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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六年前,就是她的人了。 美滋滋將賣身契收入懷中,佟陸陸于月擁云簇間,甜甜入眠。 月明星稀,雞鳥尚在夢中。 佟杉姍與宛英丑時便起身洗漱穿戴整齊,喚來一應人等,將小小的夏至院圍個水泄不通。 啪! 宛英踹開房門,把佟陸陸連拖帶拽拉起來,扛過來扛過去,渾身上下梳洗干凈,隨即又將其牢牢捆在梳妝椅上打扮。 什么?都已經天亮了嗎? 我真的有睡覺嗎? 佟陸陸迷迷糊糊,在凳子上左搖右晃,任憑怎么努力,雙眼也只能睜開一條縫,像被人戳瞎了似的。 宛英用力將她的發挽成緊緊的發髻,一圈又一圈。 佟陸陸盯著銅鏡,不敢置信地摸摸頭:“天哪,我的發際線已經這么上了么?!?/br> 佟杉姍則與一眾由皇宮而來的宮女為她上妝,于她面上作畫般揮抹點染。 由皇宮運來的盒子內,佟杉姍小心翼翼捧出偌大的鳳冠,雕刻精美的金鳳栩栩如生。 “三jiejie,三jiejie,輕點,腦門要被壓扁了!” 話說當年賢元皇后出嫁時,白帝耗費整整半個月,為賢元皇后親手制作了一個鳳冠,此冠亦不例外。 白盞辛先前忙碌半個月不見人影,正是每日處理奏折后,親入玉滿堂,與馬大人二人研究數日,親手為佟陸陸打造了一頂鳳冠,羨煞旁人。 可這冠,也太他娘的重了吧! 仿佛頭頂泰山,有一種由乃二外均被壓扁的窒息感。 黃金對挑一個個由佟杉姍親自為她插入冠中,她齜牙咧嘴,再沒了睡意。 虞嫚與春枝將佟陸陸扶起來,踏上帶跟的嫣紅繡鞋,佟陸陸瞬間長高三寸。 她雙眼層層一亮,好似看見了新的世界:上頭的空氣,就是不一樣。 火紅的嫁衣一層層套上佟陸陸稚弱的肩膀,霞帔上身,佟陸陸覺著自己穿得像個年畫。 但好歹是張極美的年畫。 “無論如何,要秉持莊重典雅,儀態萬方,將早年學會的禮儀統統拿出來?!蓖鹩⒁槐楸樵谫£戧懚吥钸?,“要典雅,要典雅!” “是是是?!辟£戧懨偷攸c點頭。 整整捯飭了三個時辰,臨近辰時,眾人越發繁忙,亂成一團。 其時街上由高展率領兩隊人馬,排開中央大街一應閑雜人等,所有吃瓜群眾均站于道路兩側,不可進犯,多說一句話,均要治罪。 人們紛紛端著小板凳看熱鬧,更有甚者,于家門口壘起碉堡,爬上去往皇宮遠眺。 直至巳時,中央大街中路方被清空,兩旁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可謂萬人空巷。 “圣上駕到!” 一聲聲傳報如山谷回音,由各街道的公公們傳播開來。 所有人自覺噤聲,帶著憧憬、恐懼的目光向北面凝望。 當宮門大開,如龍長隊從赭墻金瓦內走出時,如山如海的人潮海浪一般紛紛下跪。 今生今世,得見圣顏,可夠他們寫下來裱在客廳里吹好幾代。 楊定成與年輕的安王一左一右,騎馬列于帝王兩側。 帝王親騎雪蹄驄,身著上等絲綢織成、千名修女趕工的金繡紅黑龍袍,行于燦爛的秋日曦和之下。 那傳聞中向來是定定乖戾陰狠、陰晴不定、不茍言笑且不可一世的帝王,今日面上的笑意,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怎么也收不住。 如此俊美的神仙兒郎,璀璨了萬民的眼。 這就是他們的帝王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按禮俗,成婚當日,男方通常黃昏時方到女家,然因后續尚有繁瑣的封后儀式,白盞辛早早兒的就來了。 佟蕭與佟伊、佟司佟梧于佟府門口等待。 佟蕭不敢對白盞辛“下婿”,剛要上前行禮,便有兩陣風從他身邊“咻咻”而過。待他定睛一看,佟司佟梧早就咧著嘴,一人敲鑼一人打鼓,大搖大擺迎上去,將下馬的白盞辛、楊定成與昭云紛紛攔住。 “嘿喲,陛下,既走俗禮,免不了被刁難吶!” “陛下,與我二人比劍如何?贏了就讓你進去!” 和陛下比劍? 小兔崽子!我看你們是嫌活得太長! 生怕“喜事變喪事”,佟蕭忙不迭上前,一把將兩個猴兒拎走:“老臣,參見陛下,陛下莫要與他們二人置氣?!?/br> “佟丞相不必多禮,”白盞辛二話不說,“刷”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劍,冷笑道,“佟司佟梧,一起上吧!” 于是,堂堂帝王于新婚之日,與兩位大舅子,竟當街賣藝似的比起劍法。 佟蕭這顆心臟哦,但凡遇著白盞辛與佟陸陸,真真是不得安寧。 刀光劍影,鏗鏘瑯瑯。 任憑佟司佟梧上躥下跳,白盞辛利落接招,只十個回合內,便將佟司佟梧手中的劍一舉彈開。 叮 刺啦! 二人低頭一看,褲腰帶被生生劃開,外褲掉落在地,露出同款大里褲。 “服否?”白盞辛瀟灑收劍,念及往后與其也算一家人,便覺頗有意趣。 二人紅著臉穿褲子,一掃臉面,溜得比誰都快:“服服服!” “不服不行!” 佟伊其時背著手,只一步跨開,擋在白盞辛面前,亦要湊熱鬧:“哎?妹婿,如今正值秋桂,不若,你我以桂為首,作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