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節
街道兩邊的店鋪開始紛紛往外潑水,更有生意好些,主子靠山大些的店鋪干脆往外潑酒。意義么,無非是為了辟邪,送些酒水給死囚,讓他們的魂魄早去托生,別在自家門口晃悠。 前面叛逆死囚過去了,后面是百十個跟叛逆無關的,殺人放火謀財害命的重刑犯,當然還有幾個貪官。 這些人一過,街上的百姓們立刻興奮起來,什么爛菜葉子爛果子,瓶瓶罐罐什么的都紛紛丟過去。當然丟雞蛋的也有,天下大同,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花錢買痛快的。 這些人可真是浪費,好好地雞蛋就這樣丟了,拿去救濟災民也好??!姚燕語無奈的揉了揉眉心。 ------題外話------ 嗯,未完待續! 今天這章又粗又長吧? 親愛滴們的月票可以痛快的砸過來了吧? 趕緊的翻翻兜里,馬上要作廢了??! 每個月都有月票作廢的親!這事兒說起來真是叫人心痛??! 浪費真的很可恥啊可恥!親們千萬不要浪費??! ☆、第四章 選擇 就在姚燕語呆的這家銀樓不遠處的一家酒樓里,衛章和云琨坐在三樓臨街的雅間里,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看著外邊的街上的景象。 之前衛章從誠王府里接過錦麟衛,云琨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別扭的。但新帝登基之后,衛章主動讓出提督九門的權力,上疏把錦麟衛分成兩支,原來屬于皇上近衛的那支交給景隆皇帝的奶兄王秉義,負責城防的那支依然還給誠王府。如此便讓云琨心底的那點不痛快煙消云散,二人又是無話不說的好兄弟了。 今日衛章帶著兩個小家伙出門看熱鬧,在街上遇見了云琨,便被他約至此處來。 此次行刑,錦麟衛負責全部的防衛,云琨雖然不明著出面,但從刑部大牢到西市口刑場,任何風吹草動都必須密切關注。 兩個人坐在窗邊若無其事的聊天,衛章的身旁,吉兒和凌霄兩個小娃娃則趴在桌子上各磕花生吃,弄得滿臉都是沫子,磕的不亦樂乎,這倆小家伙完全忘了跟著出來要干啥,眼里只剩下吃了。 云琨的近衛悄無聲息的進來,在云琨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云琨立刻收起了臉上的淡笑,低聲吩咐:“加派人手去那邊?!?/br> 近衛應聲出去之后衛章方問:“怎么了?” 云琨朝著衛章打了個手勢:皇上出來了。 “???”衛章微微皺眉,想不到皇上這種時候也來湊熱鬧,于是低聲問:“你要不要過去?” “是你要不要過去?!痹歧⑽⒁恍?,湊近了衛章的耳邊說道:“尊夫人也在皇上跟前,還有那個有小華佗之稱的華太醫?!?/br> “……”衛章默默地咬了咬后槽牙,沒說話。 最后衛章還是忍著沒過去,倒是云琨看他的臉黑的可怕,主動請纓:“我過去瞧瞧。不過尊夫人不同于尋常女子,你這心胸也該大度一些??!”說完,肅郡王拍拍寧侯的肩膀,起身走了。 當日下午,姚燕語回去的時候府里的氣氛又很不對,長矛大總管低眉順眼的請安,一臉的衰樣。姚燕語察覺出了什么,一問,果然是侯爺先回來了。 跟上次去九菊閣不一樣,姚燕語這次沒有徑自回燕安堂。因為衛侯爺出門的時候帶著倆孩子,就算是出去遛彎兒也順便帶孩子了,所以她多少有點理虧,于是去了書房。 一路走去姚燕語心里想著,就算不明說是過去道歉解釋,但態度已經是放低了,想來這別扭的男人也不會死揪著不放吧? 到了書房卻意外的發現有人在,問過小廝,小廝說是兵部的大人正在同侯爺說話。 姚燕語想著既然來了就沒有回去的道理,于是對小廝笑了笑,轉身去廂房等。 小廝立刻飛奔去泡了香茶送進去,又唯唯諾諾的出來。思來想去還是冒著被侯爺滅了的危險進了一趟書房。當時衛章正在聽兵部來的官員說著今年新鍛造的武器的事情,見原本應該在門口值守的小廝拎著一壺茶進來轉悠,不由得眉頭一跳,一記冷眼飛了過去。小廝嚇得腿一哆嗦,差點跪了。 “什么事?”衛章對自己的人還是很了解的,如果沒有天塌下來的大事他們是絕不敢在自己談公事的時候進來打擾的。 “沒……沒事?!毙P低著頭給客人斟茶,他可不敢說夫人回來了,您老可以消消氣了。 衛章自然知道沒事才有鬼,而且看著小子的神色也猜到應該是夫人回來了,于是不動聲色的等他斟了茶滾出去后,便對那官員說道:“這事兒本候知道了,具體怎樣還得試過之后才知道。圣上對這一批東西很重視,我們可不能讓陛下失望?!?/br> “是,下官明白。那下官這幾日再抓緊調試一下?!?/br> “那就這樣吧?!毙l章點了點頭,抬手端起茶盞來,客氣的說道:“請用茶?!?/br> 這邊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身為官場上浸潤的人這點規矩還是懂的,這位兵部負責督造兵器的大人趕緊的起身,拱手道:“此事還望侯爺多多cao心,下官先告退了?!?/br> 衛章也不多留,只起身淡淡的一笑:“那我就不留你了,皇上那里本候去說,但東西的質量還需你多費心?!?/br> “是,請侯爺放心?!?/br> 衛章點了點頭,吩咐長矛代為送客。 客人一走,衛侯爺的臉色立刻又冷了下來,門口當值的小廝早就跑去廂房送信,剛回家中尚未來得及換衣服的姚夫人穿著裹著一襲銀灰色重緞披風山翩然而至,行至書案跟前似笑非笑的看著靠在高背太師椅上的衛侯爺,什么話也不說。 “過來?!毙l章依然冷著臉,但說出來的話卻噴著火,聲音沙沙的暗啞,極為壓抑。 姚燕語笑了笑,抬手解開披風的帶子,然后隨手一掀任憑披風掉在地上,便抬腳往書案那邊走了過去。 在他面前站定之后,她輕輕地抬手在他緊皺的眉心上一撫,微笑道:“再皺就起皺紋了?!?/br> “還不是被你氣的?!毙l章說話間抬手把她拉到自己懷里,然后手臂箍住她,只瞪了她一眼,便劈頭蓋臉的吻下來。 他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華西淩那蠢貨對她存著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實憑著衛章的權勢,那蠢貨算是對姚燕語有那么一點點的不敬,也足夠他把他捏死。只是他知道如果那樣做的話他的夫人會很不開心。 他不能讓她不開心,她不開心,自己就會難受的要死。所以只能留著那個蠢貨,平日里還得拿出自己的大度來,做出無所謂的樣子。 當然,他的夫人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端,對他忠貞無二他也清楚。但不管怎樣,有那么一個人存在他心里的不痛快是真實的,他衛顯鈞從來就不是一個大度的人。所以,不痛快就要表達出來,在外邊不能說,回來家里就無需忍著了。 兇猛的親吻過后,他的怒火好像得到了足夠的發泄,接下來便慢了下來。 他有足夠的耐心對待她,對待即將發生的事情。 最后是怎么睡著的姚燕語自己也不記得了。只是稍微恢復意識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因為怕被戰火蔓延,她進入書房的那一刻這院子里的下人便都找各種借口躲了,沒有衛章的命令眾人連院門都不敢進,而他們兩個一直在忙,忙的婚天婚地,所以屋子里連燈火都沒有。 她在黑暗里只覺得疲累至極,一句話也不想說,甚至連手指都不愿意多動一下。 “冷?”察覺到懷里的人醒了,衛章抬手把裹在她身上的披風拉了拉。 “什么時辰了?”她抬了抬酸麻的腿,側了側身子,在他懷里蜷的更舒服些。 衛章回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輕聲笑道:“誰知道呢?;蛟S已經是半夜三更了?” “依依找不到我會哭的?!币ρ嗾Z心頭一閃,便往外掙扎。 “她早就睡了。你出去一整天,這會兒才想到她?”衛章說著,又把人摟進懷里用披風裹緊了抱起來轉到書架后面去。 在娶姚燕語進門之前,衛章幾乎衣食住行都在這座書房里,所以這里安放著一張床。當年姚燕語為了救阿爾克王子累暈了也曾在這里休息過一個晚上。 只是衛侯爺自打娶妻之后就沒在這里睡過,不管什么時候什么原因,他這幾年一直睡在燕安堂的臥室里,這里連午休都沒用過。 不過幸好家里不缺下人,也幸好馮嬤嬤管教下人有方,這里的床鋪縱然被冷落了幾年也依然保持著清新干凈。 衛章把懷里的夫人塞進被子里,然后轉身打開衣櫥找了兩身干凈的衣裳各自換了,方出去叫人。 可憐書房里當值的小廝在外便凍了大半個晚上終于等到了主子的傳喚,于是大家一溜煙兒的跑進來,掌燈點蠟,收拾亂的不像話的書案以及落了一地的書籍筆墨紙張等,另有婆子體貼的送來了熱水,宵夜等。里里外外好一通忙碌。 姚燕語靠在榻上一邊吃著桂花湯圓一邊默默地后悔,她來書房自然是本著賠禮道歉哄男人來的,卻沒想到哄到了這個份兒上。 幸虧衛章上面沒有長輩老人,否則自己怕是要坐實了不守婦道勾引男人的罪名了。 就算沒有長輩,但在下人的眼里自己的一世英明也毀了! 哎!姚夫人又默默地嘆了口氣。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一回府就回燕安堂的,最起碼那邊是內宅,不管鬧得怎樣也都是貼身服侍的那幾個丫頭們知道。 因為記掛著女兒,而且也想明早睡個懶覺,所以姚燕語吃了一碗熱乎乎的桂花湯圓后堅持回了燕安堂。 回去自然不用她自己走路,衛侯爺體貼的用大毛斗篷把人裹了抱著回去,前面打燈籠的小廝自然是不敢抬頭,身后跟著的人也都是一路盯著腳尖走過的。 此時燕安堂里一片安寂,但當姚燕語聽說晚飯時女兒哭鬧了好一陣子后來是累了才睡著,心里又愧疚心疼的不得了。少不得有把衛章埋怨了一頓,怪他貪吃沒限度,起了興致就不管不顧的,害女兒哭得厲害。 衛章摸了摸鼻子認下了這筆賬,啥也沒說伸手把人摁到在床上,手腳并用控在懷里:睡覺。 第二天上午,依依小姑娘覺得好久沒見到娘親了,所以一直膩在娘的懷里不肯跟奶媽子走。 姚燕語只好把手上的事情放下,耐心的哄她。小丫頭好像天生就知道該如何利用這份母愛,跟姚燕語依依呀呀的互動,母女兩個玩的很是開心。 一屋子人正開心的笑著,外邊一個急匆匆跑來的小丫鬟慌張的說道:“夫人,宮里來人了,說有圣旨?!?/br> “???”姚燕語一怔,忙道:“有圣旨?侯爺不在家啊?!?/br> 小丫頭忙道:“公公說,圣旨是給夫人的,請夫人快些去前面接旨?!?/br> 姚燕語二話不說趕緊的把女兒遞給奶媽子,然后起身進去更衣打扮,換了二品醫官的官袍,帶了金絲冠,儀表堂堂的往前面去接旨。 接圣旨對寧侯府來說不是什么罕見的事兒,長矛大總管已經把香案等一切都料理好了,只等姚夫人往前面來跪在香案跟前,皇上身邊的掌案太監張隨喜就便可宣讀圣旨了。 圣旨的內容很簡單:國醫館左院判姚燕語醫術精湛,曾幾度救治先帝性命,功在社稷,特晉封為從一品右院判,現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國醫館所請在一十三省設立醫學院一事應盡快開始,早些為朝廷培養可用之才,云云。 姚燕語聽張隨喜宣讀完了圣旨之后,三叩九拜,口稱萬歲萬萬歲。 張隨喜笑瞇瞇的把圣旨卷起遞給姚燕語,拱手道:“咱家給姚大人道喜了?!闭f著,朝著身后一擺手,四個太監各自托著一品醫官的袍服,冠帶,絲履,以及朝珠等奉上前來。 旁邊的管事媳婦忙替姚燕語把東西接過來退至一旁。 “公公辛苦了?!币ρ嗾Z忙笑著看了一眼旁邊的長矛。長矛立刻遞上一個赭色繡芝蘭紋的荷包。 張隨喜也不推脫,接過荷包朝著姚燕語一拱手,又笑道:“皇上還有口諭,著姚大人接到圣旨后立刻進宮覲見?!?/br> “好,公公請稍等?!惫偕患?,自然要進宮謝恩的。姚燕語朝著張隨喜欠了欠身,“容我去更衣?!?/br> 一品官袍跟二品官袍大致相同,只有胸前的刺繡由孔雀紋改為了一品仙鶴。錦絲冠上裝飾的孔雀簪也換成了赤金仙鶴簪,原來的金花腰帶改為了墨玉帶。 姚燕語換過衣服后,人更加精神,她以前就嫌官袍上的孔雀美感有余而莊嚴不足,那華麗的羽毛總是給人以花瓶的感覺?,F在終于把孔雀換成了仙鶴,看著穿衣鏡里玉樹臨風,風骨傲然的樣子,心里終于舒服了一點。 景隆皇帝登基之后,把自己日常起居召見大臣的地方定在了乾元殿而非先帝曾用的紫宸殿,用他自己的話說,一到紫宸殿他便想起先帝,頓覺心情沉痛,哀思無限,遂沉浸其中不能理事。所以紫宸殿便空閑下來。 姚燕語隨著張隨喜入宮進了乾元殿參見皇上。景隆皇帝便把她之前上奏的那篇請在各省府修建醫學院,設立藥監署的奏折拿了出來與她重新議論此事。 在皇上的詢問下,姚燕語又把設立藥監署的重要性認真的闡述了一遍。在她看來,沒有監督就沒有公正,民間的藥商全憑一顆良心做事,但良心這東西在巨大的利益驅使下,誰也不敢保證不會長歪了。 而人吃五谷雜糧沒有不生病的,生病就要請醫延藥。醫藥和民生息息相關,所以若想讓百姓安居樂業,國家長治久安,醫藥的監督必不可少。 姚燕語對此事想了很久了,奏折寫完之后皇上雖然說好,但卻一直沒有付諸行動,所以姚燕語便一直在想,是什么因素讓皇上猶豫不決。 今日皇上再次詢問,姚燕語便把經過深思熟慮的話說出來,條理清晰,有理有據,讓景隆皇帝聽得連連點頭,最后嘆道:“卿術業專攻,一心為民,忠心可嘉。這事兒先帝也曾跟朕說過,但當時先帝沉疴纏身,愛卿也身懷六甲,的確不適合四處奔走。如今你們的女兒也不小了,朕青春鼎盛,暫時也沒有什么可憂慮的,正是夫人大展才華的時候。即日起,朕便下旨給戶部,撥銀子在下面各省建醫學院和藥監署。愛卿覺得這第一所醫學院應該建在哪一省好呢?” 姚燕語沉思過后,拱手道:“大江以北,自然以京都為首。國醫館在京都設立了四年之久,雖然不敢說有什么成就,但也算是開辟了新的局面。至于醫藥監督,有太醫院在,京都乃至周圍幾省的藥商都不敢亂來。所以臣以為應該在江南設立第一所國醫館分院和藥監署?!?/br> 景隆皇帝緩緩點頭,微笑道:“此言甚是。江南富庶,乃大云經濟命脈之地。東南連著大海,又有海外客商來往,朝廷新政當以東南為先,醫藥改革也該如此?!?/br> 最后皇上跟姚燕語商議定,第一所分院就設立在江寧。 江寧城處在秦淮河旁,又曾是前朝古都,人口眾多,其繁榮昌華不亞于云都城,況且姚家祖籍江寧。對于姚燕語來說,醫學院和藥監署自然是造福于民的好事,但也著實牽連到藥商的利益,選在姚家祖籍之地動這第一刀,也有借勢的意思。 無論如何,這第一刀務必又快又準的切下去,若是繃了刀刃,后面的事兒可就不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