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尋相所志在何方(一)
輕風微起的雅間,只留一個孤獨的身影極近頹廢的坐在那里。 清秀的男子身上極具氣質,剛一下樓便將樓下聚集在郁泉幽與帝玦身上的目光分去了一半。 閉目養神的郁泉幽明顯感覺到周圍灼熱試探的目光少了許多,覺得奇怪,便睜眼朝著一旁看去。 一睜眼便只見一個加著暗紅色長衣的俊秀公子一路穩步的朝著他們這一桌走了過來。 彼時的帝玦正用小二送來的白酒仔仔細細的為郁泉幽擦著傷口。 早就習慣忍受疼痛的郁泉幽對白酒滲入傷口中撕裂的疼痛感無動于衷。 那暗紅色衣裳的公子哥滿臉笑容的靠近了他們。 郁泉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忽然聽見腦海之中傳來一陣清淡無比的說話聲,“公子想要尋的人...就在這樓上雅間?!?/br> 她心中一驚猛然抬頭朝著二樓那被珠簾遮住的雅間看去,只一眼便再一次轉頭看向那個對她隔空傳音的人看去,誰知再看之時,那人已不見蹤影。 低著頭的帝玦感受到了她的顫抖,便直起身來目光隱隱一慮,眼角輕撇,輕易的便看見那一個閃過去的暗紅色身影,隨后轉了眸只繼續當作不知道。 郁泉幽輕聲喚了帝玦一聲,還裝作醉酒未醒的帝玦迷茫的抬起頭低低的說了一句,“怎么了?” 她急忙站起身,囑咐著對帝玦說了一句,“你在這里等著,我馬上回來!” 她匆匆忙忙就要走,身后的帝玦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肯放她離開,只手抓住郁泉幽的手腕,輕輕一拉,便將她抱進懷中,他完全不顧大庭廣眾之下那些樂館客人的目光,只是緊緊的摟住她的腰,硬氣的說道,“別去,他不是可以觸碰的角色?!?/br> 郁泉幽渾身一震,目光又驚又疑的看向帝玦,便輕易的發現他的眼中那一絲清明,才知道原來這男人不知何時已經清醒了過來,而且看樣子是已經恢復了記憶。 她皺起眉,再一次疑惑起來。 之前的帝玦失憶之后,便一直處于那種狀態足足一月有余,怎么到如今...這癥狀卻只持續了一日?這樣的差距未免有些大了... 郁泉幽再一次皺著眉看著擺放在桌子上的半笑生,看來這酒的確有什么問題。 她將自己的思緒扯回來,顯然現在不是糾結這酒究竟有什么問題的時候...方才那暗紅色衣裳的公子為何會對她傳出那樣的話? 那公子怎會知道自己在尋什么人?那公子又究竟是什么人? 郁泉幽想不通,可自己完全被帝玦抓住,實在動彈不了,而方才的人早就不知去向。她想即使現在她追出這里也是尋不到那人的,便干脆停下腳上的動作。 她對上帝玦那雙藍眸,莫名的便有些氣憤,這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恢復了神智,方才若不是她要前去追那莫名其妙的人,只怕他還要在她面前在裝醉酒好一會兒。實在是可惡。 她又想起之前在滿芳軒中與他鬧得不愉快,便猛然站起身,稍稍用了些力氣,將他推了開來。 帝玦無力的靠在桌子的邊緣,有些虛弱無奈。他就是知道,若是他這樣輕易的讓她明白他已經恢復神智與記憶,眼前的這個耿直姑娘一定會生氣,也一定會立刻轉身不理他。 郁泉幽雖然生著帝玦的氣,可心中卻還是因為大長老與娘親的事情著急,雖然她不知道剛才與她隔空傳音的人究竟是誰,但是她心中卻是極想要尋到大長老的。 她用著余光朝著身后那個坐在那里不動不走,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的男子瞥了一眼,心中又燃起一股火氣,便不想在樂館的一樓大堂再做停留。 郁泉幽匆匆朝著方才那人說的二樓雅間闖去。 樓上雅間的身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臉上的表情卻已經平淡無奇,絲毫沒有驚慌想要逃避的表情。 他似乎料到那清秀的男子一旦從雅間出去,樓下的郁泉幽必定會知曉他在此處。 雅間,端坐在金絲鸞線的跪墊之上的身影漸漸的在奶白色的月光下露出了真面目。 英氣勾勒得臉龐,雖然有了歲月的痕跡,卻不難看出他年輕之時的瀟灑。 郁泉幽走到珠簾之前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皺起眉,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失去了理智一般的朝著二樓這間雅間跑來。 她為什么要相信方才那人給她傳的音?明明... 郁泉幽無奈的撇了撇嘴,大概是被帝玦氣昏了頭,萬一方才那人不是什么好人,這雅間恰好是一個陷阱...她豈不是栽了跟頭... 她冷靜下來想了一番,便轉身準備離去。 誰知珠簾之內卻傳來一陣淡淡而蒼老的聲音,“這位公子,既然來了,便進來喝一杯吧...何必著急走?” 熟悉的聲音使得郁泉幽頓時顫了顫身體,原來....方才那人并沒有騙她...珠簾之中傳來的聲音的確是大長老的... 郁泉幽握了握拳頭,往樓下角落里坐著的帝玦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他往自己這邊投來了目光。 她再一次涌上了一層酸意,便不管堂下那些人究竟以什么古怪的眼光看著帝玦,轉身走進了珠簾之中。 清平樂館的聽眾們被這樓上樓下莫名其妙的幾人搞得云里霧里,根本猜不透究竟發生了什么,也猜不到為什么那黑衣少年會那樣生氣的離開長白濟遙上仙朝著樓上跑去。 所有人都以一種奇怪探究的目光朝著一臉受傷的帝玦看去,相互交流著眼神,譏笑起來。 郁泉幽掀開珠簾,便在昏暗的燭光之中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差一點脫口叫出大師父的稱呼,好在還有一絲理智的閉上了嘴。 “晚輩見過前輩?!?/br> 她恭恭敬敬的朝著楊丞拜了個禮,然后斜坐在他的身邊,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身份去和楊丞說話。 她尷尬的皺了皺眉,暗地里謾罵起坐在下面的帝玦,“好歹不歹...為什么帝玦要在今日失憶...要在今日同我來到這樂館..又為什么要現在突然讓我知道他已經恢復了理智?害的我這般的沒有腦子的沖進雅間...這下好了...我又該以什么身份與大長老說話?” 郁泉幽私下快速轉起眸來,想要想出一個方法來緩解現如今的莫名尷尬。 “公子到處尋我...究竟有什么事?”此時昏暗的燭光中,那一身影再一次開了口。 郁泉幽猛地一怔,這年頭是怎么回事...怎么不管什么人都對她的行蹤這樣一清二楚?大長老怎會知道她一直再尋他? 她低了低眸,嘴角勾起一絲尷尬的笑意,“前輩在說些什么...?晚輩不懂...” 楊丞忽然沉默下去,眼神卻慢慢的落在了郁泉幽的身上,他長嘆一口氣道,“小幽...在大師父面前還要這般的掩瞞么...?自醫女閣一別..這大半年了...大師父一直在躲著你...對不起?!?/br> 郁泉幽呆愣住,完全沒有料到原來大長老已經知道了她是誰。 她忽然明白了她這一天里為什么自己這般在各處酒館之中不斷的尋著大長老,卻一直找不到的原因...大概便是大長老故意躲著她的緣由了... 既然大長老一直故意的躲著她,那么鳳鳴蘿之前告訴她的大長老常去的酒館名字便也是楊丞自己誤導鳳鳴蘿后對她說出來的了... 怪不得她一直尋不到他。 “說吧...你來尋師父究竟有什么事?” 長白呆著的四年里,大長老便就真如她的親師父一般。她從來不喚其他長老為師父,除了大長老之外。她時常一口一個大師父喚著楊丞。因為大長老便像她的父親一般,是長白之中除了帝玦之外最疼愛自己的人。 這樣一個算的上與她朝夕相處的師父...認出自己也是正常的事情。 她微微的低下眼睛,眼中流露出了一些傷感的情緒,“大師父?!?/br> 她輕聲喚了一聲,眼淚便在眼眶周圍不斷的打著滾。 郁泉幽哽咽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對面的身影聽到這一聲輕輕的呼喚,便微微一抖,略微有些激動的嗯了一聲。 她忍了忍上來的情緒,抬起頭,從懷中拿出了那一幅她用仙術模仿出來的圖畫,她顫著聲音道,“大師父可還記得...霜菊之約...?” 昏暗之中的身影稍稍抖動了一下,抬眼朝著郁泉幽拿出來的那幅繡圖看去。 燭光之下,那張模仿的極像的霜菊圖在暗淡的幻境中似乎有了一些生命一般,朵朵霜菊似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坐在雕龍桌面前的大長老皺緊了眉頭,身體不斷顫抖著。他抖著手將手指緩緩地伸向郁泉幽放置在桌子上的霜菊圖,認真的看了起來。 楊丞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種郁泉幽四年里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脆弱。 “大師父?”郁泉幽微微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