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之編劇人生、惡毒男配系統、劇中?。ǔ鰰妫?/a>、雇主觀察日記、渣攻必須虐[快穿]、老弟,作妖呢、永世為奴(NPH)、腦洞與激情存放所、千里暮云平(古言GB1v1h)、嶼海(1v1,親姐弟骨科)
夏陽緊閉著眼睛,垂下的睫毛微微顫抖,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對付蔣東升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裝作沒反應,不去回應那家伙玩兒幾次也就消停了。如果他現在瞪著眼睛跟蔣東升講道理,跟他爭,反倒會被欺負的更慘。 蔣東升果然玩了一會就老實了,他打了個哈欠,伸手摟住那個被他暖熱了的小身體,像是抱著一個抱枕似的,挨著夏陽蹭了蹭便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蔣東升這幾天過的挺舒坦,早上醒來被窩里比平時暖了許多,睜眼就能瞧見自己旁邊睡著的小孩。夏陽蜷縮著睡的,手腳勾得跟個蝦米似的彎彎的,被蔣東升從后邊摟在懷里。他身體剛開始發育,個子只到了蔣東升胸口,正好被籠罩住。蔣東升身上火氣旺,夏陽貼著他睡覺自然也暖和許多,常常睡到半夜連貼身穿著的衣服扣子開了也不知道。 夏陽身上貼身穿的白色布褂兒是夏天的衣服,因為夏陽怕冷,夏mama特意翻出來幾件給他穿著御寒用。這些衣服都是夏mama親手做的,又想著夏陽在長身體,特意做得大了些。夏陽平日里自己睡,一覺醒來衣服都完好如初,但是自從跟了蔣東升之后就有些衣衫凌亂起來。蔣東升睡前嫌他冷,每次都要揉半天,等半夜睡得熱了,夏陽也會不自覺的蹭開幾顆扣子。 這會兒夏陽睡得正香,白色布褂兒上的扣子在領口處解開了幾顆,露出一小片白嫩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半邊臉頰枕在蔣東升的手臂上,似乎覺得這個比枕頭舒服些。 蔣東升有點奇怪,夏陽昨天晚上不樂意跟他一起睡他是能看出來的,也聽夏志飛羨慕的說過他哥哥夏陽從來不跟人一起擠著睡,他都沒撈著跟夏陽摟著睡過幾次……但是瞧夏陽蜷縮在他懷里,枕著他手臂安心睡覺的模樣,那完全是一種熟悉而默契的樣子。 蔣東升盯著懷里的小孩瞧了一會,趁著他不會揮爪子撓人,甚至還捏了兩下軟軟的小臉。他下手沒個輕重,幾下就把夏陽捏醒了,剛睜開的眼睛還帶著點迷茫,長長的睫毛來回忽閃著動了兩下,甚至還把蔣東升伸過來戲弄他的手指不加思索的咬了一口…… 手指上的觸感鮮明,小舌頭滑過的感覺讓蔣東升心里有些怪怪的,不排斥,但是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酥/癢。 夏陽感覺到嘴巴里的手指在動,這才反應過來似的一下松開嘴吐出手指,他這回是真正清醒過來了,匆忙坐起來,胡亂系了衣扣就爬下床,“我,我去看看早飯做好了沒……”夏陽胡亂說了一個理由就往外走,他臉上發燙,簡直想把腦袋埋進地縫里去。 他跟蔣東升共同生活過那么多年,有一些小習慣,一時半會的難免改不過來。 夏陽用冷水拍了拍臉,深深的噓了一口,暗中提醒自己不能跟蔣東升再有這樣的親昵,他樂意當蔣東升平起平坐的好兄弟,好哥們,但實在不愿再被蔣東升養在金絲編造的舒適籠子里。 蔣東升很快便得了夏陽一家的歡心,尤其是夏志飛。 在蔣東升掏出幾個子彈殼和鐵皮紅五星給夏志飛玩兒的時候,小家伙一下就把他歸類到了好人里。 “咦,這個五星是軍帽上的吧?”夏mama在旁邊瞧著那個鐵皮五星很是眼熟,她們這里也有個雷達部隊駐扎,帽子上鑲嵌的好像就是這樣的一個?!澳銈兗矣腥水敱鴨??” 蔣東升笑笑,也沒否認,“是,從我爺爺開始就抗大槍呢,我爸也是部隊出來的?!?/br> 那個年代不愛紅裝愛武裝,對一身軍綠色格外有親切和好感,夏陽他爸本身就是軍人退伍的,高高興興的跟蔣東升聊了好些部隊的事兒。末了兒又逗蔣東升道:“你把這紅五星扣下來送人,小心回去挨板子喲!” “不會!這是上回我去打靶……哦,部隊正好有個打靶訓練,大家就打了個賭,說要是連中就能贏一個紅五星?!笔Y東升拿手比劃了一個射擊的姿勢,帶著幾分得意,“我跟老爺子打賭,三槍贏了這么一個小玩意兒?!?/br> 蔣東升根正苗紅,他嘴里的老爺子自然是他爺爺。蔣老爺子是軍區里的老首長,進退穩妥,又是開國功臣,可謂在京城跺一跺腳便震三下的人物。蔣老爺子換過幾位夫人,可兒子卻只有一個,孫子輩也僅有蔣東升和蔣易安兩個,算得上人丁單薄。上次去打靶場他帶了蔣東升和蔣易安,彩頭便是由蔣東升奪了。 蔣東升對槍械有一種天生的直覺,他從未碰過槍,但是摸到后很快就能上手。這一點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蔣易安無法比擬的,哪怕他比蔣東升多付出十倍的努力,也無法在某些地方追上這個平日里吊兒郎當的兄弟,也正是如此,他和他母親才越發的憎恨這個野小子,想著法兒的排擠他。 蔣東升對這些身外物看的不重,隨手拿來哄夏志飛了,瞧著夏志飛玩的高興在旁邊也哼了幾個不成曲的調調。 夏陽在一邊撥弄炭火,一邊默默的想心事。蔣東升要找的那個女人,他沒有辦法幫他找到,記得的也只是蔣東升找到那個女人墓碑的時候,守墓的人說,已經在這兒埋了十年了。 那年是99年末,也是他擁有最后記憶的時候。夏陽用手撫了撫眉心,額頭已經不痛了,但是他還記得子彈穿過時候的灼燒和疼痛。 “我好像聽過蘇荷這個人?!毕年柭掏痰拈_口,他轉頭看著蔣東升?!拔衣犨^這個人,她跟你說的差不多,模樣也有點像……” 蔣東升眼睛果然亮起來,他幾步過去,坐在夏陽旁邊看著他道:“你知道她?她現在在哪兒?” “我聽學校的老師說起過她,她喜歡看書,也會吹口琴?!毕年栁⑽⒋瓜卵劬?,他說謊的時候眼神總會不自覺的閃躲。 “對對!就是她!” “學校的老師說她去別處找親戚去了,沒說去什么地方。不過蘇荷曾經說過她有親戚在云南,在一個叫石硐的地方,如果過幾年有機會,一定會去那里?!笔昵安疟宦裨谑夏瞧沟氐脑?,那么蔣夫人會在89年前后將那個女人帶到云南石硐,再往前,他便不知道了。蔣東升混的風生水起,最是得意的時候也不曾打聽到蘇荷一星半點的消息,蔣夫人將這個女人的消息瞞得牢牢的,誰都沒有告訴,直到最后蔣東升咬牙幫她兒子坐上那個本屬于蔣東升的位置,她才用施舍的語氣告訴了蔣東升這個地址。 夏陽只希望提前十年知道那片墓園的地址,對他有些幫助。 蔣東升坐在爐火旁邊不知道在想什么,簡易的爐子里火苗舔在炭上劈啪作響,一閃一閃的光映在蔣東升臉上,連他眼睛里也像是跳動了一簇小火苗。 “夏陽,謝謝你?!笔Y東升咧開嘴沖他笑笑,后者卻有些別扭的繼續用鐵簽子去撥弄爐子里的炭,僵硬的嗯了一聲便不再開口了。 屋里靜了一會,蔣東升在想如何去尋找那個女人,而夏陽在想的是,要如何能賺一點,最起碼先湊夠蔣東升去云南的路費。蔣東升一身衣服雖然鮮亮,但是過來的路途還是頗費了些周折,一路缺吃少喝,真難為了他這個大少爺。 夏陽記得蔣東升為他mama的心臟病請過多位老專家,還有一位硬是他開車從香山腳下接來的,耍盡了手段求他給夏mama治病。夏陽記得這個人對自己的幫助,一直都記得。 如果可以,最好盡快去一趟縣城,趁著時候早,做點小買賣換些錢。夏陽看了爐子旁邊修補過的鐵皮暖壺一眼,這個家也需要一些錢,換換樣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夏陽:你、你離我遠一點睡…… 蔣東升:那么冷,抱著睡有啥?。?!而且再過幾章我們就…… 夏陽(惱羞成怒):閉嘴! ==================== 謝謝yolanda81、酷帥狂霸拽、chorale、kingfly2012扔給天天的地雷~謝謝jenny扔給天天的淺水炸彈~~鞠躬! 8再遇故人 夏陽老實在家喝了幾天中藥,他如今的這個身體瘦小又單薄,還帶著點營養不良,就算他一肚子的賺錢主意,身體跟不上也白搭。夏陽耐著性子調養這副病怏怏的身體,除了按時喝藥,每天還堅持幫家里挑水,加強鍛煉自己。 但是他太高估這副小身板了,一根扁擔和兩個鐵皮桶擔起來就已經有幾分吃力,等桶里裝滿了水后,夏陽咬牙使出吃奶的勁兒才讓水桶稍稍離地。 努力幾次,根本挑不起來。 夏陽性子倔,一整桶挑不動,便從小半桶開始,歪歪斜斜的堅持擔水回來。一天三五趟來回,也能把屋里的水缸裝滿。 蔣東升跟著夏陽一路出來,瞧見他這么搖搖晃晃的往前走,下一步就要跌倒似的,忙在后面扶了一下,把扁擔搶到自己肩膀上,“我來!” 夏陽剛才擔水憋得臉都紅了,他力氣小,爭不過幾下便被蔣東升奪走了扁擔。 夏陽沒辦法,只能跟在蔣東升后面。他瞧著蔣東升挑水的樣子熟練,忽然想起蔣東升曾對他說過小時候是跟蔣老爺子住在香山腳下,老人自己弄了塊地種些莊稼瓜果,所以蔣東升從小對干農活并不陌生??粗Y東升在前面大步往前,肩上擔著兩桶水跟沒事兒人似的,夏陽一時又有些羨慕,他要是也有這樣大的力氣就好了。 “怎么今天讓你來挑水了?”蔣東升把腳步放慢了,讓夏陽跟上他,不過沒等夏陽回答他又撲哧一下樂了,道:“我說夏陽,你還沒這扁擔高吧,哈哈!” 夏陽那幾句感謝的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瞪了那個沖他擠眉弄眼的家伙一眼,他就知道這混蛋嘴里沒一句好話! 一連幾天的鍛煉似乎有點效果,至少不再怕外面的寒風刺骨,瞧著臉上也紅潤了些。夏mama把這些都看在眼里,心疼的同時,也批準了夏陽可以外出,“你不是一直說想回學校嗎?你爸把自行車給你留下了,還給你帶了點錢和糧票,你看著用,要是不夠就讓人捎句話回來媽再給你送去?!?/br> 夏陽應了一聲,接過錢來裝好,一小卷的毛票,還有少得可憐的幾張糧票,這就是這個家能給出的最好的東西。 “還有這個,你爸給你買的課本,找了好久才湊齊了,你看看對不?”夏mama嘴角露出一個笑,拿出幾本書一一放進夏陽隨身斜跨的書包里,“剩下的錢買了點白紙,我給你做了幾個新本子?!?/br> 夏陽覺得書包里的分量沉甸甸的,他爸給他找齊的那幾本課本,還有他媽親手給裁切好了用粗線縫制的本子,都是一份兒讓他珍惜不已的親情。他被這份親情捂得熱乎乎的,低下頭看著夏mama細心給他整理好書包背帶,又給他把厚圍巾系緊了些,那雙溫暖的手上還帶著些粗糙的老繭,看得夏陽忍不住微微心酸。 “媽,你等我回來?!毕年柕吐曊f了一句,像是在保證什么。 蔣東升在旁邊看著夏陽收拾好東西,自發自覺的跟著一起出了門,笑道:“聽說雷達部隊就在學校附近?正好,我跟夏陽一路走吧,我去那邊打個電話,跟家里報個平安?!?/br> 夏mama一聽自然是答應的,路上有個人跟夏陽一起,她也放心。只是蔣東升的棉大衣在落水的時候就被他掙脫開沉進了河里,只剩下貼身穿著的小皮夾克,這玩意兒好看不御寒,最后還是在外面裹上了夏陽他爸的那件舊棉襖。 蔣東升照顧夏陽,騎車帶著他。夏陽坐在自行車后座上,斜跨著一個軍綠書包,扶著坐穩了,他書包里裝的書多,壓在腿上怪沉。蔣東升車子騎得快,泥土路面不好,有個坑什么的就吭哧顛一下,震得夏陽屁股疼。 剛走了小半段,夏陽就主動伸手抱緊了蔣東升的腰,寒風呼呼的吹,就這樣他還能聽見蔣東升在笑。 “喂,夏陽,你再抱緊點,前面還有一個大坑??!” 夏陽伸手再摟得緊了些,貼在他后背上,但是過了好一會也沒感覺到顛簸,倒是聽見蔣東升在前面嘀咕了一句“真暖和”之類的。夏陽用頭在他背上撞了一下,但是也沒再松開手。 夏陽在家養病的這幾天已經初步有了打算,他想從學校請幾天假,去倒賣些什么。他現在對外面的情況記不太清楚,但是無論賣什么都能賺錢,這一點毋庸置疑。學校里有報欄,人也多,能打聽到不少消息。他成績拔尖,老師對他的印象好,說是請假回家養病也是信的——學校離著家里十幾里路,老師也沒有閑工夫跑那么遠去查問。 夏陽活了兩世,當年便是順利考上的京師大學,要不然也不會有那樣一份天之驕子的傲氣。再活一世,學過的知識并沒有丟,還有那份見識,比別人自然多了許多優勢。夏陽默默算了一下時間,他上一世是16歲便讀了大學,這次他想推遲兩年。 少年成名,只不過是多了一份光環,別人高看一眼罷了,反倒是推遲兩年,趁著知道過去的歷史,在最能賺錢的初期給家人創造一個好的環境。等到那時,他手里有些錢,也好去京城再置辦一番,那時就能帶著夏mama去治病了…… 夏陽默默的想著,到了學校也沒察覺,被蔣東升一個剎車直直撞到他背上去,鼻子磕了一下疼得哎喲一聲。 蔣東升歪了歪車子讓他下來,用手扒拉開他的圍脖往里瞧,沒等碰著就被夏陽一爪子拍開了,“我沒事……”說的甕聲甕氣的。 蔣東升不信,半帶了調笑似的非要看一眼,“我瞧著好像是哭了,夏陽你讓哥看一眼,是不是鼻子碰歪了,嗯?” 兩人正鬧著,對面站著看了半天的人忽然開口了,聲音有點怯懦,但還算堅定,“夏陽,是你嗎?你前幾天怎么一直都沒來上學?” 夏陽身體僵硬了一下,這也是他推遲兩年讀書的原因之一,他在學校里還有不想面對的人,這個人就是陳書青。 陳書青比夏陽大幾歲,這會兒也還是個青澀少年,留著短短的頭發,帶著個厚酒瓶兒似的斷腿眼鏡,一身藏藍色厚棉衣上還有兩塊補丁,正抱著課本在門口看著夏陽。他見夏陽看向自己,有些靦腆的笑笑道:“我去問過你們班的同學,他們都不知道,我還以為你生病了,正想抽空去你家看你給你送筆記過去……” 夏陽戴著厚圍脖,這會兒唯一露出來的一雙眼睛也垂下了大半,愛答不理道:“我是病了,不過現在好了,不勞煩你跑一趟?!?/br> 他知道陳書青這個人性格一向溫和,老好人似的沒有脾氣,他往常同他關系最是要好。但也正是這個他最信任的朋友在最后騙了他——若不是陳書青,他也不可能輕易的應約出來,更不可能被蔣易安囚禁,挨了那顆槍子兒。 陳書青還想說什么,但是看到夏陽懨懨地并不太搭理他,又有些尷尬的退了回去。他想不太明白為什么幾天不見,夏陽就跟換了個人似的,“那,那我改天再過來……” “陳書青,你等一下?!毕年柡白∷?,把軍綠挎包里的那幾本書拿出來一股腦的塞給他?!斑@是我之前借你的書,我不看了,還給你?!?/br> 陳書青愣了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夏陽就大步離開了。他諾諾的喊了夏陽一聲,一時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這個最要好的朋友。他比夏陽年長,又是家中獨子,一向是把夏陽當成了最疼愛的弟弟對待,他瞧著夏陽毫不猶豫的離開,又看到那個不知道哪兒來的男孩跟在夏陽身后,俯□在夏陽耳邊嘀嘀咕咕,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蔣東升在夏陽耳朵邊上沒說好話,正嘀咕著要幫夏陽出頭,“哎,那個書呆子是不是在學校老纏著你、欺負你了?我去幫你教訓他,保管讓他不敢再招惹你!” 夏陽悶頭走路,不吭聲。 蔣東升扭頭就往回走,卻被夏陽一把抓住了。夏陽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別去,他沒招惹我,我只是不太想見到他。過幾天就放假了,也遇不到幾次,沒事的?!?/br> 蔣東升半信半疑,瞧著夏陽還是悶悶不樂的,伸手在他頭上揉搓了一把,把個棉帽子都揉歪了,“以后有事兒跟我說,你家救了我,你就當我是你親哥?!?/br> “嗯?!?/br> 夏陽去教室,蔣東升也跟去看了一眼。他們來的時候正好是課間休息,教室里的人都跑出去活動了,只剩下幾張空蕩蕩的破木頭桌子,連在一起的板凳也有些破舊,最前面的墻壁上用黑水泥抹出來一塊簡陋的黑板,它上面貼著幾句毛主義語錄,紅底黑字的看著格外醒目。只是黑板用的時間久了,有的地方已經發灰白色,像是擦不掉的粉筆印子堆積在那似的。 蔣東升對這個磚瓦房的教室沒多大興趣,倒是教室后面的那塊同樣簡陋的黑板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班級的黑板報,上面有一段抄寫字體清秀,雖然還有些刻意的加重筆畫,但是跟旁邊那些字一對比就高下立見了。 蔣東升一眼就瞧出這段字出自夏陽的手筆,但是他奇怪的是,怎么這跟夏陽在家里的時候寫的差別這么大?夏陽在家里教育夏志飛的時候,蔣東升是在旁邊瞧著的,那筆字瀟灑俊逸,早就脫了這股稚嫩之氣。 夏陽把書包放下,等旁邊的同學回來之后,問他借了筆記來抄寫。蔣東升看了一會夏陽抄筆記,便跟他說了一聲,準備跑去后面的雷達部隊借電話打給家里。 夏陽抬起頭來,看著蔣東升道:“你騎車去吧,雷達部隊在后面,還是有點兒遠,中午吃飯的時候最好趕回來,學校里過了點兒不開火,只能吃涼的?!?/br> 蔣東升應了一聲:“行,我知道了。你先忙,我等中午放學了再來找你?!?/br> 離著學校不遠有一個雷達部隊駐扎,號稱是一個連,實際也就是十幾個人,這會兒連長帶著人去野外訓練了,只剩下三個人的班駐在那兒,部隊的小連長出去之后,留下的最高負責人就是系著圍裙的司務長兼炊事員。 蔣東升騎著二八自行車顛顛兒的去了雷達部隊,門口連個站崗的都沒有,直接就騎進去了。他到的時候,司務長正跟小戰士在下陸戰棋,另外一個小戰士負責當裁判,一臉嚴肅的觀察戰局。 蔣東升使勁一按車鈴鐺,當啷當啷的嚇了他們一跳!司務長先是想捂棋盤,抬頭瞧見是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又松了口氣,忙先把蹭歪的幾個棋子恢復原樣,“別亂動啊,剛才放在什么位置我可記得的……哎,我說同學,你來我們這有什么事兒嗎?”他們離著學校近,時常有學生晚自習前跑來看會電視,對學生也熟了。 蔣東升笑笑,道:“我想借您這兒打個電話,成嗎?” 雷達部隊因為任務要求,裝了內線和外線倆電話,以前也有學生跑來借電話使過,司務長心善,瞧著他們實在著急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答應了。反正他們這地方實在小的可憐,上級查也查不到這里嘛。 司務長唯一的嗜好就是下個陸戰棋,是個棋瘋子,下起來就有點挪不開腳步,他看了一眼正殺到關鍵時刻的棋盤,對旁邊的小兵道:“哎,小孫,你帶這位同學去打電話吧!” 旁邊幫著裁判的小兵起身帶著蔣東升進去了,剛拿過那個外線的,就被蔣東升搖頭拒絕了,“不用,我打內線的?!?/br> 蔣東升撥了一串號碼過去,接線員一轉再轉,直轉到北京軍區,旁邊帶蔣東升進來的那個小兵肅然起敬,那可是北京??! 蔣東升終于把最后一關也撥通了,“喂,幫我轉xxx,找張參謀?!?/br> 費了半天功夫終于通上話了,但是蔣東升報出建林鎮的地址讓張參謀過來接他的時候,對方卻支支吾吾的拒絕了。 “首長這次很生氣,發了好大的火,連杯子都砸了……”張參謀有些為難,猶豫了下,還是把實話告訴了蔣東升?!笆组L說,說您有本事自己跑出去,就憑自己的本事回來,要是我們誰敢去接,全都背處分?!?/br> 張參謀又解釋了幾句,似乎有些不太方便,說了聲抱歉就掛了。 蔣東升聽著電話里嘟嘟的盲音,嘴角勉強扯了個笑,啪的一聲把話筒扣上。好,真好,他敢保證蔣易安母子沒少挑事兒,這么多年他爸的態度由愧疚到漠視,再到現在一聽到他來找那個女人就惱羞成怒,全都是拜那對母子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