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玉娘一想,著??!哪有小孩子做惡夢總喊救命的?可不是被惡鬼纏著么!想到此處,忽覺冷汗都下來了,忙問趙大妗子:“可有好的和尚道士薦與我么?” 趙大妗子哪敢接這茬,趙家奉行圣人言——敬鬼神而遠之,只顧搖頭道:“這真不熟?!庇挚戳丝刺焐?,起身道,“他姑,我先走了,不是我不想留,實在是……”不想夾中間里外不是人! 玉娘表示理解,送出門去。從此兩家主母自有默契,這門親算是斷了。 第5章 探病 林貞的病情比大家預料的情況更嚴重,她自幼身體偏弱,但一般吃點藥休息幾天就沒事了,總歸離生命危險還是有一定的距離。不想這一回不知怎底,一直到年三十都還起不來床。連續幾日反復發燒,整個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意識也只偶爾清醒。林家謠言四起,都背地里說林俊兒女緣薄,這個怕也保不住了。 林俊只顧守著女兒,一直沒去三房柳初夏房里,便聽不到這些閑言碎語——幾房小老婆,就柳初夏最愛講閑話,偏生的眼如秋水一派風流,也比眾人更浪些,乃林俊后院的頭一個心頭好,風頭比大娘子王玉娘都不差的。此刻有人咒林俊的寶貝,恨不得狠狠告上兩狀,把一些平日里看著礙眼的人給攆了。 偏林俊死守著上房一步都不出來,她還沒膽子去上房八卦,萬一不巧讓林貞聽了,氣的一命嗚呼,以林俊的性格,那她就不只用死的慘來形容了!只得三天兩頭打扮的花枝招展,來上房探視五六七八回,好勾著林俊去自己房里溫存。找存在感誰不會?眾人見她一天天的跑上房,只要得閑,也在上房扎根了。更有五房薛思妍,扎的一手好花,索性帶著繃子針線,一日坐在上房繡佛經,美其名曰為林貞祈福。又有二房李翠娘,使出渾身手段做的各色粥品零食,流水一般的往上房送,只愿林俊想起她早死的哥兒垂憐,再生一個哥兒才好。王玉娘看著各顯神通的小老婆們,更覺得比平日還累三分。又得強打起精神來請太醫熬藥,端的是忙的腳打后腦勺,連吃醋都暫時忘了。 話說林貞,也自知病的不同以往,都要疑心是不是藥里下了什么東西了??蓮N房是二房劉翠娘的天下,如今壽哥兒已死,李翠娘要想安生,非得巴結她不可,她死了可就壞大了。真是越病的重情緒越壞了,雖然知道這樣不好,可就是忍不住胡思亂想。這么多年病下來,早有抑郁癥跟隨,可惜此處沒有心理太醫,更沒有抗抑郁的藥。長此以往,肯定會越來越被人討厭的!這可怎么好? 再有往日間四處走動,噩夢的頻率還在忍受范圍內。如今天天躺在床上,噩夢一個接一個,不單電梯掉下去的那一瞬間,連同往日看的恐怖片也接踵而至,折磨的她苦不堪言。好容易從夢里掙扎著醒來,就見林俊在一旁抖著嗓子問:“貞娘?醒啦?”瞬間眼睛一酸:“爹爹,女兒不孝?!?/br> 林俊不耐煩的道:“別!別學你那舅舅說話!什么孝不孝的,咱家不講究這個。你餓了么?爹爹尋了好血燕哩,叫他們端來與你吃?!?/br> 林貞咬著嘴唇,點點頭。要堅強,別放棄!年前才沒了弟弟,她要是再繃不住掛了,不是要她老爹的命么? 只見林俊高興的喚道:“春花,去爐子上把那燕窩粥端來,我好喂你jiejie吃來?!?/br> 原來林貞的房里燒了旺旺的炭盆,上面擺著鐵架,溫著各色食物,只待她醒來撿愛吃的吃。林俊自認燕窩最好,從春花手里接過碗,舀了一小勺送到林貞嘴邊,道:“翠娘熬的,入口就化了,我嘗過,好吃的很,你多吃點?!?/br> 林貞乖乖張嘴吃下,林俊更高興了:“我們貞娘不怕,初二爹爹就讓泰和去京城,不拘多少銀錢,必請個好太醫來,再三五日咱們就好了。再請個高僧來,保管那噩夢再不纏你!” 林貞含著眼淚,伸手摸了摸林俊的胡子,說不出話來。這個傻爹爹,就算對其他人再兇神惡煞,對她卻是掏心掏肺。再次告誡自己,一定一定要戰勝噩夢,好好活著,長長遠遠的活著! 林俊忙問:“怎么了?嫌爹爹丑啦?等著,我就去收拾了來?!?/br> 林貞搖搖頭,抓著林俊的袖子道:“爹爹抱!” “好咧!”林俊把碗遞給一旁的丫頭,就把林貞摟在懷里拍著:“哎呀,我們貞娘一轉眼就這么大了,那一年還扛著你去看花燈呢。我們快好起來,今年爹爹抱著你走百病去。走了就好了,??!” 林貞早就恨透了自己的身體不爭氣,連累父母cao心,偏又無可奈何。但凡能起床的時候,必要拉了丫頭陪著跳百索鍛煉,不想一絲效果都無。這次病好了,得想個更好的鍛煉方式才行。要知道林俊此人最重顏面,平日里無事也要鮮衣怒馬,人又長的極好,實乃廣寧縣一大風景。此刻卻胡子拉碴,衣衫不整,只為守著她。林貞趴在林俊的懷里,感受著透過衣料傳來的體溫,不由喊道:“爹爹,爹爹……” “不舒服?!?/br> “貞娘最喜歡爹爹?!?/br> 林俊撫著林貞的腦袋道:“爹爹也最喜歡貞娘?!?/br> 林貞哇的一聲哭出來:“爹爹,我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你別擔心?!?/br> “誰說我們貞娘不會好?爹爹一馬鞭抽死他!” 聽到這混賬話,林貞不由一囧:“爹爹不許拿馬鞭打人?!?/br> “好,好,不打人,不打人。我們貞娘說什么就是什么?!?/br> 無限溫情的話,聽的林俊一眾妻妾齊齊翻個白眼,我呸!你不打人!前兒抽誰來著?李翠娘似笑非笑的看著柳初夏。 柳初夏登時拉下臉來,前日因一句話沖撞了,在院子里被抽了兩鞭,幾輩子老臉都丟盡了!內心不由憤憤:沒準就是因沒良心過了才站不住哥兒姐兒!老天要收走你這心肝才公道呢! 因林貞病著,大家年也沒好生過。玉娘初二只叫人帶了禮物去娘家,人卻守在家里。接到禮物的王姥姥,次日帶著王大妗子來探視。偏林貞喝了藥睡了,王姥姥便坐在上房與玉娘說話。 王大妗子問道:“太醫到底怎么說?總這樣也不是法子?!?/br> 玉娘嘆道:“縣里的太醫都看了個遍,都說是娘胎里帶的,有什么法子?他爹聽了,都顧不得破五,昨日就打發了兩個小廝上京了?!?/br> 王姥姥道:“這也好,京里的太醫不同尋常,只怕請不來?!?/br> 玉娘這倒不愁,對王姥姥道:“有錢有什么請不來的?如今只得她一根獨苗,便是家私散盡了只怕她爹也舍得。實在不肯來,還有干爹在京里呢?!?/br> 王大妗子一臉艷羨:“姑夫就是有本事,那楊都督,正一品呢!也能認了,天大的體面!” 玉娘略有些得意,又壓下去了,只忍不住說道:“干娘也和氣,那年去磕頭,還問我們怎底不帶大姐兒哩。我也總想著帶著她去京里走走,眼見九(虛)歲了,走慣了才好說親?!币悄芗迋€高門大戶,不比在廣寧縣強?她也能跟著住住豪門大院,見識見識官宦人家的生活。 王姥姥皺著眉頭道:“自打那年滑胎,這么多年,你就一個也沒懷上?日常太醫走來走去,怎底不叫他們瞧瞧?!?/br> 此乃玉娘一生最痛之事,王姥姥一提起,她便紅了眼眶:“甚么靈丹妙藥沒吃過?我見春花好大|奶|子大屁股,早早叫他收用了,也不見個影兒。通只有姐兒哥兒兩個,年前哥兒還沒了。姐兒又……我都不知老了靠誰去!” 王姥姥也無法,林家豪富,又有藥材鋪子,雖不賣平常藥品,但有這個路子,有甚好東西沒得?硬是懷不上,只怕是命中無子。轉念一想,那林貞娘是自家女兒一手養大,如今林家又只得一個,不如把小孫子配與她,那潑天的家私豈不是自家的?便是做上門女婿也劃算,哪個不顧自己本家呢?又是親上加親,兩個孩子常在一起玩,竟還是青梅竹馬!真真天作之合!張口想跟女兒說,又憂心林貞短命,不好貿然出口,免得小孫子背個克妻之名。只好暗暗記下這事,以待日后圖謀。 如今林俊一日日,除了照管一下鋪子,皆守在家中。他心里也極不穩,疑心自己撞客著了,不然林家怎底接二連三出事?又深恨趙家把女兒氣病了,心想若是女兒有個不好,非要趙家人抵命!這日在鋪子里盤了一會賬,抬腳進來看到王姥姥,先笑著打招呼:“天寒地凍,姥姥怎底過來了?該叫玉娘去看你才是?!?/br> 王家本就依附林家過活,不然也不把一個好好的閨女嫁與有打老婆前科的林俊了,日常就多有巴結,此刻見林俊問起,自是撿喜歡的說:“聽說姐兒病了,她舅舅心焦的很,立逼著我與她大妗子來瞧。他自己卻一早打馬去普照寺求符去了?!?/br> 林俊聽了果然喜歡,笑道:“勞你費心,且留下來耍幾天再走?!眱刃牡靡?,狗屁趙家,我家貞娘有的是舅舅疼,稀罕的你!啊呸! 王姥姥心中有想頭,巴不得裝個好人,高高興興的留下了,面上還做擔憂狀:“我聽人說,凡是天仙下凡,總要歷幾個劫數。越磨人后頭越好哩!只可憐大姐兒這樣,看得我們心疼,便是知道她有大造化,做長輩的哪里不焦心呢?” 王大妗子忙接過:“可不是,那一年我家哥兒不好,我也同他姑娘一樣狠瘦了一圈,非得等哥兒好了,我才緩過來?!?/br> 林俊一聽此話,扭頭見玉娘果真瘦得很,想起她素日的待女兒的那份精細,心想:世人都道夫妻一體,我平日還不大信,如今看來果真如此!那撥yin|婦,誰又憂心我的骨rou后事了?一個個打扮的十二分姿色在上房竄來竄去,打量我不知道她們含的什么心!便把嫌棄玉娘相貌的心思丟開了大半,日常更敬重她了。 第6章 抑郁 一般而言,常年生病的人多少有些抑郁傾向,何況林貞這樣喜歡想事的人,應在她身上更加明顯了。抑郁癥的癥狀與其名有很大的差異,不大了解的人,多半以為就是悶著不說話或是暗自哭幾聲,不大影響他人,好似是個很凄美的病癥??蓪嶋H上抑郁癥跟狂躁癥也差不離,總想無故發脾氣,大哭大鬧都是常事。偏林貞比較自律,她有理智,無理取鬧還是能分辨出來的,所以常常強迫自己冷靜。何況林俊和玉娘二人對她,那是要星星不給月亮,她又不是真孩子,哪里能隨意傷他們的心? 就算是親生父母,也未必能抵御來自對方的惡言。因此,為了不給父母添麻煩,也盡可能的克制。抑郁么,大哭一場沒準還好些,像她這樣拼命的壓抑著,癥狀自然越來越重,等反應過來是抑郁癥時,已經有些癥候,光靠自己已經趕不走了。抑郁會加重身體的病情,而病情反過來作用于抑郁,林貞的身體就這樣陷入惡性循環。日常太醫說她思慮過盛就是打這上頭來的。 這日,林貞情緒低落,不好發脾氣又心情不好,只好一個人悶坐著。雙福忍不住勸道:“jiejie,心里委屈便發出來,都是至親骨rou,誰還計較不成?” 林貞扯了扯嘴角,道:“我有甚委屈?就是身上不大爽快?!?/br> “jiejie聽我一句勸,別萬事憋在心里,你才多大?正是嬉笑怒罵的時候。此時憋著,日后到了別人家又待如何?”雙福愁死了,家生奴婢被轉手賣掉,本來惶惶不安。但見主子和氣,心里自然偏著些,不然……日后難免再倒手一次,誰知道是什么下場? 林貞聽了雙福的話苦笑,她有時候是想發作,可又有什么理由呢?家里最囂張的小妾柳初夏,見到她還要陪三分笑臉,想出萬般花樣來討好??梢哉f在林家,哪怕得罪了林俊呢,沒準磕個頭求兩句就罷了;要得罪了她,不是她親自求情,便是林俊不在意,玉娘這個后娘也要狠罰一陣才罷。何況玉娘本就難做,對她又不壞,隨意發氣,林俊可不會當她心情不好,只會認定了誰沖撞她了。這又何苦來?誰不是天生父母養?沒得被她連累了。 雙福見林貞一點都不聽勸,與四喜對望一眼,都暗嘆一口氣。小姐跋扈固然不好伺候,太貼心了也難為??! 林貞見自己病著,一屋子人都不爽快,便喚道:“四喜,拿快松子糖與我吃?!边€是前世的知識,抑郁的時候吃點甜食,有助于緩解情緒。心情實在太惡劣,也顧不得壞牙不壞牙,想來少吃點也不至于就蛀牙了。 四喜麻溜的抱來一個玻璃罐子,撿了一塊最大的松子糖遞給林貞,林貞接過含了。不一會兒,果然好受些。又對三多道:“拿那本《笑林廣記》與我看?!?/br> 三多猛搖頭:“爹和娘囑咐了,不許jiejie看書,勞神?!闭f著拉著林貞的袖子笑道,“好jiejie,我們陪你翻花繩玩吧!” “翻花繩就不勞神了?”林貞又道:“那拿個……” 三多忙截口道:“九連環也不許?!?/br> 林貞無語,半晌道:“我踢氣球1玩,總可以了吧?” 九如拍手笑道:“好啊好??!氣球好玩?!闭f著也喊三多,“你去架門,我們就在屋里玩,暖和!” 雙福對著聽風就是雨的兩個小丫頭無語凝噎,和四喜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騰地方。這廂才把瓶瓶罐罐攏好,九如已經幫林貞換好衣服扶下床來。雙福忍不住翻個白眼,這兩個死丫頭!說起玩笑,墻都能上了! 林貞還沒好呢,哪有什么力氣踢球?不過帶著走了兩圈,不靠譜的兩個小丫頭已經搶過球對踢起來,砸的滿屋子家具噼里啪啦亂響。雙福氣的倒噎!偏是新人,半點不好說得!林貞見狀,拍拍雙福的手安撫道:“別氣,看她們熱鬧,我也高興?!?/br> 雙福無奈的道:“jiejie真不像個孩子,只是這等沒規矩,日后待如何?” 林貞笑道:“我們寒門小戶,不講究這個。你也放松些,最多日后我不帶她們兩個出門子便是?!?/br> 雙福待要說話,只聽三多大喝一聲:“看我猛龍過江!”那球隨聲而動,碰的砸到書桌的筆架上,登時筆墨亂飛,濺的九如變成斑點貓。林貞忍不住笑出聲來:“誰打的誰收拾!不許賴賬!” 雙福和四喜見林貞笑起來,差點崩潰了!這都是些神馬人啊啊??!親娘!你贖我回去吧! 正巧玉娘聽到動靜,走到后頭一瞧,也笑起來:“哈哈,九如,你的衣裳污了,可叫三多替你洗了吧!” 三多不干了,道:“娘不能這么說,常言道愿賭服輸,她與我踢球,臟了怨我什么呀?” 玉娘才不跟兩個小丫頭扯這個呢,只道:“你們兩個調皮精怪,也不讓jiejie踢一回!” 林貞也歇夠了,走到桌上拿帕子把球擦干凈,一下一下的跟玉娘對踢起來。玉娘本就是陪她玩,也不用力,母女兩就這么無聊的踢了小半個時辰。雙福和四喜才松了口氣,這就對了么,雖說氣球也勉強算閨閣游戲,可三多和九如那個踢法,比外頭的男人還猛,哪有半點大家子的派頭?商戶什么的,真是太挑戰人的底線了!還好玉娘跟林貞還算靠譜,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 不知是不是白天踢球運動了心情好轉的緣故,到晚間林貞明顯多吃了一點飯,難得后半夜才做夢,睡了小半晚,第二日便爽快多了。家里上下人等都松了口氣,林貞病著,林俊鎮日黑著臉,眾人魂都要嚇散了。如今多云轉晴,家里比過年那幾日還熱鬧。連玉娘都打扮起來。林貞看著柳初夏那大紅刻絲襖子木了一下,誰來告訴她為什么她家的小老婆可以紅換藍綠青橙紫可以穿個遍?再看看玉娘的滿頭珠翠,算了,橫豎是架空穿,或許這個地頭就沒有違制的*也未可知。 正月二十九日,春花進來報,京城里的太醫來了!林貞有些尷尬,笑著玉娘說:“我已經好了?!?/br> 林俊卻說:“這里的太醫俱不頂用,讓京里的瞧瞧,日后不得病才好?!闭f完親自到大門接了太醫進來。 太醫看著慈眉善目的,還帶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進來先行禮道:“小人姓陳,京里回春堂的坐堂太醫。見過林大娘,林小姐?!?/br> 那姑娘也行禮:“小女陳大姐兒,見過大娘、小姐?!?/br> 玉娘忙帶著林貞避過,才道:“陳太醫不必多禮,還請太醫看顧小女一二?!?/br> 陳太醫道:“路上聽府上的小哥說了幾句,不甚明了,還請小姐伸出手來,叫小人探探脈?!?/br> 林貞好容易康復,此刻心情還不錯。笑嘻嘻的伸出手給他把脈。陳太醫先回了個笑容,不想越探眉頭越緊,林俊心里一繃,見陳太醫把手收回,忙問:“太醫有甚看法?” 陳太醫問道:“恕我無禮,jiejie可否有些喜怒不定?” 林俊沒好氣的說:“你看半天就看出這個?我家女兒自來脾氣最好,什么喜怒不定?” 陳太醫聽到這話,嘆了口氣道:“這可不好,心思重了?!?/br> 咦?這個診斷倒和平日里的太醫說的一樣。玉娘忍不住問道:“都這么說,這也奇了!我們家姐兒,這么大的年紀,又有何煩心事?” 林貞臉一紅,她煩心事多了!從那年聽到林俊跟五房薛思妍通|jian,氣死人家老公,不滿百天就抬進家門起,哪日不要被家里人堵一下?再加上夜夜噩夢,沒煩心事才有鬼!可是這些都不能說出口,誰家八歲女孩兒知道這些呀? 陳太醫又對林貞道:“jiejie讓我瞧瞧右手?!?/br> 林貞只得把右手伸出去。又探了半日,問:“夜里睡的不香?” 林貞點點頭。 “可是做夢了?” “總夢見一直往下掉,呃,摔死了?!?/br> 林俊一聽這話就頭痛:“上回不是夢見找不著我們么?這回怎么又變成往下掉了?” 林貞也頭痛的想,那是一個系列的! 陳太醫又看了舌頭和脖子上的頸動脈的位置,才嘆口氣說:“小姐這病,也不是甚大事。胎里帶了不好,偏心思細膩,恐惹大人生氣,萬事都強忍了。夜不能寐,白日便茶飯不思。若有驚嚇,癥狀更甚。夜間口渴,還有些掉頭發,不時想要大哭一場。精氣混亂,但凡節氣略變,就要傷風著涼,小姐說我講的是與不是?” 林貞忙點頭,問:“太醫可能讓我夜里歇好?” 陳太醫為難的說:“方法是有,就是……” 林俊忙道:“但講無妨,只要你治好小女的病,多少銀錢都不要緊?!?/br> 陳太醫搖頭道:“不是銀錢的問題,只是我要用針。這也不妨,早聽聞是給小姐看病,我帶了小女過來幫忙扎針。只是……小姐怕痛不怕痛?” 林貞笑道:“那點子倒也不怕?!痹樏?!上輩子頸椎病肩周炎,哪周沒被銀針伺候過?就算是古代金屬冶煉技術不過關,針粗一點也不怕。 陳太醫笑道:“想不到小姐是個膽大的,可是我這個,不止扎的時候痛。只怕我扎過之后,你半夜痛的受不住,你可敢一試?” 第7章 劇痛 林貞被噩夢折磨的想死的心都有,如果能把這個能治好,有什么不敢嘗試的?利落的點頭:“我不怕!” 林俊也只當陳太醫哄小孩子,便道:“只要能治好,長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