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我說著就站了起來,上前就揪住他的睡衣領子,揪著領子緊緊地箍著他脖子,“周作,你把我當什么了?當什么了?還跟顧麗真眉來眼去的,你要是跟她好去,跟她離什么婚呀,我要不要把人叫來,叫她好不好照顧你,她應該很高興吧,這個機會難得的,是不是?” 越多說一句,他的眼睛就越暗,甚至不敢直面我,我雙臂環胸,冷眼看他,哼哼道,“你那個什么醫生的電話是多少來著?” 這一回,他很干脆,還真的給我報了號碼。 我還算是好事做到頭,真撥了電話給那個醫生,叫醫生過來看看這里有個神經病在發神經,想活活把他自己燒成傻瓜—— “我怕、怕不答應秦百年的條件,他還來煩你——” 他的聲音很輕,我幾乎聽不見。 我用手作勢撓撓耳朵,淺笑盈盈地看著他,難得他比平時都要弱勢,不趁機把握這個機會,我才是個傻瓜,我自認不是個傻瓜,所以——“你說什么,你說什么呢,我耳朵不太好,真沒有聽見呢——” 我沒聽見?天曉得我聽力極好,一個字都沒有落下,可我就讓他重復。 “秦百年讓我逼得幾乎……”他低著頭,剛開始的聲音還行,越到后面,他的聲音越輕,似乎越說越羞愧,“他拿著當年的錄影帶給威脅我,非得讓我放過他……” 呵呵呵呵—— 當年的,當年的,呵呵,我真想呵呵每個人都一臉血,還有錄影帶,這就是我親爸秦百年,不止駕著我的名頭要大額的聘禮,還想敲竹杠,真是有夠沒下限的,敢情我想的太對了,我跟秦百年真沒有父女緣,本來就不是他所愛的女人所生下的孩子,更別提會有一絲期待了,好像這一刻,我就把這事兒放下了。 我也想過當個乖女兒的,可惜當個乖女兒,代價太大,我永遠沒辦法滿足他關于一個好女兒的目標,他心中最好的女兒就是秦嬌嬌,而我嘛,就路邊的雜草,也就跟他有血緣關系,別的就不要想了。 “那你不跟我說?”秦百年怎么對我,我都不會有意外的,現在聽他講這個,我其實最怨的人是他,心里更煩躁,覺得他更像是個神經病,“讓我跟個破爛一樣被你狠狠地打臉給甩了,有多少人在背后偷偷笑我讓你給甩了,都笑我活該,快結婚時讓人一腳踢開,肯定讓人給玩膩了?” “秦白白!” 他像是一下子有了力氣,沖我大吼。 我瞪他,心里委屈得緊,就因為這種原因,他一句都不跟我說,讓我蒙在鼓里,幾個月來都一直怨恨他,想把他對自己的好都全忘記,可我依舊不能輕易就原諒了他,帶著諷刺意味十足的口吻問他,“你前幾天就不怕他把錄影帶給公開了?我會信才是怪事!秦百年是個什么人,除了顧麗真母女之外,他眼里還能有別人?你以前怕他公開,難不成他現在變成好人了,就不怕了?真可笑!” “我、我從顧麗真那里、那里……” 他說到這里,就沒有說下去,似乎還有些尷尬—— 我從鼻孔里哼哼,“當三陪去了,我是不是得謝謝你,謝謝你的深情厚意,謝謝你出聲*與靈魂,替我拿回我根本就不知道的什么破錄影帶?是不是我現在要感動的跪下來拙笨你的?” “不、不是……”他剛說了幾個字,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自己能去顧麗真那里,我還嫌你臟著呢,” 我就讓他咳,冷眼旁觀,“你以為你把我瞞住了,一個人悄悄地把事情辦好才是為我著想,著想你妹呀,你當我是溫室里的小花,受不得半點刺激?燒死你算了,我就不應該來,就你這樣的人,再燒個幾十次都不嫌多——” 我是真走的,拉開門,人走出去,再把門一甩,重重的關門聲,我也不管,直接走人。 自以為是的男人,舉著為我著想的大旗子,結果是讓我更傷心。 我平白無故地掉了那些許眼淚,原來是白哭了,這最叫人想揍他。 ☆、第0777章 誰知道,我這一氣忿的出門就碰到剛將車子停好的周弟弟,他張大眼睛詫異地看著我,一手還指著我,“你怎么還過來?”一副什么不理解的架式。 我被一噎,拿白眼對付他兩下,“神經病叫我過來的,你有意見?” 他趕緊用雙手搖搖,連聲說:“不敢,我不敢有意見?!?/br> “你們一家子都有病?!蔽易哌^他身邊,將話丟給他。 “哎,你不要人身攻擊呀,不帶這樣的,”他沖我“不滿”的嚷嚷,“不要把對老頭子的怨恨都潑到我們身上好不好?他一個人有神經病,不是我們都有神經病好不好?” 我回頭看他,他還聳聳肩,像是挺無辜。 “反正都不是好人?!蔽业伤?。 “上、上回的事,對不住?!彼业囊暰€,很快地就收回視線,以手掩嘴,眼皮低垂,“我本來等的人不是你的——” “神經??!”我再一次誠懇地對他做了評價,“都是神經??!” 他無奈地朝我笑笑,“老頭子發燒了,硬是不肯叫醫生過來,我準備押著他過去,你看看,我都找人過來了,沒想到在這里碰到你呀,他怎么樣了?”他朝緊閉著的門看過去一眼,更無奈,“是找你來安慰的?” 我這才注意到他車子后面還停著一輛車,此時從車上下來三個挺魁梧的男人,看架式都是不好惹的,這是打算用武力逼迫周作就范的?我忍不住想象那個畫面,周作被三個男人押著出來,一臉跟便秘似的,肯定的—— 有些想笑,可這個時候嘛,必須得高冷的呀,我指指那門,“哦,他神經病到晚期了,可能得早點治療,要再不治療,可能就會報復社會了,你們也不用直接押去看醫生,直接押去精神病院得了,一個是治發燒,一個是治腦袋,一舉兩得,不好嗎?” 周弟弟想笑,他轉過頭去,肩膀小小地動了幾下,要是沒仔細看,可能沒注意到這個,好一會兒,他才轉過頭,面上的表情很正色,而且一臉真誠地說,“其實我也覺得他得精神病院,可惜我們家可不能出這種丑聞,只得讓他一直在家里治療,可惜他病得越來越重,我想也許今天得送過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把人送去后,我們再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擺脫神經???” 他還好意思說周作是個神經??? 我心里有些抵觸,冷眼瞪著他,“你也病得不輕,還吃飯,吃你個頭呀,你也跟著去吧,也就比他輕一點,再不去,也是沒治的類型,早點去吧,我強烈介意你們父子三人組團去,說不定住院費還能便宜一點?!?/br> “小周先生,周先生在里面?” 我的情緒在激動中,到是周作的那個醫生來了,他身后還跟著年輕護士,提著他的醫藥箱,首先就問的是周弟弟—— 我是認得這個醫生的,視線朝他臉上掠過,他朝我點點頭,微微笑著,“是秦小姐呀,周先生在里面嗎?” 我點頭,沒空再跟周弟弟瞎白糊,“他快燒成神經病了,你不止要治他的發燒,也得治他的神經病,麻煩醫生的——” “神、神經???”醫生意外地重復這話,他看看我,又看看周弟弟,才總算是接上話來,“秦小姐真愛說笑話,周先生說你是最最愛開玩笑的人,確實是呀——” 我聽得牙疼,還說我愛開玩笑,我開過誰的玩笑了? 好個周作,干脆真得神經病算了,就那樣的性格,不得神經病都有些屈才,簡直是神經病人圈的損失。 我回到家里,王嫩嫩已經起來了,睡眼惺忪的,跟沒睡醒差不多,我們中午吃的簡單,也就是炒年糕,買來的嫩筍切成絲,還有卷心菜,一起炒的,炒過后再拌豆瓣醬,放水再煮一下,我最喜歡吃年糕,王嫩嫩是跟著我吃的。 “你最近好像有點心神不寧?”王嫩嫩問我,她話說完,才再咬年糕吃,等一口咽下才再說,“是不是跟那天出現在我們樓下的周作有關?” “你看見了?”我沒想到她一直窩在房里玩游戲,還能注意到樓下站著的人。 她喝了口白開水,“好像有點咸,你下次少放點鹽,我當時盯著電腦眼睛有些疼,就走到窗口看看,看到周作站在樓下呢,當時都晚上十二點了,我也開過門看過你,你房里燈都關了,我也沒叫醒你,反正他是活該的?!?/br> 十二點? 他還真能站?身體還挺不錯的嘛,我揚揚嘴角,“他愛站就讓他站去,我才不管呢?!?/br> “你不心疼就行了,我更不管他是站二十四小時還是三十六個小時了,”王嫩嫩挑眉,朝我露出探詢的表情,“哎,你不是心軟了吧,就他那樣的賤人,也好意思裝個老實人的上門站著?還站個大半夜的,以為他是年輕小伙子呢,還搞這一套?” “其實他還算不得老啦——”我也不知道什么樣的心情,就是覺得她說他老了,好像有點不太符合實際,心下焦急地就為他解釋了一句,說完后,這臉就燙了,心虛的跟什么似的,“不算老的,真不算的——” “好好,你就是個心軟的,”王嫩嫩嫌棄地看著我,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讓他這么壓著,你就樂意了?” 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沒道理我就一直“弱”的那方,我說了,事情能理解,但沒有想過要這么快就原諒了,原諒哪里是這么容易的事,難道我的眼淚白流了,跟個傻子一樣,要是縱容他一個人就扛下所有事,都不跟我說一下,這有什么好的? 都說他能為我處理好任何事,事情是處理了,可讓我成了無關緊要的人?我不干,我不要這種一切看似為我好的,而背著我去處理一切事的做事方法,一點都不贊同,以前覺得凡事不要讓我cao心還挺好的,現在才覺得這種問都不問我,就把我瞞在鼓里,等事情結束了再來找我解釋的辦事方法真讓人覺得糟心,不是一般的糟心,而是非常的糟心。 要以后萬一又有什么事,他再把我給甩一邊去,等處理完了再來找我,這不是神經病還能是什么?我不由得覺得嘴里的年糕都沒有什么味道了,這個男人不教訓一下,似乎不太懂道理呀,我有些傷腦筋,唔,不是有些,是非常的傷。 “你得好好調/教一下,”王嫩嫩下了個結論,“性格是變不了的,可得讓他記著疼,曉得疼了才不會不干人事了,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家伙話說的跟愛情專家一樣,可惜據我知道她回國后也就只有幾個哥們,還是游戲里的,最多也就跟游戲里的朋友聚聚,別的還真沒有什么朋友,更別提有沒有中意的男人了,我懷疑她這話不知道是從哪本愛情小說里看到的——然后總結出來的結論。 “我怎么弄?” 我不恥下問,真的,我沒有經驗,談戀愛這種事,并不能在我與周作的身上得出明顯體現,像有些人那樣子兩個人手拉著手去看看電影,去逛逛街,好像都不太適合我跟周作,明顯這些例子不能用在我們身上—— “我怎么知道?”王嫩嫩一翻眼睛,“你要不要買一本書過來看看?當那什么當的,淘那什么寶的都有書,你自己挑挑看?” 我了個去,她說了跟沒說一樣—— 我不敢找景端端。 想著還是先晾著人吧,我就是不去找人,讓他發燒去吧,——吃過飯后就睡睡午覺,睡醒后才去上班,上班不忙的時候很清閑,忙起來是確實得忙,我這段時間剛好趕上有些忙,各機關事業單位的婦女同志安排到我們計生指導站做婦科病檢查。 即使再忙,我也會想起發燒的周作,每次手到電話機邊,又悄悄地將手縮了回來,感覺那電話機跟過電一樣會觸著我的手,就連眼神也是戒備的,中間周作打過兩電話給我—— 也沒有說什么,就是讓我別過去。 我就回他,我壓根兒就沒有想過去,他到在電話里不說什么了,就是不掛電話——就吊著人,他不掐,我就掐,掐斷通話,現在是由我做主。 下班前,我還收了份快遞,對于快遞我絲毫沒有印象,也清楚地記得最近沒買過東西,這快遞也不是上次周作寄給我的那種薄快遞,這個快遞也不是挺重,我回到家才打開來,一看是個錄影帶,是那種老式的必須得有錄影機才能放的錄影帶—— 像是有好多年歷史似的,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周作說的話,他說秦百年想拿著當年的事、當年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我跟我周作那夜嘛,我不能想象這帶子流出去的后果,一炮而紅什么的太虐了。 還得有錄影機,這東西都不知道哪里有得找,都老古董了。 我本來還想打個電話給周作,理所當然地想讓他送個錄影機過來,就算是他那里沒有,也得讓他給我找個過來,——沒等我打電話過去,就看到一封信,那字我很眼熟,分明是秦嬌嬌的…… 也就兩個字:還你! 真的只有兩個字。 多余的一個字都沒有。 ☆、第078章8 正文完結 現在我不用懷疑就知道這東西是什么了,除了是周作說的那卷帶子,估計也不能是別的東西了,真是件叫人傷感的事,周作以為把事解決了,估計沒有想到秦嬌嬌手里還有一份吧,我想現在估計就真沒有了—— 好人做人好報,這話我相信是真的了,但讓我覺得有些苦澀。 就因為這個,周作又犯了次神經病,讓我跟他關系成這樣子,我真是覺得沒蛋都疼,真是有個不知道什么心腸的親爸,簡直就跟中大獎似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說我的心情才好,惟一結果怪自己親爸?好像又不是惟一的原因,還有周作那種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去做的作法,都是原因。 我不會去問秦百年為什么這么對我,因為他根本不需要理由,他只是不喜歡我,不喜歡,有時候不需要理由的,我也沒得再讓自己難受一回,難受他竟然這么對我,不問,就不再難受。 我又不是溫室里的小花,沒道理經不起,可惜呀,可惜呀,我跟周作的關系弄成現在這個地步,也虧得我當時當機立斷將秦嬌嬌送去醫院,雖然我當時并沒有想著能得到她的回報,現在我有些慶幸我那么做了。 緊緊地捏著那卷錄影帶,我將里面的磁帶都給抽出來,又用剪刀細細地剪碎,剪得很仔細,我小學時上手工課都沒有這做個仔細,不止剪,我還燒,家里沒有煙灰缸,索性就找了個碗,把東西放碗里燒—— 我一邊捏著鼻子,一邊還用筷子撥來撥去的,生怕還有殘留著的。 “你搞什么東西呢?”王嫩嫩捂著鼻子出來,見我在燒東西,她一臉的嫌棄,“大姐,你好歹得開開窗子行不行的,這樣簡直要人命好不好?” 我賠笑,“一會兒就好,一會兒就好?!?/br> 我燒完了,就去開窗子通風,再睡個午覺,然后再去上班。 雖說我覺得周作活該,上班還是免不了想起他發燒這件事,想打電話嘛,又覺得實在不應該,這事兒呢,不應該由我主動的,明明是他的錯,再由我主動,好像有點跌份——又想想嘛,這種男女之間的事,其實算不得跌份。 就這么糾結著的,我每次拿起電話總是放下,幸好辦公室只有我一人,沒有別人,小姑娘還在前面做登記呢,臨下班之前,小姑娘拿著登記簿回來了,一臉疲累的,我讓她先走,我再坐著等一會兒。 誰知道,五點到的時候,外邊竟然下起雨來,讓人措手不及。 我壓根兒就沒帶傘,這時候傻眼地站在指導站外邊看著越下越大的雨,頭疼是必須的,還想著是帶搭同事的便車回家,還是找同事借頂傘自己走回家,就看到門口進來一輛車,那車我太眼熟了,就是周作的車子,黑色的,還是卡宴,我坐過無數次的車—— 我的眼睛有些熱,不知道是在這樣的天氣里見到這熟悉的車,還是我心里頭為了這時候的、這時候的“溫暖”而覺得感動,都說女人是感性的動物,其實我發現我自己在這個雨天里把這個更加的擴大化,就算是一丁點的熱度,都能把融化了般。 想想他也沒錯,他不想叫我曉得我親爸秦百年居然能拿那個東西威脅,任何人都會傷心的,畢竟那是自己親爸,我總歸在一次次的傷害中才曉得我們沒有父女緣,周作還想替我瞞著,我想我不知道的,我能接受的。 真的,得直面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