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阿月揉揉眼,打了個哈欠,覺得牙槽涼涼的。伸手一摸,大驚:“嬤嬤,我的牙不見了?!?/br> 朱嬤嬤急忙去看,果真是缺了個口子,頂俏皮的姑娘瞬間就變的有些滑稽了。阿月可全然不知自己的形象大變,一心要找那顆牙——不找出來丟屋頂,就不會長新的了。 三個下人外加阿月,四個人合力找,也沒在床上找到。阿月簡直要哭了,抱著熊不開心。這手一動,就見一顆糯米白牙從熊掌里滾落。阿月大喜:“我的牙?!?/br> 幾人面面相覷,朱嬤嬤忍笑道:“定是半夜夢見好吃的,咬了它的手,才將牙落它身上?!?/br> 阿月羞的拿熊擋住自己,笑吧笑吧,只要牙齒君回來就好。 因掉的是下面的,朱嬤嬤就將它丟到了屋頂,往上長吧,讓阿月長一顆漂亮健康的牙。 ☆、第13章 被排擠和靠譜的娘 第十三章 被排擠和靠譜的娘 阿月洗漱好,就跑爹娘房前。見了母親,拉住她的手,張嘴給她瞧:“娘,你看,牙掉了?!?/br> 方巧巧低頭看去,好好的一張俏臉,一咧嘴,十分滑稽。偏阿月不知,還頗為得意高興,像個小老太,笑笑道:“很快就重新長出來了?!?/br> 牙掉了,也再不癢不疼,阿月自然開心。 長青和長善也收拾好出來,往爹娘那邊走去,剛拐角,遠遠就見阿月在母親前面蹦蹦跳跳,聽著meimei的笑聲,也覺心情大好。走了過去,聽見聲響的阿月回身,笑道:“大哥,二哥?!?/br> 那缺了的牙實在是太顯眼,長青尚且還能忍笑,長善已是撲哧一聲,捧腹大笑:“太逗了?!?/br> 阿月哼聲,往母親懷里鉆。方巧巧抿抿笑:“阿月要是不敢出門,娘就天天讓她跟你背后轉悠?!?/br> 這一招非常有效,長善當即不再吱聲——他是男子漢,才不要一條尾巴。 到了清心院前,孔氏和女兒慕玉瑩已等在那,宋氏和慕紫還沒來??资弦娭角汕?,笑道:“大嫂來的可真早?!?/br> 方巧巧回以笑顏:“弟妹也來的早?!敝缹Ψ绞鞘裁慈?,虛情假意就免不了。 慕平已經先問了好,孔氏扯了扯女兒:“怎的不叫伯母、堂妹?!?/br> 嫡庶有別,即便慕玉瑩比阿月大,合著也該是她先出聲。瞧著阿月,笑時牙都缺了,傻兮兮的,她更不愿吱聲。較之同為嫡女的慕紫,她更不喜歡阿月。明明來歷不明,親娘又無權無勢,憑什么她就比自己地位高。這一想,便甩了個冷臉。 孔氏訕笑:“這孩子不懂事?!?/br> 方巧巧淡笑:“阿月,叫jiejie?!睂Ψ皆绞切?,就越是要顯得她是小氣的,自己是大度人。 阿月當即喚了一聲“堂哥堂姐”,孔氏笑的更是尷尬,一瞬就襯的她沒教好女兒了。 宋氏和慕紫一會也到了,紛紛問了好,一時也沒什么可說,拉扯些閑碎話,等在院子。過了半會秦嬤嬤來請,一行人才進了里屋。 老太太不喜歡見人,但卻頗為享受兒媳伺候自己晨起、孫媳婦和一眾曾孫輩來請安。此舉讓她覺得,自己就是這慕家的真正當權人。做媳婦兒媳時的委屈都可以忘個痛快,轉而看她們對自己唯唯諾諾的模樣。 等快散了,老太太說道:“鳳儀堂那邊的事可辦妥當了?” 目光沒看誰,宋氏知道這是交給自己辦的事,答道:“已說好了,后日阿月便可過去?!?/br> 老太太又問:“筆墨紙硯那些買好了?” 方巧巧答道:“已挑好了?!?/br> 見吩咐的事都辦妥當了,老太太自覺威嚴尚在,滿意點頭:“那就散了吧?!?/br> 三個媳婦領著孩子出來,天色已亮。慕玉瑩走到阿月一旁,擰眉:“你也去學堂?識字么?” 走在一側的慕紫聞言,輕笑:“字不識幾個的人反倒滿口質問別人,倒是可笑?!?/br> 阿月看了看左邊的慕玉瑩,右邊的慕紫,歪了歪腦袋,這大半個月來,兩個堂姐不是冷言就是冷語,從來沒和善過。有時候她真的不想走在中間呀。 慕玉瑩咬了咬唇:“我三歲就開始念書,四歲會背詩。倒不曾聽你說過你年紀小小會這些?!?/br> 慕紫笑的更是輕蔑,瞧了她一眼,就是看不起她骨子里的低俗氣:“會的人,是不會顯擺的。只有不會的人,才會點滴記住。阿月,你可不能親近這樣的人,否則近朱者赤?!?/br> 慕玉瑩氣到頂上,片刻又散了氣,拉了阿月的手笑道:“阿月,你才要離某些人遠些,不然近豬者豬?!?/br> “你……”慕紫可說不出那些罵人的字眼,憋的滿臉通紅。慕玉瑩頓覺心中痛快。 雖然兩人都不喜歡突然冒出來的阿月,但都想將她拉攏過來,好抗衡對方。 阿月說道:“后天我們一起去上學堂吧?!?/br> 話落,卻是挨了兩人白眼——拉攏不成功,即使不去對方陣營,那也是敵人了。阿月卻還不知哪里得罪了兩個jiejie,等到后日,背著裝著書本筆墨的包兒出門,滿心以為她們會等自己,可誰想兩人早就丟下她了。 阿月只好自己乘馬車去鳳儀堂。 鳳儀堂離這里并不近,小半個時辰,才到了那。阿月探頭看去,只是很普通的高門,沒什么稀奇的,不過那“鳳儀堂”三個大字著實好看。 朱嬤嬤早在車下等著抱她下來,清咳兩聲:“三姑娘,該下來了?!?/br> 阿月回過神,笑道:“那字寫的真好?!?/br> 朱嬤嬤板著臉道:“那是先皇親筆所題?!?/br> 阿月恍然,這才乖乖下車。由朱嬤嬤領著去見學監。鳳儀堂是京城最有名的女學堂,不但學生都是姑娘,連學監和先生都是女子。大部分學生都是官宦千金,小部分是民間頗有名望寒門家的姑娘,以孝舉、見義為主,亦或是自小就有神童美譽的平民女兒。 年齡不同所在的院子就不同,阿月去的是鳳來院,并不和慕紫慕玉瑩一塊。此時還未上課,阿月一路走進去,已看見許多姑娘,心里已是歡喜。暗想這回可有很多人陪她玩了,再不會悶。 可她想錯了。 入學的人早就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官宦姑娘素來瞧不起泥腿子出身的寒門姑娘,寒門姑娘也不愿捧著自己的自尊去討好官宦姑娘,從來都是不相往來。而慕紫和慕玉瑩對阿月心存芥蒂,便說了她的身世。如此一來,阿月就成了官家姑娘眼里的“泥腿子”、寒門姑娘眼里的“假鳳凰”,兩邊人都不待見她。 一日下來,阿月竟一句話也沒跟別人說上,心中好不郁悶。 方巧巧自知在大世家里,沒個可靠的娘家要吃很多虧,甚至要遭受很多冷眼。如今剛回家還好,膝下又有兒子女兒護著,說母憑子貴,一點也不過分。但她不想如此,不然也枉為穿越人。 慕韶華每日外出和慕家的世交好友“混臉熟”,方巧巧也每天出去做外交官,多結識些人,一來可助她了解京城局勢,可為丈夫打聽些消息。二來她也得努力讓人知道,慕家的孫媳婦不是個不懂規矩的粗魯人。 都在努力攢美名的兩人,可謂比之前的日子過的辛苦多了。 慕韶華午時回來,三個孩子已去學堂,并不回來。吃過飯,回到房里揉了揉肩,已有手輕摁,為他揉肩,不由笑笑,疲倦散了大半:“你也累了罷,快坐下?!?/br> 方巧巧笑道:“不累,大郎可別是在嫌棄我的手不如丫鬟的巧?!?/br> 慕韶華可不理會她的激將法,握了她的手,牽到前頭細看她。華服在身,美得明艷,唯有觸及手掌上往日留下的繭子,才確信,這是他的妻子。以前跟他受過許多苦,那現在就該讓她過好日子:“巧巧,我們有很多下人,這事你不用再做?!?/br> 方巧巧淡笑:“這不同?!?/br> 慕韶華想了想,也點頭:“確實不同?!?/br> 伺候的人再多,哪里有比得過她的。 趁著午歇,丫鬟都出去了。方巧巧伏他胸膛上,半似嘆息半似松了一氣:“你也快要會試了,不必想太多,順其自然?!?/br> “嗯?!闭f到這事慕韶華還暗暗有些憤然,慕宣不是不知他要參加科考,可每日一大早就將他叫起去見人。見那些真正與慕家交好的他也無妨,但隔三差五見的,卻是無關痛癢的。次數多了,就知道他變著法子阻攔自己,讓自己屈服。剛才回時,又大吵了一次。 方巧巧見他愁眉不展,摸摸他的臉,這摸著,就順著脖子下去。等慕韶華回過神來,那柔荑都觸了心口,頭已埋到臉下,實實在在被親了一口。到底是讀書人,這大白天的,身上熱意一起,頗覺羞愧??蛇B日忙的無暇親熱,也是有了*。想來午歇時辰長,探身將她抱住,攬進懷里。 傍晚,阿月從學堂回來,去拜見了曾祖母和祖母,才回院子。 方巧巧趁著夕陽斜下,余暉鋪滿院落,景致好看得很,就去了涼亭賞景。遠遠見女兒回來,似乎頗有心事。心頭的愉悅也淡了,她是寧可自己碰見糟心事,也不要丈夫兒女不悅。 阿月見了母親,快步往她跑去,直撲進懷里,甚是委屈:“娘,我們回家吧。為什么一定要住在這里?沒人陪阿月玩,她們都不理我。阿月跟她們說話,將糖果分給她們吃,可她們都不要,躲的好遠好遠。我要回去找翠蟬,找當鋪小猴哥,找牛叔家的小胖墩玩?!?/br> 方巧巧心頭頓有針戳,撫著女兒的頭,輕聲:“這些話不可以讓你爹聽見,知道嗎?” 阿月低低應了一聲,又極輕的念道:“沒人陪阿月玩?!?/br> 這里的仆人都讓著她,不會使勁玩樂;堂姐不理睬她;哥哥也不能整日一塊玩。她只是想找人陪呀,一個人太寂寞了。 方巧巧抱著女兒,低眉想了想,笑道:“娘會想辦法的?!?/br> 阿月眼一亮,仰頭看她:“娘親要陪阿月去學堂嗎?” 方巧巧笑了笑,親了親她紅撲撲又涼涼的小臉蛋:“不是。阿月再忍兩天,娘去給你找援兵?!?/br> 援兵?聽起來似乎不錯。阿月越想越覺開心,娘在她的心里,可是靠譜的人,當即用力點頭:“嗯!” ☆、第14章 一不小心攤上事了 第十四章一不小心攤上事了 這兩天雖然阿月還堅持不懈和鄰桌說話,可她們就是不搭理自己。但阿月心里還是舒服多了,再不跟母親抱怨,就等著她所謂的援兵。心里有個期盼,就不會感到絕望。 這日宋氏去婆婆丁氏那兒走動,也沒帶女兒——她可是來讓婆婆合計去找老太太過繼個兒子的,讓女兒知道,非得鬧翻天,那脾氣,跟她爹一個樣,都是不講理、不會體貼她的主。 丁氏從臘月開始就不怎么用飯,一個月下來,人也瘦了兩圈。本就不是豐腴之人,這會看著更是消瘦。婆媳見面,不敢提及傷心事,隨意說了幾句。宋氏才道:“娘,兒媳今日過來,是有一件大事要說,那事兒,做好了,我們都算是有個保證了?!?/br> 丁氏一聽是有事商議,就覺疲倦:“且說說?!?/br> 宋氏說道:“兒媳琢磨著,我們這一房日后分出去,沒個男丁,日子可就難過了,全得倚賴大伯。一日是客,三日得嫌,我瞧著,也不是長久之計。因此兒媳想,大伯已有兩個兒子,他們兩口子又年輕,日后還能再添。因此我想,過繼個過來?!?/br> “過繼?”丁氏稍感意外,細想有這想法也不奇怪,只是再往深處想想,搖頭,“那可不是拆了人家,這事做不得?!?/br> 宋氏素來知道婆婆是個軟弱性子,說的好聽是菩薩心腸,說難聽些就是愚笨。而在她心里,完全是偏向后者??蛇@次未免太糊涂,但她身為慕韶華名義上的嫡母,以后自會有人養她,也犯不著為她們娘倆謀福利。止了不滿,提帕抹淚:“娘,就當兒媳沒說過罷。日后大伯好好待您就成,我和阿紫苦些無妨?!?/br> 丁氏一聽,急了:“你這是什么話,誤會可大了?!焙谜f歹說,勸的兒媳哭聲倒大了,聽的心頭煩躁,嘆道,“我去跟老太太說說罷?!?/br> 宋氏這才漸漸止了哭聲,離時還含著淚的瞟了瞟,婆婆就是個心軟的人。 等她走了,楊嬤嬤又是嘆又是氣:“小姐,您不愿做這事何必勉強。讓她哭去,每回都如此,教奴婢看著也覺氣惱?!?/br> 楊嬤嬤是丁氏的陪嫁丫鬟,一直未嫁,盡心盡力,這些話也只有她敢說了。丁氏輕擺了手:“都是小輩,犯不著生氣。而且也算是我這做婆婆的為兒媳孫女做些事吧,怪可憐的?!?/br> “唉?!睏顙邒邍@氣,您可憐她們,誰來可憐您呀, 丁氏收拾一番就去了清心院,老太太就一個兒媳,又素來順從自己,丁氏在她面前,還是有幾分薄面的。一聽她過來,說道:“阿柔終于是有心思出門走走了?!?/br> 秦嬤嬤斟好茶,丁氏也進來了。老太太拉了她的手讓她坐在一旁,問道:“可吃的下了?廚子做的菜可合胃口?睡的可安穩?” 丁氏一一點頭應答:“讓老祖宗擔心了,已吃的好睡的安穩,身子也長了些rou?!?/br> 老太太放下心來:“人死不能復生,莫多想?!?/br> 聽見那一個死字,丁氏差點又落淚,那酸澀都浸滿了眼,又強忍落腹,強笑道:“兒媳今日過來,一來是探望您,二來是有件為難事想求您答應?!?/br> “何事?” 丁氏遲疑片刻,才說了過繼一事。老太太聽后,想了許久。這過繼不是不可以,但慕韶華剛回家就將他的兒子給人,不知他可會不滿。如今她到底要多顧及這唯一嫡孫的感受。但過繼出去,日后分家,三房也有個依仗,不至于孤兒寡母的。 左右為難,老太太決斷不下,便說道:“你去跟定遠說說,他是做祖父的,這事兒,他拿主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