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里面的污穢物已經被清理完畢。 打火機還是在那個臺架上。 他終于安心下來。 清潔大媽把房間打掃干凈后,最后走向茶水房,打算在里面拖一遍地就當完成任務。她才按亮茶水房的燈,就被嚇得驚叫出聲。 一個女人卷著身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大媽驚慌失措,忙朝洗手間喊道,“小伙子,快過來看看?!?/br> 鐘定聽見了她的尖呼聲,但沒打算搭理。他準備離開。 大媽趕忙追過來,攔住他,“那里躺著個人哪,是不是你朋友???” 他朝茶水房飄過去一眼,冷淡回道,“不是?!?/br> 大媽一聽,趕緊回去辨認地上人兒的臉。認出了是誰之后,她又慌慌張張跑出來,解釋著:“這是我們這的姑娘啊。真是造孽喲,三天兩頭就被老板打,今天可能是又挨揍了。我去找人來幫忙?!闭f完,大媽急匆匆地拉開門出去。 鐘定停住了腳步,轉頭望向許惠橙。 這包廂的暖氣已經隨著客人的離去而關閉,她穿著一件低胸連衣短裙,躺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磚上。 他慢慢走到她跟前,探了探她的鼻息。 沒死。 他彎下腰仔細看她的臉。 她皺著眉,表情顯得很辛苦,額間還有細汗。那頭發仍然是半濕的狀態。 她應該是喝醉了。 那群男人是有意灌她。喬凌在來之前提醒大家,她是特殊日子,別玩得太過。否則,她會更慘。 鐘定不是一個有同情心的人。他就這樣看著她半死不活地昏迷在這,也沒什么憐憫的感覺。 他想起清潔大媽說的那句“三天兩頭被打”。 這朵小茶花確實挺好玩的。平時就是一只唯唯諾諾的小白兔,偽裝鎮定,卻又掩不住慌張??墒撬趾苡许g性,怎么折磨,都不會倒。 鐘定碰了碰許惠橙的額頭,有些燙。 這么好玩的茶花兒,就這么死在這,那倒有點可惜。 他破天荒的,伸手去抱她。 她的身子很冰涼。 可能是因為他的體溫,她主動地向他的懷里依過來,嘴唇動了動,好像是在說什么。 他低頭貼近她的臉,才聽到細微的幾個字。 喬先生? 鐘定望著她頭頂的發旋,笑了下,輕輕問她,“哪個喬先生?” 她不知有沒有聽懂他的話,揪著他的衣服,聲音細不可聞,“喬先生……” “喬你妹?!边@是鐘定的回答。 也許她呼喚的是喬凌,又或者是別的喬什么。 但是,她也配? 鐘定瞥了眼她的低胸衣著,又將她放下。他脫了自己的外套,給她罩上,然后他自己都笑了,彈了彈她的臉頰,“小茶花,我今晚心情真不錯?!?/br> 不錯得,勉強能做回好人。 鐘定抱著許惠橙出了包廂,正好碰見清潔大媽領著服務員過來。 同行的還有媽咪。 換作平時,這等事件,媽咪不會出現。只是許惠橙現在身價不同以往,媽咪已經應允了好些個客人,過了這幾天,就讓許惠橙去陪他們。如果許惠橙突然出了岔子,媽咪不好交代。 媽咪有些后悔讓許惠橙去接待喬凌。明知道那群公子哥,癖好異常,隨時都能來狀況的。 她見到鐘定時,震驚了一下,然后恭恭敬敬的,“鐘先生,山茶給您添麻煩了?!?/br> “是挺麻煩的?!辩姸ㄗI誚道,“這位小姐可真會折騰?!?/br> 媽咪聽了,更是不停鞠躬,“實在對不起,鐘先生,山茶她怠慢的地方,我給您道歉。我們會讓她好好反省改進服務的?!眿屵涫疽夥諉T上前去接許惠橙過來。 鐘定后退一步,把懷里的人兒抱得更緊,“我今晚還就有閑情陪她耗了?!?/br> 媽咪暗自叫糟。聽這位爺的口氣,貌似是許惠橙得罪了他,而他不準備放人。媽咪賠笑道,“鐘先生,山茶她身子不適,也許耍了性子,您別往心里去?!?/br> 服務員僵著手,局促地退下。 “說,繼續說。你說個把小時,我都等得起?!辩姸ㄓ行┎荒?,話語更嘲弄?!爸皇?,不知道你的這位員工,撐不撐得過去?” 媽咪的神情僵了僵,然后又諂媚著,“鐘先生,不如我讓別的姑娘來伺候您?山茶的過失,等她這病好了,我讓她給您賠一百個不是。您今晚的賬單,全免?!?/br> “賬單?”鐘定哼了一聲,“我稀罕?” “那是那是,我這賤嘴,真該抽?!眿屵渥陨攘藘砂驼?,然后干干地笑。 要不是顧及到別的排期客人,她才不會自討苦吃,在這和鐘定糾纏。 許惠橙現在的身份很尷尬。她不是會所固定的小姐,而且她已經完成了月任務。按道理,她有某種程度上的自由。但是因為她一鳴驚人,媽咪從中看到了商機,所以媽咪有意讓許惠橙轉為會所服務的固定小姐。 前提是,許惠橙得活著。 照現在的情景,媽咪感覺這位鐘先生就是要把許惠橙折磨個痛快。對此,媽咪挺惋惜。 鐘定輕笑,“你慢慢抽,不奉陪了?!?/br> 媽咪卑微的姿態都快撐不住了?!扮娤壬讲杷?/br> “良家婦女我都敢搶,何況這一個小姐?”鐘定笑意滿滿,卻透著刺骨的凌厲,“你要不要試試看?” 媽咪語塞了。連武哥都不敢得罪鐘定,更何況她。 也罷,就是一個小姐而已。她能捧紅許惠橙,那么也能捧起別的花兒。 媽咪讓開路,哈著腰恭送鐘定。 鐘定一路抱著許惠橙,出了會所。 還好,他今天換了輛四座的車,可以直接把她扔在后面。不然,他還得讓司機過來接她回去。 鐘定發動引擎后,望望車內后視鏡。見許惠橙因為寒冷而抖著,他綻出一抹笑,調高了暖氣的溫度。 他撿到了一只怕冷的小兔子。 許惠橙一直混混沌沌。有時覺得自己醒了,可沒一會兒,似乎還是在夢里。 有聲音在她耳邊說話,她辯不清那是誰。 然后她墜入交錯的景象中,讓她驚恐萬分。 鐘定看著床上的女人痛苦地掙扎,他挑起眉,轉頭問旁邊的家庭醫生,“她這是什么毛???” “有點低燒?!碧镄闶|扶了扶眼鏡,臉上是沉肅的古板,“經期酗酒,代謝緩慢。輕者月經紊亂,重則傷及zigong?!?/br> 在她說話時,鐘定一直盯著她的表情,最后不咸不淡地評價,“田醫生,如果你說話時表情能生動些,應該可以早日破處的?!?/br> 田秀蕓無動于衷?!扮娚贍?,病人需要休息?!?/br> 鐘定勾著笑靠近她,俯下頭,好象是要親吻她一樣,卻在距離她嘴唇幾厘米時停住,“如果想要嘗試銷魂的味道,我非常樂意為你效勞?!?/br>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敬謝不敏?!?/br> “那真可惜?!辩姸ㄖ逼鹕碜?,態度冷下來?!拔乙疹櫸业男〔杌?。田醫生,你請便?!?/br> 田秀蕓沉默地退出房間。 幫忙關門時,她的目光在他的背影上停駐了兩秒,然后離開。 鐘定重新把視線移回許惠橙那里。 她還是不高興似的,在那拽扯被子,有眼淚慢慢滑落,嘴里念著什么。 他挨近她的臉,聽到的是“mama”。 他想起她在衛生間門外,也是哭著喊這個詞。鐘定不懷好意,“小茶花,你mama不要你了么?” 她低聲嗚咽,淚水流得更兇。 “看樣子我不小心說中你的傷心事了?!彼劬澚似饋?,“小茶花,快點好起來。這樣我們才能好好玩游戲?!?/br> 許惠橙醒來時,是第二天的早上。 她一時間茫茫然的,有種自己還在夢里的感覺。待神智歸位后,她扶著頭,慢慢坐起來。 這是個陌生的房間,風格很硬朗。但應該是客房,因為沒有生活氣息。 她不知道這是誰的地方,她最后的記憶是停留在茶水房。 許惠橙下了床,輕輕開門出來?!坝腥藛??” 外面靜悄悄的。 她走到客廳,還是空蕩蕩的?!罢垎栍腥藛??” 餐廳旁邊有個室內樓梯,通往二樓。 她這時有些害怕了,差點想要退回到剛才的房間里。 “請問有人嗎?” 許惠橙張望了下,聽到樓上有些動靜后,她緊緊盯著樓梯那邊。 當那個身影沿著階梯,一步一步下來時,她的臉色越來越白。 “小茶花,早上好?!?/br> 她寧愿這是一個夢。 一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