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葉無花?!?/br> “葉無花?花無葉?花不見葉也不見花,生生世世不相見?你這個假名字編的可真夠假的,蘇二?!鞭涩i湛笑了,在阿無開口反駁之前奚琲湛又道:“別跟朕說你認錯人了這種話,你就是化成灰朕也認得出?!?/br> “你……” “別急著否認,顯得心虛?!鞭涩i湛氣定神閑。 “就算我是蘇盛錦你要怎么樣?”過慣了自由自在的日子,誰也別想讓她回到以前桎梏的生活。 “想想和談的條件吧,如果以你來換,朕什么都答應?!?/br> 奚琲湛篤定的好像她會答應似的。 “沒得談。玉寧不是我的,拿玉寧威脅我沒用?!?/br> 奚琲湛還是笑瞇瞇的拈著小胡子,安慰阿無似的說道:“你會答應的,一定會的,這買賣你只賺不賠,朕要是你,現在就答應了。好好休息吧,別把條件想太多,朕可沒那么多耐心?!?/br> 看著他邁著八字步離開,阿無氣結,她就知道奚琲湛這個人難纏,知道他會來這么一招,卻沒料到這么快,快得她連編的名字都差點忘了。 阿無后悔了,她干嘛要聽話的上京來和談,玉寧又不是她的,管它被哪邊奪去統治管她什么事?她一個人悄悄跑了不就是? 況且,就算她來了,憑什么要用自己來換? 奚琲湛提的這是什么狗屁條件! 他憑什么那么篤定她就是蘇盛錦!連她曾經的丈夫都那么猶疑不決,憑什么他敢這么篤定! 錦園的夜晚極美,廊下竹編的燈籠糊著湖綠的紗,一片柔和,宮女端上極品紫筍茶,泡在紫竹杯中,茶香竹香混在一處,沁人心脾,窗外有蛐蛐的叫偶爾還有幾聲蛙鳴,在這樣寧靜祥和的氛圍中,阿無毫無防備沉睡過去,日上三竿才醒來,普蘭像小青蛙一樣趴著的姿勢還酣睡著,枕上一點點口水印記,可見睡得極香甜。 阿無有些懊惱的起身,若是被偃人知道,還不要說玉寧之所以敗北是因為懶惰? 更懊惱的是,臥室外頭,一個綠衣小太監來傳奚琲湛旨意:午后,德政殿,議和。 完全是速戰速決的架勢,阿無坐下,喝了壺茶壓抑狂跳的心,哪有把皇帝當得這么囂張跋扈的? 換上玉寧服飾,囑咐宮女太監照顧好普蘭,阿無準備前往皇宮,以一種慷慨就義的態度。 沒想到,奚琲湛派來迎接她的官員是蘇瑜。 “城主有請?!碧K瑜面有憂色。 阿無越過他直直向門口走去,蘇瑜跟在后面,欲言又止了幾次終于還是開口問:“城主可考慮清楚了?” “蘇大人何意?”阿無沒有停步。 “皇上并不是好說話的人,恐怕和談的條件會很苛刻?!碧K瑜斟酌著用詞,他雖然知道奚琲湛對自己meimei一直沒有心死,可昨晚奚琲湛吩咐他去準備大婚事宜的時候他還是幾乎絕倒。 “你的意思是你們的皇帝一向都喜歡便宜占盡恨不得把人敲骨吸髓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 “那你問我干什么!” 蘇瑜無奈,為什么一個兩個都這么難溝通。 莊嚴肅穆的皇宮,人偶般的侍臣——確實是人偶般。 大大的殿,她和奚琲湛南北對坐,上百個大臣默不作聲分立兩側,若不是眼珠還偶爾錯一下,真像廟里泥塑的羅漢像。 奚琲湛說,城主是一人赴約,朕不能讓天下人說朕以多欺少,所以,談判的人只有朕和城主你,敢有插嘴者,立斬。 他當然不希望有人插嘴,阿無不跟他客套:“說條件吧?!?/br> 奚琲湛正襟危坐,聲音頓挫說道:“縱觀歷史,西域與中原歷來有聯姻的習俗,遠說,漢時,細君公主烏孫公主遠嫁西域,維護了邊疆幾十年的安定,近看,大唐文成公主……” “文成公主嫁的是吐蕃?!?/br> “既然城主熟知歷史朕就不廢話了,朕唯一的條件就是與城主你聯姻,城主有什么條件?” 都沒等阿無說話,大臣們撲通撲通跪了一地,默不作聲的叩頭。 沉默的抗議??! 奚琲湛滿面春風掃了眼已經把腦門磕紅的大臣們勸阿無:“城主你瞧,臣子們叩請你答應呢?!?/br> 叩頭聲更響。 “你看,他們迫不及待了!”奚琲湛笑得開心哦。 知道了臣子們的態度,阿無開口,提出了極苛刻的條件,在她看來,稍微有點血性的男人都不會答應的。 “第一,不稱臣。第二,不納貢。第三,不休夫。第四,不許在玉寧派兵派官,第五,大婚之后我仍舊會回玉寧,你不得以任何借口阻攔?!?/br> 終于,一個忍不住的大臣沖了出來,氣得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說道:“我泱泱大國,陛下萬乘之君,如何要為區區邊陲小城如此降尊紆貴??!況且,此女四嫁不守婦道,如何母儀天下號令后……” “拖出去砍了?!鞭涩i湛動動嘴皮子。 “臣死不足惜,可萬萬不能令此女為后!陛下三思!”然后,這位臣子以頭觸地,砰的,死了。 阿無面不改色看著太監將尸體抬了出去。 忠心耿耿的大臣死了好可惜! 昏君! “朕答應?!比齻€字,重逾千鈞,不僅臣子們呆若木雞,阿無也呆住。 就是說,奚琲湛不在乎他的女人一女二夫? 這可是一頂天大的綠帽子! 臣子們又叩頭,奚琲湛一伸手,站他身后的元寶雙手奉上一疊厚厚的折子,奚琲湛嘩啦啦翻著折子說道:“你們風流快活朕可沒管,朕的事誰再多言……相信你們自己干了什么掉腦袋的事都心里有數,朕不介意按律懲處,把你們的腦袋堆一塊兒當捶丸玩!” 恐嚇完臣子,奚琲湛抽出折子最下面一本示意元寶送到阿無面前,阿無展開看,上面列著諸多人的名字,蘇作師、蘇瑜、謝氏……玉息氏、普蘭…… 阿無氣紅了一張臉,捏著折子的手指節都泛白。 她可以不在乎玉寧的生死,可她在乎親人,在乎玉息令哥。 她現在來反悔的余地都沒有了。 “蘇瑜,著禮部準備大婚事宜,朕昨天查了查黃歷,五天之后適合婚嫁,就那天吧?!鞭涩i湛語氣輕快吩咐道。 “微臣……遵旨?!碧K瑜躬身,渾身充滿無力感。 這兩人是在比試誰更沒有人品誰更不要臉嗎?今日事傳出去,□□的顏面算是被他們徹底丟光了,貽笑百年絕對不是什么難事! 后來蘇瑜又慶幸,好在自己不是史官,否則怎么下筆記錄還能保住腦袋是個難題。 ☆、第四十三章 阿無木著臉回到錦園,差點被滿目的紅給刺瞎眼睛。 宮女帶來針線局的來為她量體裁衣,連普蘭也沒放過。 瑣碎的事自不必提。 另一邊,皇宮里寧琥珀已經得到了消息,還是奚琲湛親自來告訴她的,他臉上的神采那樣真切那樣生動,讓寧琥珀心中很是酸澀,幾乎要忍不住眼淚。 “琥珀,朕說過不會欺騙你,所以親自來告訴你?!?/br> 寧琥珀苦笑一下:“你不覺得不告訴我還好些嗎,爺?”寧琥珀仰頭看他,那雙眼沒有躲避,那么誠實的傳達出他對另外一個女人的狂熱,真是討厭??! “爺,那個人,聽說極像蘇王后,是她嗎?”寧琥珀直直伸出手臂,放在他心臟處,他的心跳平緩有力。 “怎么可能,蘇盛錦已經死了?!鞭涩i湛迅速否認了。 寧琥珀看著奚琲湛的眼睛:“說謊,你的眼睛告訴我,就是她回來了。爺,你這樣癡情真是讓人恨到牙癢!讓人討厭啊,已經過了這么久,我以為也許還有希望的時候,她為什么又出現了!”寧琥珀伸手環住奚琲湛的腰,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如果當初你最先遇見的是我不是她,會不會不一樣?” “下手怎么這么狠!”奚琲湛抓住她的手。 “避而不答就是心虛,哄哄我不行嗎?看在我堅持這么久的份上哪怕給我一個開心的假的答案不行嗎?你喜歡過的我那份心真的說收回就收回了嗎?”寧琥珀埋首在奚琲湛胸前,淚水洇濕他的衣衫,手捶著他的胸口。 “朕說過不會欺騙你?!鞭涩i湛答得老實,一邊輕輕拍著寧琥珀的背。 寧琥珀哭了半天,哭夠了,松開環著他腰的手臂,輕輕擦擦自己的眼淚,走向一邊:“好了,我知道你要迎娶皇后了,老規矩,恭送爺?!?/br> “朕倒是有些忙,晚上來陪你用膳?!鞭涩i湛說道。 寧琥珀側過身,頭微微揚著,略帶著些挑釁的表親問道:“用過膳你會留下嗎?” 奚琲湛說:“琥珀!” “早知如此,我當年就該喝下不孕的藥,這樣你就沒法用天下和我換了?!闭f完,寧琥珀疾步撩開珠簾入寢宮去了,從里面扔出一句:“晚膳就不用了,明日迎娶皇后,該去養精蓄銳才是呢?!?/br> 大婚前夜。京城因為取消宵禁而沸騰著,皇上大婚一輩子一次,老百姓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早早在黃土鋪路的街道兩邊店鋪里擠占了臨窗的位子,只為了明天一睹異域皇后的風采。 皇宮,交泰殿。 奚琲湛環顧著新房,這里不滿意,白色的花搬出去換上紅的,太監說,寧貴妃娘娘說這是百合,寓意著百年好合,奚琲湛說那多擺點,床上花生誰挑的這么大,皇后受傷了,硌著她傷口怎么辦? 然后,胖元寶汗淋淋跑過來,一臉焦急好像有火燒到皇宮正門了一樣。 “皇上,皇后她……” “她跑了?”奚琲湛氣定神閑。 “沒,沒跑,可是,皇后娘娘堅持大婚的時候要穿玉寧的衣服!”元寶抹著額頭的汗,玉寧的衣服,好想哭,那可是一身的白,哪有人大婚的時候穿孝服! 顯然,奚琲湛也知道是什么衣服,想想揮揮手:“人家一個女人遠嫁千里,穿衣服漲漲底氣,隨她吧,不就是件衣服嗎!” “還有,爺……” “說!” “皇后千歲說按玉寧風俗她要騎馬入宮!” 元寶要瘋了,明天全京城的百姓一看,皇后娘娘這是成親還是入宮給皇上奔喪??? “等一下,玉寧的風俗,新郎如何迎親?”奚琲湛摸著下巴,露出玩味的笑。 元寶愣了下道:“玉寧風俗,新郎騎馬迎親……” “共乘一騎?” “是!主子,您不是要……?”元寶雙目大睜。 “朕去選馬!”奚琲湛高興要走,又吩咐元寶,“她要穿白就穿白,大不了朕穿紅,去給朕準備紅衣?!?/br> 元寶捧著腦袋撞了下門,又撞了一下,他不想當貼身太監了,太可怕。 奚琲湛的身影又出現在殿門口,又是一個吩咐:“把螢園給朕收拾好了,閃閃亮亮的?!?/br> 夜深了,明天又是出嫁的日子??! 阿無感慨,短短二十幾年,她正式穿上嫁衣都已經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