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珊瑚見那男人跑開,趕緊輕聲跑上前去,將那已經癱倒在地上的李家閨女扶了起來,抓起她被扯開落在地上的破薄襖子,只道了句快跑便拉著她跑進了一旁的灌木叢。 許是那男人回過味兒來,覺得有些不對,沒過多久便又轉了回來,見著方才的女人消失地無影無蹤,在一旁的林叢中搜索了一番,珊瑚倒是躲得好,以前在這里跟伙伴們玩捉迷藏,自然知道什么地方人難找到。李家閨女兒這時倒是清醒了點,見著那男人又回來,嚇得差點叫了出來,珊瑚就著手里她的薄襖子緊緊捂住她的嘴,輕聲道:“要不想被他發現就閉嘴!” 李家閨女兒聞言,這才睜大著眼盯著珊瑚點了點頭。 珊瑚放了手,透過現下已經發黃的灌木往外仔細觀察,那男人剛才明明說了崔姨娘,可這人,珊瑚卻似乎是沒見過的,崔春英原是人家買去的奴仆,被杜老頭買來才當了個妾室,按理說不該有什么娘家人的,那這人是誰? 而外頭那男人見實在找不到,氣得踢了幾腳楊樹,一腳沒踢好受了痛,在原地大聲咒罵了一番,這才一瘸一拐,憤憤地往回走了去。 兩人又在灌木叢里呆了一陣,直到確定那男人走遠了,珊瑚這才鉆了出來,拍拍身上的灰,這男人,自己是真的沒見過! 李家閨女兒這才怯怯地鉆了出來,手里還緊緊攥著那件薄襖子,低著頭的樣子很是可憐。 珊瑚輕嘆了口氣,道:“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鄙汉髦龘氖裁?,名聲之于女人來說,甚至比命還重要,雖然不知眼前這女人到底是不是人們口中所說的婊口子,但今日這事,她是不情愿,珊瑚看得出來。 “嗯…”李家閨女兒低聲應了,不知是冷還是在哭,肩膀有些抖。 “先把襖子穿上吧,我們得趕緊走,要不然那人待會子要再回來就難辦了?!?/br> 李家閨女兒猛地抬頭,顧不得滿臉的淚,連忙將襖子套上便跟著珊瑚腳步匆匆地往村里走了去。 第十九章 才到了路口的拐角,珊瑚就見著等在她家門口的綠翠,低頭皺眉的樣子似是擔憂得很,開口叫了她一聲。 綠翠聞言,抬頭見是珊瑚,扔下手里扯著的狗尾巴草匆匆迎了上來,抓著珊瑚的手關切道:“你沒事兒吧?我聽花嬸子說你家昨兒夜里遭火了,可沒傷著?” 珊瑚見她這樣擔憂,心中一暖,本以為這險惡人世,除開父母,沒多少人能不求回報地對別人好,卻不想自己重活了這一回,還能得到這樣多人的關照,雙福一家,和眼前的閨中密友…不由嘴角上揚,反手覆上綠翠的手,開口道:“沒事兒,我倒是嚇暈了過去,連火都沒看真切,醒過來就成這樣兒了?!鄙汉髡f罷,看了看門口燒的發了黑一堵墻,和沒了籬笆空晃晃的院子,對昨夜里的火,心有余悸。 “啥?還暈了過去?”綠翠叫了出聲。 “沒事兒的,這不好好兒地站這兒呢嗎?”珊瑚拉著她的手,在一旁柳樹下的兩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扯了其他話說著,省的她又東問西問,大驚小怪地。 兩人說了好一陣兒,珊瑚覺得她有些不對,扯著嘴角笑得有些勉強,吞吞吐吐的,像是有什么話要說。 要說又不敢說的話?珊瑚半垂眼眸,繼續著剛才的話。 若是她猶豫著,那便等她決定了,愿意開口時再說罷。 終究是綠翠忍不住,張了幾次口,咬咬牙說了出來。 “珊瑚,雙福哥今兒早上到我家去了?!?/br> 珊瑚一頓,皺了皺眉,雙福這時候去她家干嗎? 綠翠見珊瑚的樣子,大概也是不知道情況的,開口接著道:“雙福哥說,他不想娶我姐…” “什么?”未等綠翠說完,珊瑚卻是激動地叫了一聲,嚇得綠翠差點從石頭上滑了下去。 “怎么回事兒?”珊瑚頓覺不妥,要是雙福在綠翠家說了些什么,那豈不是又要將她置于風口浪尖?只是明明已經答應了的,連日子都定好了,聘禮過兩天也要送過去了,怎么會這時候反悔? “我也不知道,才想著問問你,怎的雙福哥會忽然變卦…要是被退婚的話,我姐往后可…”綠翠不忍心說出口來,今天早上雙福忽然到家里來,綠翠就覺得不對勁兒了,沒想到他竟真的要來退婚,這才想著來問問珊瑚,畢竟住的這樣近,能不能聽到什么風聲。只是還沒到這里,便遇著了要上村東打水的花嬸子,說著珊瑚家遭了好大的火,也不知道人傷著沒傷著,匆匆趕了過來,身上戴白又不好進屋,只好在門口等著。珊瑚家遇著這樣糟心的事兒,卻是有些不好問,這才吞吞吐吐地想了好半天,始終還是jiejie的事要緊,這才問了出來。 珊瑚見她為難的模樣,心里的那份子急躁卻是冷了許多,只問道:“雙福哥自個兒到你家去的?家里人都知道了?” 綠翠搖搖頭,有些沮喪道:“紅串兒前兩天上我姥娘家去了,雙福哥去的時候就剩我和我娘,也不好說什么,只說等我爹回來了商量一下…珊瑚啊,是不是雙福哥家有了好對象,才想著要退婚的?我家是窮,我爹那病也是拖累人,嬸子不要我姐也是合情理…” “別瞎說,嬸子不是這樣的人!”珊瑚聞言心口一緊,道:“你跟嬸子說先別告訴虎子叔,等我問了雙福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兒?!?/br> 綠翠聞言,抬頭看著珊瑚,眼里有些亮亮的東西,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珊瑚眼睛一閃,避開了綠翠的目光,實在不敢看下去,前世最后一次見綠翠,卻是她指著自己鼻子大罵,眼中的火隨時噴出來一般,珊瑚至今都沒法忘記。 “好了,快回去吧,這會子該做飯了,別讓九姑等著?!鄙汉髯灶欁缘卣玖似饋?,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一雙眼不知往哪兒望。 “還好有你…”綠翠坐直了身子,仰頭看了珊瑚一眼,也跟著她站了起來,道:“那我先回了,你最近身子虛,就別老出來了,回回找你都不在…”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這還沒嫁人呢就這么啰嗦,往后誰敢娶你??!” “你這嘴真是…”綠翠臉一紅,作勢要打她,珊瑚也不躲,讓她輕錘了兩下,回過頭笑著道:“捶肩倒是舒服,這么說來還是會有人要的!” 綠翠紅著臉啐了她一口,掃掃褲子上的沙子便走了。 珊瑚看她的身影從墻角拐了出去,臉上的笑容斂了下來,眉頭一皺,這雙福是怎么回事? 走回自家被燒了大半邊籬圍的院子,隔著墻還聽到劉寡婦正叫她家小寶兒別亂跑,別給摔著了。 昨夜里的火沒有禍及到雙福家,反倒是另外這邊住著的劉寡婦家,跟草棚隔著一堵墻的空驢棚被火星子濺到,燒到了點邊角,早上還大喊大叫著這該怎么辦,還是珊瑚娘將之前存著的七只雞蛋取了六個出來給了她,這才算順了她的氣,摸著她家小寶的頭說:“倒也沒啥,反正棚里也沒驢了,就是天兒熱的時候我家寶兒在這兒翻小角而啥的…” 被這劉寡婦刻薄的樣子折騰久了,珊瑚一家倒也沒法兒多計較起來,一個寡婦家的,還帶著個四五歲的小娃兒,就靠著家里的那頭驢子拉磨拉貨掙點錢養活,日子過得也艱難,計較多了倒像是欺負她們孤兒寡母似的,加上劉寡婦又多嘴,珊瑚這對老實的爹娘,卻是不愿意去招惹的,吃點小虧就吃點小虧罷。且這劉寡婦也是個直白的,倒是多少在村里人面前說著珊瑚一家待人好什么的,唯有直瞧不上的,也就是一直和她不對盤的珍珠了。 珊瑚回頭看了眼雙福家的院子,靜悄悄的,便是連往日十分鬧騰的雙財這時候也不知去了哪兒。 待會子吃了飯再找雙福哥吧!珊瑚想著。 廚房里乒乒乓乓的聲響,轉身便走了過去。 半露天的廚房就剩灶臺和灶前的兩根黑漆的柱子,珊瑚娘拿著竹篩,里頭放著四根玉米棒子,站在灶旁不知道在看什么。 “娘,怎么了?”珊瑚看她站在那里半會兒都沒動作,有些奇怪。 珊瑚娘聞聲側了側身子,倒是讓珊瑚看到灶臺口蹲著個大個子,珊瑚眉頭一皺,這不是呆子么? 珊瑚娘拉著珊瑚的手,往外頭走了兩步,低聲著道:“你雙福哥家里出了點兒事兒,現在你叔你嬸子正抓著雙福問話呢,”說著回頭看了眼還蹲在灶口的呆子,接著道:“這呆子和雙財今晚在咱家吃飯,你嬸子還拿了些餅子湊著吃?!?/br> 珊瑚點頭,心下明了她娘說的,大概就是為了早上雙福去綠翠家的事兒了,也是,再怎么不透風兒,雙福爹娘都該是知道的。 珊瑚娘見她點頭,提回了音調,道:“我去剝了這玉米,門口那畦菜我看著沒被燒著,你先給起了火,待會子去割點下來,都怪那個挨千刀的賴麻子,這家里被折騰成這樣,還讓人怎么過活??!” 珊瑚見她又有些激動了起來,早上便一邊收拾一邊罵了好久,這會子又有些不罷休的架勢,趕緊順著她說了幾句,一回頭,指著廚房里的人道:“呆子蹲在那兒干啥呢?” 珊瑚娘被她這一問,更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道:“這呆子也不知道以前是做啥的,連燒個火都燒不起來,難不成是吃白食兒的?” 珊瑚眉頭一皺,忽然覺得好笑,那么大的個子,誰愿意給他吃白食兒?便道:“我去燒吧?!?/br> 呆子蹲在灶臺口,珊瑚從側邊看去,呆子正一臉認真地倒弄著手里的東西,眉頭微皺,唇微抿,手里還拿著根木棍挑著灶口的柴禾,好容易把用火折子點起來的火星子燃開了點,被他一挑,又滅了下來。 呆子手一頓,臉上卻沒什么變化,似是輕呼了口氣,又開始拿著火折子打算重來。 “我來吧?!鄙汉鲗嵲谟行┛床幌氯チ?,照他這樣子,今晚能吃上飯才怪! 呆子抬頭,珊瑚正接過他手里的火折子,看了他一眼,輕笑了一聲蹲了下來,道:“別蹲這兒了,去洗把臉吧!” 呆子不明所以地伸手一抹臉,又是一頓,依然抿著唇,卻沒有挪動。 珊瑚見他反應不禁“撲哧”笑了出來,真是呆子! 見他還是沒有要挪位的意思,珊瑚呼了口氣,道:“我要生火,你在這兒我沒法兒干活?!?/br> 呆子盯著她手里的火折子又抿了抿唇,站了起來,往后退了兩步,也沒出去。 珊瑚見他這樣也不管,在一旁隨意抓起一把輕薄干透的草葉放在灶口堆了個小堆,只管對著那火折子吹了兩口,往干草葉上一渡,火苗子嗖嗖地便竄了起來。 珊瑚回頭,呆子果然睜大著眼,大約是沒想到同樣的東西一到珊瑚手里竟這么容易就燃了起來,很稀奇地看著火苗子一跳一跳地便那么燃了起來。一見珊瑚回頭看他,臉上一僵,隨即又回了面無表情的模樣。 珊瑚臉上一抽,這家伙,這樣的表情加上臉上涂著的黑印子,算是怎么回事? 搖搖頭回過身子,那火已經就著下面的柴禾“噼里啪啦”地燃了起來,越燒越高,越燒越烈,就好像那日舔著自己身子的火舌一樣來勢兇猛…忽然,里頭“啪”地一聲蹦出了個火星子,不偏不倚地跳上了珊瑚的手背! “啊——”珊瑚大驚失色,尖叫著往后摔坐了下去,也不管后頭就是柴禾堆,直直著往后退,將后頭堆成小堆的干支木頭打得散亂了一地。 站在一旁的呆子被珊瑚忽然的動作驚住了,沒想到本安安靜靜燒著火的丫頭會突然著了魔似的狂叫起來,還直往后退著,也不顧地上的柴禾硌著,眼見就要撞上那根撐著棚頂的漆黑柱子,那柱子昨夜里被燒得有些發脆的樣子,這要是撞上了棚子不得整個掉下來?! 呆子心里一緊,長腿一邁,長臂一撈,拉住了珊瑚的胳膊以防她接著往后退,卻不料珊瑚哭喊著,反伸過另一只手抓住呆子的手,緊緊扯住大喊著:“救我!救我!” 呆子瞬時呆住了,這丫頭扯著自己的手緊攬在懷里,那包圍著自己手臂上那軟乎乎的兩團子東西是… 第二十章 珊瑚娘在里頭聽著響動趕緊跑了出來,大叫著“怎么了”到了廚房,卻見著兩人蹲在地上,呆子毫不遮掩著將珊瑚虛虛地攬在懷里,而珊瑚則縮成一團發著抖,低低的嗚咽著。 “你干啥!”珊瑚娘大驚,立馬上前將呆子扯開了來。 珊瑚娘這聲沒嚇住呆子,倒是將珊瑚給叫醒了過來,見著自己娘親大張著手護在自己面前,珊瑚也顧不得其他,伸手抱住她娘的腿,叫了聲“娘”便又大哭了起來。 不這樣還好,珊瑚這反應倒是讓珊瑚娘直往別處想去了,也不顧還抓著自己腿的閨女兒,伸手抓著呆子,似是怕他跑了似的,嘴里還對著屋里大喊:“她爹!她爹你快出來!這家伙欺負珊瑚了!她爹你快出來??!” 呆子聽得渾身微微一震,欺負她? “不是不是…”珊瑚聽到珊瑚娘的大喊聲,卻是徹底清醒了過來,連忙站起來拉住她娘的胳膊,急聲道:“不干他的事,是我自己是我自己…” 珊瑚娘回頭,一臉的詫異。 花了好大功夫,珊瑚才讓她娘信了不關呆子的事,珊瑚娘嘆了口氣,摸著珊瑚的頭,道:“都怪賴麻子,要等老天來收拾他!可憐我閨女兒,被那大火嚇得…” 飯后,珍珠撅著嘴不情不愿地收拾下了碗筷,嘴里還絮絮叨叨著說著些什么,珊瑚聽得有些煩躁,一句話沒說地便往外頭去了。 門口的柳樹,早因天氣蕭肅落得只剩光禿禿的枝條,底下的大石板被多人坐踏得光滑,前頭道上的沙石沒規則地分邊堆著,路旁還扔著只破鞋。 珊瑚垂眸,坐在了柳樹下的石板上。早上的事兒看著鬧的不小,那賴麻子這會兒大概也在縣城的大牢里了,珊瑚心里暗暗有種解氣得很的感覺。 珊瑚看看自家燒得看著有些破敗的屋子,這代價…似乎有些大,今年冬可怎么過? 本還怕自己做的有些過,畢竟那日帶了刀到村口攔人是自己沖動了,還差點害雙福丟了胳膊,那日的事,對著誰珊瑚也是不敢多說的,可這回可是賴麻子自己送上門來的,還是趙四爺給出的主意,可不怕別人說閑話了! 說起趙四爺,珊瑚不禁打了個冷顫,不知是不是因為前世最后一程是他送走的,珊瑚心中對他有種畏懼,早上見著他的時候,珊瑚幾乎以為他是來宣判自己的,直愣在一旁好長時間,還有趙伯君那一記眼神…若不是呆子扶著自己,恐怕早就軟倒了! “明明還沒我爹年紀大,咋那么嚇人…”珊瑚嘴里嘟囔了一句,前世見他不多,唯有印象的一次便是他來終結自己的那次,只是那時珊瑚的意識早已渙散,何曾去仔細看他?今兒早晨一見,倒是頗有些意外,這趙四爺,年紀竟不是很大!至少不是自己想得七老八十,若不是身上的衣裳顏色沉,估摸著,也就三十歲? 珊瑚眉頭一皺,怪不得才死了媳婦兒就有人上趕著把閨女兒送上他家的門,原來還是生龍活虎的。冷哼了一聲,暗罵自己沒出息,隨意在地上撿了跟樹枝在地上圈圈叉叉地不知畫著什么,左甩右甩地直打著地上的石子兒。眼前有塊看著極其不順眼,珊瑚手上使力一掃,那石子兒“咻”地飛了出去。 珊瑚順勢一抬頭,只見那石子兒直往自家門口飛了去,此時門后卻忽然出現了個身影,珊瑚一驚,卻見那人敏捷一閃身,石子兒堪堪擦過那人衣襟,往后飛了去。 喲,反應還挺快! “傷都好全了?”珊瑚扔下手里的樹枝,走了過去。 呆子聞言一頓,微微點了點頭,低低的“嗯”了一聲。 珊瑚掃了一眼他的胸口,略顯得有微隆,早上他扶著自己的時候好像還按著他傷口了,怎可能好? “今兒太忙了,明兒我領你去四嬤嬤家再換回藥罷,不過要起早,她不定哪時候會上山采藥去?!鄙汉髡f著,也不問呆子。呆子沒開口,知道珊瑚說的四嬤嬤該就是之前給自己治療傷口的二黑奶奶了。 珊瑚看他一眼,有傷不說,還真是個呆子! 見珊瑚也不說話了,呆子反而自在了些,往前走了兩步,眼望著門前坡下的山水人家,一雙眼睛久久停住,似是在發愣。 珊瑚上前,站在一旁才發現,這呆子長得還真…高壯?站在一旁直矮了他快一個頭,看那挽了一截袖子的胳膊肌rou糾結的,珊瑚暗暗點頭,家里男人少,剛好抓來當壯丁,瞧著身板兒,肯定是個種作的好手! “喂——”珊瑚試探地叫了他一聲,呆子聞聲回頭,眼中有些迷茫。 “你…真的記不清自己是打哪兒來的?連名兒都忘了?” 呆子頓了頓,搖了搖頭,依然沒有開口。 珊瑚用力地一點頭,“嗯”了一聲似是下了決心的樣子,道“那好!就在家里住下吧!” 先把人留下來,給吃給住的,往后做活兒叫上他,不怕他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