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此刻林貞的人已到現場,四喜楊mama并張建富夫婦,團團圍住林貞。太夫人冷靜下來,見林貞也未與她們對峙,只管盯著孟豫章的動靜,便先把雜念拋卻,忙吩咐左右:“去請太醫!”仆婦們吃了林貞一嚇,還未緩過神,幾乎是腳打著顫兒連滾帶爬的往外走。林貞的箭法,剛才都見識到了。她說要滅滿門,就必滅得了。便是報了官,且不論臉面問題,只怕她一旦覺察,咻咻幾箭,先殺了你再說!哪怕事后抓了她判個凌遲之罪,自家卻早去見了閻王。何況她還是為夫報仇,名聲比被她殺的人還好。她殺的人是仗勢欺凌失怙之惡人,她倒要被人喚一聲女中好漢!恁不劃算些。故太夫人以下,皆不敢輕舉妄動。 雙福騎馬來回,比太夫人派的人快上幾倍。那人還在街上走,雙福已飛馳到承平公府,也不在門前下馬,拿著馬鞭脅迫看門的小廝打開大門直沖到孟二老爺院內。陳太醫被顛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也是他最有醫德,顧不上自己,先去瞧病人。綁著孟豫章的繩子早被松開,只不敢隨意挪動。陳太醫走近跟前一探脈,輕吁一聲:“還有氣!” 太夫人一個瑯蹌,幾位小姐齊齊摔倒。眾人心里忙念了無數聲佛,彼此看了看,皆有劫后余生之感。陳太醫指揮道:“快,就著這個凳子,抬回屋里?!?/br> 楊mama問林貞:“哪去?” 林貞眼皮都不抬:“回他屋里!” 楊mama乃昔日名妓,彼時風俗,沒有名妓不會踢氣球的,人雖老底子卻在,體能頗好。同張嬸子二人一人抬了一頭,穩穩當當的走了。太夫人看了一眼院中,嘆道:“使人把你孟二老爺扶上床,也請個大夫?!焙貌缓?,都是自家兒子,都口吐白沫了,也不能見死不救! 此刻,在外胡混的男丁們才陸續奔來。太夫人又一陣后怕!幸虧沒事,若方才有事,這……承平公府還不得斷子絕孫!若林貞再狠一點,一把大火點著,連住在左近的旁支都不死也要脫層皮!這女人太厲害了!怎生就招惹來這等羅剎!忽見地上的血跡,又一陣心酸,若沒有這個羅剎,孫兒也沒了。罷罷!只做不知,明日還一樣待她便是!再兇悍,總歸護的是自家孫兒,還計較個甚,得了便宜就莫去賣乖了吧! 孟豫章傷得不輕,解開衣裳,整個后背都血rou模糊。陳太醫看得不忍:“動家法來,何苦下這等重手!” 張嬸子略古板些,對林貞道:“jiejie還是避一避吧,還未成親哩?!?/br> 林貞道:“既是我丈夫,有甚好避。我又不做那朝廷表彰貞潔烈婦!” 張嬸子也不好再勸,只得住嘴。 太夫人恰好抬腳進來聽到此言,剛想說一句不合規矩,又懼林貞發瘋,硬是吞回肚里。 陳太醫看了一回,又扎了針,忙的一身汗才道:“看傷口,乃毛竹板子所致。竹板輕巧,便是十分用力也難傷及臟腑,又年輕,與性命還是無礙的。只預備晚間發起高熱,怕有不好,還請夜間值守之人警醒些,老生且開了方子來?!?/br> 楊mama忙問:“可有殘疾?” 陳太醫搖頭道:“方才看了倒不像有,待公子醒了才好做決斷?!?/br> 眾人皆知,凡百行醫之人,皆不愛斷言,聽到他如此這般一說,都放下心來。 陳太醫與林貞也算故人了。當年治好林貞,林俊只當他做救命恩人一般,每年上京送禮,都不忘他家一份。行醫之人心最慈,看著林貞就覺其一生坎坷,臨行不由嘆了口氣。雖不知公府□□,也知林小姐被人算計了,又不好勸的太直白,只得道:“小姐這里亂得很,回頭我使人送藥來吧。小姐休多想,公子年輕,有甚養不好的呢?只是我老朽之人多話罷了?!?/br> 林貞端端正正行了個禮道:“太醫兩次救命之恩,小女銘記于心。肝腦涂地,不敢不報?!?/br> 陳太醫忙避開:“原是我等本分,說甚報不報。若要報來,只付清診金便是報了?!?/br> 林貞又兩個鐲子道:“身上無現錢,兩個鐲子,不成敬意?!?/br> 陳太醫道:“何須這么多?” “太醫只管收下,多的寄在你那處,若有貧苦之人吃不起藥便從這上頭來,算是我行善積福吧。若是不夠了,或是此處、或是我mama那處,使人來取便是?!?/br> 陳太醫對林貞作了一揖道:“如此,老生替百姓謝小姐一謝了?!?/br> 林貞也避開:“太醫有本分,我等亦有本分,何以言謝?” 陳太醫一笑,揣了鐲子,又與太夫人等人拜別后,爽快的走了。 不等陳太醫送藥來,太夫人請的太醫也到了。承平公府畢竟比林貞體面些,請的太醫更厲害,看了一回又問了一回,索性在屋里等著陳太醫送藥來,他要調整一下方子。 后頭到此時已是安穩了大半,前頭卻還是無頭蒼蠅一般。孟二老爺被生生嚇暈,醒來便說不得話。太醫一瞧,竟是中風!太夫人聽聞,頭一跳一跳的痛,帶著一行女眷又奔前頭,抓著太醫只管問:“救不救的活?” 那太醫拉拉雜雜說了一堆,太夫人半晌才聽明白——性命無礙,只是以后難免歪嘴斜眼,恐行動不便。太夫人一日之內子殘孫傷,再忍不住淚如雨下。 二太太拿著帕子擦淚,哭的卻不是丈夫。孟豫章說來是她兒子,休說是不是親的,只要有名分,孟豫章必得養她的老,還得維持面上的孝敬。林貞待她十分尊敬,平素很是和氣;孟豫章雖說冷著些,究竟也不曾做過混賬事,不至于守著金山銀山不從手里漏著些來。如今叫孟二老爺一頓狠捶,激得林貞發狂,日后她靠哪個來?心里急的恨不能跺上幾腳。好容易把太夫人送回上房,立刻告假:“老太太,媳婦去看看哥兒?!壁s緊著,去表白表白立場!你們都是有嫁妝的財主,我還老無所依哩! 太夫人見兒媳都快哭出來了,先怔了一下,心道:平素竟冤枉了她,再不想她如此惦記老四的!一時心里好過了些許:“一齊去吧?!?/br> 大太太道:“老太太,走了一日,還是先歇歇,媳婦去看看也就罷了?!?/br> 太夫人搖頭道:“我如何放得下心?”還是執意要去看孫子。 眾人無法,只得侍奉著太夫人到孟豫章屋里來。太夫人一手養大的孩子,焉能不疼??吹矫显フ虑喟椎哪樕?,背上一塊好皮rou都無,又想起兒子來,兩處并作一處,嚎啕大哭:“我的兒??!我的小四兒??!你們可摘了的心肝??!要我怎么活,老天你收了我去吧!” 太夫人一哭,二太太也跟著哭的泣涕橫流,太夫人有得是兒孫,她就一個獨生子。打成這樣,殘廢了她靠哪一去!她還不同林貞,她連錢都沒有!太夫人占了床頭,她只好拉著林貞的手哭,頭發也亂了、妝也花了,一絲體面都無。這是真傷心絕望,比親娘也不差。 林貞先前憋的一口氣此刻才散了,咬著嘴唇,不愿在生人跟前做狼狽樣,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此時得空,難免想孟豫章的好——善良、正直,還替她盡孝,一個古代男人,做到這一步,再沒有比他更好的了。廣寧日常所見的男人們對妻子的態度,連給孟豫章提鞋都不配。雖相處不多,亦有些呆悶,可難得他一份真情。那夜送書來,一心一意的表白;那日清晨一曲《鳳求凰》,林貞捂著臉,心里翻滾的難受:為何對我好的人,一個一個的遭受無妄之災,真是我命中帶煞么? 太夫人今日過的五味繁雜,年紀大了,最受不得這個。見孫兒血rou模糊,真傷了心,哭的尤其難過,一時沒穩住,咕咚一聲往后倒了下去。眾人又一陣驚慌,亂作一團。大奶奶幾乎扯著嗓子大喝了幾聲,才把場面壓了下去。一面吩咐人請大夫,一面又叫人拿春凳來抬太夫人,還不忘對林貞道:“四嬸,對不住,二老爺也病了,實在忙不開來。四叔這里我顧不上了。有事你只管打發人來叫我?!?/br> 林貞點頭道:“知道了,大嫂去忙,我這里只有一條,煩大嫂告訴門上,我的人要自由出入?!?/br> 大奶奶胡亂的點點頭:“該的?!闭f完提著裙子跑了。 二太太左右為難,還是大太太當機立斷:“一面是婆婆,一面是兒子。世上當娘的誰放的下兒子?婆婆那處自有我,你陪著哥兒吧!”大太太也不壞,人家的一根獨苗,不讓人照看也忒狠心了。一時想起孟二老爺,恨得牙癢癢,虎毒不食子,那禽獸不如的東西!還收拾不了你了!不再攛掇著公爺打你一頓,都對不起今日受的驚! 人走了大半,屋里安靜下來。二太太守了半個時辰,忍不住問:“怎底還不醒來?藥呢?” 林貞回道:“老太太請的太醫調了方子,正熬著。所幸毛竹板子輕巧,未曾傷及內臟,不然神仙也難救?!?/br> 二太太抹著眼淚道:“自嫁了那渾人,就不曾過一日安生日子,臨老了還這樣!”看了林貞一眼,滿面羞紅的道,“聞的盆景不知賣了誰,緞子倒還在,我使人替你搬來?!?/br> 林貞一愣:“什么盆景緞子?” “你不知道?” 林貞看著雙福,雙福也一臉茫然。 二太太深吸一口氣,如此這般的說了一回,還道:“路上報信的小廝說的,竟無人告訴你一聲兒?” 林貞聽到“八千兩”,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敗家子!禽獸般的敗家子!這承平公府竟開到了今日,祖宗的蔭庇也太盛了些! 二太太看著林貞臉上清白交錯,有些懼怕,懦懦的說:“我、我叫人贖回來?!?/br> 林貞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的道:“那人不會肯的!他撿著大便宜了!”便宜到林俊都快氣活了! “那、那怎么辦?” 林貞掃了一眼還在昏迷的孟豫章,又無力了,哪還有空顧那個呢?眼前活著,誰知道中途會不會有事?不等他活蹦亂跳也松懈不下來,只得道:“請侯爺說道說道,看人肯不肯吧。若是商戶,必不敢得罪。若是誰家權貴,恐不好撕破臉兒?!眱壤飬s只得自嘲:三萬八千兩,買個好男人,也算值了。卻又想起父母一番心血,只覺胸口堵的氣都喘不上了。 爹爹……爹爹…… 第66章 賠罪 天色漸暗,今日的晚飯上下無一人吃的有滋味。孟豫章還在昏睡,林貞實不好多留,對著晴光等丫頭千叮萬囑,又許諾許多好處才回房。 林貞一夜也不曾睡得安穩,次日早起,見鏡中照出一張神色萎靡的臉,對著雙福道:“沏杯茶來?!?/br> 雙福等人亦睡的不好,楊mama與張嬸子兩位有了年紀的,臉色更是難看。匆匆吃了早飯,林貞又要去看孟豫章。 楊mama道:“jiejie且住?!?/br> “何事?!?/br> 楊mama嘆道:“jiejie坐下來,聽我分說一回。昨日之事是jiejie做急了些?!?/br> 四喜怒道:“甚急不急的,姐夫叫打死了,才不急哩!” 雙福也道:“天下哪有這樣的禮,獨生兒子往死里打??!” 楊mama皺眉道:“你也說獨生兒子不舍得打,昨日之事,說到外頭有幾人會信?竟是要議論jiejie潑辣的人還多些。我們關著門說的話,孟二老爺是混賬,然畢竟是公公,jiejie嚇得他中風,此刻老太太叫唬住了,日后豈有不清算的?” 四喜道:“那你道如何?” 楊mama扭頭對林貞苦口婆心的道:“我知jiejie不岔,只是孝大如天,看在姐夫的份上吧?!?/br> 林貞昨日一時沖動,也是在廣寧時被嚇壞了,才做出那等瘋狂模樣。如今細想一回,亦是后怕。此時不比后世,若在二十一世紀實在過不下去,她有得是家產,只怕比大多數人還滋潤百倍??扇缃駞s是個坑人的世道,若無男人依靠,連街頭的乞丐都恨不能來踩上一腳。孟二老爺與她而言,是傷夫之仇;然她與孟豫章而言,豈非殺父之仇!想起孟豫章那端方的性子,也心中無措。 “事已至此,只得先糊弄過眼前?!睏頼ama道,“日后切莫沖動了?!?/br> “眼前如何?” 楊mama頓了頓:“我想了一夜,也無甚好計。若按我等,便是唱作俱佳,然jiejie做來卻不尊重了?!闭f著搖頭道,“怪道世家最怕內耗,如此竟是死結?!?/br> 張嬸子道:“依大戶人家的規矩,公公病了,媳婦雖不好侍奉跟前,也要打發人問一聲兒,送些東西。不若堂堂正正的送包藥材,當做揭過此頁。依我說,府里的人,誰也不想糾纏此事。說到底,孟二老爺自搶自家,宗法也是不容的?!?/br> 雙福嘆道:“好似我們做錯似的?!?/br> 林貞倒是豁達:“家務事哪有對錯?送藥便送藥,橫豎那人參rou桂白放著也霉壞了。都散出去,指望著一世都不吃那個呢。你們先去打聽打聽,若你姐夫醒了,我便去給老太太磕頭賠罪;若是他沒醒,我必還要扭上一扭的。在內院,他是夫主,我投不好胎,做了女兒身要服他的管,怨不得旁人。其它人等無非是你敬我、我敬你罷了。休想叫我服了哪一個!” 楊mama聽到這話,唬的臉都白了:“我的好jiejie,那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那是你婆婆太婆婆,孝大如天哩!你平素萬般和氣,如今怎底張狂起來?!?/br> 林貞與她千年鴻溝,自知說不通,索性不再多言,只道:“先去收拾幾包藥。老太太那里一份,孟二老爺那里一份。索性人情做到底,其余人等,看有甚壓驚的藥,一處一份送了,當做我賠禮?!?/br> 四喜嘟著嘴道:“他們賠禮還差不多!” 楊mama喝道:“哪來沒規矩的丫頭,教唆著主子正道不走,偏往歪道走哩!”又對林貞道:“jiejie,憑甚事,只管按著道理走,旁人便揪不出錯。一時委屈換長久平安,值當的。先前jiejie那樣處處不落才好哩?!?/br> 林貞點點頭:“楊mama你放心,人情世故我懂。昨日是憂夫之心,一時沖動;今日是孝敬長輩,子女本份。凡事休咄咄逼人,萬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br> 楊mama道:“正是這話。再與jiejie說一條兒,休與外人說去。為人處世,頂好叫人又愛又怕——愛你便護著你,怕你便不敢欺你;再不濟也要又敬又愛;最不好是又怕又恨,到了這一步,不知何時他便要狗急跳墻。廣寧之事,就是最好的例子,舅爺家但凡不做那么絕,娘何必與親生母親兄弟反目成仇?” 林貞受教:“做人還是公道持平的好?!?/br> 楊mama聽到這句,忍不住笑了:“還是讀書人說的話兒好聽?!?/br> 林貞無奈的道:“方才我那話,你們休傳揚。咱自家說自家話,對外人必要冠冕堂皇才是?!?/br> 雙福暗自嘆服,四喜卻似懂非懂,索性也不想,開門走到院內,找了一個丫頭去問孟豫章的情形,折回來服侍林貞甄選藥材。 不多時,那小丫頭回來報:“回小姐話,四爺昨日半夜醒了。燒得有些厲害,熬了太醫開的藥,方才退燒又睡了。荷衣jiejie叫問小姐好,說待四爺好了,再來與小姐磕頭?!?/br> 楊mama又頭痛起來,什么時候了,還耍這種心眼子,這府里的丫頭喲! 林貞自幼旁聽林俊的妻妾叫板,荷衣的話何曾聽不出來?忍不住一笑,待要說甚,又閉嘴不言。憑你也配跟我叫板?見丫頭婆子們神色各異,微微一笑:“何必同她弄些小巧?且瞧我的!”說完,竟一言不發。 一時收拾好藥包,林貞帶著丫頭婆子同往日無二般的朝西苑上房走去。太夫人一臉憔悴,想是起的晚了些,還在喝粥。林貞默默的福了一福,立在一旁等著。待太夫人喝完粥漱了口,該來的人都來了。林貞往太夫人面前一跪,還不好自稱孫媳,只好含糊道:“奴昨日一時激憤,驚著老太太,今日特來賠罪。只求老太太消氣,任打任罰,奴皆心甘情愿,絕無怨言?!闭f完心中淚流,自打到了古代,膝蓋越來越沒節cao了。 太夫人差點叫林貞梗的把粥都吐出來!眼前之人,昨日一過竟公然又是一個彬彬有禮、賢良淑德閨閣小姐!想著她平日里不拘針線課業,皆強過三個孫女,舉手投足全然斯文恭順,哪有那彎弓射箭的霸王模樣!有心說她兩句,又還有些懼怕;不說吧,心里更不甘。然而不甘又如何呢?她跪在眼前柔柔弱弱梨花帶雨的樣兒,能當真么?太夫人抿了抿嘴,僵硬的扯出個笑臉:“一家子骨rou,好端端的跪甚。你快起來,天氣涼了,仔細凍了膝蓋?!?/br> 林貞順從的爬起來,把藥一一分送,一面送還一面恭順的說:“昨日驚攪,實在對不住?!?/br> 大奶奶差點笑出聲來,這四嬸!除去小姐們還在驚恐中未緩過神,屋子里瞬間又是一番其樂融融。 太夫人這輩子經歷不算少,卻沒見過林貞這樣能死能活的奇葩,還需要些許時日適應。不好直接趕人,便道:“姐兒去瞧瞧四哥兒吧?!币幘厣醯?,先滾一邊兒去,老太婆要緩緩! 林貞得令,理直氣壯的直奔廂房而去。 待林貞走后,太夫人很想念叨兩句,然話置嘴邊才發覺不知能說些甚!半晌憋出一句:“四哥媳婦也太……潑辣了些!” 大小姐道:“我到此時還覺著是做夢哩!” 大太太猛然想起:“啊呀!竟忘了叫下人休要傳那閑言碎語,此刻只怕親戚們都知道四哥媳婦厲害了。這如何是好?” 老太太眼皮都沒抬:“若非親眼所見,你信么?” 大太太:“……” 二太太尷尬的一笑:“她平素還是和氣的?!?/br> 老太太暗道:就是平日裝得太和氣了! 新媳婦二奶奶心里默默道:日后堅決繞道走! 林貞走到廂房,見晴光迎了出來,把藥包往她手里一放:“使個人出去問問太醫,把能用的撿出來。家里有的,就不必再買一回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