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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身跟隨的蟲換了一只,聽說是特地找長官爭取的。他沒有挨得特別緊,路上也不怎么說話。 喬瑞青作死的心不死,取得一點小小成功以后更是迎風狂漲,就差把攝像機直接拿出來了。 “空氣悶,喘不上氣。我要出去?!彼f。 那只蟲也不答話,默默伸出手攔在喬瑞青身前。這套路熟悉,喬瑞青理直氣壯地往前撞去,碰瓷的話已經壓在舌尖。 眼看著他就要裝上軍雌的鐵壁,那只軍雌還是不肯收回手。兩三秒之間仿佛有僵持。而喬瑞青不信邪,繼續往前闖,真正裝上的那一刻果然沒有疼痛——他被輕柔地攔住了。 計劃通,喬瑞青計劃著去之前看到的一些尚未來得及被修飾的地方看看:“也告訴你們的主子別急,反正急也沒什么用處。要求的宣傳片我是會拍的,但是……” “建議您還是不要亂跑。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也不要連累別蟲?!鄙砗髠鱽硪粋€硬邦邦的聲音。 喬瑞青悚然回頭。那只蟲的面容隱藏在半甲下看不清晰,但聲音確實他無比熟悉、甚至是心心念念的。 是阿諾,哪怕看不見臉他也可以確信。 跟阿諾分別好久,各種事情也發生了好多,喬瑞青從原先魔怔一樣的失落思念,到后面漸漸變得悵然。他原以為時間開始漸漸抹去阿諾留下的深刻痕跡,但此時此刻,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便開始瘋漲。 喬瑞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一邊感到緊張一邊又忍不住想笑。又或許他什么也沒有想,滿心都想看作戰甲下阿諾的模樣,想知道小狗過得好不好。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向眼前蟲的面甲?!澳恪彼f。 但阿諾冷淡地后撤一步避開喬瑞青的觸碰:“是您自己說的再不聯系。這一次很抱歉,是軍部的安排失誤。不會有下次?!?/br> 像一盆冷水潑下。他伸出的手還停在半空,感到從指尖傳來的一陣陣麻木。喬瑞青忍不住縮縮手指,想說點什么,但又悲哀地發現阿諾說的就是事實。 阿諾等了一會兒不見喬瑞青說話,就干脆利落地轉身,很快混入軍雌隊伍中找不到了。徒留喬瑞青在原地失魂落魄。 是,規則是他制定的。之前他一直害怕阿諾因為這樣的規則受傷害,但沒想到到頭來患得患失的反倒是他自己。 喬瑞青一下子沒了探索的心情,怏怏回到蟲群中去。 * 發現任務目標就是喬的時候,阿諾還是高興了一陣。但想到自己已經不再能夠光明正大地站在喬身邊,難免心里有些低落。 不過藏在戰甲底下悄悄站在喬身邊也不賴,他想。 一場強制任務對喬瑞青而言或許是折磨,但阿諾在不起眼的角落偷偷吃到了糖果。他用目光描摹喬的眉眼,自顧自生出滿心歡喜來。 正滿心思草長鶯飛,阿諾發現蟲群中突然傳出一陣sao亂。千辛萬苦擠進去,才看見喬跪坐在地上哭訴自己受了傷。 可心疼壞了阿諾,他趕緊向長官申請貼身保護雄蟲閣下。阿諾走在喬瑞青身邊,仗著自己在暗悄悄把喬瑞青打量了好幾番,怎么看都看不出哪里有受傷的樣子。 疑慮又開始生長。 直到喬又向自己提出相似的要求,阿諾才意識到他剛剛是刻意為之。 甚至可以說是栽贓。阿諾心底藏的那點不安一下就被引爆了——喬到底知道不知道,那只軍雌回因為他一句玩笑話失去前途、甚至丟掉性命?很好玩嗎? 他不知道喬和那只軍雌有什么過節,只知道喬瑞青也開始拿雄蟲身份壓蟲。 連帶著之前逼著自己看進去的那些挑動好戰情緒的綜藝也一起涌上心頭——該說中心不愧是中心,還是雄蟲不愧是雄蟲? 傷蟲的話語不自控地從嘴里跑出來,阿諾咬著牙走回隊列中,心里其實有點茫然。 后半天的拍攝乏善可陳,他還是藏在隊列中遠遠地看喬瑞青。對方沒有再搞什么事情,只有時候會往軍雌隊里張望。 阿諾告訴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哪怕喬瑞青還是喬,也親口說過不喜歡自己的。 但還是忍不住關注。一方面是基于心中那點不甘心的小火苗,另一方面……他冷靜下來想想,也知道喬瑞青不喜歡做無意義的事情。而他真的要做的事情,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到了晚上,阿諾和隊友換崗值夜,果然看到喬瑞青的房間隱約有動靜。 房門輕輕開了一道小縫,有蟲從里面探出了腦袋。那個蟲影側身溜出房門,貼著墻根往西南方向叢林里挪去。他只背了一個小背包,走路躡手躡腳。 想來喬是盡力地想要隱蔽,可是在月色下這點小動作實在是足夠明顯。阿諾盯著崗樓下那個小小身影猶豫復猶豫,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告訴來接班的軍雌“一切正?!?。 換回常服下崗,他踩著喬瑞青留下的腳印一起步入叢林。 第35章 回家 蜻蜓點水似的一眼,兩蟲就雙雙移…… 喬瑞青屏息凝神走在漆黑林間, 說實在心里有點打鼓。臨出門時他左右權衡,最后還是邁出了步。 以防萬一,他在屋里留了一張字條, 說清楚一切行動處于他個蟲,一切責任由他自己承擔。 這樣應該就不會連累到阿諾了吧? 惡劣的氣候終于讓喬瑞青擁有“回到荒星”的實感:白天錄制節目的時候還是晴空萬里,夜晚便開始寒風陣陣、雪片紛飛。腳下的路還是他熟悉的,但這倒是他第一次在荒星晚上出門——要知道這個星球夜間低溫有時候可以殺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