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紀啟順用牛角梳輕輕地梳順母親的發,笑道:“沒有的事,母親比以前還美?!?/br> 衛貴嬪在燕支和紀啟順二人的精心調養下,臉比以前圓了不少,可以稱得上是面如銀盤了,連氣質都柔和不少。但是正如紀啟順所言,不但一點不丑,反而多了一種母親們特有的美麗。 一邊說著,紀啟順一邊給衛貴嬪挽了一個最簡單不過的圓髻。在這三個月的時間中,她雖沒能學會燕支所有的手藝,但這種簡單的發髻也是信手拈來了。 衛貴嬪笑意淡了下去,口氣中不無自責:“四娘,你本不應該做這些事情的……” 紀啟順知道衛貴嬪又要想些有的沒的了,于是趕忙打斷她的話頭,道:“侍奉父母本就是作為子女的應盡之責,哪里來的不應該呢?如果連這最基本的都做不到,我又哪里有臉自稱‘孩兒’呢?” 就在這當口,燕支推門走了進來,喜氣洋洋的來對著母女兩個福了福身,道:“貴嬪、殿下,外頭下雪了呢?!?/br> 紀啟順一愣心道不好,下意識側臉看向衛貴嬪,果然看到對方眼神一亮。衛貴嬪懷孕后就像個孩子似的,有一次因為不愿吃苦哈哈的補藥,竟然偷偷把藥湯倒了,幸而燕支發現的及時。 這會兒她眨著亮晶晶的眼神,就活像個討糖果的孩子:“我想出去看雪?!?/br> 紀啟順點了點眉心,道:“不行,地上到處都是雪,萬一滑到怎么辦?” 衛貴嬪也不說話,就那樣直愣愣的盯著紀啟順看。見此燕支忍不住開口為自家主子求情:“殿下,之前因為養胎的原因,中秋都沒賞月,這次就……” 看著她們主仆兩個,紀啟順終于松了口:“好吧,但是只準在殿門口看。多穿些衣服,別著涼了?!?/br> 燕支從箱籠里翻出一件長毛的紫貂大氅,嚴嚴實實的把衛貴嬪給裹了起來。紀啟順不放心的又給衛貴嬪找了個秋板貂鼠昭君套戴上,直到衛貴嬪抗議“給我裹個被子更好呢”,她這才扶著自家母親出了寢殿。 衛貴嬪扶著殿門深深地吸了一口冬日特有的凜冽空氣、看著滿眼的銀白,感慨道:“當年懷你的時候,也是這個季節呢,倒是巧?!?/br> 紀啟順笑著“嗯”了一聲,隨即道:“要不要我去拿個手爐?” 衛貴嬪無奈的皺起眉頭,燕支則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道:“殿下你還說貴嬪呢,且瞧瞧你自己穿得多單薄吧?!?/br> 紀啟順這會兒只是穿了件藏青色的布袍,如果不看外頭的銀裝素裹、只看她,準以為現在才是早冬呢??蓪嶋H上,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要到年關了。 她自然而然的反駁:“我卻與母親不一樣……”話說到一半忽的頓住,她轉過頭看向宮門,揚聲道:“何人?” 話音落下不久便有一道纖濃有度的人影走了出來,紀啟順三人定睛一看,原來此人是皇后身邊的宮人薄柿。 紀啟順客氣的問道:“薄柿姑姑可有何貴干?” 對方趕忙行禮道:“四殿下客氣了,我家娘娘請您去一趟椒房殿?!?/br> 紀啟順心中暗道:也是時候了。面上則不咸不淡的笑了:“我知道了,還請姑姑等我片刻?!睂Ψ阶匀徊豢赡懿淮饝?,行了一個禮后就退了出去,大約是在外頭等她。 相比起紀啟順的了然,衛貴嬪和燕支則有些擔心。對此紀啟順只是寬言安慰了幾句,并囑咐她們不必等自己吃飯了。然后匆匆披了件素色斗篷,便隨薄柿一路往椒房殿去了。 到達椒房殿的時候,別的公主們都還沒來,大概是因為時間尚早。 殿中燃了不少火盆,因此非常暖和。才坐下沒多久,紀啟順就感覺到落在她睫毛上的雪化成了水。幸而薄柿貼心的打了一盆熱水,供她洗臉。她一邊擦凈臉上的雪水,一邊暗自慶幸自己披了件斗篷出來,不然恐怕這會兒渾身上下衣服都得濕了。 皇后時間一向卡得很準,紀啟順才收拾完自己,她就施施然從后頭出來了。薄柿跟在她身后,端了碗熱氣騰騰的姜湯放在紀啟順的手邊。 紀啟順禮數周全的拱手,又向她道謝:“還是娘娘想得細致,倒叫啟順受寵若驚了?!?/br> 皇后儀態萬方的抿了口茶,絲毫不在意紀啟順喝不喝姜湯,一來就開門見山的道:“四娘,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你就要滿十五了吧?” “正如娘娘所說?!?/br> 皇后笑得一臉和藹:“是時候為四娘準備一場盛大的及笄禮了,正日子就定在三月初二罷,是個好日子?!?/br> 作者有話要說: 矮油,我發現最近自己越來越勤勞了。這章是昨天七點多的時候碼完的喲,而且是5000 的大章喲~快來表揚我 這一周的更新可能就到今天為止了,因為如果在周六前我沒有碼出兩章的話,那就一定不會更新???,我果然是個熱愛存稿的家伙。說起來,最近我在看陸小鳳傳奇,總覺得它不像是武俠反而更像懸疑…… 下章預告:及笄禮會發生什么?神秘的計劃又到底是什么?下一章,同一個地方,敬請期待—— 舟人講故事之神秘的小紀【好像哪里不太對呢_(:3」∠)_ 第65章 第三十二章·及笄禮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 自從及笄禮時間定下之后,已經過了三月有余了。 紀啟順端坐在鏡臺前,看到陽光從身后的窗欞中透進屋內,輕柔的覆在黃銅鍍的鏡面上,耀得滿目光亮。唯有她逆光的身影在鏡面中央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看不清眉目。 帶有薄繭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鏡面,似乎想要藉此觸碰到鏡中那個眉目模糊的人影。指尖稍頓間,修長的手掌整個都貼上了鏡面,金屬的冰涼觸感便驀地穿透了血rou骨皮。 她一動不動的保持著這個姿勢,就這樣靜靜的過了好一會兒。直到靜謐味道幾乎將她襯成了一尊栩栩如生的玉像時,她倏然將手收回袖里,不知是在對誰說:“且進來吧?!?/br> 卻聽殿門“嘎吱”一聲的被人推開。一只豆綠色的布鞋小心翼翼的踏進來,然后是另一只,正是穿著翠色宮裝的綠央。她手上捧著一個木案,其上放著套蜜合色的采衣。 她行至紀啟順身后六尺處停了下來,輕聲道:“殿下,這是奉冕局楊姑姑送來的,只是現在時辰尚早,不知殿下您……” 紀啟順笑了笑,道:“先梳頭吧?!?/br> 綠央低聲應是,將木案放到一邊的低柜上,然后挽了袖子拿起鏡臺前的黃楊木梳,輕輕梳過紀啟順的一頭黑發。她一邊手下不停,一邊敘道:“殿下,奴婢方才去準備早膳的時候,看到外頭好大的陣仗呢?!?/br> 紀啟順漫不經心的聽著她的話,時不時“恩”一聲就當做回應。眼神卻又落在了鏡面上。因為綠央站在她身后為她梳頭的原因,窗外的陽光俱被她的身影遮去了。鏡面中的人影,終于清晰了起來。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鏡中的自己,鏡中的人自然也面無表情的瞪著她。她看著自己猶帶稚氣的臉忍不住笑了笑,她摸著自己臉想:到底有多少年沒有照過鏡子了呢?居然連自己長什么樣都有點模糊了。 也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綠央已經利落的給她挽了一個雙鬟髻,正開了妝奩挑著里頭的首飾。 紀啟順把眼神從鏡面上收回,不咸不淡道:“不用首飾了,反正一會兒也要拆掉的,何必費那等心思?!?/br> 綠央自然不肯,勸道:“若是旁的人也就罷了,殿下如此身份要是什么都不戴,恐惹人非議?!?/br> 紀啟順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角:“有理,那便依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