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怕你凍著,朕就過來跟你偎在一起取暖來了?!鞭涩i湛輕松笑著說道。 這么多暖爐誰稀罕他在這里占地方?再說,哪個要跟他偎在一起! 看她那樣眼神,奚琲湛搓搓手,嬉皮笑臉又道:“是朕冷,你這邊又暖又香又悅目,朕就蹭過來了,親親盛錦,你給朕暖暖手!”說著就敢把熱熱的手擺到她手上,十足賴皮相。 奚琲湛賴到行在宮門口,待宮女掀起厚厚的簾子時還不松手,一邊有些興奮的招呼玉息盛錦:“盛錦,你快出來看,下雪了?!?/br> 玉息盛錦雖沒那么急,但被他扯著手,幾乎是立刻就出來了。 真的下雪了,輕雪紛紛盈盈,點綴了陰沉得透亮的夜空,雪還不大,輕柔的撲在人臉上,像羽毛劃過,久別了冬日,初雪果然容易讓人覺得開心,不過,眼前齊刷刷的侍臣和宮婢太監,玉息盛錦不大好意思表露什么,匆匆進到溫暖的殿中去了,雖是慢悠悠趕路,肚子還是有點餓了呢。 元寶這個胖子有條不紊的命傳膳,玉息盛錦卻被那捧著精致銅盆侍奉她凈手的宮女駭住了,人長得相像不稀奇,可是若連疤都一樣,這么巧的事情總不會那么多吧? 玉息盛錦凈了手,那宮女捧著盆起身欲走被玉息盛錦叫?。骸澳憬惺裁疵?,看著眼熟?!?/br> 那宮女便低眉順目站在她面前,銅盆舉在胸前,眼睛看著水面,輕聲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叫晏璃?!?/br> 晏璃! 看一眼桌子對面裝作“朕什么都不知道”的奚琲湛,后者仍舊一臉無辜樣。 “哦,下去吧?!笨茨鞘萑醯纳碛巴顺?,玉息盛錦等奚琲湛給她個解釋,誰知后者攤攤手道:“哎呀,誰讓你當時心急,也不讓朕把話說完,朕是想她把你害那樣慘,怎么能輕易放過呢,死罪容易,活罪難熬啊?!?/br> “罷了,打發了吧,別在我眼皮底下晃蕩,我這個人不念舊?!庇裣⑹㈠\淡淡說道。 “好好好,打發了。吃飯吃飯,朕餓了?!鞭涩i湛原本就是要出氣,玉息盛錦讓打發了,他是根本無所謂。 用過晚膳,雪大了起來,鋪天蓋地一片白茫茫,奚琲湛被朝臣們煩去聽祭祖事項,玉息盛錦在殿中坐了會兒,反正無所事事,不如出去走走,她是風雪中來往慣了的,也不帶隨從,也不系好雪帽,信步就出殿來。 山中行在,依山勢建筑亭臺樓閣,雖不大,卻精致,景色雖不能與她從前夏天借住時相比卻也耐看,關鍵是安靜。不知繞了幾座亭臺幾座樓閣,玉息盛錦發現她已走到宮墻底下,走熱了,索性在石板路邊的木椅上坐下歇歇。 好雪景好臺閣,偏有人來煞風景。 “如此美好景色,夫人一人獨坐不覺孤單么?” 煞風景便煞風景,坐在假山上作甚,仿佛自己是一只猴子嗎? “你是只知道熱鬧的俗人,哪里知道獨坐的妙處?!庇裣⑹㈠\招招手,坐在假山上的人翩然躍下跑來跟她擠在不大的木椅上,玉息盛錦不得已往旁邊挪挪一邊問他:“祖宗的事都準備妥當了?” 奚琲湛不甚在意說道:“妥不妥當的,祖宗們個個虛懷若谷不會與子孫計較?!?/br> 真不知道奚家祖宗們會不會后悔把江山傳給了這位吊兒郎當的孫子!不過,轉念一想,雖然奚琲湛看起來很不務正業,但也沒把朝政荒廢,該做的正事還是非??扇牲c,史官倒是下筆不愁。 “祖宗看到陛下足智多謀又驍勇善戰一定很欣慰,說起來,北狄那邊到底是個什么結果?不聲不響就結束了?”玉息盛錦忍了多天,還是好奇。 奚琲湛語氣變得得意:“朕這是不張揚,勝負乃兵家常事,一次勝仗不值得到處宣揚!” 玉息盛錦定定瞧著奚琲湛,這人是不是被判官洗心革面了?看起來詭異得很,奚琲湛哄小孩子一樣摸摸她的腦門說道:“戰爭啊,說穿了就是一群長不大的男人玩的大把戲,誰缺德誰就贏了,你個女人家家的,總關心這些會變傻的,乖,回去睡覺?!?/br> 祭祖這種莊重肅穆的事,奚琲湛本該齋戒沐浴獨睡幾日的,可他一向不守規矩慣了,不僅要與人鴛衾共枕眠,連衣服都剝得一件不剩,玉息盛錦說祖宗會罵你的,奚琲湛反駁說沒有枝繁葉茂令祖宗擔憂才是不孝,配合著話,眼睛都變得灼灼發綠,玉息盛錦考慮要不要搬著枕頭被褥到榻上將就一晚,總有一種今晚過后自己會連頭發都剩不下的感覺。 最終,在奚琲湛越來越似勾魂讓人酥麻的呼喚聲中,玉息盛錦勉強挨著床邊躺下了,隨即奚琲湛那火鉗子似的手摸了過來,熟門熟路摸到中衣下擺然后停住,用手指頭試探著掀起一點點,然后放下,再掀起,看主人沒有反抗便像那螃蟹,舉著這兩根鉗子這里試探那里試探,一路試探到雙峰之間又停住,玉息盛錦被他逗得都不自禁屏住呼吸了,半晌,那螃蟹還是猶疑,玉息盛錦怒氣漸起,隔著衣服一手捏住那螃蟹,只聽奚琲湛”唉唉”慘叫起來,嘴里還討饒:“為夫知錯了,娘子饒命,你若不饒命,為夫就不客氣……” 還沒裝完,整個人就泰山壓頂一般壓下來,語氣變得輕佻:“落在本大王手里,小娘子你就乖乖從了吧,包你從此衣食無憂吃香喝辣!嗯?從不從?” 那一臉痞子樣好真實,一向在這種事情規規矩矩的玉息盛錦都不禁受了影響,她雙手抓緊自己衣領,牙關緊咬做一副貞烈狀說道:“休想,你做夢,速速放了我饒你性命,否則……” 奚琲湛一愣,隨即色相畢露,低頭湊在玉息盛錦脖子上,嗅啊嗅,還說著“好香”,瞬間讓玉息盛錦想起被那“老子”綁架時那男人的無禮行徑,果然,男人都這德行,玉息盛錦便扳住奚琲湛的頭,在他脖子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奚琲湛也配合的齜牙咧嘴,一邊動起手來,將玉息盛錦的手牢牢定在頭頂,一只手轉眼將她剝得干凈,只剩一件小小嫩黃肚兜,繩子已被他扯斷,肚兜虛虛的掩在胸前,奚琲湛一臉邪惡咬起那片可憐的布扔到一邊:“我看你還嘴硬!” 風雪夜,本該圍爐煮酒夜話,奚琲湛卻在祖宗眼皮底下欺男霸女,折騰了大半宿,玉息盛錦顧不上渾身黏膩的不適感,只管深深吐息,緩了半天才覺活過來了,奚琲湛還支著腦袋有意無意的撩撥她臉蛋一邊得意洋洋問她:“怎樣?小娘子,你是從還是不從?” 她沒力氣了,閉上眼睛,安息了。 奚琲湛那不安分的又湊過來在她耳邊吹氣:“說啊,從還是不從……” 安息。 ☆、第七十八章 這年冬天的初雪來勢兇猛,只一個晚上已有要將山川淹埋的架勢,太監宮女們大汗淋漓清理著殿前厚厚的積雪,玉息盛錦看著勢頭沒有稍減的雪花,心想著大概回程要耽誤了,別鬧雪災才好。 時辰尚早,玉息盛錦站了會兒奚琲湛才懶懶從殿中晃出,看這大雪一聲贊嘆:天降瑞雪,必是豐年,好極! 因明日才冬至祭祖,今日尚還悠閑,行在人少,倒也清凈,奚琲湛開開心心讓元寶去后園亭中準備小銅爐煮酒,遣退宮人遠遠伺候著,只他們兩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話。 奚琲湛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以前玉息盛錦在宮中陪伴沁陽公主的日子,開啟了話匣子:“你可還記得第一次見朕?” 玉息盛錦想了想:“陪沁陽去給皇后請安,遠遠見過?!?/br> 時光久遠,眼前依稀一個清瘦少年的影子,看不大真切,只記得一團貴氣逼人的明黃還有永遠昂起的驕傲的頭,那會的太子殿下好像永遠都是目中無人的樣子啊。 “見過幾次?”奚琲湛追問。 玉息盛錦又想了想:“哪里會記得這些?” 奚琲湛從鼻孔里哼一聲:“白白費了朕每天晃到你面前的心思,一定是當時心思都被老六那面皮給吸引走了,根本就沒瞧見朕?!?/br> 玉息盛錦狐疑的看著奚琲湛,每天晃到她面前?她自知不是傾國傾城的貌,也沒有柳絮才,在京城除了是蘇太傅家的小姐這個身份外沒什么特殊之處,在宮里就更普通尋常了,同時進宮的幾位才人贊善哪個不比她有聲名,他憑什么每天晃到她面前? “敢問陛下,為何每每要晃到臣妾面前不算,還要用這拈酸吃醋的語氣來陳述?可是臣妾孤陋寡聞錯過了什么?”玉息盛錦文縐縐問道。 “朕只是,嗯,算了,不跟你說,就不告訴你?!?/br> “那正好,臣妾害怕陛下說起來又是一番長長的陳年舊事聽起來費神呢?!庇裣⑹㈠\才不好奇!既然那位話頭已經起了,以他的性格不說會憋死的,她暫且等著。 奚琲湛細飲了兩杯青梅酒,果然按捺不?。骸澳愠醯骄┏悄悄耆ツ档せü澚耸遣皇??穿了上青下黃的裙子,冷丁一看像官窯燒的秘色瓷似的,衣服差強人意,眼光太差!朕就站在蘇瑜后頭不遠,你就活生生沒看見朕?就算沒看見朕,難道沒看見那胖子?” 牡丹花節玉息盛錦是有印象的,衣服也是有記憶的,從蘇瑜那兒搶了錢也是深刻的,只是活生生這位和那胖子……著實沒印象! 看她一副“茫然思索”狀,奚琲湛又鼻孔出了口氣:“總這樣呆頭呆腦的!” “我樂意?!睋P揚眉。 往昔還沒憶完,元寶恭恭敬敬出現在亭外,說京中有折子來,說得和暗語似的,奚琲湛便又急飲一杯起身去了,開了頭的走了,玉息盛錦一個人坐著,感慨時光飛逝,奚琲湛說的那些都像上輩子發生過的,總有不太真實的感覺。坐了半天身上開始冷了,玉息盛錦往回走,想起剛剛那主仆倆對暗語似的一來一往,琢磨著,難道又是南都那位貴妃哪里不舒坦?這么一想,玉息盛錦心里也不大舒坦起來,若之前還能對寧琥珀視而不見,經過這許多事,寧琥珀就像一顆頑強的仙人掌,慢慢的在她心里扎下了根,竟稍微有些扎手的感覺了。 到了下午,奚琲湛說給她聽,不是南都的寧琥珀,是宮里頭的奚麟和招娣,兩個有些發熱,大概是溫度驟降給鬧的,說起奚麟,玉息盛錦更覺刺手,她不由得想到了更為長遠的事情:如果將來自己生了兒子,這帝位將來該由誰來繼承? “想什么那么入神?”奚琲湛在她面前揮揮手。 “明日祭祖之后還是早早趕回去吧?!庇裣⑹㈠\說道。 有些問題一旦冒出了念頭便會默默的生根發芽,尤其對玉息盛錦這樣固執的人來說。 因雪勢未收,這祖也祭得有些潦草,待儀式完畢,那擺好的太牢祭品已被白雪蓋了個白白的帽頭,玉息盛錦隨著奚琲湛回身,趁機打量那仍舊面無表情挺立的人,奚景恒! 她為奚景恒想了幾種下場,萬萬沒料到的便是這一種,守陵! 因不知來龍去脈,她不好猜度奚琲湛是為了羞辱他還是網開一面,也不知奚景恒倒是是什么樣的心態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小心地上滑?!甭牭竭@輕語的同時,手被奚琲湛熱熱的手攥住。奚琲湛的聲音里少了往時在奚景恒面前的表演和刻意,只是自然的,卻讓人心安。 玉息盛錦“嗯”一聲,低下頭專注腳下的路,看見奚景恒的一段袍角和靴子擦身而過。 祭祖之后奚琲湛便安排了回程,此人裝模作樣在龍輦里端坐了會兒又趁著傳膳的機會蹭過來攆也攆不走,捧著小小茶壺飲得逍遙自在。 “其實,朕算不得太壞,是吧?” “嗯?”此話怎講? “霍王帶兵叛變,朕最后不還是念在老霍王的份上對他網開一面了!朕真是仁德之君??!” “……” “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臣妾的意思是,陛下真會開玩笑?!?/br> 奚琲湛從歪著的狀態坐直,不滿的看著玉息盛錦:“朕哪里開玩笑?朕心狠一點,把老霍王的墳刨了骨頭掛在陣前羞辱他,待擒了他再把他綁縛游街,讓史官把他寫到jian臣列傳里,可是朕可什么都沒干,還給老霍王褒獎一番上了柱香呢,你這個人,就不能夸夸朕?” “是,陛下宅心仁厚,實乃千古以來第一仁德之君,乃我偃朝百姓萬年修來的福分,臣妾等上輩子積了什么德才能遇上您這樣的明君,幸甚!”玉息盛錦從善如流。 聽完,奚琲湛嚴肅的點點頭繼續歪倒了,沒一會兒又坐起,表情有些疑慮:“朕這么愛聽好話,難道是有做昏君的潛質?” 玉息盛錦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奚琲湛做捋須思索狀,一會兒又自語:“臣子們說這樣的話朕只覺得他們是放屁,你一講,朕就受用無窮通體舒泰,嗯,朕懂了,朕是好色,唉,好色歷來誤國……” 剛剛祭祖完畢,就不怕祖宗的魂靈聽見了會寢食難安么! 風大雪大,走了兩天終于回宮,剛在崇徽宮坐穩,奚琲湛就宣太醫來問話,太醫說太子和小郡主的燒已退了,或是天氣變化引起,應該無礙。換季的時候常有頭疼腦熱,聽太醫這樣說也沒人多想,沒想到,才過了兩個晚上,奚麟和招娣不僅高燒復發,臉上也長了許多小豆子,太醫幾乎嚇死回稟說太子和郡主出了天花。 這消息無啻于驚天霹靂,天花有多兇險,誰人都知道,若只落在招娣一個收養的小郡主身上倒也罷了,添上個奚麟情形便大不一樣,玉息盛錦心里也惴惴,雖對奚麟喜歡不起來,但那樣小的孩子遇上這樣“災難”但凡心沒有硬如石頭都會有些憐憫之情的。 此情此理,奚琲湛下旨令寧琥珀回京,一來是為了安她們母子的心,二來也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像往常宮中出了天花的情況一樣,奚麟和招娣被隔離起來,除了太醫和指定的伺候的宮人旁人皆不可接近,只是每天有些消息傳來,似乎狀況并不大好。就這樣持續了五六天,有位大人進獻了一個民間的秘方,說是極管用,但奚麟乃是千金萬貴的身份,太醫們猶疑不敢用藥來請奚琲湛的決斷。 當時已是黃昏,崇徽宮的燭光剛剛燃起,奚琲湛聽太醫說完,沒有半絲猶豫下了旨意:先用在招娣身上。 玉息盛錦在旁,驀地便覺后背一涼。 太醫們退下去準備用藥了,奚琲湛和玉息盛錦一時靜默,一直跟在身旁的普蘭幽幽問道:“招娣會死掉嗎?” “你覺得招娣會死嗎?”玉息盛錦問她。 普蘭的臉上仍舊是波瀾不興的表情,普蘭輕輕搖了搖頭,輕咬著唇不肯做聲,玉息盛錦當她是又升起面臨死亡的恐懼于是輕輕將她抱進懷里柔聲安慰她:“亂軍之中招娣都沒死掉,她福大命大,會活下來的?!?/br> 不知是那方子有效還是奚麟和招娣兩人福大命大,在第十日上,兩人燒退了,醒了,太醫老淚縱橫來回話的同時,太監也跑著回稟:貴妃娘娘進宮門了。 寧琥珀不顧奚琲湛和太醫的勸阻執意去看仍舊隔離中的兒子,并且執意要守在兒子身邊,守了兩天,奚麟和招娣恢復了許多,從關了半月的暖房中搬出來了,玉息盛錦和奚琲湛去看望他,和許多有幸逃過天花一劫的人一樣,奚麟的臉上留下了許多芝麻樣的白點點。 ☆、第七十九章 奚麟雖有幸躲過這一劫,但畢竟小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小孩子,在病后第一次在鏡中見到自己臉上多了的白點點時大哭不止,堅持鬧了許多天的脾氣,宮中鏡子砸了不少,招娣還好,畢竟還小,于美丑還不在意,寧琥珀更是跟奚琲湛請旨要把招娣抱到她宮中去養,是憐惜招娣的意思,奚琲湛說招娣是記在皇后名下的郡主,不好換到別宮養大,罷了。 說到郡主名分,奚琲湛想起了普蘭,按他的意思,普蘭比招娣可更親近,應當封個公主,玉息盛錦還沒回絕,普蘭很有力度的一句“我不要,我長大要回玉寧的?!苯o拒絕了,看奚琲湛那不可思議的表情玉息盛錦有了笑意,唯我獨尊的奚琲湛沒想到他的公主也有人不稀罕吧?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鞭涩i湛感慨。于是此事暫時作罷,反正待普蘭長大知曉公主的好處改了主意也不遲。 天花一事,玉息盛錦已做好了寧琥珀會留下來的準備,果然寧琥珀也沒提再回南都養傷之事,就這么住了下來,每日按時來崇徽宮請安問好,規矩一點不差,一月中有個四五次能碰見下朝回來的奚琲湛,出于女人天生的敏感,玉息盛錦察覺到寧琥珀對奚琲湛態度的改變,寧琥珀在克制著自己的目光去追隨奚琲湛,以前那毫不掩飾的熱烈似乎也被什么給掩蓋了。 玉息盛錦并不對這種改變有太大的興趣,寧琥珀和奚琲湛的恩怨是他們自己的事,她不想摻和給自己找麻煩,至于奚琲湛要怎樣安撫這一對身心俱受創的母子……玉息盛錦想,就算奚琲湛由此違背了與自己的“散了后宮”的約定真做出些什么舊情難忘、情不自禁之類的事,她還有玉寧可回。 冷眼瞧了幾個月,奚琲湛雖時常親問太醫寧琥珀的病癥,但不避玉息盛錦,一副坦然模樣,偶爾被奚麟小孩子手段纏著去南薰殿用膳也定是飯畢即歸,算算,那時間也不夠做什么的,時間一久,宮中便暗地里傳了些話,皇后悍妒,把皇上看得嚴嚴的,連多年的貴妃都不許親近,進而又把玉寧的女人都給算進去了。 話都是長了翅膀的,飛來飛去總有天會飛到所有人耳朵里,玉息盛錦知道了,奚琲湛也知道了。 此時玉息盛錦正襟危坐,繃著臉眉毛稍稍挑起看奚琲湛,只是身處龍床之上,外繞著描金繞翠的紗帳,玉息盛錦又穿著一身新綠中衣,柔軟的發絲披散著,看起來像一顆掛在樹梢的青蘋果,看顏色就讓人垂涎欲滴,根本一點威脅力也無。 “親親盛錦,做惡夢了?”夜歸的奚琲湛原本輕手輕腳寬衣解帶爬上床,不料玉息盛錦這副模樣等他,奚琲湛心癢難耐,一邊笑問,一邊不動聲色湊過去打算偷香,可惜,臉未到,額頭被一纖纖玉指點住。 “這么晚回來,到哪里鬼混了?” “冤枉!朕每日在外辛苦奔波,何時不是收了工就馬不停蹄趕回來陪伴在皇后左右,你還這樣說朕,朕……”然后,一轉身躺下,“朕不和你玩了?!?/br> 玉息盛錦收回手指頭,睨著一把年紀沒正行的某人一眼:“我聽著語氣里怎么有股子怨我看你看得太緊的意思?嗯?不愿意???不愿意你說啊,你說來我思量思量考慮考慮?!?/br> 奚琲湛一個翻身坐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抱住玉息盛錦一同滾倒龍床上,口中還數落著:“*一刻值千金,浪費了說這些虛話祖宗也不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