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這卷寒冬風雪圖一分為三,一是寒江雪,二是雪夜訪友,三是風雪夜歸人。 第一幅寒江雪,是太公雪天獨釣,文王夢熊,渭水相邀;第二幅倒是和東晉時代的風雅有關系,此時的士大夫大多寄情山水隨性而為,雪夜興起,便乘舟順流而下拜訪友人;第三幅是取自以前讀過是一首古詩,深閨夢里,風雪夜歸人。 桓祎來時,桓姚剛畫到第二幅。 因為兩人已經很熟,桓姚也就隨意招呼了他一句,便又埋首畫卷了。 桓祎今日來,給桓姚送來了一匹提花緞子。他在外面見那些世家子弟討女子歡心時大多送些綢緞首飾一類的物什,便也效仿著買了送給桓姚?;敢s言說這種東西太貴重,也不是他自己掙來的錢買的,拒不收下。如今,這匹緞子是他前日里和人賽馬贏來的彩頭,完全是靠他自己的能力賺來的東西,這下她總該收了吧。 桓祎喜滋滋的捧著緞子來,滿心期待著桓姚的另眼相看?;敢s只是隨意瞟了一眼便作罷了。這樣冷淡的反應讓桓祎十分失落。 不過,很快他又打起精神跟桓姚顯擺起他前日的戰績來。 桓姚作畫時一般都極為專注,最忌人打擾,今天又正是趁著靈感揮灑,聽桓祎一直在那里嘰嘰喳喳,心中十分不耐,卻也只能忍著,任他講,偶爾嗯哦應幾聲。 “……我贏了那顧家十一郎,他還不服,說我方使詐。明明是他自己文弱得像個雞仔兒,馬術修煉不到家,怎能怪我們……事先本就說好了可以互設障礙的……要是我遇到那樣低的絆子,直接就跳過去了,他還在馬上嚇得哇哇亂叫,若不是李三郎及時撤了絆子,他恐怕要摔個一嘴泥了,哈哈……”他們前日在城郊下彩頭和一些世家小郎君賽馬,武家出身的幾個小兒自然漂亮地贏了這一仗,桓祎在其中大出風頭,心中得意不已。 桓姚這一個多月以來一直忙著涂涂畫畫,都沒多少時間陪他玩,桓祎其實對此很是不滿,怕桓姚不高興,倒也一直忍讓著。但桓祎畢竟是個小霸王,從小都是別人順著他,耐性總是有限的,時間一長,他便也有些不樂意了。 見桓姚反應冷淡,桓祎不由道:“七meimei,你到底在聽我說話沒?” “在啊……不就是賽馬么,我聽著……”桓姚隨口應道,后退兩步觀察畫的構造,略一思索,在筆上沾了些水,將墨色化得更淡些,在紙上又添了幾筆。 桓祎皺眉,更加不滿,但還是壓下了怒氣繼續道:“我跟那王十五郎賽馬時,他們設了……我當時就這樣……這樣一跨就過去了……”桓祎一邊說一邊比劃著當時的動作,見桓姚依然埋頭紙張,便又道:“七meimei,你看……我當時就是這樣跨過去的!”說著,又比劃了一下。 “嗯,我知道,四哥的馬術一向很好的!”桓姚口中道,卻是連頭也沒抬一下。 桓祎見狀,沉默了半響,見桓姚依舊埋首畫案,根本沒發現他的異樣,兩步沖到桓姚案前,一把抓過她那張畫。 他這一扯,桓姚一個不防,手上的筆便在紙上拉出長長的一筆,好好的一幅畫全毀了。不僅如此,長條狀的鎮紙被他這一扯,正好絆翻了硯臺,墨水倒出來把旁邊晾著的前一張也毀了和放在一起的畫紙都染了。 桓姚是多么愛畫的人,那又是她的心血之作,一見墨汁染上去,就趕忙將畫拿起來試圖挽救。奈何紙質太差,墨染得特別快,畫作的中間已經被墨糊了大半,算是廢了?;敢π奶鄄灰?,剛才被桓祎一直打擾的怒火也連在一起冒上來了,把手頭的紙張往案上一撂,“你發什么瘋!把我的畫和紙全毀了!” “你竟然還罵我?就為這破玩意兒!”桓祎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一直以來都對他那么溫柔的桓姚居然對他大喊大叫,還罵他發瘋。 一股委屈和憤怒往腦袋沖去,桓祎抓起桌上的紙和畫就撕,“鎮日里就知道畫畫畫!我叫你還畫!”一邊說著,抓過桓姚的一枝畫筆折成兩截,“自從你開始學這什么破畫,就把我丟一邊去了!這東西有什么好!” “我讓你畫不成!”桓祎一腳踹翻桓姚的案桌,發出嘭的一聲巨響,連在其他屋子里做針線活兒的李氏和曾氏都給驚動了。 桓姚也被他嚇了一跳,站起身定定看著他。從來沒有誰,在她面前發過這樣大的火。 桓姚前世的時候,從小到大身邊的異性對她都是順從遷就的,就連家里調皮的弟弟也被她哄得言聽計從。無論她怎么做,就算是有時候過分了,也從來不會有人給她臉色看。 卻不想,并非每個人都能一直忍受她那敷衍冷淡的態度的,前世沒人這樣發作她,不過是因為以前很少有人來她的畫室打擾她,也并未遇見桓祎這樣蠻橫霸道的人罷了。 兩人正對峙著,李氏和曾氏聞聲趕了過了,她們被方才的動靜嚇了一大跳,這四郎君歷來是個渾人,生怕桓姚被他傷到。 “四郎君,這是怎么了?”李氏一邊問,一邊走進屋里。 桓祎立時將炮筒轉向了李氏,“誰叫你進來的?你們兩個賤奴,還不給本郎君滾出去!”說著,撿起地上的硯臺就朝李氏砸去。 桓姚心中一驚,硯臺可是石頭做的,要真的砸到李氏那就嚴重了。幸好李氏反應快朝旁邊躲了一下,那硯臺便砸在門上,把年久失修的木門上的雕花都砸破了一塊,可見桓祎用的力氣之大。 桓姚原本是怒火中燒,氣得咬牙切齒,作為一個愛畫的人,她對畫具畫作一向珍愛,不管是否上乘名貴,都會小心呵護,桓祎卻這樣糟蹋她的東西,前一刻,她真是劈了他的心都有了,但現下桓祎這一砸,桓姚卻冷靜下來了。 從桓祎以往對待身邊的奴仆就知道,他其實是個很粗暴的人。他或許不會對桓姚動手,但李氏和曾氏,對他來說卻是毫無障礙可以當做出氣筒的人。畢竟,他們這些郎君娘子是主,妾室姬人卻是奴。 “姨娘,曾嬤嬤,你們還不快退下!”桓姚怕桓祎傷到李氏和曾氏,立刻高聲道。 李氏擔憂地看著桓姚,卻見她目光堅定,不肯退讓,“姨娘,回去做你們的事?!庇谑抢钍现缓貌环判牡貛е贤顺鑫葑?。 桓祎剛才朝李氏砸了一下卻也有些后悔,桓姚對她的姨娘有多在意他不是不清楚的,要是真的傷到李氏,恐怕桓姚再也不會理會她。 桓姚雖然不快,卻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她以往作畫是為只為那份熱愛,如今,卻是為了賺錢,是為了讓李氏曾氏和自己早日擺脫困境。她若為了這事得罪了桓祎,豈不是讓她們的處境雪上加霜。 桓祎對她本無惡意,只是性子蠻橫了些,他平時就愛折騰人,若到時他把這些手段用到她們身上,簡直不堪設想。他這樣的人,是沒道理可講的。 桓姚余光觀察了下桓祎的神色,這才光明正大地與他對視。 桓祎覺得此事本就是桓姚的錯,雖然因砸了李氏有些心虛,卻也不想退縮。不想桓姚原本還橫眉怒目地盯著他,不多時,神色便越來越委屈,美麗的含煙目中淚水盈眶,那淚珠兒欲落不落,端的是楚楚可憐,盯著他的目光都讓他不忍對視。 所謂眼淚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只要你哭得好看,哭得適時,它便無往不利。 眼看桓姚似乎下一刻便要落下淚來,桓祎這才慌了神,“七meimei,你莫哭!都是我不好!” “四哥你欺負我,還那么兇!壞人,說話不算數,以前說過再不欺負我的!”桓姚帶著哭腔控訴道。 一聽這話,桓祎便像斗敗了的公雞一樣,所有的氣勢都沒了,低聲下氣哄道:“七meimei,我錯了,都是四哥不好!下次再不那樣兇你了!” “你嚇到我了,還把我的東西全弄壞了!”桓姚見桓祎妥協,便更進了一步。那些東西,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弄壞的自然該賠。 于是,此事以桓祎賠了桓姚一整套文房四寶外送了許多畫具顏料收尾。 桓姚也反思了自己的態度,對桓祎用心了許多。為讓他不再厭惡自己作畫,還畫了一幅桓祎練武的畫像,挑了最英武的姿勢,拿出了全部的功底,畫得惟妙惟肖生動傳神。 見桓祎對著畫像左看右看愛不釋手,桓姚進一步加強攻勢,“你看,我平日里都畫不出這么好的畫,那日見四哥練武突然福至心靈,這才超常發揮了一次,許多以前不解的畫技也在那時融會貫通了,四哥可真是我的福星!” “果真?”桓祎聞言更加沾沾自喜,“那七meimei以后要經常來看我練武才好!” 桓姚立刻點頭應了,“以后天暖了,四哥在外頭練武,我就把畫架搭在旁邊,如此便兩邊都不誤了?!苯o他找點事做,他才不會打擾她。 說完,桓姚又給他許甜頭,“待我以后畫得好了,你練武時,我便給你畫更多不同的招式動作,用作留念是最好不過了。等好多年后,我們都成大人了,還能看到如今的樣子。若是你創了新招式,我便為你錄下來,供后世人傳看!說不定,四哥到時會被人奉為一代武學宗師呢!” 大抵每個男孩子心中都有一個俠義夢,桓姚這樣一說桓祎便滿心向往,自然對桓姚畫畫也不再排斥了。 第9章 似有曙光 二月末的時候,桓姚覺得自己的偽裝已經差不多到位,便開始放開手腳有些作為了。 仔細地跟李氏和曾氏探討了時下風行的花樣、衣料及衣裙款式,兩人常常做繡工,對此倒是有一定了解。 桓姚初次嘗試,題材選取得很保守,畫了一套梅蘭竹菊四君子的花樣做屏風,在造型和配色方面做了調整,使之比原來的花色更精致清美。李氏和曾氏出身蜀地,繡藝都很出色,繡出的成果幾乎和桓姚畫得絲毫不差。 依然托給門房的張婆子拿去賣,一套屏風拿回了三百文,比起以往的價格是好得多了,但刨除布料和繡線的成本,一共也才掙一百文,比以往也就多二三十文?;敢τ行┦?,只掙這點錢,她何必苦費一番功夫! 她們對外頭鋪子里的行情一無所知,托那門房的張婆子去賣東西完全是兩眼一抹黑,只以李氏以往的了解的情況,推測張婆子大概是押了一半的價錢。 府上的這些媳婦婆子平日里大都會趁空閑做點繡活填補家用,因此張婆子幫李氏她們賣繡品也不過是順手一道的事。以往她要抽一半的利錢,李氏找不到其他人托付也就權且忍了,倒把她的胃口慣得越來越大。 難道她們三人辛辛苦苦就是為這張婆子找錢? 桓姚很不甘心,第二次便讓桓祎遣了身邊的小廝玉書拿出去賣。倒不負桓姚所托,玉書賣的價錢果然比張婆子給的多了近一倍。 桓姚雖然證實了李氏之前的推測,卻也知道這些錢討不回來,后來再做了東西,也都積攢起來,直接托玉書拿去繡坊賣。如此過了一兩個月,倒也有了三五兩銀子的家當。 桓祎對此不解,他知道桓姚缺錢,自己要給她銀子,她卻不肯收。只讓他幫忙拿繡活去外頭換錢。雖對她費盡辛苦的作為有些不解,但只要她高興,他也照她的話去做。 桓姚并不想在銀錢上跟桓祎牽扯不清,就連他送的東西,也是能不收就不收。他的東西也都是南康公主給的,沒出過一分一毫的力氣,自然也沒什么話語權?;敢χ慌麓藭r收了他的銀子,將來被楊氏知道便扯不清楚了。 據桓祎所說,桓溫最近一直在建康,看樣子似乎要停留好一段時間。他以前連年征戰,府中便是南康公主一人的天下,如今留在京中,倒讓桓姚和李氏過了一段安穩日子。 曾氏用她們賺來的銀子打點過膳房,如今的飯食便比以前好些了??梢灶A見,只要有更多的錢,在其他方面改善也不是問題,她們的日子總會一天天好起來的。沒有南康公主的刁難,日子也有了盼頭,桓姚覺得心頭稍微松了口氣。 要是能一直這樣平靜度日該多好,即使以前不信鬼神的桓姚,也不禁在心頭悄悄祈禱,讓南康公主就這樣忘掉她們吧! 很快到了四月,草長鶯飛,百花盛放。 天氣回暖,便是桓姚這樣畏寒的人也不必再受凍,加之連日來的順遂,讓她心情大好。聽桓祎說,今年花園里的花開得極好,加上桓祎之前送的畫具顏料,她自己后來又添置了些,畫水粉工筆都齊備了,于是便起了寫生的興頭。 不用給南康公主請安,只要不下雨,她便幾乎每日都可以出來作畫。為避免遇到南康公主和其他蠻橫的兄弟姐妹,選的都是花園里偏僻的角落?;傅t如今被桓溫拘著讀書,來找她的次數便不如以前頻繁了?;敢返们屐o,這段時日以來,畫了好幾幅滿意的花草圖,全都讓玉書拿到建康有名的書畫店雅風堂寄賣了。 雅風堂的黃掌柜也是個雅人,平生酷愛書畫,也有幾分鑒賞水平。對玉書拿來的那些署名“玉衡山人”的畫作比較欣賞,便同意了代為裝裱和寄賣,所賣的價格五五分成的提議。 只是,在這個上流社會都追求風雅清高的時代,將畫作放到書畫店寄賣本就落了下乘,再加上桓姚是個毫無名氣的新人,她那些花草山水圖,雖得黃掌柜看好,一月下來,卻一幅都沒賣出去過。 雖說賣畫不能急于一時,但桓姚也對此有些擔憂。畢竟如今,她作畫全是為了生計,哪能孤心苦詣畫些陽春白雪等著被認可被發掘。 最終,她決定畫流俗些的東西——仕女圖。書畫市場,購買的主力軍其實還是男人。那些人買書畫,大多是附庸風雅,真正有鑒賞能力的人卻不多。書畫作品買回去,就是個裝點作用,來人時顯擺一番,證明自己是個雅人,平日里,也就看個賞心悅目。 但凡男人,沒有不喜歡美色的。所以,桓姚的仕女圖,都畫的是美人,不論是工筆還是寫意,主體內容都是風情各異,栩栩如生的美人。前世她見過太多美人,也見過許多古代仕女圖,還明白男人大多喜歡什么樣的美人,畫起來,其實比她以往那些山水花鳥圖還稍微省心些。 這第一批的仕女圖,目前還在籌備中。 有了個看起來不錯的明確方向,桓姚只覺得前路無限開闊起來。整日里嘴邊都掛著笑。連作畫時,桓祎在旁邊聒噪都沒有任何不快。況且,其實她很多時候還要靠每次和桓祎的談話中獲取消息,因此自那次沖突以后,即使作畫時,她也會停下筆來聽桓祎說話了。 如今,她常在花園的僻靜處作畫,桓祎要找她,倒比以往便利多了。之前去蕪湖院總要避著人,如今到花園,卻沒那么打眼了。 “前些時候,二哥生辰時,父親賞了他兩個姬人,其中一個金發碧眼。七meimei你可能沒見過,那是胡姬,胡人都長那個樣子,還有藍眼珠的!”桓祎在桓姚面前賣弄道。 “哦?!被敢@個新聞不甚感興趣,不就是白種人么,有什么好新奇的,但不好打擊一副興致勃勃狀的桓祎,“四哥可覺得那姬人好看?” 桓祎作出不屑的表情,“那般古怪,簡直像妖魔一般,哪里稱得上好看!身子又壯,全然沒有女子纖弱美態,也不知他們稀罕什么。另一個倒是甚美,聽聞是周成屬下那個歸降的林司馬的嫡女。不過,近來被大哥討去了?!?/br> 桓姚聽他嘴里把女子說得如此輕賤,有些不快,“父親賜下的,不就是二哥的人了,怎么又給了大哥?你之前不是說,林司馬如今還在父親麾下任了個主簿么?” “這有什么,是她父親自己獻上的。不過就是個玩意兒罷了?!被傅t不甚在意地道。 桓姚沉默下來。 玩意兒? 雖然那姓林的主簿是降將,在晉朝地位大不如前。但身為一個父親,竟然可以把自己的女兒給別人這樣隨意糟踐么? 她倒是忘了,魏晉南北朝這種動蕩的時代,出身低的女子,本來就是貨物一樣的存在。嫡女尚且如此,那么,出身于桓府這種庶女多到廉價的地方的自己,又會是怎樣的命運?桓溫對她們毫不在意,到時是不是隨意就把她丟給誰了? 她原以為自己還小,卻發現,這一過年,也是九歲了。在這個女子普遍早婚的時代,其實也不算小了。這還是桓姚第一次考慮到這種現實憂患。 見桓姚不言,桓祎忍不住道:“七meimei,我和二哥,同是四月生辰?!?/br> 桓姚有些心不在焉,隨口道:“如此說來,四哥是艷羨二哥了,怕到時父親不會送姬人與你……”畢竟年紀還這么小。 “我有甚好羨慕的,上月里母親就把她院里的春菲指給我了,說當是提前給了生辰賀禮?!被傅t有些氣惱地道:“七meimei,我的生辰……”難道你就沒什么表示么? 之前都沒聽他說過,這倒是把桓姚驚得回過神來,回過頭上下打量著桓祎,雖然發育得早些,但怎么看也只是個半大男孩,虛歲十二,實際才十一歲??! “是屋里……”人?桓姚問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這個年紀似乎不應該知道那種事,轉而改口道:“是之前在母親屋里伺候的么?我可見過?好不好看?” 桓祎悶悶道:“母親賜下的,自不會差。不過,誰都及不上七meimei就是?!?/br> 桓姚暗道,我這樣的蘿莉身材,能跟人家大姑娘比?果然桓祎還是停留在小孩子的審美觀上。 桓祎大概是覺悟到,自己實在太委婉,所以七meimei根本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七meimei,你有沒有想好拿什么賀我生辰?” 實在是桓祎一直直來直去,桓姚根本沒想到他會拐了這么大個彎說話。 桓姚惶然大悟,笑道:“說了半晌,四哥是在向我討生辰禮物??!說說你想要什么?看看我送不送得起?!?/br> 桓祎想了想道,“給我繡個荷包吧?!?/br> “你荷包那么多,還差我這一個?送荷包也太無趣了些?!?/br> “我最近聽的話本子里頭,美人贈英雄,就興送這個。我也想要七meimei給我做個?!被傅t解釋道。 桓姚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別扭感,雖然這個時代兄弟姐妹間贈個荷包很常見,但照桓祎這個說法,聽來怎么就那么怪呢。