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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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人都死光了,她倒是十分篤定。 正在這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冷笑:“你想要人證?很好,本王便是人證!”說話間,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人大踏步地走了進來,正是小王爺葉敏昭。他登堂入室,一直走到雨霞的面前,兩眼射出冰冷刺目的寒光:“當日我親眼所見,算不算是人證?那些賊人全都被我擒拿,雖然最后全都被那一把火燒死了,可是我也把所有的口供全都問出來了。設局陷害七姑娘的,便是你這個蛇蝎女人!” 自打小王爺一進門,柳姨娘便知道完了。他以堂堂皇子之位,說出來的話便代表了皇室,代表了景陽宮,有他作證,老太爺又怎么會不采信呢。 老太爺盯著雨霞問道:“你還不承認嗎?那潑皮的首領就是你的表哥,你還在這里抵賴?” 雨霞全身汗如雨下,卻兀自不肯承認:“你們胡說,你們冤枉我!你們都在冤枉我!”她指著小王爺道:“誰不知道他與楊雨瀾最要好,他們串通起來誣陷我!你們說我和太子之間有勾連,你和楊雨瀾之間也不干凈!” 雨瀾氣得臉色通紅。小王爺則大喝一聲,卻是一力維護雨瀾:“給我閉嘴!夏蟲不可語冰,jiejie冰清玉潔,又豈是你這種蛇蝎心腸的妖婦可以猜度的?”他對老太爺拱拱手道:“元輔大人,這是你的家事,我本不該多言,只是這女子如此不知悔改,刁蠻無禮,污蔑皇子也是一樁大罪。此女居心叵測,又有辱楊家門風,我看不如就一杯毒酒鴆殺了吧!” 雨霞震驚無比地看著他,沒想到葉敏昭小小年紀卻如此狠毒。她自來自私自利,卻無法理解葉敏昭對于雨瀾的愛重之情。自從得知雨霞一直在暗中謀劃著加害雨瀾,小王爺便一直找機會想要除掉她,jiejie的身邊絕對不能留下這樣危險的人物! 如今有了這樣的好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 大太太聽了這話只覺得解氣之極,大聲附和道:“小王爺言之有理,我們楊家歷來都是有規矩的人,這小賤人壞了我們楊家的百年清名,正該以死謝罪才是!” 柳姨娘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她到了這里還沒等說上兩句話,情況就壞到了這等無以復加的地步。她嚎啕大哭道:“老太爺、老爺,霞兒畢竟是楊家的骨血啊,就算犯了一點兒小錯,也罪不當死啊,你們不能這樣狠心啊,不能啊,千萬不能??!” 老太爺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大太太已經跳了起來,對著一旁的婆子喊道:“你們都是瞎子聾子嗎,還不趕快堵了她的嘴!讓她說些歪七八糟的話,沒的污了老太爺和老爺的視聽!” 一個壯實的婆子答應了一聲將一塊汗巾子塞到柳姨娘的嘴里,又一個婆子捉住了她的兩只手腕,柳姨娘“嗚嗚”有聲,還在掙扎。大太太和柳姨娘斗了一輩子,見此情形,簡直暢快得要死。 “哈哈哈!”雨霞忽然一陣瘋狂地大笑:“偽君子,你們都是偽君子!我最求榮華富貴,我要做太子側妃,我究竟哪里錯了?你們說我貪慕榮華富貴,那我問問你們,你們每一天在前朝汲汲營營,難道你們不想做高官不想拿厚祿?潞王殿下,你身為皇子,難道你就不想有一天坐上那張龍椅?難道你們追求的不是榮華富貴?你們既然也是這樣做的,還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指責于我?是,我是恨楊雨瀾,憑什么老太太、二太太、五太太,每一個都拿她當成寶,論容貌論心計,我哪一點兒比不上她了?憑什么她就能得到萬千寵愛,連一個堂堂的皇子也要圍著她轉,不公平,這不公平!你們不是想處置我嗎,便一碗毒酒毒死了我,你們有一個算一個,看太子將來當了皇上肯不肯繞過你們?” 老太爺聽了她這一番胡言亂語,只是連連搖頭:“執迷不悟!執迷不悟!” 大老爺見老太爺氣得胡子直翹,生怕他一怒之下真的賜死了雨霞,不由急道:“父親!” 老太爺疲倦地擺了擺手,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她畢竟是你的骨血,也是我的孫女,我不會要她的命??墒菞罴也荒茉僮屗粼谶@兒了。為了洗刷楊家的清白,就將她送去京西的思過堂吧,絞了頭發,每日青燈古佛,好好反思自己的過錯,就這樣度此殘生吧!” 雨霞剛才一時激憤,說出那一番心里話來,已經筋疲力盡地趴在了地上。這時聽見老太爺的宣判,那思過堂是京師極為有名的姑子庵,專門收留大戶人家犯了過錯的女眷,實在不是什么好去處。想到自己將來的悲苦的日子,登時哭暈了過去。 大太太見老太爺處置了雨霞,不由急道:“這個小賤人做出那么多陰私之事,全都是被柳姨娘教唆挑撥,這毒婦應該如何處理?” 老太爺道:“她也不能留在府里了,便找個僻遠些的莊子,送到莊子上去吧!”最后又嘆了一口氣道:“這些事情,全都交給老大料理!” 聽了這句話,雨瀾微微一震,老太爺還是給這對母女留了最后的一線生機,這件事情由大老爺處理,大老爺自然會幫助她們母子打點一切,不至于受太多的苦楚。 害人終害己,只是不知道雨霞在算計雨馨,算計自己的時候有沒有想到她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呢? ☆、154 等這件事情落下了帷幕,小王爺也就告辭出來,這件事情其實他來與不來結果都是一樣,老太爺為官幾十年,要是連這點子事情也審不清楚那他就白當這個首輔了。 雨瀾有一肚子話想和小王爺說,可是他年紀漸漸大了,送他出門肯定是不合適了。只得看著老太爺親自將他送出門去。 大太太臉上表情憤怒,實際上心里早就樂開了花,她和柳姨娘斗了半輩子,一直沒占到什么上風,本來以為這一輩子就得這么憋憋屈屈地過去了,誰知道柳姨娘和雨霞自己作死,搞風搞雨弄出這么些事情,如今柳姨娘被打發到莊子上去了,雨霞也要被送去姑子廟了,大太太真恨不得放兩掛鞭炮來慶祝一番才是。 雨瀾回到綠靜齋,也不由得全身疲憊。對于雨霞的做派她實在感到難以理解,就算自己比她漂亮,比她有人緣,可畢竟也是自己的姐妹,自己又沒搶了她的如意郎君,她何必要用這種黑心的手段來對付自己呢? 剛剛在次間里坐下,小韓子就進來了。他是奉了小王爺的命令過來的。給雨瀾請了安,雨瀾叫人給他設了座,又奉上好茶。對小韓子道:“小王爺這次幫了我的大忙了。只是他身份貴重,這樣的事情,畢竟不是那么光彩的,能不參與還是不要參與的好!其實有沒有他過來作證,結果也都是一樣的?!?/br> 小韓子就笑:“姑娘難道還不知道我們家小王爺嗎,他對您的愛重又豈是旁人可以比擬的?知道了這件事,就是娘娘攔著他也一定會來的!” 雨瀾聽了默默無語。 送走了小韓子,雨瀾沒有什么情緒,吃了晚飯歪在榻上看了一會兒書就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雨瀾坐在梳妝臺前,銅鏡中的美人嬌顏如花,曉月正拿著一把象牙木梳給她梳頭,曉玉悄悄走了進來,告訴她:“天還沒有亮,大老爺就派人將柳姨娘送到通州的一個莊子上頭去了。送走了柳姨娘不久,大老爺又坐著馬車出去了,聽說是親自將雨霞送到思過堂去了!”老太爺的吩咐,大老爺畢竟不敢怠慢。雨瀾聽完了點點頭:“那合香閣的人呢?” 曉玉道:“太太正在發落呢!老爺剛走,太太就去了,聽說要攆走發賣一大批人呢!” 雨瀾十分理解大太太急迫的心情,合香閣十幾年來有大老爺護著,從采買到廚房全都自成一體,大太太這個后宅之主竟然插不進手去,合香閣的下人許多竟比正院的還要多幾分體面。 大太太這口氣憋著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樹倒猢猻散,柳姨娘和雨霞輪不到她發落,就是神也阻止不了她發作合香閣的下人們了。這些人平日作威作福慣了,如今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大老爺從思過堂回來已經是下午了。大房出了這么大的事,大老爺臉面丟盡,被老太爺狠狠訓斥了一番。他心情不好,就將承業叫到書房里狠狠訓斥了一番。叫他這些日子不許出門,好好在家里讀書思過。 承業昨天聽說府里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嚇得六神無主,生怕一個不好牽連到自己。直到老太爺發落了姨娘和meimei,他既難過又擔心,被大老爺一番責罵也只有唯唯諾諾。 承業挨訓的同時,承宗正在綠靜齋,他一聽到內宅的消息就趕了過來,雨瀾出了這么大的事,把他也嚇了一跳。雨瀾對這個弟弟十分信任,兩人這一年來見面次數雖然不多,可是那真摯的姐弟之情卻并未減弱分毫。 雨瀾就將上元節那天發生的事情和承宗說了一遍,又將雨霞和太子私通的事情也順帶告訴了承宗。最后雨瀾有些不放心地道:“這件事情,另外一頭畢竟牽連著太子,不知道祖父要怎樣向太子交代!我就怕因為此事連累了祖父,連累了楊氏家族!”當日她一時激憤,到老太爺跟前告了一狀,如今大獲全勝了,卻又有些擔心起太子來了。 承宗憤憤不平道:“太子是一國儲君,竟然做出這等事情,他難道不知道得罪了楊家,他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嗎?”他如今在國子監讀書,接觸的都是官宦子弟,消息極是靈通,對于朝中局勢的把握自然比雨瀾要強上不少。他安慰雨瀾道:“祖父既然這樣處置,自然有他的道理,太子那方面,不會有問題的?!?/br> 不出承宗所料,聽說楊家處置了雨霞,太子當即就派人來問。他本來以為自己和雨霞做了那一場戲,楊家看在他的面子上,必然乖乖地將雨霞奉上,卻不料老太爺竟就沒給他這個面子。 老太爺當即遞了牌子去見太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解釋的,他出宮的時候,太子面色蒼白,從此再不提半句雨霞,仿佛將她忘了一般。 老太爺什么也沒說,只是將他目前面臨的種種情勢分說了一遍,趙王通過北京保衛戰聲名鵲起,又和晉王建立了良好關系,蕭家又步步緊逼,蕭黨在朝中的勢力越來越大,皇上對他也是越發的不信任,如今他唯一的優勢,便是嫡長子,站著正統的大義,雖然皇上不喜,但是太子無大錯是斷然不能廢的,若是他再一任由著性子來,叫趙王抓住了什么把柄,那他這個太子能不能當得長久可就不好說了。 江山和美人到底應該選擇哪一樣。太子當然十分清楚,龍椅只有一把,可美人,大楚千萬子民之中卻絕不在少數。太子已經不得皇上喜歡了,若是再失去了老太爺,那也就意味著失去了文官集團的幫助,那他就有可能真的完蛋了。 老太爺此番造訪,也是要告訴太子,別看他是太子,他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尤其這樣設計楊家的女兒,已經做得十分出格了,若是再有一次,老太爺可就不跟他客氣了。 太子總算明白了,就算自己當上了皇帝,對于楊培實這樣的老臣重臣,也只能安撫為主,斷然不能隨隨便便就將他拿下的,因為那本身就意味著動搖了自己的統治基礎。 楊家紛擾了幾日,漸漸恢復了平靜。大太太由著性子發落了合香閣,雨瀾也找了個機會到毓慶宮去給太子妃請安。雨馨揮退了宮女太監,聽雨瀾細細說了合香閣坍臺的經歷,雨馨聽罷不由一陣暢然地大笑。 “該!活該!這對賤人母女能有今日的下場,全是她們惡有惡報,咎由自??!”她從懂事開始就處處和雨霞對掐,今日終于徹底分出了勝負,心中的興奮與大太太可以說是不分上下。 雨瀾有些擔憂地問她:“太子近日有沒有冷落你?”她真有些擔心太子因為這件事遷怒雨馨,兩人的關系本來就相敬如“冰”了,若太子再惱了雨馨,那她的日子恐怕就更難過了。 雨馨不由冷笑:“自從祖父找借口來了一趟毓慶宮,太子對我反而較以前親熱了許多呢。他大概是明白了,沒有我楊家的支持,他這個太子之位坐不坐得穩還兩說呢!” 雨瀾聽了這話也是一陣無語。她不知道太子從前的做派,只從太子跟著雨霞瞎胡鬧設計自己就知道這個太子十分不靠譜,太子到了現在才知道討好雨馨,是不是有點晚了。這樣的太子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致對他表示效忠! 雨瀾不由深深替雨馨感到不值! 可雨馨畢竟已經是太子明媒正娶的正妃,雨瀾便勸道:“你和太子,難道就一直這樣冷淡下去嗎?” 雨馨嘆了一口氣,想想太子,又想想趙王,太子倉惶逃出北京的時候,趙王正在奮不顧身地抵御外族入侵;太子和雨霞私通幽會的時候,趙王正奉命改組三大營為十二團營。太子和趙王一比,簡直天壤云泥之別,雨馨不由心頭苦澀。 雨馨落寞道:“就這樣過一日算一日吧!” 雨瀾也有些頭痛,雨馨十分倔強,認準了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她為人又那樣驕傲,絕不會像雨霞一樣主動放□段去討好太子的。 雨瀾聲音放柔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我們女人一輩子只能在男人這一棵歪脖樹上吊死。所以,還是盡量發現太子爺的優點吧,好meimei,jiejie知道你不愿意這樣做,可這也是為了你好!” 雨馨一陣苦笑:“我與他共同生活了這么久,偏偏就連一項優點都沒有發現!” 雨瀾不由一噎,想想太子那個德行,還真是很難找到一項優點出來。雨瀾把她的手握了又握:“不說別的,太后的國喪即將過去,為了你,也為了楊家,你需要一個孩子!” 雨瀾盯著她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了半晌,雨霞的目光悠遠而又復雜,她低低地道:“這都是太太叫你來勸我的吧?” 雨瀾不愿瞞著她,點了點頭。 雨馨沉默了半晌,幽幽一嘆道:“這就是我的命,你回去回了太太,就說我會努力的生一個兒子出來的!” 雨瀾出了毓慶宮,并沒有因為完成了大太太交付給她的任務而心情舒暢,穿越到這個時代已經這么久了,她漸漸融入了古代社會,也盡量把自己完完全全當做一個古代的高門女子,熟悉了這個時代的規則,可她卻始終無法認同,因為這個時代的女人,實在是太吃虧了! 雨瀾無精打采地回到楊府。先去怡寧居回了大太太。大太太聽說雨馨答應好好與太子相處,心中放下一塊大石,把雨瀾好一番夸獎。又取了幾匹新到的料子賞她。雨瀾謝了大太太的賞賜,回到綠靜齋,進了門曉月就說:“清江郡主賞了些東西給您!” 雨瀾見曉月一手拿著禮單,一手卻捧著一個紅漆雕花紋的盒子,雨瀾十分奇怪,沒有接她的禮單,卻好奇地將那盒子打開,里面只有一封書信,雨瀾心中一動,十分激動地拆開信來,果然是葉邑辰那一筆風骨十足的字體。 這么久沒有王爺的消息,雖然明知道他在西北一切都好,可是雨瀾還是忍不住十分惦記??偹闼睦镞€記著自己,知道通過清江郡主送一封信過來。雨瀾細細將這封信讀了,信并不長,王爺還是一貫傲嬌清冷的口氣,葉邑辰只是簡單說了說自己在那邊的情形,又叫她好好等著自己,只待出了國喪,王爺一回京,便叫人來提親。 王爺最后說,他已經得了消息,皇上很快就要宣他回京了。叫雨瀾在京好好等他。 雨瀾將這封簡單的書信看了又看,心中暖烘烘的。王爺就快回來了,她忽然覺得自己又有了主心骨! ☆、155 知悉秘密進退兩難 雨瀾日盼夜盼,盼著葉邑辰早日歸來。過了二月,西北的民亂基本已經平定了,皇上下旨對有功之臣進行了封賞,令葉邑辰回京述職。雨瀾聽到這個消息歡喜無比,想想王爺回來就要找人提親,雖然也是滿心期待,又覺自己尚沒有做好給人做填房,做后媽的準備,一時又覺得自己頗為矯情,葉邑辰人品相貌舉世無雙,自己能找到這樣的郎君已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一時又害怕葉邑辰像是前世的男友那樣,自己一腔愛意奉獻給他,最后卻只得了一個背叛自己的下場。 雨瀾的心思千回百轉,竟不知怎樣才是對的。雨瀾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婚前恐懼癥了。 正在這個時候,湖州發生地震,八百里加急的奏折遞到御前?;噬献笏加蚁?,還是決定再考驗一下太子,就將此事交給太子全權處置。太子好不容易重新有了差事,也明白這是父皇交給自己的考驗,這一次表現得十分積極,每日奔走于戶部和毓慶宮之間。 不但將賑災的銀子在往年慣例的基礎上增加了兩成,還上書彈劾報告災情遲緩的各級官吏,請皇上對他們進行嚴懲。老太爺冷眼旁觀,不由暗暗搖頭,太子,表現得太急迫了! 皇上身邊,等著抓太子小辮子的人多著呢,他如此行事,皇上本來就不快。就有人密報皇上,如今朝中接連用兵,國庫空虛,太子卻通過提高賑災銀子的數目博取他在民間的威望,在百姓心中樹立“仁”的印象,將皇上置于進退兩難的地步,實在是用心險惡?;噬蠈μ訁s果然更加厭惡。 緊接著戶部郎中鄭增上書彈劾太子長史李信借賑災之機中飽私囊,貪污賑災銀子,皇上命令有司查實,刑部只用了五天時間,便查實長史李信截留賑災白銀五萬兩,皇上大怒,下旨將李信處以極刑。對于太子就更加冷淡了。甚至動了廢太子的心思。 皇上這一日在文華殿召見內閣諸位大學士,商議如何處置太子之事。太子全權負責賑災事宜,他重用的家臣竟然貪污巨額賑災款項,怎么樣也逃脫不了一個用人不當的罪名。其實這事兒跟太子真是沒有多大關系,他也想漂漂亮亮地把差事辦好,在皇上面前多掙一點兒印象分,可手下人不肯給他爭氣,他能有什么辦法? 從另一個方面講,太子身為儲君,卻沒有識人之明,用人之能,也實在是無能之極。 老太爺心知肚明皇上找他是個什么意思。對于廢太子這件事,歷朝歷代都是極不得人心的,太子無大過不能廢,這幾乎是歷朝歷代的共識。葉敏舒被立為太子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了,雖然各方面都不能令皇上滿意,可也畢竟沒有大錯,所以不論是考慮孫女的將來,還是朝中局勢的穩定,楊培實都是十分反對廢太子的。何況在他看來,葉敏瑜雖然長于軍事,可他也僅僅是個合適的將領,而不是一個很好的一國之君的人選。 到了文華殿,皇上給眾位大學士賜了座,說不了幾句,果然就繞到了太子長史一案,老太爺有心幫太子求個情,看見皇上正在氣頭上,何況他的孫女又是太子的正妃,皇上如今在陳嘉的挑撥下,疑心病是一日重似一日了,他若是這樣說出來,皇上指不定要怎樣想呢。 老太爺是首輔,又是地位尊崇,聲望隆重,他不說話,眾位大學士也就沒人先開言。老太爺正在思量應該怎么把話說得委婉,正好看見文華殿的墻上掛著一幅畫,畫中畫的是一只大老虎和一只幼虎在一起的情景。 老太爺是文學界的泰山北斗,自然一眼便認出這畫乃是當世畫中圣手吳國杰的真跡,這吳國杰最為擅長畫虎,老太爺便盯著那畫打量了起來。 皇上并不是個嚴峻的人,見此情景,他也不由笑道:“怎么,老大人對這幅雙虎圖也感興趣?” 老太爺恭敬問道:“敢問皇上,此畫可是吳國杰的手跡?” 皇上道:“正是如此!” 老太爺靈機一動道:“能否準許微臣在此畫上題詩一首?” 皇上撫掌道:“名畫配名字,正是相得益彰,甚好甚好!”要知道內閣幾位大學士都是飽學宿儒,楊培實更以一手書法馳名士林,一副字體千金難求。 小太監取來文房四寶,老太爺揮毫潑墨,一揮而就,當即在畫上題詩一首:“虎為百獸尊,誰敢攖其怒?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顧?!?/br> “好好好!”皇上連連叫好,幾位內閣重臣也紛紛湊趣,都說是好。他們都是“心較比干多一竅”的玲瓏心思之人,自然一看便明白楊培實詩中之意。 皇上畢竟也不蠢,很快便回過味兒來,正所謂虎毒不食子,他便是有千般不好,葉敏舒畢竟是自己的嫡長子,一旦被廢,歷朝歷代來看,廢太子沒有一個能壽終正寢的,他心里又變得十分不忍起來。 皇上心軟了,接下來只不過和重臣商量了幾件小事,便叫他們跪安了。 出了宮門,老太爺心情沉重,先自上了馬車回府。卻沒有發現跟在他身后的東閣大學士丁乾正目光炯炯地望著他。僅僅一首詩便改變了皇上的心意,同在內閣,首輔和閣臣之間,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實在有天淵之別。 丁乾腦中,正反復回蕩著一句話;“汝可取而代之也!” 說這句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御馬監的掌印太監陳嘉,皇上身邊紅得發紫的大太監。 東閣大學士丁乾的府邸位于保大坊弓弦胡同。丁氏家族也是綿延百年的大族,丁乾又是老太爺的門生,又素有官聲,經過老太爺推舉之后,終于入閣,成為大楚中樞重臣,丁乾得楊首輔的器重和栽培,分管著兵部,丁府門前每日都是車水馬龍,等著來見丁閣老的朝中官員大臣如同過江之鯽。 丁乾回到書房,思索再三,叫人拿來紙筆,這一封奏疏在他的腦子里早已成形多日,如今文不加點,頃刻寫就,頗為酣暢淋漓。 忽聽身后有人說了一句:“父親,您已經決定了?” 這封奏疏十分要緊,傳出一個字去就能叫他身敗名裂。這一驚實在非同小可,抬起頭來,只見身后站著一個劍眉星目的年輕人,正是自己的嫡長子丁兆。丁閣老膝下單薄,只有這么一個嫡子和另一個小的多的庶子,對于丁兆自然是寄予了厚望,打從十歲起就將他挪到了外書房,由自己親自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