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此情終是緣起時(三)
“什么舊疾,能讓你受這么重的傷?”她不相信他的話,盯著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 “在想什么呢?我的確是舊疾復發,沒什么大礙的?!彼p輕摟過她的肩,溫柔的說道。 郁泉幽還是不相信,可是見他不想說,她便也不再問。 她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他的頸窩之中,不肯抬頭。 感受到她不安情緒的帝玦笑著說道,“你今日是怎么了?” 她不說話,過了好久好久,才抬起頭,眼睛紅腫的不成樣子。 “怎么哭成這個樣子?”帝玦看到她紅腫著眼睛的樣子便皺起眉頭來,溫熱的指腹撫上她腫的像桃核一般的眼睛,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珠,輕柔的哄道,“別哭了?!?/br> “帝玦,我們既然已被天帝賜了婚,以后必定是要成婚的,今日我便和你說清楚,我怕是喜歡上你了,很喜歡。 我知道之前的我總是疑神疑鬼的,可是現在...我既然已經明確的知道自己喜歡上你了,便再不會將糊里糊涂,也不會再把自己的心思掩埋起來?!?/br> 她這樣堅定的說道,沒有絲毫的猶豫。 突如其來的溫潤話語使得眼前的男子一怔。 他看著她,看了很久,“你可說的是真的?” 沙啞的聲音,帶著太多的苦澀。 郁泉幽用力的點點頭,眼神十分的堅定,這是她花費一個晚上想清楚的決定,怎么會是假的? “好?!彼种谱⌒闹胁?,藍眸中染上一層說不清的霧氣。 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是將她抱在懷里。 窗外的垂柳飄搖,募然間,起了風。 是微涼的風,卻帶著些暖意。 —————— 三月春暖,蓬萊島的景色十分的迷人。 八荒六道中但凡有點身份的神仙都收到了蓬萊海宮龍王牽顏君上的請帖。 帝玦看著牽顏那老龍王派人遞來的請帖上還印有泉幽的名字,心里還是猶豫著要不要帶著她出去,雖然十五已過,莫云畫也硬生生的被他逼了回去。 可是他依舊不放心。 猶猶豫豫之間,門前忽然的傳來一聲清脆的童聲,“師父?!?/br> 帝玦抬起頭,便看見一身水杉色的狐墨領著一個穿著深紫色衣袍的小娃娃站在云清閣外一臉無奈。 帝玦嘆了一口氣,衣袖揮了一揮,云清閣前的結界便立刻消散開來。 “你這小徒弟我是管不了了,只在我那里呆了一月便吵吵鬧鬧的要你。吵得我腦仁疼?!?/br> 他見狐墨拂袖捂著額頭,似乎精疲力竭。 “師父莫不是不要我了?這幾年里總是將我送到狐墨叔伯那里?”小娃娃含著淚水,抽噎著聲音說道。 帝玦頗為無奈,將那小娃娃抱到懷里輕柔的說道,“師父何時不要你了?阿軼莫要胡說...” 小娃娃捂著雙眼,抹去里面的眼淚,吸了吸鼻子,便直往帝玦懷里鉆。 “好了好了,你若再鬧,我便再讓你狐墨叔伯將你帶回去?!?/br> 阿軼聽見自己的師父這般說話,便立即默了聲,低下頭不說話。 帝玦笑了笑,將他放下來,“去樓上玩吧,這幾日師父倒給你準備了不少好玩的東西?!?/br> “師父莫不是又要趕走阿軼?” “你一個月前不還吵著鬧著的要看一看靈寶天尊的法器玉壺么?為師替你尋了過來,阿軼確定不過去看上一看么?” “玉壺?師父替阿軼尋來了玉壺么?阿軼求天尊那么久都不答應,竟然便這樣給了師父你?” “嗯?!钡郢i淡淡的應了一聲,便只見小娃娃一蹦一跳的蹦上了樓。 好不容易將他這個小徒弟支開,帝玦歇了一口氣,看向狐墨,“若是送阿軼回來,差九漆送回來便可。你這般親自前來只怕是有著什么事要與我講吧?” “是有著這么一件事要與你講,之前事情太多終究還是忘記與你說了?!彼c點頭,抬起袖子,并從袖中拿出一串墨藍色的珠子說道,“長白后山的皿月壇壇主越權管理凡間之事,又想將此孔雀之身煉爐,只怕與莫云畫脫不了干系??蛇@珠子上已經染了郁兒的氣息,認她為主。我怕會牽連到郁兒,便將珠子截了下來,卻忘記交于你了。 這珠子便一直放在我那里,前幾日里這珠子卻是大放光彩,很是詭異,便急忙的帶來給你了?!?/br> 帝玦接過這珠子,臉上卻并沒有什么表情。 他看著這珠子歇了一會兒,便說道,“蝶飛那老頭,我已經查過了,與莫云畫確實是沒有什么關系,我雖然在莫云畫出現時是沉睡著的,卻還是有著些意識,印象里他并沒有與蝶飛見過面。 蝶飛離開皿月壇前去百夜城的前一天晚上,莫云畫曾經出來過,他冒充了皿月的先祖,命令蝶飛做事。蝶飛才會親自前往百夜城為郁兒指路。 這一切只怕是莫云畫利用蝶飛將郁兒引入秦倉的一個局。目的大概是想要讓郁兒想起以前的事情?!?/br> “我一直不懂,莫云畫費勁心思的想要郁兒想起你們的前塵往事做什么?帝玦,你莫不是還有什么沒有告訴我的事情?” 帝玦聽他這樣問,便轉過眼眸癡癡的盯著院子里的楊柳樹輕輕說道。 “當年我為了拼湊郁兒的元神,用自己的一半元神將她的記憶封住才換回她一絲絲的求生意識。莫云畫這樣做怕只是為了得到封在她記憶之上的那一半元神罷了?!?/br> “你曾以一半元神封印她的記憶?”狐墨不可置信的盯著帝玦瞧,“這樣危險的事情,你當時為何不與我說上一聲?” “終究還是挺過來了,又何必與你提起?” 這樣的反問卻讓狐墨氣不打一處來,便要抬手指著他罵卻被守在院子外的撫孤的一聲叫喚止住了罵意。 “掌門,夫人來了....” 帝玦挑了挑眉,將手中的珠子收了起來,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說道,“讓她進來吧?!?/br> 今日的她穿著一身蓮白的裙,將頭發高高的束起,一臉笑意的走了過來。 眼見著今日狐墨也在這里,而此時的帝玦雖然帶著面具,眼里卻并沒有將狐墨當做外人,于是心里便有些疑惑。 轉而又不覺得奇怪了,她想起之前在古籍中看到的話段子,只說這仙界帝君和誰的關系都是平平淡淡的,卻唯獨與長白掌門濟遙關系最好。 而在外一直被稱為冷疙瘩的濟遙也只與狐墨交好。 “參見帝君?!彪x著狐墨很遠,她便行了個禮。 狐墨擺了擺手說道,“你我算是熟人了,何必如此行禮?” “倒也是...”她笑著,“不過...你今日怎會有時間來這里?我在青云的時候,你總是忙的不見人影,這下倒是清閑了?” “倒也沒什么事...這就要走了呢...”他淡淡的說著。 “既然來了,又何必走的那么快?”她見狐墨要走,便立馬將她攔了下來。 好不容易這青鐘殿來了個人,若這么快便走,倒真是無趣的很了。 “也罷..你既然存心留我,我便在這里帶上一些時候在走吧。不過,你究竟有什么事求我?竟這樣將我攔???” 郁泉幽心里一驚,脫口說道,“你怎會?” “便沖你這般樣子,有那個不知道你是有事?”一旁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帝玦卻是忽然開了口,笑著說道,眼底里皆是寵溺。 她無話可說,或許自己的表情太過于明顯了,惹得這兩人一看便知自己是有事前來的。 “也沒什么事...只是聽青鐘殿的仙童說...你二人都應了牽顏君上的請帖要前去蓬萊,我便想要來尋你們帶我一起去?!?/br> “所以,你留我下來,便是怕帝玦再一次拒絕放你出去,想要我幫你求一求情?”狐墨一語道破。 這使得郁泉幽有些窘迫,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帝玦看著她的表情,在心底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我便讓你去,總行了?” 聽到帝玦的應允,郁泉幽的眼眸便一下子亮了起來,高興的說道,“真的?!那我便先去準備準備了?” 卻是腳下一個不穩,差一點的便跌倒在地上。 “慢些...”帝玦提醒了一句,卻只見那抹白色的身影卻是一溜煙的竄了出去,似乎像是怕他反悔一般,令他哭笑不得。 “如今,莫云畫被壓制下去,現在帶她出去倒也無妨,只是你還是要萬事小心?!焙戎x開了云清閣,向帝玦提了一句。 帝玦知道這些,便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飛奔回云羅殿的郁泉幽此刻自然是十分興奮的,她興沖沖的拿出一直壓在枕頭下的那一個血紅色的鐲子,心想著只要在那一場生日宴上能夠見到靈師,或許她便能夠知道些關于自己身世的事情,又或許可以打探到些娘親的蹤跡。 正想著這些事情,她的手指頭便忽然的像是觸碰到了什么冰涼的東西。 郁泉幽低下頭一看,卻只是發現她的枕頭下不知何時被人放了一塊白色玉佩,這玉佩的樣子令她極為的眼熟與震驚,她皺起眉頭來,盯著那玉佩看了好幾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上面刻著的一個“七”字上。 這是娘親的玉佩? 她心中頓時間的便掀起了波瀾,只一瞬間覺得娘親來過云羅閣,但又馬上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青鐘殿被帝玦安排的人守的密不透風,娘親怎么可能進的來。 她緊緊蹙著眉頭,卻忽然聽見窗前的傳來一聲微弱的叫喚聲,她轉過頭望窗外一看,便只見一個個子不高的小仙童躲在窗前向她招著手。 她有些疑惑,卻還是走到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