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要廣施雨露啊,皇帝大人,這樣您才能開枝散葉、綿延子嗣??!其實這才是裴嫊心底最真實的憂心。 好在弘昌帝昨晚上的氣還沒消,見裴嫊不愿意去,既沒強逼著她去,也沒多說什么,徑自打包行李收拾走人。 人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往常弘昌帝整日陪在她身邊,和她同起同臥、同食同飲時,她經常會在心里抱怨他總是把自已圈在他身邊,不得自在??傻鹊胶氩圻@一走,剩她一個人呆在這雅致華美的同心殿里時,她只覺得空蕩蕩的。 明明邊上立著一堆侍候的宮女內侍,明明只是少了一個人,可看在她眼里,只覺這同心殿空曠的有些荒寂,那種荒寂如潮水一般朝她席卷而來。 她害怕被這種荒寂所淹沒,當晚就搬到了她的知止齋,可哪知便是睡在書房那張窄榻上,到了晚上她仍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裴嫊只覺心中煩亂不堪,索性從床上爬起來,取下榻邊小幾上的一塊黑色絨布,夜明珠發出的淡淡光輝瞬間充盈滿室,她拿起盛著夜明珠的琉璃盞,走到南邊的書架處,選了一本書出來,打算用她的老法子,埋首于書卷之中來度過這漫漫長夜。 弘昌帝知道她這個喜歡熬夜看書的毛病,一早就吩咐過,她這知止齋一到了晚上便不許再點任何燭火。不過,裴嫊自有妙法,也是弘昌帝百密一疏,之前大食國曾進貢來一匣子十顆夜明珠,顆顆都有荔枝大小,璀璨光明。裴嫊一見就愛得不得了,弘昌帝見她喜歡,便全都送了給她。他當時只知討美人歡心,卻不知美人要了這些明珠實是另有妙用。 當下裴嫊從柜子里拿出那裝著夜明珠的紫檀匣子來,抱到床上,放下帳子,將匣子一打開,便滿帳光明,足夠她看書之用。 可惜的是,那本《南溪游記》她拿在手里半天也沒看進去一個字。那紙上一個個小字放眼看去仿佛全變成了那個人的模樣,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嘴唇還有他曾對她說的那些不正經的言談笑語。 裴嫊長長嘆了一口氣,有些認命地重又下床將那書放回去,回身朝床榻走去時目光無意落在一件物事上,那是一只極精巧的柳條籃子,里面裝著她的針線活計。 她走過去,拿起籃子里那才剛開縫了一半的一只襪子來,反復端詳半天,想起她還欠弘昌帝一雙鞋子沒有做,他還又要自己再給他做一身里衣里褲,這么些活計,趕他從避暑行宮回來,自己能做得完嗎? 若他在南清苑避完暑之后,接著再去秋狝,就像去年那樣一離宮就是三個月,那自己絕對能在他回宮之前悠哉游哉地做完全部活計。 可若是他今年不去秋狝呢,只在南清苑待上一個月,萬一他早早回來了,但是自已答應了他的衣物卻沒有做好,他會不會一張臉又黑得跟墨汁一樣,再一把把她抓過去狠狠用他的牙齒和唇舌把她懲罰一通。 裴嫊輕嘆一聲,拎起針線籃子鉆到帳子里,就著夜明珠的熒光,開始一針一線的縫起那只襪子來。 作者有話要說:可能很多親看到這一章又會覺得這女主真腦殘,哪有把自家男人往別人懷里推的,但素在古代女人說出這種話來應該還素比較正常的。好像是宋代吧一女子和一有婦之夫有情,離別時寫了一首詞相贈,結果其妻讀到后,愛其詞句清麗,自己出了嫁妝替老公把那女子納回家做妾。還有著名的董小宛,戰亂逃難之時,冒公子都是想扔下她的,還是冒母和冒妻堅持把她帶在身邊,唉,女人和女人的關系有時候也是相愛相殺啊。 友情提示,下一章開始進入開虐模式,為了提高大家的抗虐能力,來,請跟我一起念,有虐才有甜,本文只會he,虐是為了甜,結局一定he ☆、第99章 玉人忽作冰雪態 出乎裴嫊意料的是,才不過半個月,弘昌帝就從南清苑跑了回來。 弘昌帝回來的時候,裴嫊因為前一晚又熬夜看書,正在知止齋的榻上補眠。正睡得不怎么踏實時,忽然聞到一陣如松柏般的清香,接著就覺得身周熱得人喘不上氣來,還有個什么東西老在自己臉上、脖頸、肩窩處蹭來蹭去。 裴嫊猛得睜開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幾乎一半身子都覆在她身上的弘昌帝,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弘昌帝看著她呆愣愣的樣子,只覺得龍心大悅,再看她那因吃驚而微微張開的櫻唇,更是覺得誘人無比,一下便將那兩瓣嫣紅的花瓣含在嘴里,吮吸舔舐,情動不已。 漸漸的,一腔火熱的男人終于發現懷中的女人有些不大對勁。 每次他吻她的時候,她從來都不會這么安靜的,可是這一次,身下的女人卻安靜的出奇,既沒有用手推他,也沒有用腳蹬他,更沒有拼命的扭著臉想要躲開他的親吻。即使她早已被他親吻愛撫過無數次,但每當他做出這些親呢之舉時,她仍是有些放不開,明知徒勞無功卻還是本能地推拒躲避。 可是此刻,懷中的女人只是安靜地躺在那里,睜著雙眼一動不動,任他如何熱切急迫,她都沒有任何反應,就像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人一般。 弘昌帝心中不悅,皺起眉頭細細打量著身下的女子。只見她一頭烏黑如墨緞般的秀發散在枕上,越發襯得她膚白如玉,白玉一般剔透的芙蓉面更是襯得她眼中那兩丸黑水銀格外的清幽動人。 可是這樣動人的一雙眼睛卻沒有在看他,她的目光是看向他這個方向,卻又像是透過了他在看向某個虛空。 嫊嫊她,似乎和自己離開之前有些不一樣了,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樣,弘昌帝楊楨卻又說不出來。 “怎么,你見到朕不歡喜嗎?” 裴嫊木然的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只是沒想到圣上會這么早就回來了?!?/br> 楊楨眉頭微展,收緊手臂,把臉湊到她脖頸處,輕嗅道:““我也沒想到,許是朕想念愛妃身上的寞寞冷梅香了呢!” “圣上不是也送了阿秀半瓶寒梅清露嗎?圣上送給她的東西,她一定會用的?!迸釈晲瀽灥氐?。 她搬來同心殿之后,弘昌帝把她之前在昭陽殿被收走的所有東西都還了給她,倒是一件不少,只有她費盡心思用來之不易的墨梅制成的那瓶寒梅清露少了半瓶。 弘昌帝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埋首在她的脖頸間,深深地呼吸著她身上那清洌動人的寞寞梅香,覺得之前一顆總沒個安放處的心此時終于寧定了下來。 “為何不在同心居起居,要搬到這書房來?”弘昌帝咬得她的耳朵,問得別有深意。 裴嫊卻對他眼中期待的神色視而不見,中規中矩的答道:“同心居本就不是妾的寢殿,乃是圣上的寢宮,圣上不在宮中,妾豈可僭越而居之?!?/br> 在久別重逢的時刻一本正經的說這種話真是有些煞風景,弘昌帝不悅道:“不是早跟你說過,只有咱們兩個人的時候不用稱妾的嗎?” “禮不可廢,妾——”弘昌帝很干脆地又將她的唇用嘴堵上,免得她再說些不中聽的話出來。不過才半個月不見,這女人就又和他生分起來,看來他就不能讓她離開他超過半日以上,總得日日都伴在一起才好。 因著半個月都沒摸到過裴嫊的身子,又想趕緊再把她生出來的疏離給消融掉,弘昌帝這一晚格外的熱情,便是初時裴嫊有些不情不愿,到最后也被他侍候得軟成了一灘水。 他猶未靨足,還想再度巫山*一番,奈何抵不住裴嫊細聲細氣的哀求,他看著她眼下兩道淡淡的青黑,聽著她聲音里的有氣無力,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惱火。狠狠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今兒先放過你,可是朕不在,又熬夜了,若是下回你再這樣不愛惜自己身子,看朕還饒得了你?!?/br> 雖然裴嫊身上沒有表現出弘昌帝所期待的那種小別勝新婚的想念與熱情,讓他頗有些失望,但她又對他生出的那種生分疏離,則更讓他費解。 又過了兩天,弘昌帝終于確定了一件事,他不在裴嫊身邊的時候,她身上一定發生了什么事,就是這件事讓她現在是如此的不大對勁,和他去避暑行宮前雖不能說判若兩人,但也是大相徑庭。 無論是她看著他,或是對他笑時她的眼里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種含羞帶怯的明麗秋波,而是如一潭死水般波瀾不起,了無生氣。 只他們二人相處時,她也再沒有喚過他維周,總是恭敬地稱他圣上,在他面前也不再以我自稱,無論他抱她,親她,吻她,怎樣的愛寵于她,她都表現的像個木頭人一樣,再沒有之前的婉轉動人。 “之前你答應要給朕做的衣裳鞋襪呢,可做好了嗎?”弘昌帝問她。 裴嫊垂下頭,“請圣上恕罪,妾還沒有做完?!?/br> 弘昌帝略一沉吟,“聽說前幾天你去了朕的繪真堂,可是去找什么畫卷?” “妾看那本《萬梅畫譜》,便想去看看圣上的畫室中所藏歷代名家所畫的梅花圖。便擅自進了繪真堂,還請圣上恕罪?” 弘昌帝皺了皺眉,“朕何時說過不許你進去的?不過,除了你要找的畫梅圖,你可還見了別的什么畫作?” “妾只去了掛有所有梅圖的那間畫室,圣上的那間畫室也真別致,除了梅花,再不見掛著所畫別的花木的畫作?!?/br> 她神色自然,從中瞧不出半點端倪,弘昌帝略放下了心事,想來應該不是他所擔心的那樣物事,那樣東西他收藏得如此寶貝小心,誰能想得到他畫案上那一個鎮紙內里竟會另有乾坤呢?打開的方法更是除他之外再無人知曉,是以她斷然是不會看到那里面藏著的東西的。 可是裴嫊究竟是怎么搞成今天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來的呢?弘昌帝現在一看見她這張毫無生氣的臉就覺得胸悶不暢,心里堵得發慌。 他早問過橘泉和瑞草,說是他剛離宮那兩天,淑妃娘娘雖然面上淡淡的,瞧不出什么來,但是卻每日都要做二個時辰的針線活兒,縫制給圣上的鞋襪。 后來去了一趟繪真堂,說是要去觀摩些名家畫作,自已才能想出些新的花樣來繡到鞋襪上??烧l知從繪真堂出來后,娘娘便有些和之前不一樣了,整日郁郁寡歡,無精打采,胃口也差了許多。正在做的針線活兒放到一邊,連琴也不再彈了,每日只是捧著書看,直到深夜。 弘昌帝再三問她,也問不出什么,宣了周太醫給她細細脈了一回脈象,只說是內有憂思,郁結于心,寫了幾個食療的方子,裴嫊每日用了,也不怎么見效。 為了能讓她開顏一笑,弘昌帝特地宣了百戲雜耍來演給她看,她雖笑了幾次,可惜那笑意卻未達眼底,顯見不是心中真正歡喜所綻開的笑容。 弘昌帝只覺得如今他和裴嫊之間似乎隔了一層無形的屏障。裴嫊設下的這道屏障,就像個罩子一樣讓她躲藏其中,無論自己怎么試著想沖破這道看不見的屏障,卻總是無處著力,徒勞無功。 溫言細語的好聲哄她,她無動于衷,仍是寡淡著一張臉;自己也跟她冷著臉吧,卻又比不過她的持久力。便是自己想要故技重施,故意發火做勢要罰她,也不見她再像從前那樣惶恐,仍是寡淡著一張臉主動要請罪領罰,反倒弄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弘昌帝思來想去,只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無論他再怎么封鎖消息,裴嫊還是知道了她的父親衛國公裴元濟被罷免了戶部侍郎的消息,一道被免官的還有她的伯父裴元慶。 這兩道旨意他早就擬好了,卻一直拖到他去了避暑行宮才頒了下去??磥淼降资枪莚ou之親,便是他平日沒覺出裴嫊對裴家有什么極深厚的感情,但是到了關鍵的時候,她這心里還是向著娘家的。 或者,裴家的事先緩一緩再說。 這個念頭在心里冒出來的時候,弘昌帝心中一驚,為了連根拔掉河東裴家,他籌謀了多少年,費了無數心思,眼見馬上就能畢其功于一役,難道就因為一個女人而要擱淺嗎? 弘昌帝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不知該如何是好,進退兩難。 長喜看了看他的臉色,壯著膽子上前回稟道:“圣上,淑妃娘娘已經回來了,正在寢殿里更衣?!?/br> 弘昌帝站起身就朝寢殿行去,暫時將心中的難題拋之腦后,只想先去看她一眼,嗅一嗅她身上的淡淡梅香。這一日他只在早上上朝前看了幾眼她的睡顏,等他下朝回來,她人已經不在同心居,去了翠華宮看鄭蘊秀。 鄭蘊秀是和弘昌帝一道回宮的,她在避暑行宮因為貪涼夜宿于庭中,結果感染了風寒,便不想再呆在南清苑,想要回宮休養,弘昌帝便帶了她一起回宮。 裴嫊先時自己鎮日悶悶不樂,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樣子,便也沒去親自看她,準備了些藥材書籍命橘泉送了過去。但是昨天晚上忽然跟弘昌帝說她想去翠華宮探病。弘昌帝本來是不大愿意的,但是一想她這些日子都悶在這同心居里,難得她主動想出去走走,便還是允了,就當是讓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弘昌帝進來的時候,裴嫊已經換好了衣裳,一見他進來,便福身行禮。弘昌帝皺著眉頭把她扶起來,沉聲問道:“怎么這個時候才回來?朕今日一早便下了朝,想著回來陪你用膳,一道去翠華宮的,結果你倒好,撇下我一個,自己一個人早早的奔了過去?!?/br> “妾同阿秀許久不見,便先過去了,想著能同她多聊一會兒?!迸釈暤恼Z氣是一如既往的恭恭敬敬,但是弘昌帝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極細微的差別,她待他的態度似乎又冷了幾分,橫亙在他和她之間的那道無形的屏障似乎又厚了幾分。 ☆、第100章 如今方知夢一場 弘昌帝看著眼前的女人,她著一件淡藍色的對襟褙子,月白霜綾抹胸,下系一條梅花暗紋冰綾紗做的裙子,墨云般的發髻上只插了一枚白玉梅花釵。整個人瞧上去如月下梅花般淡雅清新,飄逸出塵。 明明她離自己很近,近在咫尺,可是卻又覺得她離自己很遠,越來越遠。 “怎么在翠華宮呆了這么長時間,還去了什么地方嗎?”弘昌帝的聲音不自覺的便溫軟了下來。 “請圣上恕罪,妾未得圣上準允,從翠華宮出來后又去裴美人所住的瓊華軒小坐片刻,還請圣上責罰?!迸釈曊f完就跪在了地上。 弘昌帝揉了揉額頭,只覺得無力,他長嘆一聲,將裴嫊扶了起來,柔聲道:“我怎么會怪你呢,你若是想你meimei了,不如便讓她每日過來陪你說說話,解解悶,只要你喜歡,朕都答允你?!?/br> “妾拜謝圣上隆恩?!闭Z氣里沒有分毫的感激,只有淡然的恭敬。 弘昌帝再也忍耐不住,狠狠的將她的唇堵上,有些瘋狂地在她口中盡情吞咬吮吸,簡直恨不得把她的舌頭給吞入腹中。 裴嫊閉上眼睛,任其施為,她這副逆來順受的死魚樣子徹底激怒了弘昌帝。他一把抱起她大步朝床榻走去,也顧不得此時還未到夜晚,紅日尚未西沉,還算是白日,便撲倒在她身上,將她衣衫盡褪,白日宣銀起來。 她越是一動不動,毫無反應,他的唇舌、一雙大手還有某處地方就進攻得越發激烈瘋狂,熊熊燃燒的就像一把火一樣想要用自身的熱量去融化身下這塊寒冰。 裴嫊卻只覺得疲倦,一種從心底泛上來的深深倦意。弘昌帝此時此刻伏在她身上的異常作為,她不是沒有感覺,但她從中感受到的卻不是來自男子心中無奈而瘋狂的熱情,而是男子身體的本能沖動,不過是男人獸性的那一面罷了。 她想起下午去看鄭蘊秀時她說的那些話。 本來鄭蘊秀剛一回宮時,她就該去看望她的,有幾次她都已經換好衣裳,梳洗一新,吩咐準備好輦車,最終卻還是邁不出永安宮的大門,因為她過不了她心里的那道坎。 那天從繪真堂里出來后,她便不知該如何去面對鄭蘊秀了。 夜闌人靜,孤枕不眠的時候她也在心里無數次的自嘲過自己,有什么差別嗎?便是她沒有去過繪真堂,沒有發現弘昌帝藏在他畫案上的秘密,她不也一早就知道鄭蘊秀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嗎?那為什么她先前就可以一點醋意都沒有,但是現在,一顆心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了呢? 最終她還是去看了鄭蘊秀,因為有些事不是你想逃便能逃得了的,這世上有些事,有些真相你總得去面對,而早面對總比晚面對要好上那么一點兒,至少能讓她死也死個明白,一顆心再不會懸吊在半空猜來猜去。 鄭蘊秀都對她說了些什么呢? 病中的鄭蘊秀臉色很不好,原本如玉般潔白的肌膚隱隱透出了一絲萎黃,回宮之后,她已經休養了半個多月了,卻仍是病得起不了床,需要臥床靜養。 她見到裴嫊來看她,倒是頗為高興,拉著裴嫊的手沒說幾句就開始哭起來。 “都怪我這身子不爭氣,不過一點小病,卻這么久還不見好,日日躺在這床上,好生無趣?!?/br> 裴嫊見她一臉病容,心里也有些不好受,溫言安慰她道:“只要阿秀放寬心,好生調養,這病總會好的,圣上不是已經讓周太醫還給阿秀診脈了嗎,他的醫術最為高明,過不了多久,阿秀定會康健如初的?!?/br> 鄭蘊秀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痕,“也是圣上的恩典,難為圣上還記掛著我,不但遣了周太醫來給我診脈還日日都來看我,又賜下一堆東西給我。圣上如此恩德,也不知我今生如何能報得一二?” 裴嫊垂下眼瞼,不敢再去看鄭蘊秀的眼睛,輕聲道:“在圣上的心里,阿秀是最特別的,所以圣上無論怎樣對阿秀都是再自然不過的,只要阿秀能養好身子,長長久久的陪在圣上身邊,我想圣上便別無所求了?!?/br> 鄭蘊秀的臉上忽然顯出一種深切的痛楚和羞愧來,“我這破身子,便是養好了病又如何,縱然日日長伴君前,可是卻不能,卻不能……”鄭蘊秀再也說不下去了,已是泣不成聲。 裴嫊吃驚地看著鄭蘊秀,她想起鄭蘊秀入宮后關于弘昌帝和她之間的種種傳聞,難道,難道說? 鄭蘊秀永遠都是善解人意的,她抹了抹淚,繼續道:“身為圣上的妃子,卻因為體弱而不能承歡君前,不能為圣上分憂。我,我有時想想真是恨不得干脆死了才好?!?/br> 原來這么久以來,弘昌帝確實不曾和鄭蘊秀圓過房,而他之所以不與她圓房的原因,原來是鄭蘊秀的身子太差,承受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