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第二天,楊思瑤沒有絲毫猶豫地踩著兩府的名聲,從于府的邊角進了門。進門的當天,她以良妾的身份祭拜了主母,然后入住蘭苑。 算起來,老太太指出的三條路,除了第三條是絕路,另外兩條的終點都是于昭軒的繼室??稍跅钏棘幙磥?,第一條是康莊大道,但路上絆腳石太多,風險太大;第二條是羊腸小道,但沿途風光無限好。于是她義無反顧的選了她認為對她最有利的那一條路。 楊思瑤未婚先孕,就算定下親事,她在楊府也待不下去。每日看著嫡母、嫂嫂的冷臉,聽著下人的瘋言瘋語,這日子比之先前的錦衣玉食天差地別;而經此一役,兩府必定防范她與于昭軒再見面,男人都是善變的,三年兩年的,人家連你什么樣都不記得了,還怎么情比金堅,尤其于昭軒還是這么個不靠譜的;更何況于昭軒現在已經三十又四,再過三年,他還能不能讓她再懷孕都是未知數。 所以說,這第一條路明眼看是直搗黃龍,既全了兩府的名聲,又給了楊思瑤體面。但對楊思瑤來說,也就面子好看心里苦,空背著繼室的架子沒實貨。 現下借勢入府就不同了。 眼下楊思瑤與于昭軒情投意合惺惺相惜,互相引為知己,她為了與他廝守甘愿自降為妾,于昭軒心里能沒有想法?便是于昭軒日后對她不再喜愛,就憑著這一分愧疚,也能讓他們舉案齊眉,夫妻和睦。再說,男人都是不經哄的,耳邊風吹著,等她生下孩子,要想上位根本不是問題。就算是老太太三年內不松口也無妨,她的身份的確只是妾,但她娘家的身份地位在那擺著。有她杵在長房,還有誰家不識趣地把合適的姑娘往于府這個火坑里推?繼室的位子也只能等她去坐。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占住這個坑,慢慢往上爬,到底她年輕,熬過了老太爺老太太,又有了丈夫的寵,誰還能壓她?一品誥命只是時間的問題。 所以說,這第二條路走的,起路艱險但結局卻是實打實的。 不過如果她知道,兩個老人在臨死前就會強制于昭軒將爵位交出來,不知她還能不能這般自信;如果她再知道,三年后,于昭軒會上書追封楊氏為于爵夫人,享一品誥命,而她只有一個繼室的名頭,她還能不能這般無所畏懼。 老太太大概也知道楊思瑤是怎么想的,無非是霸著男人、守著孩子圖富貴。如果說老太太一開始對她這‘偽兒媳’的品行不滿意,覺得她太自私又不守規矩,那現在就又多了一層評價——自負聰明,鼠目寸光! 那康莊大道再坎坷,那也是面子里子都有了,便是到時候楊思瑤真不得寵,她也還有個名聲在那里,不說別的,她姨母變繼母,就是華哥也不會虧待了她??裳巯聴钏棘庌饤壛嗣?,賭這三年好時光,卻是輸贏難料!姨母變姨娘,滿京城里頭一家,別無分號了。 入府后的楊思瑤因沒有光明正大的身份,連給老太太遞茶的資格都沒有,更不用說享于華、于珊叫一聲母親。不過,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看不上她,最起碼,于蘊就第一個向她遞出了橄欖枝,巧笑嫣然地喊著‘姨娘’。 于珊的眼睛一瞇,心下警惕,提前送走了徐姨娘這個良妾,就來了一個楊思瑤,命運果然沒有打盹的時候。楊思瑤要安分也就罷了,若是不安分,那實在抱歉,她真的不介意壓你壓到泥潭里,讓你再也飛不上枝頭。 皇宮四皇子寢殿。 等四皇子收到消息的時候,楊思瑤已經是于昭軒的一個妾侍了,他惱怒異常地在書房大發脾氣,嘴里不停地嘟囔著:“愚蠢,蠢貨!” 他冒著風險,好不容易撮合了于昭軒和楊思瑤,哪里是讓楊思瑤去做妾侍的。妾侍姻親算得上是正經親戚嗎?他還怎么借著她的手給于珊送東西?到時候于珊一句不敢私相授受就能把他的東西打回來。她楊思瑤是得償所愿了,倒把打算盤的四皇子擱置在了一邊。 “來人,去給我查,盧韶那小子死哪里去了,三天沒聲響,怎么辦事的!”四皇子想到盧韶,心里火氣更大了,讓他盯著于昭軒,盯的他納妾了都沒點動靜! “是?!眮砣藨饝鹁ぞさ赜滞肆讼氯?。 四皇子才十歲出頭,在外人面前是溫文爾雅的,可一旦發火,氣勢卻十足,讓人不敢直視。便是不曾犯錯的下人,面對著這樣的四皇子,背后都直冒冷汗。 下人退下后,四皇子來回踱著步子,忍不住將書桌上的書籍一股腦的揮了下去,憤憤不平的又喊了一嗓子:“一群蠢貨!有了孩子都沒爭來繼室之位,爛泥扶不上墻!” 四皇子得了皇后的指點便盤算開了。于珊養在深閨,平常得見一面都難,怎么送禮?唯有攀上關系才好出手。他們之間的聯系只有楊府,那就只能打楊府的主意。他私底下調查了一番,很容易就發現了轉機——若是能將楊思瑤和于昭軒配對,那不就又有聯系了,他可以借著楊思瑤的手,達成他的目的。 上天很眷顧四皇子,他正愁沒人監視于昭軒,老天就給他送來了盧韶。四皇子也不需費什么事,只是‘提點’了于昭軒的好友一番,然后,于昭軒就碰上了盧韶,再然后于昭軒就把盧韶當隨行小廝用。 盧韶為了報恩,時時傳回消息,就在盧韶傳回楊思瑤有了身孕之后,他還喜的多喝了一壺酒,暗忖大事可成! 這雖然是件丑聞,但依著楊老爵爺對楊思瑤的疼寵,鬧開來也就是遲早的事。之后肯定會想方設法地為她爭繼室之位,于老太太執拗,怕是不肯應。那楊老爵爺十之八、九是要撩手給當家人楊思逸的。 哼,要的就是楊老爵爺將這糟心事撇給楊思逸。楊思逸不知道也就罷了,若是得知,他那么重規矩的人,定是要處死楊思瑤以洗脫楊府名聲的。這才迎來了他出場的機會。不需要楊思逸低頭相求,他就會本著為老師分憂之心,求父皇為于昭軒和楊思瑤指婚。 雖說稍有荒唐,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楊氏留下的于安嗷嗷待哺,姨母做繼母,于府楊府親上加親,于昭軒和楊思瑤身份也登對,如此甚好! 這樣一來,楊府尤其是楊思瑤肯定念他的情,那讓她轉送個東西還不是小菜一碟!到那時,楊思瑤就是于珊名正言順的母親了,繼母為討好繼女,搜羅些稀罕玩意給她也正常。等過個三年兩年的,于珊開竅了,他再點明,芳心可不就手到擒來了! 四皇子的譜子打的甚好,于昭軒和楊思瑤出人意料的配合,按部就班地照著他打的譜子走??伤暮眠\在于昭軒和楊思瑤身上用完了,不是所有人都依著他的譜子唱曲兒,這曲子還不等譜到楊思逸那一章就斷了。 盧韶銷聲匿跡般,再不曾傳回消息,他本以為是于府楊府正在僵持著,誰知道他不過等了三天,楊思瑤就成了于昭軒的一個妾侍,連貴妾都沒賺上! 四皇子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怎么就壞了這一鍋的米粥。 再借他一個腦子他也想不明白。他萬事只聽了點皮毛,哪知道于昭軒和楊思瑤沒有楊老爵爺的撮合揍不到一起去。既然楊老爵爺插手了,楊老爵爺就是再厚臉皮,也不能理直氣壯的推給楊思逸,更何況,楊老太太見事不妙,早就接手了。 楊老爵爺是心疼閨女,怕真被弄死了;楊老太太是心疼兒子,怕他沾手壞了名聲;再加上一個甘愿為妾的楊思瑤,別說四皇子了,就是楊思逸也是事后才得知的。 卻說楊思逸得知此事,發的火比四皇子還大。 因楊宇楠的事,他本就覺得對不住于府,偏楊府還可勁的糟踐兩府的情分,真當人家是慈善機構了。他那個妹夫的確不是好的,處事沒規矩,可他也算重名聲,若是沒有旁人算計,他能在他們楊府闖禍!他越想心里越發愧疚,對他親妹所出的三個孩子更多了幾分憐惜。 于珊可不知道自己差點被設計了,也不知道她被可憐了。她現在養養包子上上課,日子過得很順暢,她不主動尋麻煩,也沒人找她麻煩,自從楊思瑤進了府,于蘊再也沒精力盯著她了。 至于新婦,則一邊忙著與于蘊聯絡感情,一遍忙著深入了解于爵爺。 這一深入了解,楊思瑤就悲憤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于昭軒好歹是個一等爵爺了,怎么這么名不副實。除了每月的月俸月銀,于昭軒名下沒有田產,沒有莊子,沒有鋪子,連稀奇古玩都沒有,所有的都貼著公家的標簽。她是以妾的身份進的于府,嫁妝沒有,彩禮沒有,只有楊府給的五千兩的壓箱底錢,難道她嫁了一等爵府還要為黃白之物cao心?沒有錢,她怎么拉攏人心?沒有人,難道要她孤軍作戰?這于府行事也忒不按常理了! 楊思瑤這卻是冤枉于府了,于昭軒其實私產頗豐,他拿著公家的錢,置地買鋪子,明目張膽的一倒手就成了他的私產,老太太想著反正于昭軒早晚是爵爺,于府的財產臨了百分之八、九十都是他的,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過去了;他在朝中雖是閑職,但也不乏沖著他的名頭苦心巴結的。 只不過,在楊思瑤入府前,這所有的財產都被老太太充了公。 拿公家的錢置辦的個人財產?那是公家的!個人名義收到的禮?嗯,那的確是個人的。但是,想當初你于昭軒花在花魁身上的錢都是走的公帳,徐姨娘討要的私產也是走的公帳,你給于蘊、于簡的田莊鋪子也挪的爵府的產業,既然你有私房,那就先把這筆爛賬平了吧。 這么一折算,于昭軒的所有的私房都填補進去也不夠,眼下長房還欠著公家的錢。想拿楊氏的嫁妝來填補?那是她三個孩子的,跟你于昭軒沒關系;給徐姨娘的私房?給出去容易,要回來難;花姨娘的私房?你于昭軒要是不要臉了,你就去討。 老爵爺說,你既然不擔義務不干實事,那權利財產也不必過你的手了。 老太太說,長房有了楊思瑤這個妾侍,短期內別想有當家主母了??煽偛荒茏寕€妾侍掌家吧?你楊思瑤算計的精,別人也不是傻的,你沒有名分便別想把持中饋! 所以,于府上上下下就窮了于昭軒和楊姨娘兩人。 老太太給足了于昭軒下馬威,不僅沒收了于昭軒的私產,還名正言順的把中饋交給了二房三房打理,左右有老太太盯著,趙氏李氏也沒膽子搜刮的太過。 于昭軒有心反對,也不敢開口,誰讓他又糟踐了于府的名聲的! 老太太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確——沒了銀子,我看你怎么蹦跶。你一錯再錯,我一忍再忍,但楊思瑤這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就是要看看沒了銀子,你還怎么惹是生非。 “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貼補楊姨娘!他有沒有臉去找他兩個弟妹要銀子花!” 以上是老太太的原話…… 于昭軒荷包里沒了銀錢,長房終于平靜了下來。于昭軒‘浪子回頭’,別說吃花酒了,就連出門訪友都少了。 別人只當楊姨娘好本事,拴住了于昭軒的心,可其中的尷尬苦楚只有當事人知道。 ☆、第81章 : 四年后,大西北邊關。 “于華,過來!”謝天亮粗獷的聲音在練武場很是突兀地響起。 “是,將軍!”隨著一聲同樣鏗鏘有力的應答聲,從邊角的親兵隊里走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冰冷少年。 “你的!”謝天亮將一封厚厚的書信扔到了于華的身上,于華忙不迭的雙手去接,看了看信封上的粗獷字體,原本的喜悅被迷茫替代,神色還稍顯不耐煩。 謝天亮將家書扔給于華,也不管于華的失落,嘴角帶著一絲絲壞笑,轉頭進了營帳。 被留下的于華疑惑地盯著信封上的‘于華親啟’四個字,這是他從沒見過的筆跡,誰吃飽了撐得沒事干,給他寫信,還這么厚,他哪有時間看!該來的不來!他一邊嘟嘟囔囔地往回走,一邊幾近野蠻的將紅封撕開,很不耐煩地抽出里面的信件,一看,竟是信封包著里封,里封還不止一個,他只當別人知他等信等的急,所以惡作劇,正要破口大罵,可等看清了里封上娟秀的字體,這個沒耐心的壞脾氣少年,一下子就笑開了,寶貝似的將所有書信一股腦的揣在了懷里。 “嗯?有情況,說說,是不是你那鄰家meimei終于又給你寫信?我可是看到了,少說也有半打子那么多呢,別想藏著掖著,快拿出來給哥哥瞧瞧?!币粋€姓白名清的細高個少年,眼尖地看到于華藏信,頓時就打趣開了,說著還往于華的懷里摸去。 于華警惕地后退一步,扯住白清伸手的胳膊,腳下絆住白清,手上一使勁,經由肩背就將白清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白清一個后空翻起身,也不生氣,摸了摸鼻子,賊笑道:“果然是寶貝!能惹得咱冷面小生這般不給小爺留面子,也就只能是鄰家meimei的信啦!速速交出來,不然……” “滾犢子!”于華努力想把臉繃得更緊些,可到底心里歡喜,忍不住暢快地大笑起來。 他這一笑可是捅了馬蜂窩,本來親兵隊的其他人都在認真訓練,根本沒注意到這里,但聽到平日里不拘言笑的于華這般暢快的笑,難免就有了好奇心,等聽那白清這么夸張地一形容,好奇心頓時被抓了起來。 親兵隊里都是些二十上下的小伙,正是好動愛鬧的年紀,也不是玩不起,干嘛要忍著呢?只見他們一個個的臉上掛著壞笑,將手摁地啪啪響,團團圍住于華,躍躍欲試。 于華自知寡不敵眾,唯恐書信被搶,一邊突圍,一邊沖著圈外一個十六七看熱鬧的少年喊:“隊長,我請兩個時辰的假!”趁著大家愣神的功夫,推開身后之人,轉過頭快速的跑開了。 其他幾人哈哈大笑,看著跑的有些狼狽的于華,哪肯輕饒了他??催@架勢,保準就是于華心心念念的‘鄰家meimei’的書信,想到因為這‘鄰家meimei’有一年沒來信了,他們的耳朵可是飽受荼毒,這次怎么也不能輕饒了于華! 正要去追的當口,就聽見后方傳來一個慢吞吞的聲音:“都要請假?依軍令,一隊親兵同一時間只能離隊一人,這可如何是好,不如調你們到別的隊里去,一人選一個隊,這樣可不就能一起離隊了?” 能分在謝天亮親兵隊里的,都是身手過硬,腦子轉得溜的。相互間有過命的交情,哪里分得開。跑在最前頭的那人,不等謝昆話落,就緊急停下了腳步。只是他站得住,后面的人可沒他底盤這么穩,一個個的哀嚎著就疊羅漢一樣壓成了一堆。 “隊長……”這幾人也不起身,可憐兮兮地看著謝昆。 謝昆卻是理都不理,看著被壓在最底下的人說:“李副隊,今天的訓練任務加一倍!” 說完也不管李副隊什么臉色,不緊不慢地離開了。只是,眾人看了看謝昆離去的方向,頓時咬牙切齒! “隊長不厚道啊,這是明顯的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看熱鬧都不帶咱們!”摞在中間的白清不忿的抱怨著。 李副隊可不管放火點燈的,他只知道這一群小子壓在他身上不起來,他的聲音悶悶地:“一個個的,扒上癮了是吧,還不快給爺滾起來!” 眾人忙不迭的爬起來站好,還別說,七八個人正好圍了李副隊一圈。 “都杵在這里干什么?還不訓練去!”李副隊的聲音可沒有謝昆那么溫柔,開口就是一聲怒吼。 “那于華那小子那里……”白清不甘心啊,于華趁他不備將他撂倒了,這事還沒算清呢,那么半打子信,雖說自己識字不多,那也要搶過來一封半封的,欣賞欣賞鄰家meimei的墨寶才行??! 李副隊一腳揣在白清的屁股上,像是在看白癡一樣看著白清:“還做夢呢!訓練!” 眾人不甘不愿地回到原地,該上樁子的上樁子,該趴地上的趴地上……倒是李副隊,因為隊長不在,他要監督著這一群人,大大咧咧地站在了陰涼地,看著這些小兵大汗淋漓,笑的好不開心。 于華可不知道因為這一鬧騰,他的兄弟被罰了。 于華一口氣跑回營帳,平復了一下呼吸,脫了馬靴上了塌。他盤腿坐在榻上,將信全數取出,按照日期擺了一排,點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六封信。 當初離京時約定的就是兩月一封書信,可于珊已經一年沒有家信傳來,他還當府里出了意外,惶恐不安的他也曾往京送了一封信,卻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F在這么一想,應該是謝天亮將他傳回京城的信和于珊的家書一并扣下了。 不過眼下他也顧不得腹誹他那表舅,看家書才是最重要的。 “哥,爹爹五天前上了折子,追封母親為一品爵夫人,享一品誥命。今日,圣上已經批復了,圣上身邊的海云公公親自來府里傳的旨。你沒能親眼得見楊姨娘的臉色,真是一大憾事……爺爺奶奶身體康健?!?/br> “哥,楊姨娘的這個孩子終于保住了,今天滿月了,咱們又多了個弟弟,爹爹親自為他取的名字,于誠。你若是十年八年的不歸家,再回府,可不要將安弟弟與他認錯了……爺爺奶奶身體康健?!?/br> “楊姨娘,錯了,以后應該稱呼她母親了……爺爺奶奶身體康健?!?/br> “安弟太頑皮了,竟然攛掇爹爹給他弄了一只小白狗……不過,這小狗很乖巧,聰明的緊,我很喜歡,所以我決定替安弟養著,他若想與它玩,可以到珊院找我……爺爺奶奶身體康健?!?/br> “今天是安弟弟生辰,他已經四歲了,meimei我良心發現,將小白還給他了……你若再不畫幅肖像來,你就不要指望你回京時,安弟認識你了……附上安弟弟畫像一副……爺爺奶奶身體康健?!?/br> “又是一年趕考季。有幾個從江南于府出來的學子,看上去不差,楊姨娘,不對,是母親她正在相看,要給于蘊和于麗擇夫婿呢……要我說,她就是瞎cao心……麒麟武館也有人來,哥哥怎么不讓他們稍封家書回來……爺爺奶奶身體康健?!?/br> 于華一口氣將六封家書全數看完,心里頓覺空落落的。他拿起于安的畫像,細細打量。畫中一個四歲的小男孩,穿著一身大紅,梳著一個朝天辮,一臉的不情愿,看輪廓,倒有幾分像小時候的于珊。 于華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音來,他拿手細細摸索著畫中的小男孩,他突然想知道,老爵爺和老太太現在是什么樣子,于珊現在是什么樣子,這一刻,思念如泉水涌上心頭,轉瞬眼已濕潤。他難過的將頭埋在雙臂之間,淚水一滴滴打在家書上,墨色的字一點點暈開。 謝昆靜靜地守在營帳外,聽著于華壓抑的哭聲,心里麻麻地,他突然有一種帶著于華返回盛京的沖動……他進了營帳,腳步放的很輕,在于華察覺之前,拿起了于安的畫像。 “隊長!”于華迅速就著衣袖抹了把眼淚,坐直了身子,伸手去搶奪于安的畫像。 “華哥兒,這里又沒有外人,你不必這般見外?!闭f著就將畫像還給了于華。 于華伸手接過于安的畫像,看著畫中的小男孩出神。 “華哥兒,我與爹爹從來沒有問過你,四年前究竟發生了什么讓你離開京城,不遠萬里來邊關從軍。你不想說,我們也沒有逼過你??蛇@四年,你總共就往京城送了一封家書,還對你四年前的遭遇絲毫不提,這……” “表哥,我的事一句半句的也說不清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