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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最佳女配在線閱讀 - 第104節

第104節

    ☆、攻略督主男配【11】

    日出東方,在午門前苦熬了整整一日一夜的群臣四搖八晃,雄雞一聲聲的長鳴也未讓他們的意識清醒多少。而這些大臣們所不知的是,此時此刻的另一處,巨大笨重的宮門正在緩緩打開,勢如長龍的車隊沉默地等待著出發的號令。

    ……

    誰也想不到,在滿朝文武齊跪午門相逼之時,女皇竟敢帶著那位近來頗受圣寵的祁掌印外出。這種根本未把百官放在眼中的舉動太過囂張,即使在擁有數百年歷史的大裕王朝中,也實屬罕見。

    可憐百官滿心怨氣與牢sao,憋了整整一天正待傾瀉而出卻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目標,一個個只覺得眼前發黑胸中發悶。

    南郊山巔,語琪身著莊重繁復的禮服進行祭祖儀式之時,午門上跪著的群臣已是身心俱疲,只是由于話已經撂那了,此刻又不能把說出的話當放屁,看皇帝不在宮中就直接撩袍子走人,不然這老臉往哪兒擱?實在是跪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在心中大罵皇帝是個混賬東西。

    好在由于東廠那十九姑娘探出的情報,語琪走之前已成功地將王居賢拉到了自己這個陣營。而這只老狐貍隔岸觀火,看百官煎熬得也差不多了,到火候了,這才不緊不慢地冒了出來,笑瞇瞇地四處和稀泥。由于老狐貍是三朝重臣,平日為人也一向圓滑,因而在朝中威望與人緣都頗高,大臣們都賣他幾分面子。另一方面,這些大臣也是真的受不住這么沒日沒夜的長跪(而且跪得毫無價值,皇帝根本看不到),于是一個個一邊心里罵娘一邊順坡下驢,各自打道回府休養生息。

    這事兒就算是揭了過去。

    而在吃了這般苦頭之后,大臣們逐漸明白這位女皇平日里表現出的沉穩與先皇那種仁厚寬和的沉穩截然不同,她的平和穩重來自于一種認定了某件事就絕不動搖的堅定,或者可以說是狠絕。之前一意孤行地大肆任用聲名狼藉的宦官不談,她甚至連百官跪請都根本不放在眼中。以往文臣們只要聯合起來就能拿捏掌握著生殺大權、萬人之上的天子,都是由于戳準了皇帝重名聲重民心這一軟肋,而這次他們卻遇到了一個基本上沒把帝王聲譽放在眼中的皇帝,于是只有紛紛傻眼,基本上是一點兒轍都沒有。

    其實這事本有更巧妙的解決之道,光祁云宴提出的可行方案就有三四種。但語琪仍是選擇了這條十分囂張甚至看似不知死活的路,其目的就是借此事告訴眾臣,這天下是皇帝的,做主的也只能是皇帝。就算你臣子一哭二鬧三上吊,她決定了的事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南郊的祭祖儀式完成之時,天色已不早,車隊索性就在山上佛寺歇下。

    語琪用過晚膳,問過下人祁云宴的所在,就帶著張德安晃了過去。

    她撩開夾綢軟簾進屋,看到略顯昏暗的屋中跪著一人,正低聲飛快地稟告著皇宮那邊的動靜。她腳步稍頓一頓,繼而唇角浮上一抹微笑,隨意挑了一張黃花梨交椅坐下。

    端坐于桌后的祁云宴低垂著長睫,漫不經心地轉動著右手的翡翠扳指,臨窗的半張臉籠在朦朧的霞光之中,而另半張臉卻沒入陰影,神情顯得有些莫測。

    聽到有人走入又坐下,他緩緩抬眸,目光與她對視了一瞬后,唇角慢慢地勾勒出一個弧度,“他們服軟了,皇上明日便可回宮了?!闭f罷抬手輕擺了兩下,地上那人低聲的稟告戛然而止。

    語琪剛才聽了一耳朵的東廠密報,此刻目光輕飄飄地掠過地上那人后停留在祁云宴臉上,“回宮之后,有些人約莫會從此自朝上消失罷?!?/br>
    他聞言不語,只是抬起頭看著她微笑。

    “朕沒打算攔著,你又何必三緘其口?”

    他唇角笑容不變,只微微垂下眉眼輕聲道,“皇上萬金之軀,這些腌臜事還是莫要了解為好?!鳖D一頓,他放柔了語氣,“南郊山水秀麗,您不如趁此機會出去走走,改換一下心情?!?/br>
    語琪見他轉換話題,知他不想多談此事,也就索性笑道,“那子慎就陪朕一起出去走走罷。出宮機會本就不多,千萬莫要辜負風光?!闭f罷也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吩咐張德安找人帶路。

    深秋已至,黃色的枯葉層層疊疊蓋滿了山間小路,其實景色并不如他所說的那般秀麗,但許是極少出宮的緣故,她的興致依然不錯。

    祁云宴安靜地在她身后緩步而行,神情專注似是賞景,實則在思慮其他事。

    ——按之前的想法,他該與她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但這場變故之后,那些原本就看他不順眼的大臣必然愈發想要除去他,只是礙于她而不能動手。所以此刻若失去她的支持,不僅此刻所擁有的權勢將統統化為烏有,他還會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看了前側方的女子一眼。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回過頭來,唇角隱約的笑意還未散盡,目光澄澈,微微帶著詢問之意看他。

    身體先于頭腦作出了反應,他下意識地對她一笑,手臂繞過她的肩頭,上身前傾,輕柔自她發中取出一片飄落的黃葉。

    這個動作太過親昵,語琪不由得愣了一下,腳下步伐也頓了一頓,從原本的走在前面半步變作了落后半步。

    祁云宴也隨之停下,轉過身來看她。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并無旖旎的心思,只是常年在宮中積淀下的習慣。自保的潛意識已融入骨血,讓他不自覺之間已做出了決定——兩權相害取其輕,目前他必須保證來自她的庇護堅不可摧,哪怕是卑鄙地利用她對自己的好感。

    他迎上她的視線,想要微笑卻發現唇角僵硬,然后一股自我厭惡的情緒突如其來地涌上喉間,他下意識地偏過頭去,避開了她的目光。

    原本他以為至少,至少在她面前,自己不會用那些連自己都覺得齷齪的手段,可以守住最后的原則和界線……但是他高估了自己,那華美冰冷的宮廷早已吞噬了祁太傅引以為傲的兒子,留下的這具行尸走rou只是表里不一的司禮監掌印,心狠手辣的東廠督主。

    語琪見他神情有異,正準備開口詢問,誰知頭剛抬起來,就看到他身后不遠處的樹林中有道光一閃而過。她心頭一緊,而那沐浴在晚霞中的樹冠卻靜謐如昔,就連那些闊大的綠葉也都紋絲不動,宛如風都于此刻靜止。

    沒有任何異樣,仿佛她剛才看到的反光不曾出現過一般。但是周圍太安靜了,連蟲鳴鳥叫都沒有,直覺告訴她,這只是暴風雨襲來之前的短暫平靜。她沉淀下心神去感知,就發現不止是對面,就連自己的身后不遠處的林子中都凝著掩飾得極好的殺氣,淡得幾乎無法覺察。

    她心道不好,這是被人包圍了,且對方還并非烏合之眾,人數雖少,卻都是難得的高手。

    這些人是誰派來的?目的是綁架還是暗殺?自己這邊的人能否應付?如果不能,如何尋求支援?怎么逃跑?……在發現異樣到意識到危險的短短一秒多的時間內,她的大腦飛速地思考著這些問題。此刻若換了普通人心里早就亂了,但是越是在這種時候,她卻奇跡般地越是鎮定。

    許是看他們在此地停留得有些久的緣故,周圍的林中開始傳出了隱約細微的悉索聲,不疾不徐地以他們為中心逐漸逼近,像是經驗老道的獵人逐漸縮小包圍圈。語琪知道這是他們要發動攻擊的前奏了,此刻再想什么對策都來不及了,只能面上不動聲色地朝祁云宴靠過去,壓低聲音,嘴唇不動地貼在他的脖頸旁飛快道了一句小心周圍,然后立刻提高聲音轉過頭對眾人道,“朕累了,這就回吧?!?/br>
    然而話音剛落,兩人腳下的步伐還未邁開一步,就聽到“嗖”的一聲,身后有什么東西帶著疾風而來。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一直注意身后動靜的語琪拉著祁云宴猛地往旁邊一退。兩人剛讓開,一支長箭就“突”得一聲插進了他們腳前的黃土中,瞬間沒進去小半截。只看這箭入土的深度,就知道這弓箭手力道之大非同小可,倘若他們剛才慢了半拍,恐怕此刻早已被射了個對穿。

    周圍靜止了約莫一秒,有人反應過來,爆喝出聲,“有刺客!護駕!”

    這一聲宛如巨石入水,局面頓時飛快變化,黑巾蒙面的刺客們破開樹叢一躍而出,從四面八方無聲地沖了過來,沒有任何喊打喊殺的聲響,他們的攻勢如毒蛇一般安靜而致命。這一邊,訓練有素的侍衛們立刻拔刀列隊,用自己的身體連成一道rou墻,將兩人團團護在中央。沒來得及跑入這個保護圈的太監宮女在刀光劍影中四處奔逃,有人在尖叫,有人抱頭蹲在地上,哭喊聲連成了一片。

    語琪離開寺院的時候,心里想的是四處走走散個心就回去,所以只帶了十幾個侍衛。而在黑衣刺客的攻擊之下,這些侍衛很快就掛了彩,鮮血大片大片地自傷口噴灑出來,落了一地的同時手中的刀也揮得越來越慢。眼看防衛圈就要被破開一個口子,語琪深深皺眉,彎腰自地上撿起了一把侍衛掉落的腰刀,在手上掂了掂重量后反手一握,準備在保護圈破開的瞬間試著殺出去。

    然而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祁云宴卻按住了她握刀的手,“皇上,您對自己的身手可有把握?”

    到處都是相疊的尸首和鮮血,生死一線之間,他的聲音竟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文,篤定得令人心安。

    語琪下意識地偏頭看他。

    “臣方才已命人回去搬救兵,再稍等片刻,不要輕舉妄動?!?/br>
    她愣了一愣,“什么時候?”

    “臣平日遭暗殺無數,所以已習慣了身邊隨時帶上兩個暗衛。您提醒臣的那時,臣就讓人速回寺中求援了?!彼D一頓,見她神色仍是有些不解,就繼續解釋道,“沒有出聲,只是做了個手勢,所以您當時沒有覺察到?!?/br>
    說到此處,他驀地一頓,像是看到了什么,神色漸漸凝重起來,“……皇上?!?/br>
    她意識到或許出了什么變故,握緊了手中的刀,“恩?”

    他將視線轉回她身上,慢慢地說,“那邊也中了招,我們等不到救兵了?!?/br>
    ☆、攻略督主男配【12】

    “那邊也中了招,我們等不到救兵了?!?/br>
    祁云宴說這句話時語氣雖然沉重,卻并不慌亂,所以語琪也只是用詢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接下來他問了一句,“您水性好么?”

    她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愣了愣,繼而立刻想到這座山的山腳下有條河,但是就算是對于會水的人而言,那條河的湍急程度也是極危險的,而且要從這里跑到河岸邊也是不短的距離,如果提出這個建議的人不是他的話,她絕對會認定這是個餿主意。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當一向謹慎的祁云宴都只能提出這種解決方式,說明他們此刻的情形真的不容樂觀,十有□□必死無疑,所以唯一生路也是兇險無比。

    沒有時間再遲疑,她點了點頭,肯定道,“沒問題?!?/br>
    之后的事情沒什么好多說的,兩個人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跑,拼命地跑,連回頭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還未倒下的侍衛們一邊護衛著他們往山腳下跑,一邊擋著黑衣人的刀劍,祁云宴的兩個暗衛一左一右地跟在他們兩側,拽著兩人的胳膊。語琪這次的身體只為防身學過一些粗淺的功夫,體質不算太好,跑出來的時候為開道揮了幾下刀就已胳臂酸疼,此刻被其中一個暗衛托著胳膊往前跑,雖是腳下生風,卻難免跌跌撞撞。祁云宴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顯然不是那種葵花寶典在身,武功天下無敵的典型反派,由于多年養尊處優,他的體力甚至比那些普通太監還不如。

    接下來就是消耗戰,只聽到后面不斷傳來刀劍相碰的聲音和重物倒下的聲音,跟在他們身后護衛的侍從越來越少。語琪雖然一直忍著沒有回頭看,只靠聽得也知道情況越來越不妙。然而誰知這還不是最糟的,下一瞬間,刀劍聲突兀地停了下來,樹林間一時只剩下他們及后面四個侍衛的喘息聲,黑衣人仿佛停止了追趕。

    但無論是語琪還是祁云宴,都知道天下沒有這么幸運之事,此刻的暫停只代表著更大的危險即將到來,他們只能咬牙往前跑,不敢做絲毫的停頓。果然,在兩方之間的距離漸漸拉大之時,急促的破空之聲卻從后方毫無預兆地襲來,那僅剩的四個侍衛防不勝防之下頹然倒地。箭矢穿胸而過的速度太快,他們連一聲□□還未出口就已然斷了氣。

    在侍衛倒地的同時,語琪感到一道冰冷的勁風正朝自己的背心急速而來,而身旁的暗衛不愧是祁云宴培養出來的,絲毫沒有亂了陣腳,反應頗快在她肩上施力一按,低喝,“趴下!”

    她順勢撲倒,掌心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一支箭也以漂亮的拋物線劃過上空,沒入了前方的黃土中。還未喘息片刻,漫天箭雨已隨即落下,她盡己所能地緊貼著地面,而那兩個暗衛則在他們身后將刀舞成了一張綿密的網。箭頭與刀面相撞,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脆響。盡管他們已擋去了大部分箭矢,語琪仍是感覺到不少流箭擦著身側而過,根本不敢妄動。

    然而就在此時,她卻感覺到身側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有人挪到了自己身側,她剛想偏頭去看,后腦就被一只手掌覆住。

    “不要抬頭?!笔煜さ纳ひ粼诙系偷晚懫?,伴著幾聲輕微的喘息。她繃緊了的身體放松下來。許是覺察到了她的變化,他收回手輕聲道,“您慢慢地往右邊挪,找一棵樹躲在后面……不要往后看,臣會幫您盯著的?!?/br>
    語琪一直在聽,但她并沒有應聲,因為事情并不如他說得那般簡單。

    她或許可以在那些黑衣刺客不注意之時躲到樹后,但是這樣一來,他若再想用同樣的方法過來就難了,因為那時有了警惕的對方肯定會將攻勢集中到他一個人身上。

    這是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獨木橋,她若過去了,他就再難過來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左手探出去,緊緊地握住了他的右手。

    祁云宴微微一愣,然后也不知想到什么,竟輕笑了一聲,在她手背上安撫一般地拍了兩下后,溫和卻不容置疑地掰開了她的手。

    語琪下意識地捏緊拳,卻只握到一把黃土。她閉了閉眼,知道他的意思:時間已經不容她再遲疑。

    她只能咬著牙,一點一點地往右邊挪過去,箭矢在耳旁眼前落下,但她沒有停下來,只專心看著那棵離自己最近的樹,不斷地靠近。

    在碎石將掌心劃開一道道血痕后,她終于挪到了樹林的邊緣處。屏息凝神等待了片刻后,她找了個箭雨稀疏的空當,手臂和腰部同時一用力,整個人像貓一樣彈躍了起來,以這副身體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撲向了樹的后方。而她還剛穩住自己的身體,一偏頭就看到祁云宴幾乎是同時躍了過來,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那些黑衣人顯然已察覺他們的意圖,就在祁云宴的身后,竟有六支箭尾隨而來,封死了他身周所有的方向。

    避無可避,幾乎是必死無疑。

    語琪心頭發緊,剛準備撲過去替他擋上一下,就看到拽著自己跑的那個暗衛反身躍了過來。電光火石之間,只聽“噗噗”幾聲,原本就要射中他的四支利箭沒入了那暗衛的體內。這一切變故的發生都在瞬息之間,語琪剛反應過來,就看到天青色的衣袖在眼前翻動,下一秒,身周已被熟悉的冷香環繞。祁云宴的兩只手都撐在她脖頸兩側的肩膀上方,卸去了大半撞擊的力道,堪堪停在了她的身前。

    由于身高的差距,他的唇恰好貼上了她頭頂的發。他穩住身體后想離遠一些,但她的手卻是幾乎同時抱住了他的腰,像是孩子抱著什么失而復得的珍寶,一絲也不肯松開。他倦怠地扯了扯唇角,伸手在她發頂輕輕拍了兩下。

    語琪剛想抬頭看他,就感到掌心下一片黏膩的濡濕,怔了一怔之后,她慢慢地伸手過去,卻觸到冰冷的金屬,心頓時往下一沉……就算有人替他擋了四箭,他終究還是中了一箭。

    此刻情形不同往日,不但無大夫在側,而且后有追兵,像他們這種體力本就不佳的人,受了箭傷基本上就等于被判了死刑。她看看身后,箭雨已經停下,那剩下的七八個黑衣人正往這里而來。

    她心中有些焦急,下意識地看向祁云宴。

    “抱歉,皇上……咳咳,臣已無計可施?!逼婀值氖堑搅诉@種時候,他竟仍能笑得出來,一邊咳一邊笑,也不知在笑些什么。她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他一只手無力地撐在她耳旁,而另一只手則搭在她的頭頂,似乎連再抬一下手的氣力也欠缺,唇角的淺笑卻依然不變,“跑吧,皇上,咳咳……一直往前跑,不要回頭?!?/br>
    語琪看看他,并不打算采用這個建議,于是她又往周圍看了看。這里的地勢有些特別,離主道越遠,地勢越陡,樹越稀疏,與此同時茂密的雜草和藤蔓卻幾乎把地面都遮得看不見了。與其說這是個山坡,不如說是個溝壑,而在這條宛如被刀劈出來的山溝最低處,淌著一條幾人寬的小河,想來山上寺院平日用水都是仰仗著它。

    她思索了片刻,決定冒一下險。反正無論結果如何,總好過死在這些刺客手下。

    她鎮定了一下心神,重新將視線轉回他臉上,現在首要問題是要先解決他后腰處的那支箭。這種箭上都帶倒鉤,用蠻力拔肯定會帶出一塊rou,極其容易大出血,所以在這種時候拔箭風險太大,并不明智,不如折斷箭桿。這樣一來,箭頭若長期留在體內雖會有感染風險,但總好過在短時間內失血而死。

    想到此處,她低聲道,“忍一下,子慎?!闭f罷不等對方回答,直接一手繞過他的腰捏住那支箭固定,另一只手握住后面的箭身,猛地用力往下一折。

    “咔”的一聲,那長箭應聲而斷,只留下箭頭和一小截箭桿還在他的體內。然而即使再注意,折箭時也難免扯動到了傷口。語琪只聽到他在自己頭頂悶哼了一聲,下一秒身上就是一重,連忙抬手扶住他軟倒的身體。

    還活著的那個暗衛從懷中掏出一小瓶金瘡藥和一把匕首扔給她,“您快走!屬下來斷后?!?/br>
    語琪看他一眼,低聲道了句多謝,然后拖著陷入昏迷的祁云宴挪到陡坡邊緣,深吸一口氣后一個用力扭腰,帶著他翻身往下滾去。

    147攻略督主男配【完】

    祁云宴在昏迷中做了一個漫長而真實的夢,真實到他幾乎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夢中,他們沒有遇到任何刺殺,平安地回到了皇宮,但一切的悲劇才剛剛開始……

    隨著圣寵益盛,他手中權勢也越來越大,為了維持她的好感,他漸漸開始回應她的感情。

    挪大的乾清宮中,她屏退一切宮人侍婢,從背后抱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的肩上,懶懶地喚他子慎。這兩個字在她口中吐出來,格外得輕柔綿長,像是已在心中千回百轉了無數次。

    ……

    她是個好情人,在眾人面前發乎情止乎禮,分寸把握得極好,從不跨過君臣之間的界線一步,表現得像是個再圣明不過的君主,而私底下卻會在高燒不退時孩子似得握著他的手不松開,記得他的喜好偏惡與每個生辰,甚至在想提拔一個相貌稍好的年輕大臣時,都會期期艾艾地問他同不同意。

    即使是在夢中,他也下意識地認為她對自己的感情只是一時新鮮,久了就膩了,但春雨冬雪,一年復一年,朝上那為數眾多的青年才俊們卻從未讓她的目光移開半刻。自古帝王多薄情,但她卻長情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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