凈起來,直到許久之后,才開始現出一些嘈雜之音。而馬車卻越來越顛簸,顯然腳下路況越來越差。 京師重地,城門關卡嚴禁,這幾個黑衣人不可能帶著她出城。 從博古齋一帶,先經熱鬧之地往僻靜處走,再到嘈雜之地,路況卻一直在變差,那么揣測起來,大概只有一種可能。 這伙人帶著她在往三教九流混雜的燕京西郊。 那種地方,類似于她與嚴恪在江南惠州時曾經藏身的長樂坊,來往之人復雜,想藏身容易,但相對的,想要找人就難了。 到這種時候,展寧也不愿坐以待斃,她試著與那幾人說話,想多了解一點訊息:“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里?” “問那么多做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br> 方才被她砸傷胳膊那人一臉陰鷙,冷冰冰應了一句。 展寧并不在意,又道:“派你們來的人是否在哪里,他要見我?” “哼……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我們主上事務繁忙,哪有功夫與你這等大小姐耗時間。處置你,有咱們就夠了?!?/br> 展寧觀這幾人行事,明顯訓練有素,并非一般的市井亡命之徒。而聽他話中意思,他們主上身份地位理應不低。而他們對她,用了“處置”這個詞。 明顯不善。 不鬧出人命,卻又要對她不利,這樣的安排,到底是出于什么機心?他們又想對她做什么? 思量間,馬車卻停了,展寧被人拉下車來。她本就傷了腳,每一步落在地上都如同錐心一般,對方卻惱她之前逃跑傷人,對她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硬生生拖了她走得飛快。 好不容易停下來之后,她聽見有門開的聲音,緊接著,她便被人扔進了一間屋子里。 她手腳被綁縛,根本站不穩,被這一扔,整個人一下子便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地上似乎還有不少枯草,扎得臉生疼,草間一股霉臭味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抓個千金小姐,怎么這么久,還能弄成這樣子,你們是蠢貨嗎?” 屋外又有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那聲音應該是男子嗓音,卻顯得有一些古怪。對四個黑衣人抓她卻浪費了時間,還受了傷這事頗為不滿。 那幾個黑衣人也不敢分辨,只將路上發生之事小聲向對方匯報。 對方聽了之后,沉默了一陣之后,冷聲道:“連林相的公子也卷了進來,那這事就不能拖了。你們誰去做個好事,托人到京兆府報個信,道是靖寧侯府的大小姐被人劫了?!?/br> “小的這就去?!?/br> 四個黑衣人中有人應聲極快,展寧心頭卻是疑惑不已。 對方劫了她來,卻主動去報官,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然而沒等她想個明白,她就聽那陌生聲音又道:“時間緊迫,去把人帶過來,好好招呼下展家小姐,也好讓京兆府的人趕得及看場好戲?!?/br> 展寧目不能視,只聽見又有一陣嘈雜聲傳來,似乎有人被帶著進了她呆的這間屋子。 同時進來的,還有一股刺鼻的酒味。 下一刻,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被人一把拽下,在她面前,除了原本的幾個黑衣人之外,還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個黑衣蒙面的三十歲上下的男子,裝束與劫了她來的人差不多,但蒙面以外露出來的膚色卻白得驚人,身量較其余幾人的孔武有力,也要顯得瘦削修長一些。 而另外一個,則是個衣衫僂爛的醉漢,他望著她,帶著血絲的紅眼里帶著些令人作嘔的猥褻光芒。 第九十三章 重活一世,展寧并非不知人事的小女孩子,那醉漢眼中的猥褻光芒,她怎會瞧不出其中的含義? 難怪這些人要主動去京兆府報官。 他們留著她的性命,并不是有什么顧忌,而是要壞了她的名節,讓她生不如死。 堂堂侯府嫡女,讓個下三濫的男人污了身子,還給京兆府的人撞見,這要傳揚出去,她活著,只會比死了更慘。 背后指使之人這么卑鄙的算計,這么惡毒的心思,當真是厭恨她到了極致嗎? “展家小姐生了一副傾國傾城貌,這醉鬼倒是上輩子修的好福氣,這輩子平白撿了個大便宜?!?/br> 后出現那位膚色蒼白的男子冷冷一笑,將那醉漢往屋里一推,話語里隱含的意思讓展寧不覺打了個寒顫。 那醉漢已醉了七八分,酒壯人膽,又添色心,醉眼惺忪間見展寧手腳被縛,玉容慘白跌坐在屋中,那眉眼口鼻無一處不精巧,那婉約身段無一處不風流,僅剩的幾分神思當即更沒了影,本就泛紅的眼血絲更濃,他涎笑著一步步進屋,將手伸向了展寧。 展寧將身子不斷往后縮,想要避開那骯臟的手。 她珍命惜命,大仇未報,絕不愿在這種地方香消玉殞,可要讓這樣不堪的人碰她,她死也不能接受。 心咚咚跳得快要跳出胸腔,展寧腦子里有無數的念頭閃過,這伙人可能的身份,他們言談中透露的訊息,他們傳訊的方式,那男子帶著異樣的嗓音……許許多多的片段聚在一起,卻有拼不出具體的東西,那醉漢的手卻已經抓住了她的腳踝,她根本無處再躲。 “小美人兒,躲什么躲,讓我香一口……” 腳踝處傳來一陣大力,醉漢帶著貪婪笑意的浮腫的臉,濃烈的酒氣,飛快地朝著展寧靠近。 “走開!” 展寧的手腕被緊緊綁住,她拼命掙扎,手腕處的肌膚都被粗糙的繩索磨破了皮,卻根本掙不脫分毫。 那醉漢的手摩挲上她的臉,她厭惡地將臉別向一邊,向門口冷眼瞧著的幾個黑衣人道:“叫他住手!我要見你們主上?!?/br> “展家小姐倒有點脾氣。不過我勸你省點力氣,別這場好戲還沒給咱們演完,就一命嗚呼了,那晚些在主上那,咱們幾個還不好交代?!?/br> 那臉色白得跟厲鬼一樣的黑衣人,說話的語調也極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