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節
燕軍飛虎軍一到長江之上,甘興霸初次出手便已然十分驚艷,擁有當今最先進戰船的燕軍水軍將揚州水軍牢牢壓制在水寨之中,水道的控制權也被甘寧握在手中,和陸軍重視偵查一樣,飛虎軍的巡航艦船往上游派出一百五十里,對臨岸的幾處利于登陸的地點進行嚴格的監控,按照龐統之前的戰略構想,劉玄德既然不趕在飛虎軍到來之前越過大江那么燕軍就不會再給他這樣的機會,至少讓其難以獨立完成。飛虎軍的攻擊幾乎天天不斷給揚州軍水寨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但徐盛張允在此情形下竟是越加收縮堅守不出,而甘寧預想之中的對方隱藏力量包括荊南水軍都沒有出動的跡象,當然這些恐怕只是表象。 至于漢中方面,曹軍對漢中城的攻堅也已經進入了最為激烈的階段,燕軍器械營初次亮相已然賺取了足夠的印象分,付出巨大損失對其戰法戰術特點有了一定的掌握之后曹軍亦迅速作出了種種應對,加之守城不比攻城,張虎張遼手中的資源不可能無窮無盡,一旦資源方面受到限制,器械營這樣的兵種必然就會大受影響!按文遠將軍的話來說現在開始才是兩軍真正的較量,這數日以來曹軍在攻城之中表現出了極大的信心與勇氣,戰術組織與時機把握亦是有所改善,令得一向以善守聞名的燕云軍不可避免的陷入了苦戰之中,廝殺日夜不歇。 三日之前張合親領的燕軍另一支王牌虎衛軍已然到了陽平關上,但漢中之處雖是打得如火如荼雋乂卻保持了極大的冷靜,虎衛軍數萬士卒在關上整軍恢復體力戰力,似乎短期之內也并無出擊的打算。張合心中很是清楚,以張遼之能加燕云軍長安營之軍漢中城一時定會無虞,有著這個前提虎衛軍只要到了關上對曹軍就會構成一種威脅,不出戰將潛在的壓力保持也許比直接加入戰場更為有利!不出則已,出則有功,此乃雋乂對自己的要求,而虎衛營一旦要加入漢中戰場,馬超的長安營就會成為他們得力的臂助,此時孟起亦是身在陽平關上。 當日與惡來典韋一場巔峰對決下來二虎相爭兩敗俱傷,且傷情還是頗為嚴重,雖然仗著年青與王欣然靈藥之助馬超的傷情要比典韋好上少許,可之后他卻是一直在與曹軍對峙之中度過的,就算沒有太過激烈的兩軍交鋒,可那種戰場上的查敵料敵亦會大傷主將的精力,放在平時這些消耗豈能放在西涼錦馬超的心上?可重傷之后卻是未必了,曹軍攻擊漢中城的第一步便是破燕軍的掎角之勢,司州營在敵軍厚勢相逼之下不得不步步后撤,不過后撤只是一種戰術迂回,馬超龐德和所有的騎軍士卒都要做好雖是突襲曹軍以策應漢中的準備。 沉重的傷勢加上退退進進之間的勞心勞力,即使強壯如孟起亦有些經受不住,但在張合虎衛軍未至之前他卻不能有片刻的松懈,龐德武藝非凡統軍有法可在司州營中畢竟不能取代神威天將軍的地位,馬超亦不得不強撐下去,只有在雋乂來到之后他才能稍稍放松前往陽平關養傷,當然這養傷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如何與虎衛軍進行配合對曹軍進行有力的牽制以緩和漢中城受到的壓力亦是此時關鍵所在。 燕軍王牌虎衛軍,燕王愛將張雋乂,他們的力量是天下任一諸侯都不敢加以忽視的,況且其身邊還有著馬超司州營的輔助,當張合造出聲勢擺出一副隨時就要挺進的姿態之時,曹cao亦不得不在保持對漢中城壓力的同時給予其足夠的關注,除了之前監視馬超騎兵的數萬士卒之外,又從后方各處調集不少人馬前來,并由大將夏侯惇親自統領以應對張合的攻勢,如此一來先前拿下的漢中南部等處就顯得頗為空虛,不過燕軍大軍盡數集結在漢中之北,在曹cao與一眾謀臣看來后方當可確保無疑!此時他們自然不知張合馬超做出如此聲勢便是正要他們如此應對,三日之前魏延率領的一萬五千虎衛軍已然接到張虎軍令進入子午谷,其兵鋒所指便是曹軍數十萬大軍的屯糧之處,米倉山! 甘寧飛虎軍對揚州水軍展開壓制算是劉毅對劉備攻出的第一招,漢中之處魏延奇襲子午谷之行已經付諸實施,經過前段的一陣運籌之后燕軍的反擊已然全線展開,為了配合漢中徐揚二處燕軍的反攻,大漢建安二年二月初八,燕軍虎牢關守將黃衫軍統領張燕率領五萬大軍兵出虎牢,他們將實行燕王奔襲荊襄之策在侯成萬余騎軍的配合之下向荊州北部重鎮義陽殺奔而去,而曹軍在此處的守軍卻不過四千。 與此同時沉寂了多時的燕軍總指揮部安遠小村此時也變得極為熱鬧起來,帥帳之中劉毅頭戴金盔,身披熟銅金葉甲,一襲金袍將他偉岸的身軀襯托的更是威風凜凜,在他身邊有一將亦是頂盔貫甲一身戎裝,看那身材竟不在燕王之下,觀其面色黑黃,滿面鋼髯倒豎,雙目之間自有凜然之色,正是燕軍鐵騎營重騎營統領文丑文公橫。而看見燕王這樣的裝束所有士卒心中都有著興奮之意,他們有仗可打了,而且將軍還要親上戰陣,也不知多久沒見過他在戰陣之上的雄風了。 “大王、軍師、文將軍,據最新軍情,張合將軍率領虎衛軍司州營已然出陽平在臨朐一帶對曹軍夏侯惇部展開反擊,張燕將軍領黃衫營及并州營一部已然到達此處,此份軍情屬下兩日之前方得,按其行軍速度兩日之內就可對義陽之處發動攻勢!魏延將軍所部身在子午谷內暫時難得訊息,不過按事先所議當也可到達中段,再有四至五日時間便能走出谷道向曹軍囤積糧草之處米倉山進擊,令據天耳探報,荊南孫策以周瑜為帥出動水軍五萬戰船數百艘順江而下,觀其目的所在似在廬江一線,后繼之情仍在打探之中……”劉毅、文丑、郭嘉、管亥眾人正在沙盤之前聽取天狼參謀對整體戰情進行的分析推演,朗生從來不會做什么花架子的事情,這種形式已然成了燕軍的慣例。 “孫伯符,到底還是來了,照此推之怕劉玄德渡江之日亦不遠矣,臨敵借勢,鐵口鋼牙,諸葛亮此人果然了得,有無房山分部軒郎張榮二將軍的消息,按之前所議他們早就該到六合水寨了……”聞聽孫策之名,朗生的雙眉微微聳動,與如此戰局之下,小霸王還是按捺不住了,周瑜率領的水軍一旦加入戰局之中長江水道的控制權便不會被甘寧盡數掌控,恐劉備的揚州軍亦隨時會為渡江之舉,此時房山分部前來將作為興霸最大的后援,可這兩日指揮部卻未受到此處的訊息。 “回稟大王,暫時尚無軒、張二位將軍的消息?!眳⒅\的回到很是簡潔,燕軍對訊息傳遞之間安排向來周密,如今出現此情定是有什么意外發生,不過這些不是他一個參謀該去分析推斷的事情。 “燕王,軒郎張榮向來為我軍水軍得力戰將,此番消息延誤怕多半要與海上之風急浪高有關,此處向來變換難測,不過二將皆是往來大漢海島多次與海上行軍經驗豐富,當不至會有大失,此時想來文和士元及二將軍自有曲處之法,消息也應該快到了?!币娧嗤蹼p眉微微一皺,郭嘉一旁出言道,海運對天氣的要求極高,卻是極為難測。 “恩,周瑜水軍一到與揚州軍聯手之下實力立刻大增,興霸手中掌握整支飛虎軍方有與其一戰之力,孤看孫策加入戰局并遣周公瑾來此其意多還是在二弟的水軍,倘若能將之擊潰或殺傷過重則荊南水軍還可橫行長江水道,與荊南交州之處而言便是多一重保障,倒是所謀甚深,傳孤之意與士元文和,劉備倘若渡江不用拼力阻止,飛虎軍之作戰亦要以穩為上,他若前來便讓公明與麴義二將軍先加以牽制,待孤在這兗州之處騰出手來便親自去會他一會,當年摩天嶺一戰被這三兄弟逃出生天,此番倒要一見他們兄弟長進了多少?!眲⒁愦搜砸怀?,郭嘉文丑管亥等人都是微微一笑,燕王這也是憋的太久了,說到底還是戰陣之上最為適合劉毅的風格,關羽張飛也的確能讓興奮起來。 其實當年摩天嶺一戰劉毅倒并非不想將劉關張三兄弟一并擊殺,問題在于當時他很難做到這一點,關羽張飛二將聯手之威就是他也難以抗衡,如今劉備已然走了一條與另一個時空之中大相徑庭的道路,卻比起他同期實力強勁的不可計數,文有諸葛、陸遜、陳登、蒯良等一干賢臣設謀治政,武有關羽、張飛、文聘、陳到、關平等輩沖鋒陷陣,麾下近二十萬大軍擁有揚州富庶之地其人力物力亦僅在曹cao之下,且在這兩年之內,劉備勢力的擴張與領地的發展怕不下燕地。此人才干并不在曹cao之下,如今又是如魚得水,再不可如此坐視下去! “呵呵,劉備雖有渡江作戰之心,此時大王看重的那周公瑾又已經親率大軍前來,不過以孔明等人的眼光,倘若荊南水軍不在與二將軍所部交戰之中有所建樹的話,怕是劉玄德未必敢就安心過江,其最佳之處便莫過于興霸所部與周瑜兩敗俱傷。大王對諸葛孔明與那周公瑾的人才都是贊賞有加,此番就要看此二人可否同心合力了?!惫晤h首接道,提起周瑜孔明合作卻加重了語氣,似有所指! “同心合力?此處怕便是極難了,二人不過是利益聯合而已,且此時他們還沒有切膚之痛之前的戰創亦沒有抹平,其在對付興霸的飛虎軍上或的確可以做到同心合力,但有文和士元謀劃,二弟統軍當也不懼,徐揚這一處看似孫劉兩家聯手,我軍亦多有可用之處?!边@一回劉毅聞言沉吟了片刻,之后方才緩緩說道。 第一千零四章 反攻號角 中 劉毅沉思有頃之后的這番話絕非無的放矢,當年他力助劉備與小霸王孫策爭奪江東正是二虎競食之策,不過此戰打到最后劉玄德在安定大半揚州之境后卻是再未進一步攻擊對手,明面上的原因是戰力損耗過巨無力進取,可劉毅又豈能不知他保全自己實力的心思?沒有揚州在手劉備今后便是無路可走,與此之上他表現出了無比的決絕之意,可一旦手中有了資本,他的著眼點就立刻轉移到形勢的平衡上來,這兩年諸葛等人相繼投入麾下之后,揚州是很是注重修補與孫策之間的關系的,亂世之中這倒也是常態,因其有著共同的大敵劉毅。 其時朗生多少有些意猶未盡,可賈詡在側卻有二不如三之言,而稍加思索之后便能體會到文和言語之中的深意。在劉毅將除兗州之外的北方盡數收入囊中之后,曹cao、劉備、孫策三人的領地已經被限制在了一個固定的范圍之內,人力物力各種資源都是有限的,想要發展實力加以擴張,三者之間的矛盾定是難以調和!此時是劉毅不愿將一統天下的進程拖得過久而選擇寧愿冒些風險亦要在戰場之上一見勝負,三雄聯手對敵自是實力大增,可缺乏統一指揮終究是其命門。 此次諸葛亮前往荊南連接孫策,小霸王之所以讓周瑜率領水軍前來,曹軍在戰場之上所處的劣勢還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最大的關鍵在于甘寧飛虎軍對他形成的潛在威脅,一旦長江水道為其所控,荊南之地對劉毅而言幾乎無險可守,同理對劉備亦是如此,正是這種巨大的威脅才能讓兩家合作共同對付甘寧的飛虎軍,意欲除之而后快! 表面上看起來荊南水軍加上揚州水軍的戰力還要勝過飛虎軍,周瑜、張允、徐盛等人亦都是水戰長才,可在共同利益的驅使之下雙方都不可避免的有著自己的打算,這不是另一個時空之中要分生死的那場赤壁之戰,畢竟還有曹cao在正面戰場承擔了燕軍的主要戰力。揚州荊南之間當真就可心無芥蒂的合作無間嗎?事實恐怕未必如此,是以劉毅才會指出這一點讓賈詡龐統甘寧等人在設謀用兵之時都要加以利用,當然他也維持了自己一向的習慣就是提出大方向并不問實務。 “徐揚一處二將軍只要以穩為主步步為營,便是兩軍聯手也未必奈何,如今六合水寨已然在我軍手中,和敵隔江對峙亦不失為上策,此處想必賈龐諸公與二將軍都是心知肚明,以其之能也不用言之過甚,倒是此時徐揚漢中以及張繡將軍的荊州之處我軍已然有所作為,這兗州之處方為眼前大王急需之所!”身處沙盤另一側的郭圖聞劉毅郭嘉先后出言亦是言道,今日燕王在此商議軍情,重騎營大將文丑同來聽令,劉毅的心思并不難猜,怕是多半就要對兗州動手了。 “公則之言是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二將軍在江北建立堅固的支撐,我軍便可隨時窺機對揚州發起攻擊,那周瑜還能長此以往下去不成?徐南入手,飛虎軍便可大為擴大,以我燕地之富足加器具所之進展但有兩年時日便是兩軍聯手亦可有力破之,卻不必急在一時,兗州一線我軍停攻已然達半月之久,當要有所進展以利軍心了?!睂徟渚従彾?,無論燕王采取何種手段來逼揚州劉備表態,甚至不惜將荊南孫策拖入戰局不讓其有穩定發展的時機,眼下曹cao依舊會是燕軍最大的敵手,如今漢中之處漸漸穩固,燕軍亦可發動全線攻勢。 “二位先生所言皆是不假,兗州全線進攻勢在必行,可孤卻要好生思量此處的文章到底該如何去做,大打還是小打,速攻還是緩攻,其中頗有值得斟酌玩味之處,既然此戰的戰局已然全線鋪開,倘若局勢不至突變的話孤卻不想此場大戰太過快捷!”劉毅微微一笑,對審配郭圖二人贊賞的點點頭,卻是又說出了一番令眾人沉思之言。 燕軍在兗州一處集中了北平、遼東、疾風三支步軍主力十八萬大軍,鐵騎營十余萬精銳亦盡在此間,加之前番高順對樂平城攻擊的順利,有理由相信一旦劉毅全力以赴與此處說不得就能在兩月之內或是更短的時間解決戰斗,似如此對燕軍而言亦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可為何燕王還會有不愿此戰盡快結束之言?此語想來絕非無的放矢。 劉毅此言一出,不光兩郭審配等謀臣沉吟起來,便是文丑管亥等一干武將亦是陷入深思之中揣摩燕王此言之中的用意。到了一軍統領這個級別的大將,他的眼光就不可僅僅局限于局部戰局之間了,考慮的所有的問題亦要以全局為基礎!當日劉毅下令緩攻樂平,高順便是如此作想后與趙云商議之后又得郭嘉提點方才清楚此舉的深意,文丑此時亦是燕軍重將,管亥在劉毅身邊多受熏陶,此時亦與敬方相同。 片刻之后奉孝第一個抬起頭來與劉毅對視,二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相隨十數年又是性情相投,這對君臣之間的默契可謂遠超常人,劉毅此言雖是今夜方才初次說出可平時的言談之間其意亦是有所流露,是以郭嘉的機敏稍稍一想便已是全局貫通!而郭圖審配兩人這些時日也是久在燕王身邊商討戰局,比郭嘉稍慢幾分也想到了其中關鍵,至于文丑管亥等將的反應就要差之不少了,此處也非其所長。 見郭圖審配二人神色,劉毅便知其已然有所心得,眼神之中鼓勵的意思便更為明顯,二人對視之后還是由郭圖開口言道:“燕王雖居安遠,可每日各地軍情皆是不斷,卻唯有一處無一刻斷絕,那便是田大人傳來的我軍后勤損耗,圖得大王信重亦曾觀之,此戰我軍前前后后出動大軍不下百萬,可田大人卻言如此戰局燕地尚可支撐半年之久,以其一向作為怕此之數還是有所保留,想必燕王之言便是為此?!?/br> “哈哈哈哈,公則正南真不愧深謀遠慮之士,孤之心意一猜即明,今有奉孝與二位在側,這兗州一戰當可更添所得之處,不過公則既有此言何不繼而言之?”劉毅聞言一陣長笑狀極歡暢,郭嘉一旁亦是連連頷首,可見郭公則的這番言論已然切中了方才燕王之言的要害之處,不過一旁的文丑管亥等人卻是聽的心癢難熬欲一聽究竟了。 兵法之中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之言,后世亦有“打仗打的就是后勤”之語,二者說的都是一個道理,糧草輜重等軍中必備之物對一支軍隊的持久戰力會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進而就能影響全局,劉毅的這番言論便是對此而發!燕軍此次出戰可謂精銳盡出傾舉國之力,數十萬大軍每日消耗的糧草及各類物資都會是一個天文數字,而所有參戰的燕軍將領卻從來未在此處有過憂心之處,除了燕地這兩年深厚的積累之外田豫此人當居功至偉,堅持半年亦說的擲地有聲! 戰爭不是單方面雙方兵力的對比與謀臣猛將們在戰場之上的精彩表現,深入一點的話他可以涵蓋各國的各個領域,尤其是在生產經濟方面,后世異族戰爭之后的那場兩軍對決,一開始在兵力上占據絕對優勢的一方最后卻以慘敗告終就不得不提其經濟崩潰的原因,假如當時沒有雄厚的外援,恐怕他們還要敗得更快,此便為深層之因。 燕軍消耗的物資巨大,曹軍、揚州軍與荊南又豈能沒有消耗,哪怕在絕對數字上他們的總和要小于燕軍可不要忘了燕地的生產與經濟實力是要在南方三雄之上的,劉毅控制的疆土亦比之廣闊許多,但觀如今的幽州并州平州包括遭受韓張聯軍肆虐的司州此時都是一副興盛之態,冀州徐州亦有后來居上之勢,燕地總的生產與經濟形勢都是穩中有升。這場大戰對此處定會有所影響,可在北平集會定下總體方略之后這些影響都被眾人齊心合力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程度之內! 長期的戰爭必然會對一國的生產與經濟發展起到極大的破壞作用,且這樣的破壞很難在短期之內加以修復,劉毅的著眼點不僅在戰場之上也到了這些領域之中,軍事上將南方三雄盡數拖進這場大戰加以消耗只是其中之一,借助戰局打擊他們的經濟與生產,阻礙延緩他們的發展亦將會是極為有效的手段,在劉毅看來此法打擊的就是他們的命門基礎,就算雙方平手可發展上的差距也會使強弱之勢越來越為分明,假若兗州之戰燕軍短期功成怕就不會有預想之中的效果! 當然最終承受戰爭創傷的只會是黎民百姓,經濟倒退生產不濟會給他們帶來巨大的災難,出于加速天下一統的進程,有一些代價劉毅不得不付,因為待他坐擁大漢江山之后這些損失也需要他來承擔!不過這一切也當控制在一定的范圍之內,否則弄得天怒人怨說不得即使接手也只會是一個爛攤子,這就與劉毅強漢的宗旨有些不符了。 通過長期戰爭的手段來達到消弱對方的雙層目的,這月來便是劉毅思考之中的重點,也基本可以確定將之作為戰事走向的主導思想,如今這個思路已然成型,接下來的就是在實戰之中的cao作了,如何具體行之才能將此想法的作用發揮到最倒還需要眾人去集思廣益,且前提是戰場之上絕不能出現太大的意外,至少也要保持相持之勢。 郭圖說的不錯,后勤之事猶如泰山之重,田豫在此絕不會有半點的輕忽,他既然敢說半年當無任何偏差,且還是將一些突發情況造成的消耗加大考慮進去之后方才給出的數字,對此眾人亦無半點疑問!燕軍可支撐半年那么南方三雄呢?以眼下的實力對比而言他們是難以支撐如許之久的,即使憑借擴張得到的利益可以勉強維持但戰爭帶來的壓力一旦長期持續便會對軍心民心都有極大的影響,是以攻占兗州不容置疑,但如何攻,如何控局都需要眾人去精打細算。 第一千零五章 反攻號角 下 見燕王一副欣然之狀,郭圖也不加推拒便侃侃言之,其言語之意與朗生所想亦是相合,對這些智謀之士而言有時缺的只是一個提點,一旦被他們找到關鍵所在便是滔滔不絕。而劉毅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更是給了他極大的自信,此時無語比之有聲之贊賞更令人心喜,與細節之處朗生亦不會有所錯失,他對麾下這些干才的信重向來是體現在平日的一言一行之間的,而往往如此便能收到極好的效果,后世有言“細節決定成敗”,這句話用之于漢末之時亦是極為精準,有所應驗。 “公則先生,你這長篇大論文某深服之,錯非先生解釋丑當一時難知燕王深意,卻未想到這仗還有這般打法,速勝卻反不如緩勝了,不過就事論事,這兗州一戰又該如何為之?前段時日被那夏侯淵曹純等人多番sao擾文某早就不耐,豈能盡看嚴仲甫威風十足,大王,這兗州一戰我重騎營定要首當其沖,虎豹騎強悍我打的就是強悍之敵!”聽了郭圖這一番解釋,文丑方才了解劉毅眼中的含義,細細思之亦覺極為有理,不過說了半天未曾切入實戰也讓他心急不已,待郭圖稍稍停頓之時便出言道,燕軍在戰前討論之時的氣氛多是熱烈非常,因此文丑的這番舉動并無失禮之處,卻將他的一心求戰建功顯露無疑。 “恩,文將軍求戰心切,此氣可鼓不可泄,不過但請稍安勿躁,觀燕王今夜這番裝束,豈能無戰事交與將軍?”聞聽文丑之言眾人盡皆莞爾,怕是前番虎豹騎不斷對深入兗州境內的燕軍鐵騎營加以襲擾讓其不勝其煩!須知文丑麾下重騎營向來是沖鋒陷陣的利器,其余三營面對步軍厚陣之時怕還有所顧忌可此營卻不在其列,當然游擊之法就并非所長了,故公橫才有羨慕嚴綱之言,郭嘉見狀一旁笑道,在座也唯有他可用此種輕松的言語與燕王對話,其余終究資歷尚淺。 “哈哈哈哈,奉孝此言詫異了,公橫豈能看不出這兩日之內我軍便要有所行動?他只是怕孤搶了他的兵權了,此處公橫當可放心,日后孤與奉孝眾位先生并近衛營雖隨你而行,可具體戰事當還由你自覺,不過話可得說在前,倘若有所差池孤可不會念故舊之情!”劉毅聞言亦是笑而言道,說到底為將者的心思還是他最為了解,此事并非沒有先例,當日洛陽郊外之戰劉毅身在華雄營中亦并未對子威的臨陣調兵做出任何的干涉之舉,相反倒是華雄如臨大敵的將主公內三層外三層圍了個結實,生怕有半點意外發生!此乃文丑加入燕軍之后的第一場大戰,說道最后劉毅的面色亦是一正,這軍法是不容忽視的。 “大王盡管放心,丑受大王信重至今尚無機會報答,眼前此戰便是最佳所在,豈能不盡心竭力為之,倘有差池丑自行向大王請罪,甘當軍法絕無二話!”見劉毅提起軍機,文丑亦是肅然道,平素燕王待下極厚,可在戰時軍法之處絕不會有半點的徇情,這一點燕軍全軍公知,身為重騎營統領的他自不會輕視,況且對之還是更為認可。 “好,公橫當世豪杰,所言自不會有差,方才奉孝有言,還需稍安勿躁,你之重騎營與此戰之中便會是孤對付曹軍虎豹騎的利器!奉孝,二位先生,這兗州之處想要破局必還得雙管齊下,一城一地得失不在孤之心中,但求將曹軍主力逐一蠶食,似青州營陳留營虎豹騎這般的勁旅倘能將之殲滅怕兩年之內孟德也無法再建如此強軍,而似于文則樂文謙這般的良將,損及一個他亦要心痛不已,今番孤不出則已,出便要教曹孟德處處傷心!”劉毅朗聲一贊,隨即又對眾人言道。 無論速攻還是緩取,兗州之戰的戰略與要點是不會改變的,燕軍首要還是先行克制曹軍的虎豹騎,之后方能以種種有效手法加以重擊!劉毅要的是給曹cao在軍力上的沉重打擊,這一戰他將首重麾下的殲敵數量,并要為此營造出對燕軍各部有利的戰略態勢,通過將近一月的sao擾戰游擊戰,鐵騎營固然被虎豹騎零敲碎打的有些難耐,可各部亦是掌握了對方在行動上的一些規律并對其主力位置有所判別,這對他們下一步作戰尋找其主力所在會極有幫助,一些代價值得付出。 “燕王,我軍攻勢之首便是曹軍虎豹騎,可令四營騎軍同時對四周之地發起反攻,利用我軍兵力上的優勢盡量壓縮敵軍的行動空間,此舉當要即快且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敵軍措手不及!文將軍的重騎營封鎖寧南官道,嚴將軍則要斷青陽四周,樊將軍之并州營分出一部與張燕將軍共進荊州兵力有所削弱為求萬全當與華雄將軍的西涼營合力絕山陰之路,我軍全力攻擊之下先行將敵援助三城的迂回之路盡數斷絕!而后三將軍便可與高順將軍合力先行拿下樂平起敲山震虎之效!”方才劉毅之言說道最后便是目視郭嘉,很多戰術在平日的巡游之間二人是在不斷推敲的,而對奉孝的奇謀劉毅是信心十足!郭嘉見狀當然不會再有推拒,此時由他來布置全局當是恰如其分。 “善,奉孝之言亦是孤心中所想,不過言及對付曹軍虎豹騎之舉卻還少說了一事,我軍軍勢遠在曹軍之上,以夏侯淵曹純等人的為將之能輕易寧肯退縮亦不敢與鐵騎營正面為敵,既如此劉某就送他一個機會,孤當親領近衛營直插陳留近郊,我那金狼旗一展,各軍再故意留出空檔,就不信夏侯妙才會放過這個機會!”劉毅先是頷首稱是隨即便又極具豪情的言道,數年不遇戰陣憋壞的又豈止是燕軍士卒與眾將而已,身為三軍統帥朗生自己對于大戰也渴望已久了,假使他能將曹軍的騎軍主力虎豹騎在兗州盡數殲滅或是殲滅其大部對今后的作戰便極為有利,雖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可兵家亦為詭道之法。 此誘敵之法朗生可是深知其中三味,如今為之便是要以自身為餌了,當然這個舉動他在心中也掂量過多次,風險肯定會有可一旦成功收益亦是極大,此時可以肯定的是敵軍虎豹騎主力不會盡數聚在一團,如此憑借自身之能加上親衛營的戰力即使數倍敵軍來攻劉毅亦有充足的信心可以支撐到援軍前來,而除了他本人之外還有什么能夠令得曹軍甘冒奇險?且他如此為之亦將吸引曹軍最大的注意力! 劉毅言語之中豪氣頓生,令得文丑管亥洪彪等一干武將為之所感面露興奮之色,燕王還是當年戰陣馳騁縱橫無敵的將軍,他的豪情膽略并未因為地位的逐步提高而有所消減,尤其是在定下徐揚之戰的策略之后,往日那種無敵的氣勢重新變得外放起來!不過縱然心中戰意升騰他們亦不敢對此出言應和,這可是燕王親身作餌,虎豹騎的戰力眾人皆知極為堅強,哪怕管亥等人有著充足的信心可以護衛劉毅周全也不會在此時表態,燕王的安危是一份沉重之極的職責! 而一旁的審配郭圖二人聞言卻是一副愕然之狀,稍后才有所釋然,如今的燕王并不是當日他們的主公袁紹,自起兵之始有哪一戰劉毅不是沖鋒陷陣在前?對決與兩軍之間亦本就是劉郎生赫赫威名的最大來源!簡簡單單的一番言語那種視敵軍千軍萬馬如無物的氣概已然展露無遺,便是審郭這般的文士亦不由為之所動,不過與文管等將一般,他們此時亦不便表態,眾人的眼光最后還是落在郭嘉身上。 “燕王此舉固然不失為奇謀之處,可以嘉觀之卻未必可成,就算明知大王就在近前,試問又有誰便敢言在近衛營護衛之下傷及大王?況且還要冒被我軍合圍的危險,說不得夏侯淵曹純等將以及那劉子陽滿伯寧之輩還會以此為我軍誘敵之法而更為謹慎!有鐵騎營全線牽扯已然足夠震懾敵軍虎豹騎。大王當先定步軍攻城之事,至于殲敵騎軍之法稍后再議不遲!”郭奉孝的反應可謂神速,當下就以避實就虛之法將話題的重點轉移,不過其言語之中亦不無道理,就算劉毅膽氣過人豪情蓋天還要敵將相信才成,再言此舉也并未眼下必須,倒是攻城之處更為重要,倘若戲志才身在此間郭嘉才不會廢這些唇舌。 “既如此,那便依照奉孝之言,樂平、東平、魯國三處亦無選擇之說,子龍與敬方在這半月之間已然積累了足夠的實力,況且鐵牛之朱雀營對樂平城池的打擊亦從未停止,自是首選此處為上,明日便可發起總攻!”劉毅對郭嘉之言倒并不全以為然,但奉孝所說攻城之事的確乃是眼下的關鍵所在,鐵騎營全線而動亦是為了與之配合,輕重緩急之處劉毅豈能分之不清,當下目視郭嘉朗聲言道。 “大王之言是也,嘉這便擬定軍令連夜命人送往三將軍之處,令遼東軍立刻對樂平發動總攻之勢!卻不知燕王要其幾日拿下城池?”見劉毅不再糾纏親自率軍進擊的話題,郭嘉自然樂見其成,本來這攻城之事就并無太多的選擇,樂文謙鎮守的樂平當是要害! “傳令子龍敬方,孤給他們七日時間,定要將樂平取下,取下城池不算功勞,孤要的是樂進此人!”劉毅聞之亦是斷然下令,這攻取樂平便將會是燕軍全線反擊的開始。 第一千零六章 總攻樂平 安遠小村的燕軍帥帳之內,劉毅與眾人謀劃反擊之事使得群情洶涌,人人皆為即將到來的大戰興奮不已,不過相比樂平城下遼東軍營帳之中的氣氛顯然便要遜色不少了。接到燕王連夜相傳的軍令,趙云高順立刻召集全軍將領共議破城之法,那陣高亢的聚將之鼓擂起之時都要比平素更多了一份殺伐之氣,眾將聞之便是精神一震,這鼓聲許久未曾聽聞,今日響起軍中定有大事發生,想來亦當與攻擊樂平有關,因此人人腳步快捷奮而爭先,齊會之時比之平日還要齊整快捷幾分。 當日劉毅下令喊停對樂平城的攻擊,不要說是營中諸將便是統領高順亦是一陣憋悶,剛將力氣蓄滿欲待打出卻要戛然而止,那種一腳踩空的感覺會令人十分不爽,后經一番深思熟慮加之與趙云郭嘉的溝通縱算了解了燕王的心思,這才可以穩如泰山靜待王命??蔂I中諸將就沒有敬方這般的眼光了,出于信息安全上的考慮高順也不可能將上意盡數說與營中將校,只是言及令行禁止而已,燕軍軍法森嚴,諸將的服從性皆是極佳,對此倒不會有所異議,也相信燕王如此必有所圖,可話雖如此那種有力難施的感覺揮之不去,此番心中更期待不已。 見到眾將面上難以掩飾的興奮之色與nongnong戰意,趙云高順相視微微一笑盡在不言,除了礙于軍情不便向副將校尉一級的將領言及實情之外,二人心中亦有借此鼓舞眾將與營中士卒戰意之想,讓他們先將滿心的斗志憋在心中蓄至極處,一旦讓其得到宣泄之所后遼東軍的攻勢展開就必是氣勢如虹難以阻擋,今觀此情二人想法已然得到驗證。 方圓不過數丈的營帳之中集合了遼東軍所有重要的將領,朱雀營統領李鐵牛當然也在其列,這半月時間也就唯獨他方能不受限制的一展所長,對樂平攻勢的暫停并不意味著樂進和城中守軍就可以高枕無憂,除了應付燕軍無所不至的宣傳戰之外,朱雀營轟天炮襄陽炮的打擊更無一日暫停,還多半會伴隨著霹靂罐的來襲,此時樂平城頭的很多處城垛在這樣的打擊之下已是顯得脆弱不堪,再難有掩護之效,雖說樂進不忘對此日夜加固,可這修修補補又怎及器械營攻擊之速? 遼東軍上下六萬大軍,統兵之將亦有數十,營帳之中可謂滿滿當當,不過如此情形卻是一片鴉雀無聲,唯有一些將領控制不住大戰之前興奮的性情而傳來沉重的呼吸之聲。這擂鼓聚將不同與平素的早晚之會,場面是十分嚴肅的,一支軍隊是否精銳不僅僅表現在戰時,平日的一點一滴都可得到體現,從今日帳中這個場面便可一窺燕軍治軍之嚴,軍人作風的養成在cao演綱要之中也是開章名義加以指出。 “燕王軍令!”這個場面主將不出聲誰也不敢發出任何的響動,否則便是杖責二十之法,又將眾將稍稍晾了片刻,高順方才取出燕王的手書朗聲言道,他的地位雖在趙云之下但卻是遼東軍中的主帥,又是此次攻取樂平的總指揮,劉毅的軍令自該由他宣示方為得宜。而聞此四字,眾將本就挺拔嚴謹的站姿又是為之一震,皆是精神抖擻!燕王的威嚴早已深植心中,便是不見其人只聞其名亦不可有所輕忽。 “著令遼東軍七日之內取下樂平,倘有延誤自統領起全軍擔當軍法,城破則論功行賞,倘若可將敵將樂進生擒或擊殺功加兩級,孤知遼東軍諸將善于攻堅,萬勿有負孤之所托!”高順誦讀軍令之時眼光亦在眾將面上一一掃過,只見那種戰意在聽清軍令之后立刻便就更為升騰起來,方才還只是心中期待到了此刻攻城之舉已經成了事實。 “臣遼東軍統領高順領受大王之令,當限期破城,不負王命!”高順鏗鏘有力的將軍令讀完,隨即便一臉嚴肅的面西而立,將劉毅軍令高舉過頭躬身言道,與之同時帳中一種將領皆是齊齊轉向與高順保持一致,口中亦是異口同聲的言道:“限期破城,不負王命?!避娭袑㈩I多乃嗓門宏大之輩,這眾人一聲之下雄壯的氣勢便顯露無疑!此時的劉毅已然高居燕王之位,故無論謀臣還是大將都會以臣自稱,其實在他們心中燕王已然與大漢皇帝無異,只不過少了個名分罷了。 這固然是劉毅威望在軍中的體現,也多少與他漢室宗親的身份不無關系,天子逝去兩年,時逢亂世后繼無人,非燕王這般雄才大略者不得居其位。不要小看這個名分的力量,很多諸侯麾下雖是甘心為其出力卻依舊是心存漢室的,比如說荀彧荀文若就是一個極為明顯的例子,導致最后曹cao還是對他下了手,不過此人雖亡,孟德亦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強大,其時他并未能一統大漢江山,因此終身止步魏王之位怕于與此亦不無關系,當然對于劉毅而言這個擔心是存在的,即使有也定不會是主流思想,如今劉桓統領的宣傳機構依然為此造勢了。 接令完畢,高順又再肅立,眾將也紛紛恢復了之前的站姿,現在每個人的雙眼都緊緊看在高將軍的面上,馬上就要對樂平發動總攻,誰不希望這主攻的職責落在自己頭上?燕軍軍法嚴謹不假,這軍功之厚亦是當今天下所少有的,數年沒有大戰,除了訓練之中表現極為突出的士卒得到過軍功外更多的士卒都缺乏這個機會,況且對軍人而言戰陣之上獲得的軍功才是最為扎實的,不光會有豐厚的物質獎勵惠及家人,更是一份值得他們去珍惜的巨大榮耀,此時遼東軍眾將包括所有士卒在內那份建功立業的心情無疑是極為強烈的,洶涌而出。 華夏自古以來就極為重視傳宗接代,對下一代的培養更是不遺余力,只要具備一定的條件就會給孩子們最好的待遇,這一點古今一致,而若能取得三星以上的金劍,自己的孩子就能在縣府所辦的書院中得到最好的教育,單此一處便比其余的賞賜更令士卒們心動。燕王不是別人,他向來一言九鼎,還沒有任何一個戰士的軍功不曾落在實處。 “燕王給高某七日之限,可以我遼東軍之能加上李將軍朱雀營之助,又有這月來對樂平的種種打擊與準備,真要是七日拿下此城,順可沒有臉面領受大王的戰功,今日便要一問諸位,我遼東軍需幾日方可拿下此城?”欲臨戰先震士氣,此時燕軍軍心釋放之下已然是沖天火光,高順此舉便是火上澆油,要使的這一堆烈火燃燒的更旺更猛。 “將軍,有李將軍朱雀營助戰,末將但請將軍將主攻之責交給我營,再輔以三營士卒,宋某五日之內必定打開城關,到時無論死的活的樂進都要給燕王擒來?!备唔樤捯魟偮浔阌幸粚^然而出,言語之中頗有金石之音,眾人視之原來是第一營營首偏將軍宋憲,此人當年便在呂布麾下與高順份為同袍,而一般來說各大主力軍的第一營都會是戰力最強的一個,便似青州之戰中龍驤軍史渙所統領的士卒一般,劉毅安排一軍統領亦會給其配上得力心腹,方便其迅速的掌握全軍! “宋將軍,前些時日都是你營士卒多有歷練,我等旁觀好生辛苦,如今這主攻之責理應由在下擔當才是,將軍,請將主攻之責交與末將,不需五日便可破城擒將!”此人出言毫不示弱,亦是一副勢在必得之狀,正是遼東軍第二營校尉呂翔,此人乃當年袁紹麾下健將之一,冀州之戰后隨其兄呂曠一并投效劉毅,對于這些降將朗生在使用上并不會有所顧忌,用人不疑向來是他的原則!前提便是此人一定要有足夠的能錄,也許呂氏兄弟不能成為和合格的大將,但身為校尉統領一營士卒卻是極為稱職,此時呂曠身在龍驤軍中擔當一營之首,呂翔則在遼東軍,兄弟二人同一職級這在燕軍數千將校之中也算獨一份了。 這在燕軍每次發起攻擊之前幾乎都是家常便飯,不光光是這些校尉們會在統領面前爭奪戰功,承擔重責,似徐晃張合張遼這般大將在燕王面前亦是如是,劉毅對此向來頗為欣賞,軍人連戰功都不敢爭還能爭什么?不但此二將出言其余眾將亦是不甘落后,這倒并非他們狂妄,此一段時日對樂平城的優劣之處有了更深的了解,士卒們在實戰之中亦得到了最好的演練,加之之前的消耗與朱雀營的攻擊從來未曾斷絕,在龍驤軍眾將心中燕王給出的七日時限太不具備挑戰性了,想要建功他們就要做得更漂亮才行,短期破城便是其中一種表現。 “好了,都給我安靜,什么主攻副攻?此次攻城便用圍三缺一之法,三面齊攻三面都是主攻,李將軍,你的朱雀營今日先給我將東城那些城垛盡數砸碎,配屬三方攻擊的轟天炮襄陽炮今晚之前亦要到位,明日清晨便是我遼東軍總攻發起之日,高某此番定要將那樂文謙生擒活拿,話說在前面,誰敢殺了樂進不但沒有戰功,某還要治他之罪!”等眾人吵吵夠了,高順這才一言而決,這三面齊攻之法便是他與趙云商量的結果,其核心之處就在于能夠對城中敵軍做出最大的殺傷同時也能竭盡全力的將樂進捕獲,這在高順看來才是真正的大功。你張合徐晃的龍驤虎衛軍再如何威風可卻從未捕獲過敵軍大將! “諾,末將領命!”聞聽高順之言李鐵牛上前一步躬身領命,此乃正式的軍令傳達,朱雀營在樂平一戰中是明確歸屬遼東軍指揮的,因此此時高順之言就是軍令,當然要收起平時的親近之態。 “宋憲將軍總領第一第三第九三營攻擊樂平南門,呂校尉領第二第五第七營攻擊西門,某親領第四、第六、第八營拿下西門,第十、十一兩營待機而動,明日卯正全軍總攻,五日之內定要生擒樂進!” 第一千零七章 城頭激戰 戰陣之道各有巧妙不同,一般是圍三缺一,漢中樂平兩處曹cao高順的心思卻不相同,前者意在消弱對方堅守的決心以及增大燕軍器械營物資的消耗,后者則是為了更大限度的殲滅敵軍主力,至于西門之處自然也會有所準備,高順不但要在七日之內拿下樂平城,更不能放曹軍大將樂文謙走脫,倘若此難以支撐之時棄城而走,與此處等候他的便會是遼東軍騎兵營,而擔任此營營首的正是燕王親傳弟子郝昭。 當年劉毅出巡在黟縣之處將之收入門下,在這個愛徒身上亦是花了很多心血,并將家傳絕學血龍戟法都不吝授之,名為師徒,朗生待郝昭實則如子,伯道亦是以父事燕王。自十一歲入軍營之后殺敵建功從不落后,如今這校尉之職可是他真刀真槍的戰功積累而出的。世子劉桓身在軍中之時他是寸步不離左右護衛其周全,在郝昭心中哪怕自己萬死亦不能讓大公子受分毫的傷害!此時劉桓已然坐鎮北平掌燕地之事,其弟劉信天資過人,這兩年來聲名鵲起令得伯道頗為黯然失色,不過對郝昭的為將之能趙云高順都是知根知底,故才委以重任。 郝昭受劉毅重恩,對其忠心耿耿,亦因年歲相仿與世子劉桓更為相近,至于劉信在他眼中向來以幼弟視之,極盡愛護照顧之能,身在軍中二公子對這位兄長也是極為敬重,若純以入門先后而論,郝昭便是他不折不扣的大師兄。此番劉信前往徐揚之處,前陣戰報傳來其力敵猛將關羽用兵機警,與保障燕軍六合水寨一戰功績標榜,郝昭聞之心中自是欣喜不已,他與劉桓劉毅自幼便在一處,對這兄弟二人了解至深,單就軍事而言二公子無疑比之世子更為適合戰陣交鋒,其非凡的武勇與過人的天分皆為人稱道,幼弟已是如此他又豈能輸之? 半月的停止攻擊對燕軍遼東軍士卒而言便是有力難使,可樂平城中的陳留營卻更不輕松,他們并不知為何高順會停止攻城之舉,但緊張的神經卻沒有一刻可以放松,朱雀營每日不斷的打擊加上燕軍宣傳戰使得城中流言四起人心不安,這半月的時日對他們來說便更像是一種折磨!在很多陳留營士卒的心中竟也盼望著遼東軍盡快前來攻城,否則終日被那沉重的壓力籠罩心頭也不知何時就低受不住而崩潰! 今日午后朱雀營對城池攻擊的力度比之往常還要強烈許多,但對守軍而言這種亂石齊飛的場面卻近乎成了習慣,若按李鐵牛的話來講,他這大半月打入樂平城的石彈若是用以修建房屋,足夠樂進興起一座占地廣闊的宅院了!城垛之下便是死角,陳留營士卒對此已然有了共識,他們甚至可以在亂石襲來之時聚在城垛之下用飯,戰陣時日久了任何人的神經都會變得麻木不堪。飛石并不可怕,對方的打擊重點還在城頭各個垛口,往往是朱雀營打完陳留營修補,沒有攻城之間的廝殺雙方卻似乎在此處叫上了勁,有時還會更為樂在其中。 陳留營士卒如今不怕飛石,可對朱雀營的霹靂罐卻是望而生畏,他們永遠都不會忘記同袍被此物擊中之后那種在火中嘶喊狂呼最后被燒成一堆黑炭慘不忍睹的場面,也不知燕軍在這種罐中裝了什么,竟是觸物即燃,便連清水亦是撲之不滅,每回在朱雀營發射霹靂罐之時就是陳留營最為提心吊膽的時候。倘若運氣不好被它擊中,一條命中就要去了九成,即或可以僥幸逃生怕也多半便是生不如死之局! 朱雀營的攻勢時強時弱,霹靂罐的發射亦無固定的時段,因此雖然今日襲擊的更為猛烈也并未引起陳留營太過的重視,可當第二日燕軍在東、南、北三面同時派出齊整雄壯的攻擊隊形之時,上至樂進下至普通士卒卻都看出了對方與前番攻城的不同。隊列還是一樣的隊列,士卒還是那幫士卒,唯一不同的就是氣勢,今日燕軍攻城隊形之中便彌漫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然之意,相隔數百步都是撲面而來。 沙場宿將百戰老兵對于氣勢的感應是極為敏銳的,在戰場上他們憑借這一點就能判斷出對方的決心是否堅決,其戰意是否昂揚,而今日燕軍給他們的感覺就是表面平靜之下的沸騰。半月的相持已然結束,今日戰局之間必將是尸山血海!對方營中戰鼓擂動響徹天地,石彈與霹靂罐爭相對城頭襲來,與其同時,三路燕軍同時從三個方向對樂平城發起了攻擊,步炮協同,這個名稱樂進與陳留營士卒或許不知其詳,但對這個場面卻絕不陌生,半月前任憑他們絞盡腦汁也無法對燕軍的這種新式戰術想出行之有效的應對之道,半月之后亦是如是。當然今日與之前還是有所區別的,燕軍沉穩的腳步連成一片,似乎將整個大地都震動起來,這萬余士卒同時沖殺威勢直若萬馬奔騰! 在敵軍列出陣勢之際,樂進就已然感覺除了敵將趙云高順的決心,就在他們發起沖擊的一刻起,恐怕直到樂平城破或是無力為繼方才會停下攻城的腳步!很明顯樂文謙希望出現的局面是后者,撤守樂平之初他亦是信心十足,但此時自己還能將城池堅守不失嗎?便是堅定如他在看了燕軍的攻勢之后都有那么一刻在心中產生了這個疑問。 不過樂文謙畢竟還是樂文謙,劉毅豈會輕易將一名敵將稱為“狡狐猛虎”?即使沒有有效的手段來破解燕軍的攻城戰法他也絕不會輕易認輸,或許在樂進的字典里根本就沒有認輸這兩個字,戰術之上無法相對他還可以拼命,論及此處他若在曹軍之中認了第二就無人敢認第一,對此徐晃麴義二人皆是感觸極深,青州一戰曹軍主力能夠順利撤出與樂文謙數度拼死斷后不無干系,其勇烈之處確值得稱道。 拼命可以理解為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敵人的性命,但絕不僅僅如此簡單,否則與那些市井莽夫又有何區別?他們盛怒之下亦敢血濺五步!單只這般樂文謙何能身列五子良將之中?在他看來所謂的拼命乃是一種氣勢,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氣勢,常言道“一人拼命、十人難當”,死都不怕的人還有什么可以阻擋的了?不過這樣的氣勢是要受到環境的制約的,燕軍士卒在戰陣之上亦都會悍不畏死,其余諸侯的麾下強軍也是一般,而樂進的厲害之處就在他可以讓自己與麾下士卒隨時保持的這樣的氣勢,無論戰局優劣只要他一聲令下就可爆發出來。 氣勢之上有我無敵,為此不惜與敵偕亡,但樂進絕不會讓這種心理影響到自己在戰局之中的冷靜,陳留營的瘋是形容他們在戰陣之上的表現而絕非是說其真是一群瘋子!面對燕軍的沖擊幾乎所有士卒都迅捷的躲在了城垛之下,再不會像從前一般想要通過遠程手段來阻止遼東軍的沖擊,任憑他們的弓弩如何犀利精準可與對方的器械相比無疑要遠落下風,那樣的對耗只會給守軍帶來更大的殺傷,樂進在等,等遼東軍士卒搭起云梯登城的一刻!此時朱雀營的發射雖然并不會停止可終究因為后延而在威力上有所減弱,更不可能用上霹靂罐這般利器,與步炮協同戰術中此時就是配合最弱的一環。與敵軍交戰數次,樂進的確無法破解燕軍的這種攻城戰術,但亦不能說是一籌莫展。 在常規認知之中,攻防對城池發起攻擊的這一段距離將是他們收到守軍打擊最嚴厲的時刻,燕軍的新戰術便是針對此處而設,就樂平實戰而言可謂收效顯著!也正是因此樂進才下定決心不在此處與燕軍一較長短,他要保留自己最強的戰力用在城頭的廝殺之中,轟天炮襄陽炮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將堅固的城墻徹底轟擊坍塌,終究還是要通過步軍的登城來實現占領,樂進此舉就是把決勝之刻留在了此時。 當遼東軍攻城士卒將云梯架上城頭開始攀爬的一刻,守軍便會緊貼城墻用一勺勺的金湯沸油澆淋而下,方才轟天炮打來的石彈也會成為守軍就地取材之物,此時縱以朱雀營的精度也不可能對城頭幾乎與攻城同袍平齊的敵軍進行精準打擊,攻城戰在如此局面下似乎也回到了常態之中,不少遼東軍士卒被高空落下的飛石砸的腦漿迸裂掉落城墻,更有一些被金湯沸油迎面澆上頓時一片血rou模糊其狀更慘!之前的忍耐便是為了這一刻的爆發,樂進的應對可稱唯一的上策了。 在千里鏡中觀戰的高順自然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不過他面上的表情卻未因手下士卒的傷亡而有任何的變化,哪怕燕軍戰術再如何先進,攻城之中的損失都是不可避免的,這樣的戰損都是意料中事,不過樂進放棄對遼東軍沖擊途中的打擊亦可謂見機得當。攻守進行之間,高順下令敲響戰鼓,十數架燕軍的井欄緩緩推進到了樂平城下,樂進對燕軍的攻勢有所準備,身有善攻之名高順又豈能沒有后手? 這些井欄高達數丈,上設平臺下有滾輪驅動,它的高度大約能與樂平城樓平齊,身居其上的弓箭手們就能憑借手中的強攻硬弩對守城敵軍進行精準打擊了,轟天炮襄陽炮的威力在攻城之中遠勝一般弓弩此乃不爭的事實,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弓箭的威力并不是這些器械可以完全取代的,此時便正是遼東軍這些神箭手們的揚威之時!也許他們會在與城頭守軍的對射之中有所損耗,可因為對方缺乏對井欄的有效打擊手段后繼的力量卻可源源不斷的加以增援,哪怕形成相持之勢陳留營士卒也再無法對攀爬云梯的燕軍進行專心一志的殺傷! 而在城頭守軍遭受到友軍井欄的壓制之后,遼東軍攻城士卒的動作又再變得無比迅捷起來,攻城戰開始半個時辰之后已然有人成功的登上城樓與敵軍展開近身搏殺,一人之后便是十人,十人之后就是百人,一時間樂平城三個方向的城頭之上血戰不可避免的展開,不過高順心中清楚,按樂文謙之前的表現,登上城樓只是燕軍的第一步,接下來才是雙方真正實力的較量,此處方能決定攻城戰的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