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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盞辛其時緊張地無所適從,他清清嗓子,凈手,試探著,撩起面前人火紅的蓋頭布。 紅燭掩映,鳳冠之下的佟陸陸,嫁妝精致,好似兩輩子沒這么美過。偏生她因肚子餓,滿腹嘮叨抱怨,抬眸看向他時,滿眸委屈。 心頭咯噔一聲,白盞辛的面泛起紅暈,眼底、唇角均泛上笑意,不禁多看,待回過神來,卻又不敢再看。 “陛下、娘娘,”虞嫚上前,屈膝行禮,“同牢合巹,長長久久?!?/br> 白盞辛接過酒,于她面前蹲下,以平視她。 佟陸陸舉起酒盞,二人交臂、交杯,共結連理。 帝王開始驅散千瓦的電燈泡們:“都退下,一個不留,沒朕的允許,誰也不許闖入正崇殿?!?/br> “是?!?/br> 春枝同虞嫚走出,朝門口的韓澈與小福生招招手:“都走,都走?!?/br> 待人均走了,偌大的正崇殿,方空得令人發慌。 佟陸陸將鳳冠擺擺正,瞬間懈怠,撒起嬌來:“環紆,我頭疼?!?/br> 白盞辛其時老爺子似的手顫。 登基、征戰沙場、面對文武百官千萬百姓都不曾緊張的帝王,如今為嬌妻卸下一頭飾品,卻小心翼翼,心頭如擂鼓,震得他發慌。 那些日子,他跟著馬文青,埋頭苦學,甚至不惜自降身份拜那臭屁老頭為師,方做得這頂鳳冠。此冠已經夠輕,卻還是在她額前壓出一條紅印。 他心疼地輕揉她的額頭:“疼么?” “還行,環紆,我餓了?!?/br> 佟陸陸嬉笑著抬頭,見他應一聲,徑自跑到桌前,殷勤端來一盤果子。 拿起一個塞嘴里,她望著他緊張地不知所措的模樣,不禁嘲笑他:“環紆,你好緊張啊?!?/br> 被戳穿心里的小九九,白盞辛頗為不快。 他咬牙切齒,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你等著?!?/br> “我現在就等著啊?!?/br> 一陣簌簌聲,佟陸陸嘴里塞著果子,驚愕見他將一盤點心放一邊,不由分說便上了床,駭地她拼死往里挪,卻被他層層逼近,直近床頭。 他咬下她嘴上另一半果子,咀嚼,頃刻便侵入她的唇,奪她的食。 “沒,沒卸妝,沒寬衣?!彼е嵛嵴依碛?,換她無所適從緊張兮兮了,“不卸妝,對皮膚不好!” “一會卸?!彼粴獠粣?,手摸索著,撫上她的腰帶。 佟陸陸撐著的雙手抖和,她扭頭凝視面前的人,回想起六年前,二人在象姑館里的一幕。 那天,若非她腦缺,差點羊入虎口。 衣物松快開,她念起當年夏至院里,他吼出的那句話,此時啪啪打臉:“環紆,你不是說,誰娶了我,是倒了八輩子血霉?!?/br> “我錯了,”他嗤笑一聲,忙吻她的唇角,“是修了八輩子的福?!?/br> “祖上燒殺搶掠千年萬年下地獄,得罪了閻王殿,作孽百世損了祖祖輩輩的陰德?” 她竟然記得如此清晰? 白盞辛瓊鼻輕蹭她的鼻尖:“老祖宗不重要?!?/br> 嘿嘿,看他打臉,她就開心! 佟陸陸眼泛笑意,向前“啵唧”一聲,點潤他的唇。 “明日不上朝了?!彼氏滤患庖?,越發貼近,越發情不自禁。 他覆著她,輕貼她而下,與她十指相扣。 佟陸陸面色潮紅,大腦一片空白,對男女之事,她上輩子也毫無經驗。 “聽說,太子都有初禮婦人……”被他怦怦的心跳與層層鋪開的脈脈深情灼燙,她不自在地找話。 “沒有,你是我的唯一?!?/br> “那你在象姑館……” “此一生,唯有輕薄你的念頭,也只輕薄過你?!?/br> 咬住下唇,任由他普天蓋的吻密密而來,佟陸陸呼吸漸促,越發難受。 白盞辛微涼的指劃過她里衣的衣襟,火紅的肚兜繩由內散出。 倏然間,他停止了動作。 “這是……什么?被踩扁的鴨子?” “才不是!” 佟陸陸面紅耳赤,連忙側躺,捂住胸前的小肚兜,不叫他再看:“這叫滑稽!但我繡工太差,繡成了猙獰的畢加索!” 雖不懂她在叨叨什么,望著那拙劣的繡法,白盞辛難免笑出聲來。 “不許笑!”佟陸陸的小拳捶打在他身上,被他順勢握住。 “皇后為朕二度起針,朕感動得笑了?!彼H吻她的小拳頭,將她翻了個身,“噗嗤……” “環紆!你大爺的!”佟陸陸不服,倏然坐起,翻身將帝王壓在身下,像只生氣的小老虎,“你敢說一句不好看,我就再不理你!” “好看,好看?!彼o摟住她的腰,將他的小手放在他的腰帶,“怎么,皇后想在上?” 日…… 佟陸陸心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忙羞地要從他身上起開,卻被他牢牢固住。 “來不及了,皇后上了朕這賊船,便別想下去?!?/br> “環紆,我錯了……環紆!” 此一夜,桂華流瓦,草藉花眠時,卻待正崇殿內嬌凝翠綻,拈花閃碎的紅如片。 緊依偎,慢廝連,斗得個殿頂之下,胭脂露上鮮。 行來春色三分雨,酣去巫山一片云,甜也甜也。 佟陸陸最熬不得夜。 她昨日偏偏一夜睡不得。 側躺于正崇殿的軟床鋪,她一覺睡到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